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跟老爷子一样，创业起家，跟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钱。
他母亲倒是对他父亲爱的死去活来，绝食相逼偏要嫁给他的父亲。
老爷子最后服软，男方入赘，就同意这门婚事。
可他父亲是一个传统的人，不可能同意入赘，老爷子又让一步，他们生下来的第一胎男孩，由老爷子抚养。
所以，生下他只是因为任务。
在他弟弟出生后，他的存在感更低，少年时期，为了得到所谓的关注，他成为问题少年。
后来高考出了那档子事儿，他被父母抛弃，扔到国外自生自灭。
夜幕笼罩，酒吧内气氛高昂，与三楼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
屋内阴冷，季让蜷缩在床上，眉头紧锁，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像是在母亲肚子里一样的姿势。
有的人，家是避风港，而有的人连家是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外婆去世，他哪里还有家。
*
期中考试后，顾唯一将最后成绩单发送到家长群里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天色已晚，空中是一朵一朵粉红色的云，晚上总会有美景引人驻足欣赏。
顾唯一刚准备出门，就接到郑枳的电话。
“黛汐又喝多了。”郑枳有些无奈。
“你回来了？”顾唯一对赵黛汐喝多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其实挺希望赵黛汐做回游戏人间的蝴蝶。
“她怎么回事，冯峰？”
郑枳那边响起赵黛汐撕心裂肺的歌声，“一两句说不清楚，你过来吧。”
这次的地址不再是时忘酒吧，变成了一家ktv。
等顾唯一到ktv的时候，屋内赵黛汐仰头灌着瓶啤酒，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这次好像真的被伤到了。
赵黛汐见顾唯一过来，跑了过来抱住她嚎啕大哭。
冯峰和吴雅琳被她捉奸在床，而冯峰却护着吴雅琳，直接提出分手，说他现在只爱吴雅琳。
“他身上哪套衣服不是我给他买的，哪次吵架不是我哄他？”赵黛汐抹掉眼泪，眼睛哭的通红。
顾唯一看到这样的她有些心疼，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都说了，分手更好，为一渣男你哭屁啊。”郑枳吼道。
但还是觉得不解气，“你当时拍视频了没，拍了发网上，冯峰那种人就怕这种。”
赵黛汐似乎在犹豫，郑枳直接开骂:“你他么就是活该。”
顾唯一怕两人又吵起来，叫了服务员再要几瓶酒，“你俩为一渣男破坏感情值得吗？”
郑枳也不说话了。
ktv的包厢里，怒吼声，撕裂声，像是发泄着什么。
顾唯一坐在沙发中间看着赵黛汐一边哭一边嘶吼着，不由得有些心疼。
她记得以前赵黛汐很潇洒，以自己为中心，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那时候的她真是一只游戏人间的蝴蝶。
可如今蝴蝶被抹了蜜的屎困住了。
除了顾唯一，其他两人都喝多了，她俩靠在她的肩膀。
顾唯一能感受到赵黛汐在哭，她声音很小地说:“吴雅琳怎么会看上他呢？她不是只喜欢季让嘛。”
没有人能回答她。
时候不早，顾唯一拿上赵黛汐和郑枳的包，拖拽着喝多的两个人往外走。
她突然有些后悔叫了那些酒。
从包间出来，冷风灌进来，喝多的两个人也是迷迷瞪瞪的，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
ktv的走廊上站着几个服务员。
她们刚走到拐角，迎面走过来几个人，有冯峰，有吴雅琳，还有几个男男女女。
顾唯一最先看到他们，只是看到冯峰的时候，她替赵黛汐不值。
冯峰看了赵黛汐一眼，便装看不见。
还是吴雅琳看见她们，扯了扯冯峰:“你女朋友喝多了，不送回去？”
冯峰谄媚地说:“分了。”
吴雅琳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可她笑着看向的不是赵黛汐，而是顾唯一。
她有些奇怪。
赵黛汐动了动，抬起头，看向冯峰，下一秒她冲了上去，快到顾唯一都没反应过来。
赵黛汐先打了冯峰一巴掌，“姑奶奶不稀罕你了，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姑奶奶给你买的，要么现在脱了，要么跪下叫我一声姑奶奶。”
