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疼……”
我疼得头上直冒冷汗。
湛易寒这时才想起来他打过我一拳，这时候也就松了手。
我顾不得疼，手脚并用的爬下来，几步跑到楚月华身边，委屈得想哭：“妈……”
“对了，楚月华，这小东西刚才去报警了，幸好我去的及时。”湛易寒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是你让她去的吗？”
楚月华一下子把我推出老远，慌忙撇清：“我没有！”
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看着我。
楚月华又惊又怒，一指头戳到我头上：“你想害死我吗？还敢偷偷报警，真是长能耐了！”
我猝不及防，被她一指头戳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
湛露幸灾乐祸的从楼梯上探出脑袋，湛易寒似笑非笑的扭头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魔窟里。
楚月华在维护一个强盗，还对我动手。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湛零站在门口呼哧呼哧的喘气。
他看到我坐在地上，当即就冷了脸，把我拽起来，然后拉着我上了楼。
湛易寒的讥讽从背后传来：“狂什么狂，小野种……”
见到湛零，我才觉得有了主心骨，跟着他走进他的房里，我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哭起来。
他跑了一身的汗，进了门就喘。等我哭不动了，他也喘匀了气，认真的对我说：“我们打不过他的，一起走吧。”
我使劲儿点头，再也不说什么赶走湛易寒的话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我还看不出来楚月华和湛易寒是一伙儿的，那我也就太蠢了。
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楚月华，毕竟叫了几年的妈。
还有湛露。
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她们要是留下来，肯定会被欺负的。
我把自己的担忧给湛零说了，他擦掉我脸上的泪：“那个人会打死我们，不会打死她们，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有点糊涂了：“你跟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湛零冷笑一声：“哪个亲爹会叫自己的儿子野种？”
见我疑惑，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原来湛易寒并不是湛零的爸爸。
楚月华嫁给湛易寒的时候，已经怀上了这个孩子。
那时候月份小看不出来，最后孩子生下来，湛零越长越大，越来越好看，但既不像楚月华也不像湛易寒。
湛易寒生性多疑，偷偷做了个亲子检测，拿到结果后，把楚月华毒打一顿。
湛易寒不想替别人养儿子，但楚月华说不出孩子爸爸是谁。
把孩子扔了太可惜，因为湛零的相貌是百里挑一的好，就算湛易寒自己生也不一定生的出来这么漂亮的孩子。
之后，楚月华生的又是个女儿，往后不管再怎么耕耘都没动静了，湛易寒只能认命。
不过他心里窝着火，对楚月华和湛零几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楚月华嫁鸡随鸡，只能认命。
后来发生一件事，导致楚月华忍无可忍的和湛易寒离婚，带着湛零逃了出来，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了我爸。
第18章 家暴
湛零没说当时发生了什么，我看他眼里满是深恶痛疾的表情，也没敢再问，只是和他并排坐在床上，小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越早越好。”他扭头看着我，“我跟你一起去邻市上学，我们上寄宿学校，就不用回到这里了。”
“可是你成绩很好啊……”我替他委屈，“你别走了，我自己走吧。”
他仰面躺下，很疲惫的闭上眼睛：“在哪里上学都是一样。”
我也躺下去，跟他并排：“我们走了就不回来了吗？”
“你舍不得？”
“这里是我家呀……”
他伸手过来给我擦脸，眼神认真而坚定：“我给你一个新家。”
我翻身滚进湛零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真的吗？”
他「嗯」了一声，细细摩挲我的头发：“你要注意，离那个人远点。”
“哦。”
在我和湛零紧锣密鼓的为离开这里做准备时，湛易寒也公然和楚月华住在主卧里了。
