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雾水。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甩开他的手,质问他到底在搞什么。
“阿尔弗雷德,你先听我说。”哈维满脸歉意。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警方收缴了大量韦恩工业区内的发电机。但杰罗麦声称事情还没有结束。他在图纸没有标出的地方放置另外一部分。
保密技术加上韦恩集团提供的大量资金,谁也不敢保证杰罗麦到底制造了多少发电机。当他提出要求见你时被戈登拒绝了。
“我不是在虚张声势,你们很快就会后悔的。”他说。
杰罗麦宣称自己恨透了那些滥用职权的伪君子。所以将发电机藏在zheng府大楼的锅炉房里。
紧接着,zheng府大楼爆炸了。杰罗麦变得得意。他甚至发出威胁:若见不到你,他拒绝透露其他炸弹的位置。
戈登没有答应。他联系市议会主席希望他可以下达疏散令,保证群众的人身安全。但后者没有答应。人们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
更糟糕的是,州长下达了军事管制令。以哈伦少校为首的士兵介入到警方的计划中来。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戈登和少校发生了矛盾。分歧在于戈登坚持不能把你卷入危机而少校一心想要平定暴.乱。他才不管你的死活呢。
两人互不相让。结果是,现在戈登已经被少校的人强制带离了哥谭。
“抱歉,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也看到了,戈登走了,警局就是一盘散沙。”哈维掏出烟盒,自顾自点上一根烟。皱着眉吸了一大口。
“杰罗麦是怎么逃走的?”
哈维没有说话,而是带我来到监控室。调出十分钟前的录像。
只差十分钟。
我盯着左下角跳动的时间发呆。
如果我不吃那顿早饭,如果我动作能再快一点,如果我要求司机把油门踩到底,我是不是就能见到你?
我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收紧。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布鲁斯,就差一点。
我绝望地想。
“你还好吗?”哈维给了我一个关切的眼神。
我摇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监控上。
画面显示,谈话发生在一间审讯室。杰罗麦和你面对面坐着。他的双手被固定在桌子上。表面上看,这很安全。
显然,由于我刚才的溜号错过了一段。不过这才刚刚开始。我决定继续看下去。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布鲁斯。”杰罗麦低笑一声,“我是在帮你。”
“通过绑架阿尔弗雷德?通过炸毁梵妮的学校?还是射伤瑟琳娜?”
“拜托,不要这样咄咄逼人。我会伤心的。”
杰罗麦摊摊手,露出一抹虚伪的笑。举手投足间依旧在演戏。不仅如此,他还在监控中说,他(指杰罗姆)只求毁灭,我不一样。我是个非凡的建筑师。我将在哥谭的废墟上重建我的王国。
“我们其实很像,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伪装、克制。扮演一个符合世俗标准的好人。这让我感到疲惫和厌倦。”
你快速打断道,“我们不一样。我可以控制内心的阴暗面,但你不能。”
“这就是为什么你弱小无能的原因。布鲁斯。”
“释放你的力量吧。”他诱导着你,“这座城市烂透了。我们毁了它,一起构建一个新世界不好吗?”
你没有回答。而是问他剩下的炸.弹在哪儿。
“什么炸.弹啊?”杰罗麦偏了下头,
故作天真,似乎是在思考。
“噢,你说那个呀,”他语调轻快,“市zheng府下面的是最后一个。不过你还是来了。真让人感动,不是吗?”
