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春水——砚丞书
时间:2021-12-31 16:40:59

  程既简俯身拥住她,缠得很紧。
  他很少会说感性的话,就如他的名字所概括的那样,既矣,至简。可今晚却平白无故问她一句:“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苏琅轻似嗯似啊,如泣如诉……
  程既简听得一狠再狠。
  酣畅淋漓,他仍在余韵里。
  歇了半晌过去,他稍稍撑起上身,亲亲她的眉心。
  苏琅轻眼尾和鼻尖泛雾泛红,往他胸口连贯怼了几个拳头,她鼻音浓重,控诉他刚才不是人的行为,“你一定要这样么!”
  程既简捉住她的手,笑说:“我看你挺有精神。”
  苏琅轻对刚才过于激烈的感受仍心有余悸。
  恍惚间,发现他换了她的左手抓在掌心里,然后挑出她的食指,含入嘴里咬一咬。
  苏琅轻回过神,嗓子一颤,“又干什么?”
  伴随着他一低头,整根手指没入。
  苏琅轻:“……”
  程既简把她的手指拿开,看了她一会,莫名冒出一句:“那天我出门帮你买止血贴,你一个人待在屋里,心里面在想什么?”
  苏琅轻没反应过来,“哪天啊?没头没尾又在说什么?”
  程既简看着她,这回只是亲了亲她的食指。
  可惜她仍是一脸茫然。
  程既简啧一声,“不解风情。”
  苏琅轻把手抽出来。
  他又一声,“没心没肺。”
  苏琅轻闭上眼睛不理人。
  程既简掰过她的脸吻住。
  她推开了说:“我当时在想,你怎么那么讨厌。”
  他听笑了,“这么看来,你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换成任何一个人对我做那种奇怪的事,我也有奇怪的感觉。”
  “至少不算讨厌。”
  她反驳,“那是幸好你跑得快,我没反应过来。”
  他不理这茬,问道:“你跟你哥离开了之后,有没有想我?”
  她抿嘴不答。
  他那时候起就对她种了心铆。
  有了他这样的人在前,后面谁还能轻易翻动她少女情怀的诗篇?
  苏琅轻渐渐回过味来,“让一个16岁的女孩子为你茶饭不思,你很得意么?算计一个比你年纪小的女孩子,让你很满足?”
  程既简将她稳稳圈在身下,承认道:“是,我是要你想我,至少不能转头就忘了我,哪怕只是想我几天。”
  末了,他笑问:“那你想了我几天?”
  她说:“也没几天,小姑娘的心思说不准的,哪有定性。”
  程既简故意气她,还轻声细语的,“小姑娘的心多好骗,亲一亲手指,就够她想入非非,为我昏了头。”
  苏琅轻一听,果然气得不想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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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时时叙我   所以你什么时候做我老婆?
  转眼入秋, 苏玠也出了院。
  国庆假期,程既简手头没有安排工作,他打算带苏琅轻出去玩一趟, 问她想去哪。
  她心愿简单,不过是闲时游山玩水。
  她选择了拉萨。
  沈桥知道这事以后自己也蠢蠢欲动, 斟酌再三, 决定带着老婆一同前往,理由是他俩结婚以来各忙各的, 还没有度过蜜月。
  不如趁这个机会,蜜个月。
  苏琅轻一看, 既然都要去, 那不如再多一个?
  给苏玠加个位?
  程既简对此表示无所谓, 反正已经来了两个电灯泡了,再来一个,也就是添个瓦数的问题。
  这晚苏玠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听见假期出游一事, 心想轻轻果然心里有哥, 嘴上却淡淡地装模作样:“我去干什么?碍你们的眼?”
  “你怎么会这么想?”
  自从苏玠受伤住院以来, 苏琅轻对他说话就很有耐心了, 她沉下一口气, 咬咬牙肉麻一些, “哥,我是舍不得你,想让你陪我。”
  “哼。”
  苏玠心里受用,面上镇定,继续矫情,“你有他不就行了么?要我干什么?你以后是要和他一起过日子的。”
  这话说得……
  苏琅轻不想再惯他臭毛病, 脸色一正,淡着声说:“你到底去不去?”