晚上楚月华仍是喜欢看电视，音量开得很大声。
主卧曾是爸爸和楚月华的房间，一想到现在里面住的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上一次要不是湛零接住我，我可能真会被湛易寒摔死的。
反正我也要和湛零离开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管了！
去邻市上学，报名必须要用户口本，不然就算通过考试也没办法办理入学。
我们在家里没找到户口本，湛零无法，只好背着湛易寒找了楚月华，希望她能把家里户口本拿出来。
楚月华的脸色变了。
假如她当时可以把户口本拿出来，让我们顺利离开，我和湛零说不定会有和日后完全不同的未来。
但她没有。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湛易寒。
湛易寒的反应是相当直接，当时我和湛零正在他房里收拾一些参考书，湛易寒踹门进来，抓着我扔到一边，二话不说，对着湛零就是一阵凶狠的拳打脚踢。
湛零身板单薄打不过他，一边叫我出去，一边护着头脸。
在湛易寒的毒打中，毫无招架之力的他像一片在枝头萧瑟的枯叶。
湛易寒把我摔在门板上，我爬起来，看到湛零挨打，当时就气昏了头，顺手抽出门后的棒球棒，大喊一声，朝湛易寒的后背狠狠砸上去。
“嘭！”
我的力气不大，但球棒很有分量。
它重重砸上没有防备的湛易寒的后背，让他踉跄着跪在地板上。
湛零惊呆了，不过他反应很快，猛地跳起来抓住我的手，拔腿就往门外跑。
楚月华听到动静也往楼上走，被逃出来的湛零一把推开。这时，湛易寒也嘶吼着从房里冲下来。
听到他的咆哮，我们两个如惊弓之鸟，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门。
湛易寒的身份特殊，待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纯粹是用淫威让我们屈服的。
因为担心街坊邻居说三道四，他并没有喊打喊杀的追出来。
我和湛零光着脚在六月的午后奔跑，暂时逃过一劫。
第19章 偷户口本
我们两人在外面跑了一阵，最后跑到那家有电话亭的超市。
他摸出口袋里剩下的钱，进去买了两双便宜拖鞋，出来后给我穿上。
我穿着粉红色的人字拖，身上套着睡裙，头发也跑得乱蓬蓬的。
湛零也好不了多少，细碎的短发翘起，一张好看的脸上带着难看的青紫，我心疼的想哭。
他镇定自若的起身，给我理理头发，然后对着超市玻璃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用力把眼泪憋回去，有样学样的抚平裙子上的褶皱，看起来顺眼多了。
他叹了口气：“户口本……我会拿到的。”
我被湛易寒的疯样吓得不轻，拽着他的手臂直摇头：“他会打死你的，我们别回去了。”
“没有户口本我们就没有身份，上不了学……”他揉揉脸颊的淤青，满不在乎的说，“今晚我再回去找找，实在不行，就把它偷出来。”
“你别回去了……哥，我怕……”我拽紧他的手。
他拍拍我的手：“没事。”
我们都不想回家，在外面闲逛一下午，到了傍晚，我上次从存钱罐里取出来的硬币还在口袋里，正好解决了两个人的晚饭。
我和湛零坐在市图书馆外的台阶上，就着灯光吃果酱面包和牛奶。
天黑了，湛零带我来到公园的沙坑，旁边有一堆建筑用的空心石管，垒成三角形。
湛零让我进去，弯腰在外嘱咐我：“我回去了，你在这里等我。”
我在管子里，伸手抓着他的衣服：“要是他打你，你就跑，我跟你一起跑！”
他很郑重的握了握我的手，然后松开手，直起身走了。
我目送他离开，开始坐在管子里等他。
管子外面是沙坑，附近的小孩白天会过来玩沙子钻石管，但这时他们都回家了，四周冷冷清清的。
我坐在管子里，噼里啪啦的扇着身上的蚊子，感觉十分煎熬。
不知等了多久，我感觉这附近的蚊子都被我吸引过来了，石管里回荡着嗡嗡的声响，我从里面狼狈的爬出来，挥手驱赶身后的蚊子。
结果背后一软，撞到了什么东西，我抬头一看，背后那人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那张脸无异于梦魇，在苍白灯光的照射下分外瘆人。
湛易寒！
我惨叫一声，抱着头蹲下去，浑身都在发抖。
湛零呢？！
湛易寒轻轻巧巧的把我抱起来，语气愉悦的让人害怕：“别躲了，湛零已经回去了，我来接你回家。”
真的吗……湛零拿回户口本了？
我坐在他的臂弯，上下牙不受控制的直打颤。
他扭头过来，好笑的看着我，顺手托了托我的腰。然后，那手略略一转，从我的裙子下摆钻进去。
我浑身猛一哆嗦，惶恐的看着他，两手将他的手往外推。
他没打骂我，只是把我抱得更紧：“听说你十一了？”
不等我回话，他又遗憾又兴奋的说：“唉，再长两年就好了。”
我没敢搭话。
这个人骨子里有种邪性，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人害怕。
就算他现在和颜悦色，给人的感觉也是惶恐多于欣慰。
