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戴好棉麻手套,准备将一个上午的时间消磨在此。
不是不喜打理,是没有意识到打理,犹记得上次修整貌似还是去年这时候。
其实这个时候修整刚好,待冬雪消融,绿芽新发,来年春夏又是美景一片。
对面,曲易时准备出门晨跑。
玄关换鞋时,忽然想到昨晚那女人说的话,对她有兴趣?
不,最起码暂时还没。未来说不准,不过还是敬而远之吧。
他给金毛套上圈,系上绳,出门时意外看见对门的栅栏门敞开着。
他去斜对面的垃圾桶丢完垃圾,路过她家前院时,听到有嘀嘀咕咕的碎碎念传来。
他先是看了眼楼上合拢的窗帘,再是对金毛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停下来。
此前盛夏时期,她家栅栏院墙上的藤萝绿植总是翠绿茂密,即便如今过秋入冬,枯叶还是密密麻麻的。
“你倒是给我出来啊,呃休想赖我这不走……”她好像在做什么消耗力气的事情,正在使劲。
曲易时一头雾水准备离开,忽听她一声泄气,有一团绿不绿黄不黄的东西越过栅栏院墙被抛了出来,连带着泥土准确无误地兜头罩下。
金毛受惊,汪汪两声叫。
钟情闻声出来,看他低头拨弄泥土枯藤,金毛离他八丈远,慌张地走来走去。
额,大概是主人被不明物体偷袭,它很着急??
“曲先生,对不住。”她端着两只手,手套上除了泥土还有绿色的汁液,抑扬顿挫问,“你怎么会在我家院墙外啊?”
言外之意你偷看我?
对我有意思?
曲易时站好:“钟小姐驾照拿几年了?”
钟情疑惑:“四年啊。”
不是说过吗。
曲易时:“我以为开车靠右行驶是常识,也是交通规则,跟右侧走路一个道理。”
钟情:“哦。”
但你平常怎么不走啊?
曲易时望向她身后。
钟情回头看到不远处垃圾桶,心下是明白了,准备再和他说两句,哪知回头人和狗已经跑远了。
没过片刻,程语哈气连天地裹着衣服出现在内屋门口,她头发睡得乱糟糟,捏着手机问:“房泽铭问我们时候去。”
电话那头房泽铭竖起耳朵,隐隐听到:“你看我闲的下来?今天估计出不了门,告诉他下午再去。”
“她说下午见。”程语对电话那头说。
“干嘛呢?”房泽铭狐疑问。
“收拾家里。”程语索性挑了个大的说,“不搞搞卫生,等等要结婚怎么办?”
房泽铭心中悸动:“昨晚你没有胡说八道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懒得再跟你说。”程语佯装生气挂断电话。
前院整理了三分之一,此刻正是惨不忍睹的时候,太阳升起来了,光芒刺眼。
程语问:“你说这渣男,会跟你求婚吗?”
方才的电话是免提,钟情听见内容了:“不确定,不求婚我们立马拜拜,求婚我们晚点拜拜。”
程语说:“我去刷牙,马上来帮你。”
曲易时锻炼结束之后,将金毛栓在物业处的后院,暂时请物业人员帮忙看管。
他花了十分钟去菜市场买食材,回来时对门还没走。两个女人在说着什么,曲易时竟隐隐听见梅书洁和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收紧狗绳。
金毛会意「汪」起来。
两个女人噤声,探头朝对面望去,正见那男人关上栅栏门。
“听见了吧?”程语问。
“听见又怎么样。”钟情不以为然,“我们不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嘛。”
程语想想也是,忽然感觉有点饿了:“冰箱有吃的东西吗?速冻水饺?面条?”
“没。”钟情不开灶火。
“鸡蛋有吧,两个水煮蛋,一人一个能撑到中午。”程语准备行动。
“也没。”钟情提议:“我出去给你买?”
“远不远?”程语想说不远的话,我可以去买。因为她有点路盲,太远不行。
“我去就行了。”钟情摘掉手套:“等我上楼梳头发画个妆。”
“等等。”程语表情便秘,忽然笑说:“我突然不饿了,还是把院子先搞好吧。”
怎么能忘了钟情是个非常注重人前形象的人呢?