  苏玠余光里瞟她,很识时务但勉为其难地妥协,他懒腔懒调,“既然你们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但是出发那日,苏玠有点不大高兴。
  他原本对这次的旅行异常期待,他神往着那个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境,那个空灵的世界之巅。于是前一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喜滋滋地收拾行李。
  结果第二天抵达机场,苏玠瞬间面染菜色,他看着左手边一对姓沈的夫妇,再看右手边的程既简和苏琅轻。
  而他自己跟条棍子似的,立在中央,一时之间竟然尝到了孤苦无依的滋味。
  于是催眠自己,当他们是左右护法。
  不过当他看到了如水洗过一般的万里碧空时,心境就又开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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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琅轻站在阳光璀璨的拉萨街头,她与这里的空气一样沉静。
  有与世隔绝的平静明媚,也有立于雪崖的空灵。她乌黑的长发落了薄薄的一片光晕,悄然安逸,如荼如锦。
  程既简俯身吻上她的发顶,低声说:“早应该带你来了。”
  苏琅轻心情愉悦,“明天去大昭寺好不好?”
  他道:“随你。”
  苏琅轻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去不去。”
  程既简没理他们,“饿不饿?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吃什么?”
  “拉萨的奶茶不错。”
  苏琅轻和他闲话,“你以前来过?”
  程既简嗯一声,“登过珠穆朗玛峰。”
  苏琅轻一双眼睛映着清莹的日光,“那我们这次也……”
  忽然,苏玠横插一声:“青天白日,腻歪个啥?饿了,吃饭!”
  说完急匆匆往前去了。
  几个人临街找了家小馆子,这里的奶茶确实不错。
  苏琅轻尝第一口时,有些不习惯,慢条斯理多喝几口,等味蕾适应了这个味道以后,就渐渐品出滋味来了。
  这里海拔高温度低,陈绪捧着奶茶暖手,一边说:“别看这里的人长得粗犷,他们骨子里很烂漫的,他们这里有轮回转世这一说。”
  苏玠玩笑般应道:“那他们倒是挺聪明,专挑好的来信,有轮回就有生生世世,要是这辈子不行,那下辈子再来,总有一辈子是行的。”
  这话把陈绪逗笑了。
  旁边的沈桥笑着说:“苏先生真是不拘小节。”
  陈绪说:“苏大哥和轻轻,两个人的性格还挺互补,一文一武,一静一动。”
  饭后,几个人找了家藏风酒店落脚。
  木质的藏元素建筑,床却是现代风格席梦思。
  酒店附近的风景也好,迎着高原旷野的风,流云如絮,整个人神清气爽。
  到了晚上,几个人在屋子里喝茶,苏琅轻和陈绪吃着水果看电视,苏玠坐着坐着,开始觉得胸口不舒服,于是早早回了自己的屋。
  苏琅轻不太放心,去瞧了一眼,发现苏玠躺在床上,白着张脸用力喘着气。
  这一看就是高反了。
  程既简等人过来,赶紧给他喂了药,又递了一支氧气瓶。
  缓过劲来的苏玠觉得简直无地自容,瞧他这身体浑身能量,怎么可能高反?
  他瞧着面色红润的苏琅轻,对比有气无力的自己,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就是对自己太自信了,所以压根没往高反那处去想,以为是一路玩过来累了,休息一阵就好。
  苏琅轻坐在床边,她是了解亲哥的,看他一脸萎靡不振,只好帮他找台阶,“你受伤以后,这几个月一直在医院里躺着。”
  苏玠立时就坡下驴,“是,肯定是在医院里养娇气了,你哥我以前上山下海,不在话下,这才刚来第一晚,还没上珠峰呢。”
  陈绪越瞧苏玠越觉得有意思,“苏大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苏玠缓缓看过去,“干什么?”
  陈绪说:“我有好几个姐妹,目前单身,你要不要看看她们的照片?”
  苏玠摆摆手,“算了吧,我现在头昏眼花,怕一个错眼,玷污了你的姐妹们。”
  程既简见他生龙活虎还有力气说笑,于是催大家回屋,又交代他好好休息。
  苏琅轻不敢放心,“要是后半夜又出现问题怎么办?”
  程既简说:“我们就在隔壁屋子,晚一点我再过来看看他。”
  苏琅轻只好跟着他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屋,程既简就调侃她了,“想不到你这小身条,比你哥还顶得住。”说完又添一把火,“那平时怎么没两下就受不了喊停了?”
  苏琅轻无语一凝,“跟这个怎么能一样?”
