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头气的够呛，直言如果女儿要嫁，那就别认他这个爸。
当年的戴老头脾气更胜现在，父女俩话赶话的吵，后来戴光琳真的跟苏洗砚走了。
谁也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永别。
第387章 你俩这婚事成不了
“现在我老了，老伴也走了，有时候回想过去，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要对两个孩子那么心狠。”
戴老头苦笑一声。
我感觉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没必要说谎骗我。
这么多年，我没有和这位外公见过一面，其中必然有许多隐情。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爸爸妈妈的事，又不想让老人伤心，只能低头想他说过的话。
原来，爸爸妈妈也这么不容易。
戴老头沉默一阵，说道：“你还没有叫我外公。”
我抬起头，真心实意的叫了一声：“外公。”
他抿起来的嘴唇开始颤抖，然后别开头，不让我看他的脸：“你跟光琳……很像……二十一了是吧？”
“是的。”
“有对象了吗？”
我咬咬嘴唇，说道：“我这个月就要结婚了。”
这回轮到戴老头惊愕了：“什么？”
我就把自己和湛零的关系简单的说了一遍，反正就算我不说，他上网一搜，也能搜得到。
然后，戴老头气得一拍桌子：“你们这不是胡闹么！他妈是你爸的老婆！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你怎么偏偏就跟他结婚了！”
我说：“他对我很好，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戴老头瘫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你……你这样子，简直跟你妈一模一样……”
我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我跟妈妈怎么一样。
妈妈比我幸福。
至少她可以跟爱人一起走，我呢？
见我沉默，戴老头没再继续训斥我，大概是想起了过去的教训。
他说：“你的答辩，我不给通过，接下来这一个月，你就跟我回家，好好改你的论文吧！”
说完，他犹嫌不够，又加了一句：“你那论文水平，啧！”
“可我是请假从云城过来的，总不能不管工作……”
“什么破工作！家里是养不起你这张嘴吗？你先把论文给我做好，再去谈工作吧！”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一酸，眼泪又开了闸。
家里……
他说家……
我怎么，突然就有家了呢……
戴老头见我哭，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最后把一盒纸巾塞我怀里，拿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看了好一会儿，说：“你妈也爱哭。”
戴老头作风强硬，而且说到做到，真把我的论文给当掉了。
这下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只能给湛零打电话说我要留白城改论文，还跟他说我遇见了外公。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有点不高兴的说：“回来不也能改么？”
戴老头对我做手势，示意我把手机给他。
我不太想给，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兴奋，好像憋足了劲儿想使坏。
他见我无动于衷，眼睛一瞪，我只好跟湛零说：“外公要跟你通话。”
戴老头一接电话，就换上了派头十足的官腔：“我是庭芜的外公，你就是司零啊？”
“我是。”
“听说你们这个月要结婚了。”
“是的。”
戴老头吸了口气，几乎有点雀跃的说：“告诉你，年轻人，你俩这婚事成、不、了！想娶我外孙女，先过我这关吧！”
说完，他把电话一挂，潇洒的对我说：“外公今天心情好！等会儿带你去吃白城有名的小笼包！今晚，啊不以后，你就住家里吧，我打电话让阿姨给你收拾一下房间。”
他哼着歌给家里阿姨打电话。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番骚操作，心想这次回去，湛零肯定要拆了我。
第388章 不添堵了
坐在雅致的餐馆，看着热气袅袅的小笼包，我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戴老头。
“外公，您可以当掉我的论文，但这个婚，我是一定会结的。我和司零已经有了孩子，我不想这孩子生下来没爸爸。”