这里叫外卖早餐,等送来最起码需要一个小时,早不早中不中的,那还吃啥呀。
钟情摁了对面门铃。
曲易时这个人向来自己做早餐,实在没时间的话,也会找家符合环境和口味要求的地点填饱肚子。
听见门铃声的时候,他刚把鸡蛋打下煎锅,猜测是对门女人,故而特地回头叮嘱金毛:“不准理。”
但如果是其他人怎么办?
唯恐金毛随意给人开门,曲易时煎好鸡蛋,出去看看。
果然是她。
“嗨。”钟情打招呼,看他系着灰色格子围裙:“在做早餐啊?”
“有事?”曲易时没开门。
钟情:“你有蛋吗?”
曲易时愣了两秒:“鸡蛋?”
钟情点头:“忙到现在,我朋友饿了,我看你刚刚拎的袋子像是菜市场超市的袋子?”
曲易时咽下「没有鸡蛋」这句,丢下「等等」这句。
回屋里拿了四个鸡蛋。
隔着栅栏门,钟情一手两个接过:“谢啦,晚上请你看电影。”
曲易时:“……”
谁要去了?
然而回屋里没过两分钟,门铃再次响起来,还是她,这回是来借碗借筷子的。
“我不怎么开火,家里没有那种东西。”钟情两手握住栅栏门,冲着回屋的背影道:“如果可以的话,再借我点油盐酱醋!对了对了,再借我一个锅!葱花也要!面条有吗?能给的都拿来点吧!”
曲易时:“……”
要我把厨房借给你吗?
曲易时抵达店里的时候,手机里收到来自尾号6789的短信:“东西怎么还你?”
他的号码是私人,她怎么知道的?
“老板,你没事吧?”店员忽然问。
曲易时:“什么?”
店员说:“刚刚你对门女邻居打电话问你号码,说猜猜咬到她了,问你要医药费。”
曲易时低头看了看手机,若有所思地回到休息室,回了条短信:“留着自己用吧。”
换好制服再看手机。
对方回:【多不好意思,我都还回去了,猜猜帮我开的门。】【要不,我再去拿回来?】
曲易时:“……”
这蠢狗……
午休时间,曲易时接到6789的电话。他有些头疼地揉按眉心,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事:“钟小姐,我没有时间看电影。”
钟情:“我定了五张票。”
曲易时:“那是你的事。”
电话里沉默了会,钟情表示理解说:“好,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曲易时准备挂电话,不妨听见她忽然问:“被人欺到头上不还手,不是傻缺就是痴情种,曲先生是哪样的?”
曲易时:“……”
没等到他吭声,对方把电话掐断,短信跟着发过来。
【环球影城A座2号厅晚间8点36分场,你们是56、57,我们是53、54、55,我这边出票,你前台直接报自己的名字。】
笃定他会去?
曲易时望向甜品店对面的环球影城,淡淡地笑了声。
嗯,他偏不去。
下午的时光凌乱而仓促,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
曲易时从烘培房出来,端着盘新式甜品:“尝尝味道。”
往日里听到新甜品总会第一时间冲上去的店员抱着手机没动,表情不怎么太好看。
他向来关心店员:“怎么了?”
店员心事重重说:“我妈以前在厂里上班,去年开始身体不好,然后辞职来了我这,跟我租房子住。
我刚发甜品博,看到那个厂被查出废料里含有害物质,我就想会不会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当时没去医院查?”曲易时问。
“没,我妈说是熬夜问题,而且她休息一段时间的确好了很多,后来没再回去。”店员惭愧说:“我那时候还没来店里上班,身上连两百块都没,就随了我妈。我爸也常年不在家。我决定等过两天轮休,带我妈去医院看看。”
曲易时懂了:“需要帮助的话告诉我。”
“谢谢老板。”店员感叹道:“不过谁能想到那样有名的品牌,前线工厂用料这么垃圾。”
曲易时的书房里拼着乐高,算是半个玩具爱好者。
他随口问:“什么品牌?”