第20章 我不去了
湛易寒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把我抱回家。
他似乎特别喜欢抱着我。
对亲生女儿却是爱搭不理的。
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回到家，我一眼就看到湛零坐在沙发上。
他低着头，精神似乎不大好，但楚月华和湛露却是清一色的有了点笑容，湛露还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湛零抬头，发现湛易寒抱着我，立刻站起来对他吼了一声：“放她下来！”
湛易寒心情是真的很不错，白天还追着我们打，这时候却听了湛零的话，弯腰把我放下。
我脚一沾地就溜到湛零身边，紧紧拽着他的手。
跟湛易寒呆了一路，我要被他吓死了。
湛零用力回握住我的手，然后看着那两个大人，眼神愤恨，然而无可奈何。
楚月华先开了口：“湛零，你说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
湛零手上的力气更大了，握的我手疼。
我心里隐约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哥……”
他深吸一口气，别过脸，避开我的眼睛：“你自己去邻市吧，我不去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一刻仿佛浑身都痒了起来。
被蚊子咬过的地方，没被咬过的地方，都在痒。
“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我惶然的拽紧他的衣袖，“我们都说好的……”
“你自己去吧，我要留在这里上学。”他语气依旧很镇定，可他的手却是越握越紧，“苏庭芜，我不走了。”
我使劲儿摇头：“那我也不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咬咬牙：“不行！你自己去吧……那里的学校也不错。”
我抓紧他的手，嘴咧成了瓢，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不要，不要……我就跟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他忽然狠狠的甩开手，冷冰冰的看着我。
我被他甩得接连后退，脚上的拖鞋也掉了一只。
他头一次对我露出凶悍的脸色，吓得我一时哽住，哭不出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
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他脸上慢慢浮现出嫌恶的神色：“跟着我？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我亲妹妹，我没有义务照顾你。”
这不对，不对。
白天，他不是这么说的。
他明明说过，我们两个要一起离开这里的。
我扭头看向旁边，发现另外三个人也都在看我，他们脸上全都带着看戏的笑容。
我突然明白，这些人才是一家。
爸爸，妈妈，哥哥，妹妹。
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我才是多余的那个。
他们整齐排外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站在悬崖边上，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湛零是唯一可以拉住我的那个人，但就在刚刚，他收回了手，和他的家人站在一起。
客厅陷入了一阵令人心灰意冷的沉默。
很快，楚月华开了口：“庭芜，你都听明白了吧？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车票是明天的，你去了邻市可以先住在我朋友那里，熟悉熟悉环境，我都跟她说好了，一开学就带你去报名……”
楚月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我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湛零。
骗子……
第21章 要滚也是你滚
晚上，我赌气不吃晚饭，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也没人叫我下去。
我趴在床上，抱着被眼泪浸湿的枕头，听着湛易寒在楼下高谈阔论，楚月华时不时附和一声，就连湛露也弱弱的说了几句话。
至于我想听到的那个声音——
一直没有响起来。
晚饭过后，我听到湛零上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