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湛零的担忧,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应对这样的情况。
我说:“没关系,胎已经坐稳了,有我这个孕妇跟着你,他们反而不会拿你怎么样,他们打砸示威,但不希望闹出人命。让你一个人出门,我反而更加不安心。”
湛零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庭芜,我们的婚礼要推迟了。”
我点点头:“好吧,安全起见,我知道……云巅真的不会有事吗?”
湛零揉揉我的头发:“嗯,相信我。”
我纳闷:“到底是谁举报的?司良,温家,还是别的跟你有仇的人?”
“我仇家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是谁。”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挺不好受。
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举目望去,尽是敌人。
看到我的表情,湛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伸手贴在我的肚皮上,感受子宫中越发清晰的搏动。
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温柔,说:“我已经给孩子想好名字了。”
“嗯?是什么?”
他狡黠一笑:“等生下来再告诉你。”
说着,他轻轻吻我的额头:“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真的吗?一般二般的名字绝对入不了我的法眼,我的品味可是很高级的。”
他吃吃的笑:“那么,品味高级的苏小姐,今天您想乘坐哪部车去上班?我们有五部超跑和两部商务可供选择。”
我挂在他脖子上,像袋鼠一样晃了晃:“你常开的那辆黑金色就不错,跟我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很搭。”
湛零低头对我笑:“我也喜欢那辆车,那是我刚掌管云巅时买的。”
我由衷的夸赞:“您的品味也很高级。”
第395章 小心点好
我们到云巅的时候,警察已经先来一步,虽然总部外面还有不少群众在示威,但托警车的福,没人再堵我们的车了。
湛零到上面去跟警察交涉,我到财务部工作。
一路走来,我听到好些幸灾乐祸的讨论。
不管什么时候,雇工对雇主的倒霉总是喜闻乐见。
没举行婚礼,我在云巅就不是老板娘,所以我也没资格管这些闲言碎语,镇定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开始干活。
警方搜集完证据就走,湛零也没被人戴上手铐拉走。
我给湛零传短信,问他有没有事。
湛零让我不用担心。
接下来这几天,警察每天都在云巅总部进进出出,调查取证。
他们还查出我在赵总跳楼前待在安恒,也把我叫去警局,录了一份口供。
走出询问室,我意外的看到了温城。
他还是干练的律师打扮,只是看起来有些疲倦,看到我的时候,他笑着招招手,看向四周:“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走过去:“是的,你怎么会在这儿?也是来给赵总录口供的啊?”
温城点头,抬手揉自己的鼻梁:“今早一下飞机就过来了,饭都没吃……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一起喝个咖啡怎么样?”
我点头:“好。”
我也有些话想问问他。
来到咖啡馆,温城点餐,看了看我的肚子,给我点了热牛奶。
我说:“谢谢。”
温城摆手,不当回事,看着我的肚子问:“孩子多大了?”
“四个多月了。”
他苦笑一声:“你现在跟着司零,我的育儿经就用不上了。”
我笑了笑,说:“云巅这次被人举报,你有什么头绪吗?”
温城也不客气:“说是问我有什么头绪,其实就是想问是不是我和姐姐干的,对吧?”
“冒犯了,但我就是这个想法。”
“你这么想也不奇怪。”
东西上来,温城拿起面包咬了一口。
他也不跟我来虚的,挺实诚的说:“不过,真不是我们。你也不想想,温氏事务所多大,云巅多大,司零动动手指就能让我们翻不了身,我们跟他玩心眼不是找死吗?”
“依你看,这次情况乐观吗?”
温城想了想:“难说。其实云巅的这些手段,在过去的一些并购案件中也有所体现,国企有检察院看着,不会做的太明显,而私企没那么多约束,业内人早就习惯了,没人举报就不会管。
但这一次,我看是有人存心要整云巅,你们还是小心点好。不止公司,平时也要注意人身安全。”
“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会恨我们。”
温城黯然道:“年哥出事,全部赖到司零身上当然是最省事的一种做法,但我和姐姐都知道,安恒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年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把人想得太好了……”
这是伤心事,他说了几句也就不再继续,转而问起了我的近况。
听说我和湛零的婚礼因为调查要推迟,他倒是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司零无论如何都会把婚礼办下去,给举报人一点颜色瞧瞧呢。”
我说:“最近挺不安全,他怕我和孩子有什么差池。”
温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也是。”
第396章 是我举报的
调查一直在进行,每天进出都能看到警车。
一周下来,原本稳健的管理层也受不了这刺激,公司上下都是议论纷纷,屡禁不止。
如果我没有跟湛零在一起,现在可能会感慨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但现在我跟他是命运共同体,虽然他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还是瞒着他,悄悄问了戴老头该怎么办。
戴老头本来不想理这茬,骂湛零自作自受,活该麻烦找上门。
我说:“外公,帮帮我吧。”
“你让他自己打电话过来。”
我疑惑的说:“该不会就是您举报的吧?”
戴老头哼了一声:“我做事光明磊落,就算举报也是实名的!我知道他倒霉你不好过,但我很不爽他,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你让他亲自来求我吧!”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我犯了难。
戴老头对湛零很有意见,他们第一次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
湛零这脾气,怎么肯求人?
可戴老头也很固执。
但既然给出了条件,我总得试一试。
这天回家,我斟酌着对湛零开了口:“湛零,要是检查不好应付的话,要不我们问问外公吧。”
本来湛零的脸色正常,听了我的话,他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的情绪表现得很明显吗?”