店员说:“莱尔,就是我们这的莱尔。”
夕阳斜沉。
落日余晖清冷地洒进店里。
孙师傅离开时,提醒大家明天要多穿衣服,因为大寒潮要来了。
少顷,计时器发出滴滴声响,闭目养神的曲易时睁开眼,将烤箱里的披萨取出来,切好后拿出去犒劳店员。
随后他回休息室换衣服,查看梅书洁不久前发来的微信:“明晚有时间吗?看电影?”
曲易时沉思了会,回:“今晚有。”
梅书洁:“【期待】”
曲易时:“不过可能要晚点,8点之后。”
梅书洁还没去过他店里,怎么说以后都是老板娘,提前和大家认识认识不无不可。
她查过地图后回复:“你店对面就有个影城,我看网上评价不错,不如就在那里?”
曲易时:“好。”
梅书洁:“我来订票。”
曲易时:“看什么?”
梅书洁连忙道歉,她疏忽了,竟然直接把他的意见忽略。她道歉消息发了两分钟,但跟石沉大海了似的,准备打电话过去,消息来了。
曲易时:“买了,8点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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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12、电影
我俩辛苦些,帮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但环球影城地属商厦六楼,晚间商厦广场以及各出口都是人满为患。
曲易时走出拥挤电梯,沿着指示牌进男厕,迎面撞上熟人。
“曲先生?”房泽铭讶异。
曲易时稍作颔首,只当此人点头之交,去洗脸台撕了截手纸淋上水,擦拭外套上的脏污,是刚刚电梯里小女孩所吃冰糖葫芦的糖稀。
“你怎么在这?”房泽铭问。
曲易时将旁边印有「环球影城」四个字的洗手液拿过来,挤了点在掌心洗手,当做回答。
“看电影啊。”房泽铭暗道你说句话会死么,装什么冷酷:“和书洁一起来的?”
曲易时:“嗯。”
房泽铭在想要不要会会梅书洁,如果看到自己,她肯定又要骂人了,她骂人的时候有点可爱,发怒的时候也是:“怎么选在这里看?”
曲易时:“店在对面。”
自动售票机排着很长的队伍,售票前台的队伍则是在点吃的,钟情和程语赫然在列。
两人看到曲易时很惊讶。
嗯,都是演戏小能手。曲易时有一秒钟的后悔来这儿。
“要爆米花吗曲先生?”钟情示意长龙队伍:“顺便帮你买?”
曲易时:“谢谢。”
她说:“不客气。”往他身后看一眼,“梅小姐还没来?”
“快了。”他刚看过微信。
“我这份先给你。”钟情把爆米花献上。
曲易时伸手托住杯底,感觉虎口处被她的指尖点了两下。
小动作快而隐蔽,再配上她似有若无的笑,很像对他听话来看电影的一种表扬。
曲易时找了个位置坐下,等他们进去检票,他再起身回到出票台报名字拿票。
并,附赠两杯星巴克。
6789短信说:“画了笑脸的不加糖,没画笑脸的两勺糖。”
曲易时转动杯子,在其中一个杯身上看到笑脸。
电影开场时,梅书洁姗姗来迟:“路上堵,等很久了吧?”
他「嗯」一声,听不出喜怒。
梅书洁懊恼死了。
第一次和他约会,自己竟是晚到的那方,希望不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2号厅刚开,里面的灯光暗下来。
梅书洁带头找到第五排,弯腰往里进:“不好意思让让。”
如果是她买票,她肯定包下整个厅,而不是挤来挤去找位置,半分情调都没有。
不过选的片倒是合心意。
梅书洁坐到56座,按平隔壁57座,忽然听见旁边有人问:“晚上好啊梅小姐。”
梅书洁定睛一看,对方戴着观影眼镜,不过不妨碍认出她来,震惊道:“钟经理?!”
再顺着看旁边的房泽铭和程语二人,“你们?”
这也太冤家路窄了。
“我们刚在外面见过,曲先生没说看的是这场。”钟情莞尔,“不过没想到这么巧。”
“是挺巧。”梅书洁敷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