戴老头说：“我看那个人心术不正，他跟他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云巅这一路发展下来，搞出多少人命官司吗？我怕你玩不过他，跟了他要折寿！”
他爸不是好东西，我认，但这么说湛零，不行。
“司零在外面的名声可能是不太好，但他对我很好，这就够了……”
本来我想说，就算会折寿我也认。
但考虑到我们好不容易祖孙相见，还是不要说这种不经大脑的话给他添堵了。
戴老头虎着脸，我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你们还是见个面比较好，您亲眼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是我说太多，您会觉得我在偏帮他。”
“难道不是吗？”戴老头没好气的说，“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你们母女俩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的。”
他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到底是吃够了女儿的苦。
我也不再提这茬，吃起了小笼包。
这家的小笼包真好吃。
戴老头年纪大了，对肉包子没什么胃口，一味的叫我多吃，自己则是喝茶吃凉菜，再时不时偷瞄一眼我的肚子。
戴老头有车有司机，吃完饭问我想不想兜风。
我哪有心情兜风，就说：“还是先回去改论文吧，跟块心病一样。”
戴老头就说：“那回家吧。”
大概是受了电视剧的影响，我对领导干部住处的印象就是80年代的那些红砖家属楼，家里刷白墙，腰线以下还要涂成绿的。
当车子停在一座独栋小洋楼跟前的时候，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戴老头淡定的领着我往里走，进门后，一个长相喜庆的胖胖的阿姨就笑着迎出来：“戴教授，这就是您的外孙女庭芜啊，哦哟，跟她妈妈可真像！一看就是母女！”
戴老头对这话很受用：“庭芜跟光琳确实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齐阿姨，你带庭芜去看看她的房间，缺什么只管添。”
胖胖的齐阿姨笑道：“放心吧，我可不会给教授省钱。”
然后这个阿姨亲切的领我去房间，一边走一边说：“戴教授说你已经怀孕了，我就把一楼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不过二楼卧房最宽敞，以后你和丈夫可以住在上面……”
“啊这……”
我一下子脸红了。
丈夫……
婚都要结了，我还没办法把湛零和丈夫联系起来。
小洋楼虽然外观摩登，但里面还是中式的，推门看到喜庆的红木家具和团花龙凤被面，我就感觉这里还真有股隔代的亲切感。
戴老头在外不知喊了什么，齐阿姨立刻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又跑回来，说道：“庭芜，戴教授让你去书房。”
“好的。”
“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吗？阿姨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我都可以的，阿姨您先去休息一下吧，给您添麻烦了。”
齐阿姨笑逐颜开：“好好好……我去拿些你妈妈的照片，都在楼上放着呢！”
这位阿姨应该在家里做很久了，不怕戴老头也不拘束，自自在在，就像家里的一份子。
我谢过她，去书房面见戴老头了。
第389章 套住
戴老头的书房是读书人的天堂。
满墙满柜子的大部头，地上也堆了不少，手写的笔记本摞成摞，纸张之间还夹着不规则的剪报资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纸墨味，经过阳光暴晒，并不难闻。
“外公。”
他坐在里面的大木桌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不是要改论文吗？就在这儿改吧。”
我说：“好的。”
他把用红笔圈点过的纸质版论文还给我，又抬手一圈地上的一摞资料：“那就是安恒集团的材料，你随便用。”
“谢谢您。”
我拿着论文，在桌子一端坐下。
我本来对自己的论文还是挺有信心的，可翻开一看批注，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道行太浅。
戴老头这么多年的工作是白做的吗？
想起自己答辩时的盲目自信，我都有点羞愧了。
戴老头自己也有工作，红木桌面上放着三台曲屏电脑，他又另外拿着一个平板在操作，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透着精明专注的光，根本没有一般老人的暮气沉沉。
