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彩礼即嫁妆是可以给的,就拿我来说,我是一个女儿,是父母倾尽半生的生命将我供到大学毕业,领着工资就想着总算可以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了,因为还未婚嫁,在钱财上回报父母的时间还算是长的,充其量也才几年而已。我也经常听见一些女孩在谈婚论嫁时把赡养父母加在结婚的条件中,即使不能在一起居住赡养,也要把工资的一部分交给父母使用。这样的话我总是不认可,除非你经商有很多钱,或者对方经商有很多钱,然后你经管钱,然后对方很大度,对钱财不斤斤计较,也许你才有机会有能力回报养育你的双亲。像双职工,拿着固定的工资生活,有限的金钱除去人情往来以及一些额外事物的支付,养活着一家三口人才勉强过活,又怎能顾及到父母!这像现在,母亲需要的两千元住院费就难得我一筹莫展。身边的同事同学生活的都不充裕,无条件帮助我的帅男此时不在我身边,我也忽略了帅男的人脉资源的通天能量,我自认帅男不再身边就不能即时解决我的困境,这是我的小农意识。我只好在白纸上拉了很长的人员名单,然后一个一个的被划掉,没能留下一个名字能开口借钱的。单位吧,只能是单位了。我们每天工作办案,我知道单位是有资金的。
秋风瑟瑟,落叶飞舞,头上的白云片刻不留的疾驰而过,似乎受不了这秋风扫落叶的悲凉,急切着向四季如春的南方奔去。我很早就来到了单位,大肚腩所长一到办公室,我立马跟到了他的办公室。
“所长,这件事就请你帮忙了。”我向大肚男所长说明了我借钱的事宜。
“单位哪有钱哪,别说两千,就是二百都没有啊。”大肚腩所长不顾及我的感受直接封了我的口。
我虽然不管所里的财物,但所里的收入我大致还是看在眼里的,我知道所里是有钱的,前天还收进门房的房租六千柒佰元钱呢,怎么今日就连二百都没有了呢?我是不相信大肚腩所长所说的话的。不管怎么说,我在大肚腩所长手下工作了多年,我虽然没有为所里创造了骄人的业绩,那不是我说的算的,但我在所里这些年是和男同志一样辛苦工作的,夜间巡逻,翻墙抓赌,化妆侦查,蹲坑守候,帮教扶困等等,我都尽心而为。我是这里的一员,我的根在这里,我有难事我只能找到这里求助。可是,大肚腩所长绝情的话让我内心的火热瞬间冰冻成川。我生活在这个家庭中,在我为我的亲人抉择生死存亡的时刻,却把我直接丢在了门外,不仅不能援手,还要践踏我的尊严。
我看着大肚腩所长冷漠的表情,我欲言又止。曾经的平和相处难道都是伪善,几年的朝夕共事不存一丝情意,竟连一句温心的话都没换来?我呆立在地上无法动弹,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曾设想出的镜头和画面,我强挤笑容安静的说出话:“所长,我非常感谢你,你这么说的话,那我母亲一定是平安无事了。我已经把假条交给指导员了,那我先去医院了。”我转身离开,我不想再看大肚腩所长那张冷漠的脸一眼一秒。
我走在楼梯间时还很气恼,对单位几乎是伤心欲绝,倾注我青春和生命的地方却在我危难之际将我拒之门外。
人的念力是很强大的,我就这么坚定的想着母亲一定平安,母亲真的就平安无事了。良性纤维瘤,手术摘掉就可以了,母亲只住了一周医院就回家了,我兜里的钱都没有用完,根本不要那两千了。但是,因为借钱的事,我却因此了解了一点人性的东西,积攒了一点人生经历,我还是要感谢大肚腩所长所赐予我的这些宝贵的经历。
我相信“不经事不成长”的道理,人世间的芸芸众生,谁又是不经事就成长起来的呢。
☆、第 53 章
在万里雪飘的日子,曾让我交钥匙走人的排骨男仕途打通高升至副局长。庆幸的是,不是我的主管领导,否则,真是不敢想象。都说“贵人多忘事”,我祈祷我和排骨男之间的那点口角之争早日淹没在尘埃中,一定是淹没在尘埃中了。处在能够封官许愿的位置,谁还有闲余计较蝼蚁之事。新任局长马一鸣——空降到我的视线里的人,依然和我没有丝毫裙带关系。我无法预料我和马局长之间能有什么故事发生。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整个单位,任何人的调动在我这里,似落花流水一般顺然。一切都处在运动之中,人也不能违背自然规律,恒定不变,否则,也就不会有万千世界的变化了。
我在同事们对人事变动捕风捉影的讨论中抽身而出来到兵哥家。自从兵嫂专程见过我,我就经常到兵哥家走动,尤其是兵哥家搬到我管区之后,兵哥家几乎就是我工作的歇脚处。我视兵嫂如己嫂亲嫂,时刻出现在兵嫂的视线里,用真诚的心融化兵嫂曾对我对兵哥的猜疑。这就是我针对兵嫂对我的误解而设计的方案啊。
我总相信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操控我的生活。自从石忠厚对我说过“男女之间不会有友情”我极力辩驳之后,似乎我曾经和男同事的友情忽如一夜之间都变换为爱情了。我被大肚男所长委派去局里取文件,通讯科大姐神秘兮兮的将我拉到一旁,直言我和刘福德的绯闻。