我说:“还用得着你表现啊?警车天天停楼下,大家上班都人心惶惶的。”
“你也是吗?”
“那肯定啊,我真担心他们哪天会把你抓走了,到时候我下班都回不了家。”
我握着他的手,“有困难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行吗?”
湛零对我微笑:“庭芜,原来你是担心我的,你还为了我去找你外公。”
我为他的关注点感到捉急:“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湛零说:“是我举报的。”
我愣住了:“你……你举报你自己?”
看着我一脸傻相,湛零就扣着我的手指,说道:“云巅树大招风,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与其等别人动手整我,不如我自己先下手为强,也正好可以整顿一下内务。”
我惊讶于他的大胆,也对他的隐瞒有点生气:“好啊,我在这儿提心吊胆,你倒是早就心里有数了。”
湛零把我搂进怀里:“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把我抱得更紧:“至于那些警车,应该还会再出入一段时间。”
“为什么?”
“我感觉司良也开始行动了,我还不知道帮助他的人是谁。不过,有警车在云巅压阵,至少你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听了这话,我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原来,他是为了保护我。
为了震慑藏在暗处的司良,他选择暴露自己。
可是这样的做法未免伤害太大,云巅经得起这样大张旗鼓的盘查吗?
我说:“那我不去公司了,我在家养胎,你不用操心我的事,快让公司回到正轨吧。”
湛零说:“你待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比较放心。”
“算啦,在家不是更安全,有阿姨还有保镖。”我摸摸他的头发,“正好外公发给我一份免试研究生的考试大纲,闲着也是闲着,我试试好了。”
他看着我:“如果考上,你要去明大上学吗?”
我心里一疼,脸上浮现出笑容:“不去,太远了,我不要跟你分开。”
湛零也笑,摸着我的肚子,慢慢的,那动作就变得拖泥带水。
他抬起头,眼神有点暗,又带着说不出的媚:“医生说,怀孕三个月后可以同房。可以吗,庭芜?”
我认命的垂下眼皮。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397章 未尽之火
早上醒来,湛零已经去公司了。
我无精打采的坐起来,对着凌乱的大床发呆。
湛零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角色扮演。
他知道我们的结合得不到祝福,也知道我不可能像他爱我那样爱他。
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
好到让我除了认命,无以为报。
既然认命了,就应该好好跟他过日子。
但我心底始终有个角落,只要拨开上面的灰烬,就可以看到灰烬下不甘熄灭的火。
如果那火可以彻底熄灭,大概我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戴老头没接到湛零的求人电话,自己按捺不住打过来。
我没说湛零是自己举报自己,只说他有对策,戴老头不以为然,对自己少了一个拿捏湛零的机会深感遗憾。
听说我在准备考联考,戴老头又热络起来,一封接一封的发邮件,全是习题,他让我把上面的题做会吃透,联考就差不多没问题了。
“还有啊,庭芜,虽然我是你外公,但不会在联考上给你开后门的。”
我本来心里乱乱的,听他这么一说,也被他激发出一点斗志,不再纠结火不火的事:“我别的特长没有,做题还是没问题的!”
戴老头说:“那行啊,我先把名给你报了,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我也来了精神,吃过饭就把资料打印出来,开始猫在书房里做题。
学无止境,真是真理。
读本科的时候,我找的工作也不是高难度的,感觉学的够用。
但一接触联考题,那种似曾相识却不识的感觉就很明显了。
湛零中午回来的时候,我还在书房里,他敲门进来,我看见他,脸上条件反射的露出笑容:“你回来啦!”
湛零说:“心情这么好?我看看在做什么。”
我把资料拿给他,他看了看,说道:“这些知识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吃力,不如请一个老师来家里给你上课吧。”
“我又不是非考上不可,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水平怎么样,以前我也没请过补课老师啊。”
我拉着他往外走,“今天中午是八宝饭,走走走,好饿。”
席间,湛零为了让我放心,把云巅的现状告诉我。
“云巅收购安恒走的是正规程序,文件没问题,至于贿赂,那也是赵德年手下的人主动找上门的。”
他给我盛一碗汤,推过来,给自己的话做了总结,“所以没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没看新闻,示威的人走了吗?”
湛零微笑:“走了,走了,你就好好学习吧,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我会解决的。”
我嗯了一声,低头喝汤。
如果我是马雪初,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能多帮帮他?
也不知马雪初在白城……
我咬着勺子。
够了,苏庭芜。
不要再想了。
我只要一心向着湛零、做个安于室内的女主人就够了。
送走湛零后,我回到书房,叫人不要打扰我。
刚关上房门,我就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满桌满地的资料,看着隆起来的肚子。
不管是云巅的未来还是自己的未来,我都提不起精神。
日复一日的强颜欢笑,随时随地的谨言慎行,埋在心里不可说的秘密。
总觉得……
好累啊……
第398章 疑心病
七月份,苏医生打电话过来,说他最近要出国进修半年,平时还是可以跟我邮件交流,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的师兄朱科翰。
我挺舍不得苏医生走,因为我已经当他是朋友,平时唯一能倾吐的对象只有他。
他这一走,我无意认识新的医生,本来就孤弱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收到邮件的当天下午,阿姨在书房外敲门,提醒我不要坐太久,最好按照医生的嘱咐,适当的运动。
她说的是好话,但我却烦躁的吼了起来:“我今天不想听医嘱!我就想坐着!别来烦我!”
阿姨小心翼翼的说:“如果小姐心情不好,要不要让先生回来,带您出去走一走?”
她这话戳到了我敏感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