【还要我怎么样做,你才会回心转意?你说,我全都答应。】
谈萤怔愣当场。
下一秒,手机“滴滴”响了几声。
最后一丝电量也被耗干,进入自动关机动画。
她却迟迟回不过神来。
段泽闻……这是转性了?被夺舍了?
不过,这个号码是段泽闻吧?
不会是什么恶作剧吧?黑客恶作剧吗?
……
前思后想。
踟蹰不定。
谈萤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觉醒来,到底是世界疯了,还是段泽闻也因为淋了雪、跟着一起生病了呢?
第22章 22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为你而流(……
因为捉摸不透, 干脆选择视而不见,这样才更轻松。
谈萤没把这几条短信放在心上。
眨眼间,假期结束。
剧组无缝恢复到紧锣密鼓状态。
一直到入春时节, 段泽闻果真没再来骚扰她,只偶尔换各种手机号、发几条短信, 说几声早安晚安,或是新年快乐之类, 以昭示些许“合法丈夫”的存在感。
组里关于谈萤那些议论, 没机会再闹到她眼前来。
加之, 网上讨论也持续地在被删着, 没有人能给她造谣生事。
谈萤度过了自《走花》开机以来,最顺顺当当、古井无波的一段日子。
甚至,连艾米都忍不住惊诧。
“……你那个, 咳, 这阵怎么没来给你找麻烦了?上回他来之后,咱们公司的公关营销部门都已经开始24小时待命了。”
谈萤正在看剧本,闻言,轻轻勾了勾唇。
眉毛略一挑,慢声答道:“谁知道呢。这种有钱人吧,可能就是有一阵没一阵的。”
或许就是想开了呢。
又或许,时间久了, 自然也没有那么不甘心了。
毕竟,谈萤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可替代。
也不觉得、就凭她, 能改变段泽闻什么。
现在已然翻过新一年, 按照海城那老虚岁算法,段二少岁数正式以“3”字开头,进入而立之年。
海城老话说, 三岁看老。
段泽闻都三十岁了,难道还能为个女人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不成?
谈萤不以为然。
想了想,她转而说起其他事:“艾米姐,这边戏马上要结束了,后面有什么计划?我可以休息一阵吗?”
艾米点点头。
“去年年底开始公司就在物色剧本了,不过一直都没有特别合适的,递过来的本子都是那些傻白甜古偶仙侠之类,咱们也争取了一些,但是我都看了,大多是套着皮的剧,本质还是偶像剧。电影的本子也都不太好。我在想,不如等一等,急急忙忙进组,万一错过什么机会。”
因为明后年有几个重要奖项评选,按照惯例,肯定会是电影大年。
早先就有传闻,几个大导今年都会开组。
谈萤这边,《走花》拍完就已经是春末时节。哪怕她随便无缝进个组,本子再简单,也得拍到七八月,有可能错过试镜之类。
临转型期,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怕只怕行差踏错。
对此安排,谈萤自然没有意见。
“代言之类的,如果不是之前就合作的,麻烦也推了吧。”
艾米有些诧异,问道:“有其他安排?”
怕蹭花妆容,谈萤用吸管抿了口水。
这才答道:“没什么,准备再去学习学习。”
《走花》里头,白旖花人设和她本人已经算得上比较接近。
结果,到了真上镜头时,还是演得磕磕绊绊。
若是换个更复杂的人设来,岂不是要被导演喊卡喊到出负面爆料才行?