“妹妹,机关都传遍了,姐真是为你好,否则姐就不跟你说了。”通讯科大姐神秘兮兮对我说。也许,大姐是为我好才对我说,但我觉得大姐想从我这里探听到更多的新闻,得到更加准确的信息。其实她不知道,我宁愿她没有和我说起这件事,我并不感谢她的好心,因为这并不能影响我对刘福德的感激之情,并不能抹杀刘福德对我的帮助。我只有一个姥姥,我的姥姥只有一次生命,我的姥姥只能死去一次,我姥姥的棺木是用刘福德的钱买来的,这样的事情只有一次,昧着良心说话的人谁又能替代刘福德办理这件事?天地合,与君绝。这一生只要刘福德不拒绝,我对刘福德的情只会深如大海。
生活总是跟我开玩笑,正当我坚如磐石的固定刘福德这份情感的时候,不知道刘福德因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公安机关,脱去了金光闪闪的制服外出经商。至此以后,我再也没看见刘福德,再也没机会回报刘福德的恩德,“天地合,与君绝”的绝唱终究没有奏响。
新任马局长调来不久,大肚男所长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调任到市中心的派出所。据说大肚男所长和马局长是同乡同学,大肚男所长在人前从没否定过,大家即以信之羡之。
市区派出所当然是最好的派出所,地处市中心,商业行业居多,中小学校居多,行政机关居多,楼房建设的比较早,居住在楼里的高档精英人物居多,无论在为经济保驾护航方面,还是在服务大众方面,或者是在维持校园周边环境方面,无异都是最上乘的警务内容。
每个人都是光阴的过客,每个人彼此之间就是彼此的过客,大肚腩所长无声无息的就终止在我的生活中,因为岁数所限,今生再无缘做我的领导,我们也将再无缘相聚在一处做彼此朝夕相处的同事。然而,因为借钱的缘故,曾经一点一滴培育的深厚情义瞬间瓦解,我虽然不再记着这件事,但大肚腩所长在我这里的情义也将随风而逝,我痛恨我的清醒,不能将友情进行到底。
在新任所长未到、指导员代理所长的日子,派出所的办公业务统一使用电脑操作了。“电脑通”闫秀波被抽调到机关做网络管理员了,花姐因为“热点岗位五年一交流”的规则调到了东北派出所继续内勤工作。曾经欢乐如一家的同事正一个一个的离我而去,而每个人的离去都在我的情感库房里添上一笔离愁的思绪。
事隔多年,我的打字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用我们农村话说:学什么都不会白学。事实证明,这是真理。我操作电脑文档得心应手,让一直不怎么待见我的“大司令”张李强嫉妒的抓心挠肺的。“有一利就有一弊”,我们对电脑的新鲜感还没有退去,派出所警务改革建立社区警务室,全所原来的委组合并成,我管理其中的一个社区,我的工作范围由原来的一个委扩到三个委,意味着我使用一台电脑得做三个人的工作,还意味着我之前的工作全部清零,我得从零起步。电脑刚使用,软件设计的还不完善,信息不能和户口平台共享,装户图的内容需要我们社区民警一字一数的输入,上午走访下午输入电脑,繁重精细的新式工作让我力不从心了,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了劳累。这种劳累绝不同于我曾经单纯野外的奔波,其中夹杂着心的劳累,我在从事体力劳动的同时,我还得时刻转变心思应对群众工作。踏着晨露,披着星月,工作三个月后,我终于累到在路口。
“姑娘,你醒醒。哎,姑娘,你醒醒啊。”一个沧桑的大妈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着。
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我只记得我很累很累,就想坐在地上躺一会儿。我的思想在一片黑茫茫中游荡,无涯无尽,直到我听见一声声母亲的呼唤,我的眼前才由远至近的绽现出光芒来,一阵寒心的冷风呛进我的嘴里,我终于听见大妈的呼叫。
我伴随着大妈的呼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了我的周围被一双双担忧的目光包围着,在我的眼睛完全睁开的时候,我的周围随即又罩上了一片喜悦。我被告知我晕倒在寒冷中了,如果长时间没人看见说不定就会冻死了。
我被好心的大妈扶着,慢慢的站起来,向身边的好心人鞠躬致谢。是的,我必须鞠躬致谢,感谢这些好心人将我从无涯的混沌中拽回来,我站起来了,我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我的人生没有被我毁掉弄碎,我还有机会做帅男的妻子,我步履蹒跚的向家里挪去。
我从八岁开始在草地上奔跑,从初二到大学毕业,一直是学校的长跑运动员,我身体的健壮是坚不可摧的,谁能想过,摧毁自己身体健康的是自己那柔弱的思想?当年,我和李局长发生口角之争时,如果我思想里的鲁莽成分少一些,看问题理性一些,我不至于因情绪激动而导致抽搐晕倒,也不至于让“脑血管痉挛”的病痛折磨我后半生。而今天的过度疲劳导致的休克眩晕又将怎样?我的心里一阵茫然紧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将会怎样?谁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如何呢?
