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春夜燃尽——尼卡
时间:2022-01-10 14:21:08

  盛鲸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你别乱来啊,不然我真的要拿刺扎你的……”
  “没事,我扎你,你扎我,扯平了。”
  “……”
  盛鲸一时词穷,抵抗宣告失败。
  *
  夜晚时,两人精疲力竭、饥肠辘辘。
  靳言又要载她去酒店解决晚餐,盛鲸因为脖子上的草莓坚决不肯出门,提议自己在家弄吃的。
  四合院的厨房都荒废很久了,虽然每周都有阿姨打扫整理,可食材和调料都不齐,想要做大餐是不能够。
  盛鲸找了找,冰箱里,松茸有点蔫了,其他水果蔬菜、牛羊肉、海鲜蛋奶都还算新鲜,烧烤炉也没坏,烧个烤、泡个面是可以的。
  “有炭么?”
  “有。”
  靳言拿着饮料腾不开手,扬了扬下巴,用眼神示意她,“在那儿。”
  盛鲸凑近仔细一看,不由得好笑得瞪他一眼:这人讲究得令人发指。
  明明从来不动手生火,却在家里备下了五种炭来配他那订制的纯银烧烤炉——橄榄炭、荔枝炭、龙眼炭、核桃炭、乌榄炭。
  这几种炭身价不菲,工艺繁琐。
  每十斤果核里,只能选出一斤可以烧制的核。由于个头小、难定形,五斤果核能烧成一斤成品果核炭就不错了。
  概而言之,太费原料,产出率太低,太讲究,没有平替。因此,橄榄炭等果核炭,被很多人调侃为“炭中钻石”。
  用来煮茶都属于任性妄为、挥金如土,可他却用来烧烤。
  问他原因,他竟然说,“好看。”
  盛鲸打趣他:“我还以为你会讲,煮的水很好喝。”
  他俩一起将东西全搬到了院子里。
  盛鲸往桌子上摆食材,他负责往小银炉里铲果核炭、划亮火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随便买了几种最贵的。”
  盛鲸:“烧个炭而已,至于这么多讲究么。”
  靳言不赞同地纠正:“怎么不至于?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顶级的烹饪工具。”
  他买这些炭的真实初衷:橄榄炭煲汤、核桃炭烤肉、荔枝炭烤梨、龙眼炭烤苹果,乌榄炭煮的水松软、含香,微微泛甜,泡乌龙茶喝。
  只是,当时他形单影只,没心情折腾。
  在和靳言头碰头凑一起烤串的时候,盛鲸腾出右手拿手机京东了一下。
  搜荔枝炭、龙眼炭出来的全是木头烧的炭,他这荔枝核龙眼核烧的炭大概是定制的。
  好的核桃炭130一斤,橄榄炭才100一斤。但用整颗(带果肉)乌橄榄烧制成的乌榄炭要150一斤。
  钱多烧得慌呐大哥。
  盛鲸笑皱了鼻子,指着手机笑话他,难得露出俏皮的表情:“这么贵的炭,你好荒唐。请问你会做饭么?”
  靳言感觉不妙,弱弱地说:“不太会。”
  不论在哪儿,他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
  盛鲸递给他一串烤牛油:“好的,你出局了。我男朋友必须会满汉全席。”
  靳言:“……我明年就去新东方报名来得及么?”
  盛鲸笑着吓唬他:“来不及了。”
  靳言凑过来,也吓唬她:“小心我现在就吻你。”
  盛鲸抢先在他脸颊印了个用孜然和辣椒组成的、油汪汪的唇印:“去帮我拿瓶酒。”
  靳言顶着这个唇印,拿了瓶奶油雪莉酒和两个酒杯。
  盛鲸拿湿纸巾给了擦了擦。
  “慢慢喝,”酒在厨房里已经拿开酒器开好,靳言倒了一杯递给她,提醒到,“只许喝两杯。”
  盛鲸捧着抿了一小口。
  奶油雪莉入口像樱桃果汁,随之而来的是层次分明,但又交融汇合的焦糖、可可和淡奶油,接着是清甜甘蔗味,慢慢的再渐变成焦糖化后的甜而微苦。
  回味是满嘴吃了奶油蛋糕般的甜。
  靳言接过烧烤的活儿,盛鲸只负责吃。俩人跟老夫老妻似的,你烤我吃,一句话也不多说,一递一接之间,尽显默契。
  随着时间推移,烤香肠、烤年糕、烤牛舌、烤明虾……烧烤签子越堆越多。饮酒规则也从“才两杯不够喝”变成了“接着烧烤,接着喝”。
  酒过三巡后。
  醉醺醺的盛鲸滚到了靳言怀里,举着酒杯说:“小言子,给哀家满上!”