赵黛汐揪着冯峰的衣服。
冯峰脸通红，但却不敢动。
这时候郑枳过去，她嘴一向毒，赵黛汐治冯峰，她就去损吴雅琳几句。
“黛汐回头去检查检查，别沾上什么不干净的。”
一语双关。
“你说什么呢？”
“谁说话说谁。”
就这样，推推搡搡间，赵黛汐是一个脾气爆的，早就想跟吴雅琳干一场，两人最先打起来。
后面，众人去拦，不知是打起来，还是在劝架，场面混乱。
顾唯一最先报警。
之后，她也被人挤了进去，她只是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好像被人抓了几道，头发拉扯着，她也不知道勾住谁的头发。
等警察到的时候场面一度混乱。
这是一次惊险的经历，也是顾唯一头一次进派出所。
此时赵黛汐和郑枳也清醒了些，几个人头发乱乱的。
警察把他们分开，“谁报的警。”
顾唯一弱弱地举起手。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报警，但慌乱之下，她还是报了。
警察言下之意是私了，这时候对面不乐意了。
闹闹哄哄地指着身上的伤口。
赵黛汐和郑枳也不示弱。
警察拍了拍桌子威胁道:“不想走了吧？”
警察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挺高冷的。
安静了下来，两边对于私了僵持不下。
警察只能让她们先冷静冷静。
派出所内其实挺乱的，只有他们这边安静一些。
吴雅琳不知怎么了，她一直瞪着顾唯一。
“喂。”吴雅琳冲她点点下巴，“我认识你。”
顾唯一看过去，她对于吴雅琳的记忆只存在于别人口中，一个喜欢季让的美女。
“我从老驴那认识你的。”吴雅琳说完看到顾唯一神色变化，似乎很得意。
赵黛汐站起来挡住顾唯一，像母鸡护崽一样:“咱俩的恩怨，你冲我来。”
吴雅琳笑了笑，“是咱俩的恩怨吗，你太高估自己了。”
她这句话，让赵黛汐听得云里雾里的。
“哎。”吴雅琳这次看向赵黛汐，“冯峰出轨的女人，就算不是我，也会是你护着的那位朋友。”
“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赵黛汐动怒了。
小警察敲了敲桌子，“注意点。”
吴雅琳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她红唇轻启，“警察叔叔能抽烟吗？”
“你说呢。”警察看了她一眼眼。
吴雅琳挑了挑丹凤眼，媚眼如丝，她身段很好，身上总有种媚态。
“你那位朋友高中的时候就抢朋友的男朋友，你不知道嘛？现在说不定也会抢哦。”吴雅琳说完，特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唯一。
吴雅琳此时此刻是得意的，她掌握了所有顾唯一的黑点。
自从她知道季让喜欢顾唯一后，她就去找老驴，跟老驴睡了一觉，换来所有顾唯一的黑料。
高三那年想抢朋友的男朋友，在日记里意\银朋友的男朋友，朋友的男朋友连搭理都没搭理她。
吴雅琳一开始想把这些黑料带给季让，可她不甘心，于是勾引了冯峰，她看不得顾唯一好。
即便她们都没说过一句话。
此时顾唯一皱着眉，看向她，她眼里倒不是愤怒，而是疑惑，再然后是不在意。
“我看你是找死。”赵黛汐就要冲过去的时候被顾唯一拽住。
季让说得没错，她是怂的，但也有脾气。
吴雅琳笑得花枝招展:“我这里还有她的日记内容，你们要不要看一看。”
此时冯峰像是表忠心:“我看不上她。”
吴雅琳笑得更开心了。
顾唯一不知道吴雅琳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是觉得吴雅琳像一个疯子。
“你喜欢季让？”顾唯一突然问。
她神色平静，没有因为吴雅琳的话而愤怒。
当然她不轻易愤怒要得益于高三那年的历练。
吴雅琳脸色微变，“你放屁。”
虽然不知道吴雅琳为什么突然针对她，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如果说高三的时候，她是无能的，但七年之后，她性格早就变了。
季让说得对，她一点都不乖。
第19章 拇指吻
那场梦魇又出现了, 满手的血，父母远去，外婆的墓碑。
梦里他躺在医院里, 有人凑到他耳边，低声狠厉地说:“这辈子活在阴影里是你应得的。”
现实中, 季让躺平在床上, 满头的汗，眉头紧锁, 嘴唇血色全无。
他皮肤更加白，像是活在黑暗中的吸血鬼, 是病态的, 脆弱的。
一阵铃声将他的梦魇打碎, 季让坐起来时下意识地看向双手，干净的手没半滴血。
外面还黑着，整个屋子黑漆漆的, 没有一丝生气。