☆、第 54 章
时间一如既往地向前行走,生活随着时间的前行而平行的度过。我在家里修养了多日,不得不自掏腰包求助一个在单位实习的男孩帮助我录入人口信息来按时完成任务。老家有一句俗语“出头椽先烂”,是时刻提示我争尖抢头的警语。我小时候是在百家院里长大的,我知道的事情很多,我记住的却多数是仁义礼德方面自律的东西,朴实善良的乡邻也没人想到要给一个可爱女孩灌输一些玩心争利的权宜之数,以至于几历复杂的人际关系皆屡屡以伤害自己而告终。
我寻求男孩帮助,别无其他想法,一心想着要按照上级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
我不想做“出头椽”,我却无意中做了“出头椽”。我的警务室因为“别具一新”招引了各地兄弟单位几辆客车的人员来参观,我的工作成绩被浓重的显露一番,又是腊末春归、临近年底的日子,参观的人员撤离之后,我心里偷偷想着这下一定能受到表彰了。每个人都是从年轻时代走过来的,如果年轻时就能看透自悟人生,那人人都是“六祖”了。我的身体里没有争强好胜的基因,但我付出的辛劳我希望能获得我应得的收获即可,不该得到的我绝不拥有,我崇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公平。
和上次“人口整顿”一样,大会上表彰的名单里依然没有我的名字,我没事时总想,是不是人们嫌我的名字写起来比划太多的缘故,所以总是忽略我的名字。改名字的事就像长了刺似的扎在我的心头上,一时间,我身上所有的不愉快都归结到我的名字上来,都是名字惹得祸!
当时的冬天用“寒风凛冽”来形容是最恰当的,人走在风口里是决然不能呼吸的。我此时就紧闭双唇憋着气走在路上,赵大虎帮我引荐了一位“批八字”大师,我正顶着寒风赶往赵大虎指示的地点。
世界很大,有些人一旦错过一生都不会再见。但当我带着一身寒气走进热气扑面的大师家里,我的心脏停顿了片刻。
“你,你”我看着薛亮呢喃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自从薛姨跟我说过薛亮的母亲在我和薛亮分手不久就病逝之后,我一直很内疚,据薛姨说,薛亮的母亲非常中意我做她儿媳,我也是薛亮母亲最后见到的女孩——以薛亮女友的身份。我立刻就明白了薛亮当时为何如此的苦苦挽留我两个月了,完全了是为了母亲的能安心瞑目。薛姨说,薛亮的母亲听说我和薛亮分手之后因急火攻心导致了病情恶化,憾然离世的。当我听见这样的遗憾之后,我第一时间想找薛亮重燃旧情,以祭慰薛亮的母亲。令人遗憾的是,薛姨和我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薛亮已结婚生子,我这一生恐怕是没有机会补偿我因任性而为之的过错了。薛亮也因我的任性分手导致他母亲的憾然离世痛恨我一辈子而不能释然了。我从见到薛亮那刻的平静如水表情就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我拜访的大师竟然是薛亮的亲岳父。我手里捏着赵大虎给我写的纸条,进退两难,尴尬难以形容。
还好,还好,薛亮对我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与我交谈,一家三口穿着外衣,看样子正准备离去。
大师的妻子薛亮的岳母带着一身凉气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大方便袋冻饺子递给了薛亮,薛亮一家三口在我是注目下离开。薛亮对我的漠视击碎了我的心,我知道我很长时间都不会忘记薛亮眼底那抹怨恨。
墙角处的水套炉被燃烧的煤炭烤的透着亮的红,室内温度很高,我的外衣很快被我脱下放在了炕上,我把赵大虎写的纸条递给了大师,实际是赵大虎写的简短的介绍信,我接过赵大虎的介绍信时,我也是诧异不已,“你怎么和这样的人熟悉?”我反问赵大虎。
“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呢?哎,他是我爷爷的战友,我从小就认识了,很好的人。你信就去,不信就不去。就好像我给你介绍的人是坏人似的。”赵大虎的话语里带着点埋怨。
可能我的话问错了,我的话没有贬义,在我的印象中,能懂术数的人是有别于常人的,这样的人我个人觉得他们的身份高于地摊上抽签的江湖人士,给人一种更神秘的气息。我把八字交给大师,我就有一种被大师看的一览无余似的恐慌。
大师在批算我的八字的时候,我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个普通的民房,屋内充满了远古时代的气息,很多做工精致的风水物件错落有致的摆放在设计独特的柜子上,是我从没有见过的,除了历史课本,我还没有接触到老祖宗留下的这些古老文化,但我相信这种文化传承的信息。我置身其中,恍若站在远古时代的土地上,恍若中似有熙熙攘攘的远古人就在我的眼前按序生活,大师带给我的神秘就是我所想的那样有别于常人的人,在他们面前,似乎隐藏不住任何心底的东西。
幸好,我只是让大师帮助我改名字,看到薛亮那一刻起,我其实已经后悔来到这里。幸亏,大师说,他会把我的八字写好让我自己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