曾经,谢恺德还夸过说、谈萤是用天赋在表演。
但她心里清楚,除却客套成分外,要正经说,天赋这东西,如果不能化为可掌控的实力,最终也难逃伤仲永结局。
休息时间,谈萤也和何伯俊聊过。
何伯俊是正统戏剧学院毕业,科班出身,有很多硬实力的东西,她目前都还欠缺。
谈萤考虑许久。
终于,萌生了进修想法。
她微微笑了笑,“……毕竟以后不能当豪门少夫人了,也做不了资源咖了,总得自己有点东西是吧。”
艾米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不得不说,谈萤年纪虽说不大,却一贯是通透。
“没问题,这个戏杀青到上映得费好些时间呢,可能还得配合宣传,当中就不给你安排其他工作了。”
-
许是因为今年世界各地异象丛生,气候倒不似往年。
本该是春日时节,海城一直没能暖起来。
至《走花》杀青日时,室外依旧得穿大衣外套。
谈萤是女主角,戏份所致,必然是最后一个杀青。
拍完合照。
谢恺德递来一束花。
谈萤愣了愣,连忙笑起来,双手接过。
“谢导您辛苦了。”
谢恺德摆摆手,同她礼貌地拥抱了一下。
老头素来板正又严肃。
这会儿,倒是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神色。
他拍了拍谈萤肩膀,慢声开口:“谈萤,到现在我才可以确定地讲,你确实是最好的白旖花。”
顷刻间,谈萤眼圈一热。
“谢导……”
谢恺德没有再说什么。
谈萤抱着花回到房车上。
表情依旧还有些怔愣。
有时候,人对自己的认知,总是在一日又一日地刷新着。
20岁出头时,无数个凌晨时分。
谈萤会被饥饿唤醒、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那会儿,她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红,要火起来,要挣钱,要改变现状、摆脱这种无望人生。
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
到与段泽闻再逢,开始暗自期待,开始痴心妄想,希望小说里那种爱情会降临在她身上。
再到后来。
她变得庸俗市侩,只想迫不及待地得到切实利益。
甚至,不惜与同床异梦的丈夫虚与委蛇,撒娇卖乖。
谈萤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俗人。
从来不空谈梦想。
因为少时经历,她生平最爱钱。为了地位和越来越多的财富,借着东风,一步一步往上爬。
烂片演了一大堆,那又怎么样?
片酬进了口袋,话题度居高不下,永远有人会买单。
可是,直到这一刻,大导演一句轻飘飘的称赞,叫人蓦地意识到,她或许依旧初心未泯,骨子里、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理想。
想得到认可。
想被观众称赞。
想成为一个厉害的演员,而非什么花瓶流量艺人。
……
脑海里百转千回。
谈萤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将那束花外的塑料包装捏得“稀里哗啦”作响。
艾米顺势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继而,表情变得有些诧异。
“你已经拿到了啊?”
谈萤:“啊?什么?”
艾米顿时了然,面无表情地朝后排位置点了点下巴,“喏。”
谈萤这个房车不大,平时连助理带经纪人,坐前头两排加副驾驶,已是有余。
最后一排座位本是用来放衣服和杂物用。
此刻,上头正放了一束巨大满天星。
看起来比谈萤手上这束要大上一倍还多。
艾米:“小唐刚刚抱过来的,同城达,你猜猜谁送来的。”
谈萤蹙起眉。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心头直愣愣地浮起一个名字。
“……段泽闻?”
艾米摇了摇头,笑一声,干脆利落公布答案,“梁祁。”
“……”
果真。
满天星上头还挂了一张贺卡。
谈萤伸长手臂,指尖一勾,将那卡片捞过来,扫一眼。
【谈萤姐,祝杀青快乐!
愿你新片大卖!心想事成!
——梁祁】
她抿了抿唇,将贺卡放回去。
艾米在旁边随口调侃道:“倒是不死心,现在找你也不可能是炒CP了……不会是真的想追你吧?”
自从段泽闻出手之后,谈萤在网上那些料、基本是红黑具灭,无论正向逆向都删得飞快。
之前,他们那个综艺一直在热播期,但节目组都没拿她当什么噱头。
由此可见,什么话题都搞不起来才是。
如果不涉及利益,那梁祁这个举动,就颇为引人深思了。
两人只是一起出演了一档综艺,荧幕里看起来是同伴,事实上,私下关系也算不上太过密切。
梁祁先是说要来探班她,又送来这么大一束花。
实在叫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谈萤捻了捻指腹。
静默数秒。
她叹气,“艾米姐,这种事可别乱猜。我没兴趣。”
艾米:“我就随便那么一说,反正你心里有数就是了。不过,说起来,谈萤,你怎么第一时间想到段总啊?你不是说他从来没给你送过花么?”