手机蓝白的光一亮一亮的, 季让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顾唯一。
顾唯一此刻坐在派出所, 警察让她们找人过来, 签字才能走。
冯峰打电话给朋友一起过来接吴雅琳, 因为吴雅琳仅有的朋友就这么几个。
其实吴雅琳想打给季让, 但是她不敢, 即便打了，季让也只会让林嘉伟过来。
顾唯一坐在凳子上，郑枳和赵黛汐也都累了，三人互相依偎着。
警察让她找人保释，她的朋友都在这，给父母打电话又免不了担心, 纠结再三，顾唯一脑海里出现了季让的身影。
她的手停在季让的手机号码前，纠结再三，她抬头看向前方不远的吴雅琳。
吴雅琳穿得不多，此刻冯峰将衣服脱给吴雅琳。
这样的场景，冯峰对赵黛汐好像一次都没有做过。
那时候的她记得她们一起去跨年，在江边，赵黛汐撒娇说冷。
冯峰不耐烦地说:“活该。”
其实顾唯一能感受到赵黛汐在哭，默默地哭，她肯定都看到了。
在她问出吴雅琳喜不喜欢季让的时候，吴雅琳的表现早就出卖了她。
于是顾唯一狠下心，打给了季让。
那头的人好像刚睡醒，声音哑哑的，低沉磁性。
“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在哪？”
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从床上刚爬起来。
“派出所”
季让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是乖乖女，心想，她被人打了？
那头传来催促声:“接不接，不接算了。”
嚯，气性还挺大，这是受委屈了，找他撒气呢？
季让站起身，裸着上身在衣柜里找衣服，“等着”
说完挂了电话。
顾唯一看着手机，他这算答应了？
等季让的时候，顾唯一多次看向吴雅琳她想让季让快一点，最起码赵黛汐受过的伤，她需要吴雅琳感受到。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季让会来。
已经凌晨，几个人都困得缩成一团，只有顾唯一精神亢奋。
她在等季让。
季让到派出所的时候，就见到顾唯一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像是干了坏事的小朋友。
尤其是她看到他的时候，瞬间低下头。
他隔着老远就问:“被谁欺负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穿着白色的卫衣黑裤，戴着鸭舌帽，双手插兜，懒散地倚靠着玻璃门。
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整个人进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坏劲，看上去像个混混。
警察一看是他，心里腹诽，怎么让他来了。
不过警察跟他也熟。
“来接谁？”
“顾唯一。”
众人中，除了顾唯一多数都是惊讶的。
季让什么时候屈尊来派出所接人，接的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女生。
吴雅琳呆愣愣地坐在那，指甲扣进手心，她心里的愤怒不甘达到顶峰，季让比她想象中用的感情深。
季让没有在意过谁，对其他所有人所有事情他都是淡漠的，唯有对顾唯一，不一样。
这种情况，让她更加嫉妒。
“让哥。”吴雅琳的声音是颤的。
季让这才注意到旁边还坐着几个人，他淡淡地扫过，看到吴雅琳的时候只是冷淡地点头，没什么情绪。
当他看向顾唯一的时候，顾唯一低着头更像是心虚的表现。
眼镜腿上刻的两个字看来对她一点用都没有，还是那么怂。
警察让他等，他也没干等，他走过去，瞧着她看了一会儿，随意地拿过一个凳子坐在她对面。
此刻，顾唯一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搅在一起，在季让来得那一刻她突然后悔了。
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去利用别人。
季让坐在她对面，跟警察要了一支烟，咬在嘴里，没点。
周边静悄悄地，所有人都看着这边，毕竟没看见过这样的季让。
他抬眼看她，顾唯一把头低得更低，视线落在她搅在一起的手，他轻笑一声，长腿勾住她的凳子往前一带。
顾唯一惊呼一声，向着他倒过去。
下一秒，耳边响起漫不经心地笑意:“不是挺乖的嘛，怎么还打架啊，顾老师。”
后面三个字被他刻意加重。
顾唯一小声申辩:“我是劝架。”
“劝架能进这儿？”季让笑了，烟他也没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