“什么!”你难以置信地拔高了音量。身子朝他倾斜。
杰罗麦没有看你,而是抬头瞥了一眼监控器。挑衅一笑。
“今夜,我很期待。”
画面瞬间消失。我盯着黑漆漆的屏幕显示器(上面映出我的脸),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把他杀了。
再一次,杰罗麦故技重施,关掉警局电闸趁乱逃脱了。
五分钟后,画面再亮起,审讯室内空荡荡的,已经没了杰罗麦和你的影子。
“你有什么发现吗?”哈维紧张兮兮地问。他嘴里的烟味很重,在狭小的监控室内让我更觉心烦意乱。
“把烟掐了。”我皱眉,在心里骂了句老烟鬼。
哈维悻悻地掐了烟。
我不免有些惊讶。谁不知道哈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我本就一时烦躁快快嘴,没想到他能乖乖照做。还真是不容易。
我定了定神。
杰罗麦在停电前说的那句话以及他看向监控室的表情说明他是知道自己能逃出去的。停电时间不长,只有五分钟。如果仅凭他自己,解开手铐、挟持布鲁斯、开车离开,这一系列举动恐怕是不够用的。最重要的是,警局的电闸总开关在二楼的配电室。若是外人潜入,短短五分钟很难完成。看来警局内部也不安全。
“杰罗麦有帮手。问题很可能出在你们警员里面。”我笃定道。
此话一出,哈维的脸立刻红的跟喝了两大瓶白兰地的模样无差。他张了张嘴,但没有反驳我的话。想必他心里早已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只是一直不愿面对真相罢了。
“很好,那我们就先从内鬼查起。”哈维叹了口气,问我是否需要他把停电发生时在警局的警察全部集中起来。
“太麻烦了。”我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
我本打算从杰罗麦乘坐的交通工具入手。却得知在杰罗麦逃离后警察清点了警车的数目。并无丢失。说明有人在外面安排好了离开的车辆。
对方非常谨慎。停车的地方完美避开了监控可视范围。如果从可能经过警局的街区一辆辆排查起来难度系数太大,更要命的是时间紧迫。即便发现了可疑车辆短时间内也很难锁定位置。
我的直觉告诉我,杰罗麦身后的人不简单。
面对这样的劲敌,我难免有些泄气。但是这种情绪不被允许存在的。毕竟我一向善于克制自己以挣脱主观情绪的折磨。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先从内鬼查起。揪出他,或许可以从那家伙嘴里得到点什么。
哈维告诉我,从杰罗麦被送进来开始,他就一直关押于单间。为的就是避免他搞什么小动作。于是我将疑犯范围缩小到和杰罗麦有充分接触的警员中。
逃跑的路线,接应的人以及其他的种种安排可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讲清楚的。
哈维帮我调出监控。经过共同努力,我们粗略锁定了五个嫌疑人。监控显示,他们都和杰罗麦有过较长时间的言语上的交流。
哈维不愧是行动派。他很快将这五人中的三人带到我面前。另外两个,因为灯亮起后他们在场,周围的同事也没有听到太大动静,故排除其嫌疑。
三人之中,一名警员有同伴作证,据说停电时在后门监控盲区抽烟。暂且存疑。至于其他两个嫌疑人,既没有不在场证明也不愿交代自己当时在做什么。似乎,内鬼的身份选呼之欲出。
可那俩家伙嘴硬的很。无论哈维怎么软硬兼施都不肯开口。问就是“我和这事儿没关系”。似乎笃定了哈维看在他们是老警员的份上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而我亏在没有执法权。要是在警局里对某个警察使用特殊手段,哈维的公信力会大打折扣。
就在我俩一筹莫展之际,有士兵推门而入。说他们领导指名道姓要见哈维。
我一听来了精神。跟在哈维身后不顾士兵阻拦总算是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少校。
我看见他时,他正坐在戈登的办公桌前低头摆弄着平板电脑。
“这个老头是谁?”他瞥了我一眼,继续看他的电脑。口气不善,口音却很熟悉。我敢打赌他在西海岸待过一阵。
“他是布鲁斯的管家。”哈维替我回答道。
少校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这里是警局,不是招聘市场。怎么,小老头,找不到主人了?”
面对这样的侮辱,我没有愤怒反而出奇的平静。
“你应该问问布鲁斯是谁。”我直视他的眼睛,自问自答,“他是被你强制带来解决问题却又在你眼皮子底下失踪了的倒霉蛋。”
少校终于抬起头,上下打量我片刻。言语稍稍友好了一些。
“回家等着去吧。我们的人会找到他的。”
他挥挥手作势赶我走。却正巧露出他的袖口。那里绣着一个眼熟的符号。我认得它。
“你是77兵团的人?”我徒然变了脸色。
少校不置可否。此刻他在我眼里的形象不亚于中世纪戴鸟嘴面具的医生。
哈维碰了碰我的胳膊小声问我77兵团是什么意思。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77团是美国军事储备的精锐力量。但它的历史非常复杂,内部的秘密也相当多。它并不归属于军方,而是直接听命于zheng方。就像我表面上在部队服役,实则是zheng府培部门养出来的特工。如果仅凭我们和77团所属同一利益阵营就认为我们关系很好,那可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我们双方互看不顺眼好多年了。我们讽刺他们手脚不干净。他们回敬说我们是杀人机器。
唉。要我说,都是zheng府的走狗。分那么清干嘛。
77团执行过很多任务。对内,大都打着帮助平息□□的旗号,为zheng府拓宽黑色产业渠道、夺取地区统治权。对外,喜欢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借口干涉他国内zheng。
其中最著名的事件是攻打伊拉克和阿富汗。而后者的源头911恐怖袭击便是美国zheng府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
不过揭露这些真相对我没有任何益处。我只知道——77团来了,大事不妙。
“你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这里的气候可不适合种植棉花和大.麻。”我挖苦道。
然后假装恍然大悟,“不过地形还不错。四处环海。可以当个小型基地研发新型武器。与盖茨基金会合作的巴里克会来吗?他不是扬言能够不留痕迹重组病毒吗?”