  他说:“你是让我锻炼出来了。”
  苏琅轻拿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一边敷衍:“是,你功劳最大了。”
  程既简认真一沉吟,说:“那这锻炼可不能停。”
  苏琅轻心里警铃大作。
  一抬眼看见一挺高大的黑影欺身趋近,将她抱起,往浴室去。
  不知多久,苏琅轻推着他湿漉漉的胸膛,轻声说:“还是不要了。”
  程既简是没打算在这里折腾她的,在这种高海拔的地方,要是做到一半,一口气没提上来,那就真闹笑话了。
  夜过半的时候,程既简去了苏玠房间看看情况。
  他睡得昏昏沉沉,呼吸均匀有力,脸色也好了许多,氧气瓶已经被踢到床尾了。
  回到自己房间,看见苏琅轻从床上坐起来,“怎么样?”
  “挺好的。”程既简上了床,将她拢入怀里,“怎么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高原反应出现症状的时间也不一定,甚至有些人会睡到后半夜才出现问题,要是没有及时醒过来,那会很危险。
  “我没事。”
  就是床上一空,她突然醒了。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启程离开酒店,前往大昭寺。
  五个人分别往三个位置,各有各的去处。
  侧面半壁的日光延伸进檐下,苏琅轻转动经筒,一步步朝前,也一步步向着尽头的程既简靠近。
  他就站在那看过来,一道清峭的影子,隔着距离,隔着过往那段空白的时光,走到尽头是他,她这一生的尽头也是他。
  从大昭寺出来,苏琅轻看着不断有人进去,她说:“佛门清净地,讲的是性空,是放下,可是却有这么多人怀着心愿来求神拜佛,那不是和佛家宗旨背道而驰么?”
  程既简牵着她的手,扶着她下石阶,“求神求的是智慧,拜佛是为了参悟。世人皆有所求,有所求不是坏事,能做到不强求就已经胜人一筹了,否则就是执迷不悟。”
  “世俗的追求叫执着,强求叫执迷不悟,”苏琅轻疑声问:“可佛家弟子念经,参禅,了悟,达境界,这一道道一程程,算不算有所求?”
  “这个叫究竟。”程既简回答说:“佛经里有个词,叫‘性识无定’,因为性识无定,所以众生遇到自己的缘数,就容易起执着心,把自己困死了,佛门则是勘破,是空。”
  执着心……
  苏琅轻点一点他的心口的位置,问:“那你这算什么?”
  程既简笑说:“我这是因缘和合,名正言顺。”
  苏琅轻听他冠冕堂皇,觉得好笑,“这世间的道理全是你说了算。”
  中午,几个人在大昭寺广场会合,然后找了家馆子吃饭。
  苏玠还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去爬珠峰,“难得有时间来一趟,不去岂不可惜?”
  苏琅轻说:“哥,别折腾了。”
  苏玠一脸深沉,“刚才我问过寺里面一位德高望重的喇嘛,他说我的终身大事要往高处寻。”
  沈桥劝道:“苏先生,你昨晚高反都那样了,还爬珠峰?什么大事都没有自己的命要紧,再说了,高处又不是一定指这里,等回到咱们市里,到处是办公大楼,你天天往楼上跑,没准能撞见个都市白领。”
  陈绪赶紧说:“何必这么麻烦,我的姐妹当中就有……”
  苏玠适时打断:“我的终身大事不是指这个。”
  苏琅轻问:“那是指哪个?”
  苏玠哼笑,“成为比程既简还要可靠的男人。”
  让轻轻拥有一个无坚不摧的娘家和后盾。
  程既简缓缓应声,“那确实要往高处走,你可能要上个天。”
  苏玠白他一眼。
  陈绪凑到苏琅轻耳边,小声耳语:“这几个男人真逗。”
  沈桥说:“诶?可别把我算上啊。”
  玩了几天,回去的时候,苏琅轻还有些不那么尽兴。
  程既简倚在床头看她收拾东西,“有时间再带你来。”
  苏琅轻疑他一句,“等你有时间?你哪来的时间?”
  程既简说:“这样,我以后每一年给你留一个月时间,带你到处飞。”
  苏琅轻停下动作,“这么好?”
  程既简说:“对自己的老婆,当然要无条件地好,所以你什么时候做我老婆?”
  苏琅轻:“……”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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