  “The Spanish sunshine in the bottle,”她念起了莎士比亚的诗,还自己添了一句,“I want to drink it。”
  小言子?
  靳言气笑了,掰着她的脸问:“我是你的谁?”
  “我是你的芳香不老药,”她是真的有点醉了,双手乱摸,“你怎么还不来亲我?你不想要么?”
  *
  目睹这一幕,赶来报喜的陆野呆立门口,惊讶地瞪大眼睛:“三哥,你们这么野的吗?”
  说完陆野就后悔自己嘴贱:三嫂是三哥的心肝儿肉,说不得,谁说谁倒霉。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预计会马上会遭到三哥的斥责。正当他给自己加油鼓劲做心理建设呢,谁知,靳。竖起一根手指,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陆野心领神会地反应过来,立刻点点头,用唇语说:“嗷嗷,我知道了,三嫂她睡着了。”
  靳言满意地点点头,用手一指,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公主抱送盛鲸回屋睡。
  陆野等了十分钟,靳言才重新走出来。
  怕吵到盛鲸,靳言出来后,陆野也只敢压着嗓子小声说话:“三哥,上次你让我自己看着办,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孙静训赵晖则那事儿有结果了。”
  “串还有,你自己烤,”靳言揭开泡面锅的盖子,端起焖熟的辛拉面,“我们边吃边说。”
  其实烧烤架上还剩很多牛羊肉串。
  陆野应了一声,连续撸了十几串才抬头问:“这串儿烤得不错,三嫂烤的?”
  结果,靳言丢给他一个你想得美的表情,幽幽地说:“我烤的。”
  陆野吓了一跳,嘴里的羊尾油差点掉在地上,“你烤的?”
  靳言没有表情地睨他一眼,沉声说:“毒不死你,不吃滚。”
  “吃吃吃,简直太好吃了。”他对三哥本就有滤镜,惊吓之下,态度挚诚得就差山呼万岁。
  靳言吃着盛鲸剩下的串,不悦瞥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吵?”
  这么小的声也叫很吵吗?陆野差点自我怀疑。无奈叹了口气,得,他三哥还没结婚就先成了老婆奴。
  “我还是先说事吧,说完我就走,不在这里招你嫌。”
  陆野放下烧烤,抄起酒瓶嘟嘟嘟干完,一抹嘴巴说到:“恶人自有恶人磨,孙静训挺着开新闻发布会说坏了沈亦云的孩子,结果,姓沈的早就防她一手,当场让自家旗下的世贸在LED上直播她和赵晖则的限制级PPT和亲子报告。更离谱的是,她和赵晖则来往,孩子居然是赵佑则的。”
  靳言略有些讶异,随即一笑而过,不予置否,只是催他:“继续。”
  “现在她的名声全毁了,只能退圈——哦对,沈亦云他托我告诉你,孙静训接近你从一开始就是赵晖则兄弟俩策划好的阴谋,为的就是报复你。”
  靳言抬眼看向陆野,挑眉疑问:“?”
  孙静训目的不纯、在酒里给他下药他知道,报复和幕后还有人策划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陆野问:“你还记得大学时那个对你表白的校学生会文娱部长么?”
  靳言懒得回想闲杂人等,直接说:“没印象。”
  陆野也没指望他记得,不过白问一句。靳言说不记得,他也不打算详细描述无关紧要的人。
  抓紧时间吃了几串烤肉串,直接接着往下说重点:“就是毕业考那天突然晕倒送医,结果发现怀孕八个月的女生啊,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
  反正赵晖则还上咱家闹过,非说是你干的,要你给她名分。但你那会儿忙得很很少去学校连那个女生是谁都不认得。我们以为赵晖则蓄意抹黑造谣,把他打了一顿。
  后来那个女生跳楼身亡,赵晖则就恨上你了。而实际上,那个女生甚至都不认识他是谁,他只是单恋人家,一厢情愿地找你报复。孙静训从一开始就是他报复你的棋子。在孙静训跟你那段时间,他伙同赵佑则一直轮流那啥孙静训,为的就是让孙静训怀孕,让你事隔多年还是要认下别人的孩子。”
  说到这里,陆野犹豫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决定隐瞒赵晖则故意找人在靳言面前羞辱他母亲顾南屏,加重他抑郁症这件事。
  靳言并不关心盛鲸以外的女人,确认赵晖则不是为了来和他抢女朋友,表情甚至是轻松愉悦:“他算哪门子痴情种,口口声声念着他师姐,实际上却这么龌龊。”
  “明面上不能送他监狱,否则他家狗急跳墙拉我们下水,”陆野总结到,“但我发了通牒给赵家,给他们看了一些能让他家老爷子进去的证据,然后他爷爷奶奶跪着要求亲自给你赔罪,被我拒绝了,我让他们看好赵晖则,别在人前出现,出现一次,后果自负。最后他们赔了一些钱,听说把赵晖则绑到国外软禁在某个小国里了。”
  靳言点点头,看他一眼,语气淡然地问了句:“多少钱?”