“够了!你是什么人?”少校放下电脑走到我面前。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是个大块头。我很难从气势上压倒他。
“替我向汉斯那个婊.子养的问好。但愿他的性.病已经治好了。”
我这样说。毕竟我当年树敌颇多。
我依稀记得自己申请隐退的文件批下来那天,汉斯还写了首狗屁不通的庆祝诗发表在《纽约时报》上。
“你竟然认得我的顶头上司。”少校难以置信地再度打量我一番。
但这远远不够。为了掌握主动权,我需要足够的、能震慑他的举动。于是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他说,“协助杰罗麦逃跑的疑犯在茶水间。叫你的人去审。”
我没去看少校的反应,而是冲门口的两个士兵摆摆手,“愣着干什么!快去。”
那俩士兵迟疑了一下,敬了个礼离开了。我再望向少校时,他的眼里多了一抹忌惮。
“说吧,发生了什么。”我反客为主坐到戈登的办公椅上摆出一副领导派头。
少校老老实实地回答,“发电机被劫走了。”
我将平板电脑递过去。他解开密码锁,向我们展示了一段军用行车仪记录下的录像。
前期的路面行驶画面非常平稳。在车子受到攻击后镜头开始剧烈晃动。这种令人眼晕的状况并未持续很久。一团黑色一闪而过,视野里的树横了过来(意味着车子发生了侧翻)。画面就此定格。
“还有其他线索吗?”
“没了。我们的人……都死了。”少校的声音低沉。
我知道失去战友是怎样的感受。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只能自己翻来覆去研究这个唯一的证据。
当那道不起眼的黑色闪过之际,我迅速暂停。然而画面模糊不清。我又试了几次终于停在了较为清晰的地方。
这是个人。全身漆黑,脸上戴着面具。
少校把脑袋凑过来自言自语,“他看上去,嗯,像一只猫头鹰。”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猫头鹰法庭培养出的利爪。那些武艺高强、身手敏捷的杀手。
我已经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如置冰窖?
抱歉,远远不够。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全身的肌肉绷的紧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我竭力隐藏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绪,但在少校眼里这就是典型的过激反应。
“看来你认识他们。”他说。
“我不……”
“咚咚咚。”
感谢上帝。之前派去审问的士兵回来了。他们向我汇报,一个嫌犯停电时躲在卫生间吸.粉。是个彻头彻尾的瘾.君子。平日会在警局发展下线,贩卖毒.品。另一个又是赌.博欠债又喜欢跟妓.女厮混。停电时正在和上门讨要嫖.资的妓.女亲热。
“小小的警局真是卧龙藏虎。”
少校的阴阳怪气让哈维脸上挂不住。后者悄悄挪动到我身后,小鸟依人的模样让我不禁发笑。
然而笑过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最有嫌疑的两人都不是内鬼。那就只剩下有人作证的警员了。还有那个给他作证的家伙也要一块受审。
可当我提出要重点审讯他的时候,士兵却说他已经不在警局了。
“他说自己还要巡逻,也有人作证就走了。”
“你们怎么做事的?这要是放在MO(部队内部人员对审讯室的称呼)根本一个都跑不掉!”
“你是部队的人!”少校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眉宇间立刻多了几分厌恶。
好极了。退役多年,我们双方依旧不对付。
“我们走。”我一把拉过哈维,转身就朝楼下跑。身后传来少校愤怒的声音。
“老头!给我解释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哈维在一楼一打听,嫌犯汤姆确实和搭档皮特巡逻去了。而皮特就是给他作证的人。真是越来越可疑了。
“需要我召集警员抓捕他们吗?”
“不。”我摇摇头。在把嫌犯定性为内鬼之前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再想抓住他们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