“……”
尚未来得及回答。
倏地,房车侧门被人从外头拉开。
谈萤抬起头。
撞入一双深邃眼眸中。
“……”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久未见,段泽闻看起来倒是无甚变化,模样依旧清俊夺目。
站在车外时,姿势笔挺,依旧是不可忽视的矜贵淡漠。
只不过,他怀中也抱了一束花。
还是红玫瑰。
大红色泽中和了男人身上那点高不可攀的味道,叫他好像霎时间、落入凡尘之中,沦为一个普通人。
段泽闻与谈萤对上视线。
他挑了挑眉,率先开口道:“谈萤,杀青快乐。”
说实话,谈萤颇有些措手不及。
怔愣片刻。
她点点头,轻声道了谢。
段泽闻将玫瑰递到她跟前。
谈萤怀里本就抱了花,没法接、也并不是很想接。
这种示好,她完全并不想收。
维持着各自动作。
两人面对面、僵持许久。
段泽闻却是一反常态,一直没有生气,顿了顿,便再次说:“那给你放在旁边,可以吗?”
他指了指旁边空位。
态度好得实在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谈萤败下阵来。
“……段泽闻,你到底想怎么样?”
段泽闻勾起唇,似笑非笑地答道:“我想重新追你。谈萤,看在我们相识这么久的份上,给个机会?”
第23章 23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为你而流(……
“……”
谈萤第一反应是去摸手机。
想确认一下今天几号。
细细想来, 从提起离婚这回事、到今天,已然有大半年。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段泽闻骨子里那点霸权主义下的占有欲和意难平, 也该散尽了才是。
怎么居然又来了?
还来得如此大张旗鼓。
难道,对于段二少来说, 面子就那么重要吗?连冷漠绝情人设都能轻易抛弃吗?
谈萤怀里抱着花,没再多想, 只叹口气, 轻声开口:“段泽闻, 你没必要这样。”
段泽闻却不在意她这种冷言冷语。
动作很是执着。
好像非得她接下这捧玫瑰、才能罢休。
僵持片刻。
谈萤不得不侧过身, 将谢导给的花放到后排座位,再将玫瑰花接过来,也一起放到后头。
这下, 身边空位没有被占据。
段泽闻长腿一跨, 轻轻松松上了车,坐下.身。
一派风姿卓越模样。
谈萤:“……”
段泽闻给艾米和司机师傅摆了下手,算作招呼。
他一贯倨傲。
给旁人摆下手都算是给谈萤面子了。
艾米倒是浑然不在意,冲着段泽闻点点头,万分客气模样,“段总,久仰了。不知道您今天过来, 是有什么事吗?”
段泽闻面无表情,沉声问:“你们一会儿去哪里?”
艾米看了谈萤一眼。
有些欲言又止。
谈萤低低叹了口气, 不想让经纪人难做, 主动打断道:“我要去参加一个专访。没什么事你就赶紧下车吧。咱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言下之意,别在这里耽误事儿了。
段泽闻向来敏锐,偏偏这回就装模作样, 硬生生装出听不懂模样。
他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
谈萤捏了捏眉心。
时间太紧,好像还来不及整理好应对之词。
下一秒,段泽闻已经回过身去。
整个人微微一顿。
目光落在后排那几束花上。
刚刚,谈萤随手一摆,没将梁祁的贺卡塞到花束里面,只虚虚地盖在了满天星最上头。
段泽闻也看到了那张卡片。
他伸出手臂。
长指轻轻一挑。
卡片顺顺当当落入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