  陆野心头一凛,结结巴巴地说:“也、也不多,就十亿。”他不是想独吞,他是怕三哥太清介、太高风亮节,要还回去。
  “是么?”
  靳言睨他一眼,沉吟片刻,惙然挥手:“你自己留一点,其他的充公。”
  “充什么公,”
  陆野不忿起来,“不过白便宜了家里那群蠹虫,我明天办个手续,把钱转到你私人账户里。”
  “随你。”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盛小姐想一想。”为了提醒三哥,这回他没再叫三嫂,“爷爷的态度你清楚。三哥,你不能再逃避了。”
  离开前,陆野犹豫地顿住脚步,若有所指地说:“别让爷爷先找到三嫂。”
  这句“三嫂”一语双关,可以多解。
  靳言捏着酒杯沉默着不语,暗红的酒液微微晃动。抬眼看去,满院花枝轻颤着招摇,起夜风了,天开始下小雨。
 
 
第61章 甜呓(捉虫
  那场闹剧最终以娱乐圈连环丑闻告终, 局中人几败俱伤,谁也没有成为赢家,靳言反而是最无辜最体面的那一个。
  经此一役, 孙静训圈中全部人脉毁于一旦。
  后来,她托中间人来求情, 保证不再作妖, 安安静静混饭吃。
  但,靳言直接拒绝了。
  中间人以为他记着恨。
  可实际上他没什么情绪, 只是潜意识里把孙静训连名带姓忘干净了,根本反应不过来这号人是谁。
  就, 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
  挂断电话前,靳言只淡淡地说了句:“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
  “抱歉,我很忙。”
  中间人看盛鲸面善,还想找她说情。
  盛鲸怎么可能帮忙。
  虽然细究起来, 她俩没什么瓜葛谈不上恨, 可孙静训这三个字曾是她的噩梦。只冷眼旁观,不落井下石, 就已经是她给予的最大善意了。
  不过,作为一位教养良好的年轻女士, 盛鲸对她的评价还是相当客观的:“作为被控制沦为□□的女性她也有可怜之处。”
  靳言不想让她在接吻时分心,皱眉纠正到:“不找司法部门却来骚扰我们, 可怜也是自找的。”
  “不谈旁人了,”盛鲸踮起脚尖抚平他眉心,笑说,“不然你要生气了。”
  靳言呼吸放缓,低下头来吻她。
  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在拥吻中彻底告一段落。
  之后, 全英文版《剧院魅影》演出每周北城剧院演出,口碑极佳,场场爆满。
  盛鲸和靳言都恢复了忙碌的作息,经常连正餐也不能坐下来好好吃,在林阿姨的强烈要求下,搬回私人会所里住。
  后来,某日周末得了闲暇。
  他俩想再来一次院中饮酒、烧烤,却因为天下雨,会所没四合院那小而廓落、温馨隐秘的氛围而作罢。
  被扫了兴,盛鲸无语望天感慨:“可惜了你那些一百块一斤的炭,怕是要潮了。”
  靳言却笑声愉悦,“可惜什么,不如一起睡回笼觉。”
  “……”
  盛鲸回头白了他一眼。
  不是才做过么,用得着这样食髓知味,没完没了?
  他却说:“春天就要结束了,赏味要抓紧。”
  果不其然,转眼间立夏就到了。
  林阿姨一大早用铁观音就煮了一锅五香茶叶蛋。
  另外还单独给盛鲸煮了十几个艾叶蛋来消肿祛疲劳——这是南城的习俗,用晒干的大艾叶主鸡蛋,吃的就是那份苦味。
  早餐吃的是葱花面,盛鲸特意给靳言也剥了一个艾叶蛋。
  “消肿祛湿的。”
  林阿姨在旁边刚想说,靳先生不吃苦味的菜。结果靳言神色自如地、慢慢地吃完了那个很苦的艾叶蛋。
  只不过,连喝了好几口面汤。
  盛鲸笑说:“很苦么?”
  靳言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是有点——不过回味确实比茶叶蛋香。”
  看着他纠结的表情,盛鲸轻笑一声,又给自己剥了个艾叶蛋,“你们矜贵人无福吃苦会错过太多好东西。”
  靳言睨她一眼,吩咐林阿姨:“阿姨,晚上记得清炒一份苦瓜。”
  “……”
  盛鲸哀怨地看他一眼,要不要这样互相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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