我们就这么无声的坐到傍晚，齐阿姨在外催我们吃饭，戴老头才抬头问：“改的怎么样了？”
我把修改稿递给他。
他看了看，找支红笔继续批：“比初稿强，但也没强到哪里去，你不是会看数据吗？连结算这儿这么明显的错误都看不出来……”
齐阿姨推门进来，无奈的说：“戴教授，庭芜才刚来，您就不能让人家喘口气儿吗？别忘了她还怀着孕哪！”
戴老头哼了一声：“怀孕写论文就能马虎了吗？学业没搞好，先把孩子搞出来了，你就是没爸妈管才会……”
说着，他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没再吭声，摘下眼镜出去了。
我也没怨他。
如果我爸妈活着，我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未婚先孕，打死我也不敢。
好在齐阿姨回来事儿，她跟我们一起上桌吃饭，见我和戴老头都不吭声，没一会儿就把气氛盘活了。
据她自己说，她是个寡妇，有个成家的儿子，儿子儿媳工作都很忙，逢年过节都不回来一次，不过那两人都很支持母亲在这里照顾高级知识分子，认为说出去很有面子。
齐阿姨还说：“庭芜，既然回来就不要走了，你外公就剩你一个亲人，你也干脆在白城工作好了……对了，你丈夫是哪位？你肚子都起来了，他还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心可真大。”
我说：“他叫司零，是做生意的。”
齐阿姨说：“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正说着，她看向一旁的电视机，惊讶的指着正在播放的财经新闻：“啊！你丈夫该不会就是云巅集团的……”
我还没扭头，戴老头就拿着手边的遥控器，「啪」的关了。
但齐阿姨还是震愕不已：“这金龟婿可是999的呀！先前他公布婚讯，只说新娘姓苏，谁能想到就是你啊！”
戴老头忍无可忍：“食不言，寝不语。”
齐阿姨这才闭上嘴巴，但看着我的时候，态度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她对我是慈祥乐观的，现在却变得有点怀疑。
也对……
湛零名气那么大，谁认识我苏庭芜啊？
她大概以为，我是用孩子才能套住司零的吧……
她这么想，不足为奇。
第390章 他找来了
晚上，戴老头拉我看照片。
厚厚的相册本上，我看到妈妈从一个娇憨可爱的小婴儿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成长轨迹那么清晰，只是越长大，脸上笑容越少。
最后一页是她站在厦大校门口、微微歪头倚靠在身边的外婆身上，笑容淡雅。
妈妈的身体底子不好，产后频频生病，爸爸为了赚钱给她增加营养，就到外地出差争取订单，回来就听到妈妈因为急性心肌梗死过世的消息。
外公认为，妈妈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嫁给爸爸，太早生孩子，劳累过度才会出事。
都是爸爸害了她。
所以，外公留下了妈妈的骨灰，将抱着我的爸爸赶出家门，并且跟他断绝往来。
我问当时他为什么不把我留下，戴老头说：“当时你长的太像你爸，看着就来气。”
他又说：“女大十八变，现在你还是像光琳。”
我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悲凉。
外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爸过世的事，妈妈死后他就悲愤的出国镀金去了，两年前才回国，被明大挖来任教。
他是博士生导师，平时工作跟本科生没交集，不认识我也是正常。
他上个月才在答辩名单里看到我的名字，心中起疑，调查一番才确定，我就是他的外孙女。
然后才有了答辩场上的相遇。
他看着我，一阵唏嘘。
谁也没想到爸爸会死的那么年轻，那么突然。
而且，当时家里管事的是楚月华，爸爸那边还有虎视眈眈的表兄弟，他们都盯着我爸留下的财产。
就算知道我还有个外公，他们也绝不会让我带着财产回到外公这里的。
戴老头问：“你爸去世后，后妈对你好吗？”
我说：“都过去了，外公。”
戴老头厉声说：“她对你不好？”
“爸爸还在的时候，她对我很好，爸爸去世，她就变了。但也因为她，我认识了其他很好的人，您不知道，那些人对我有多好……”
想起云城的朋友亲人，我眼圈发红，但还是把眼泪忍回去，微笑着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戴老头上上下下的看着我，最后嘀咕一句：“好个屁，瘦的一点肉都不长，以后怎么过得了生孩子那一关。”
“放心吧，外公，我的身体很健康，您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