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不明白：“这个处罚的意义在于？”
“非他所愿，即是刑罚。”青年回答，“原本按照时间，他能在五年后就在动物园‘自然’死去。”
“不过这世上也不是没有活了三十多年的熊猫，还能给人间添一则高龄饲养案例。”
而十年的幻形资格被剥夺，就是让他在这十年内都没办法再化成人形，这样自然不能逃跑，不然就会造成大熊猫‘越狱’事件，会比如今的处罚再严重双倍。
地上的申屠困听了这些，身体忍不住的抽搐了两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了无生趣的颓丧。
还要再在动物园当十五年的大熊猫，每天无所事事的享受着人类的照拂。
唐舒都想代替他去动物园了。
解决完了这一遭，老领导又带着唐舒一起回到了人才办。
在路上，唐舒忍不住问，“三人同时到才能升堂宣判，既然是有法印的威势在，那我作为凡人，怎么才能施法？”
“施法？不用啊。”老领导回答，他开着车，“只要带着法印去就可以了。”
原来这东西是有实质的啊，唐舒松了一口气，可她也怕真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带上了法印又有什么用？
她身为最菜的那个，岂不是一来就被妖精盯上？
“嗯……法印呢？”老领导在边上呢喃，手指头伸进口袋里使劲掏，却什么都没有掏出来。
唐舒的眼睛落在老领导的口袋上，小小的口袋按理说装不了多少东西。
可老领导的手伸进去就跟空的一样，哪怕看上臂的肌肉都知道他的手应该是在活动的，可属于口袋的布料却没有鼓起来。
“不见了。”老领导皱着眉头，车在法力的牵引下自如活动，却让唐舒看的触目惊心。
“别、别找了。”唐舒回答，“先开车好吗？”
她就算是知道有法术在，也做不到抵抗视觉带来的冲击。
老领导看她害怕，撤了法术，自己上手开起来。
两个人一路回到了人才办，老领导将车停好，就立马钻进了办公室，开始胡乱翻找起来。
唐舒想到车上的事情，怀疑是法印不见了。
本来这工作就危险，还没了可以抵御妖精的法印，这叫她怎么敢继续干？
老领导翻完了办公室，又从办公室急急忙忙跑上二楼储藏室，还顺便叫上了唐舒，“快来帮我找法印。”
“长什么样子的？”唐舒问道，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安全，她不得不上心。
老领导边翻边回答，“就是法印的样子啊。”
“一个小小的，一头椭圆，一头扁平，中间有棱形的方口，沾墨可以印东西的……”
他像个小老头一样钻进沾满灰的货架上，四处翻找。
唐舒愣了一下，走下楼去了办公窗口，将里头刻着‘建国人才工作领导组办公室’的印章掏了出来，拿到楼上放在老领导的眼前。
“是这个吗？”
老领导点头，“是，你怎么找到的？果然还是年轻人眼神好啊。”
唐舒无语，告诉他这东西就一直放在办公窗口，每次有文件都是用这个盖的章。
“是我忘了。”老领导拍了拍头，也怪他从来没带这东西出去过，时间久了倒是忘记在哪里了。
这珍贵的、听说法力无边的三法印之一，长得和天桥底下二十块钱一个的印章没什么两样，就是中间的部分看上去像是多花了两块钱雕刻出来了一个方形的缺口。
第7章
月底老领导宣布正式退休，但却没有等来那位听说是迷路了的神官。
“我不，我只做短期工，不要把事情都给我啊。”唐舒对此发表了强烈的反对意见。
但是反对无效，只要老领导又抱着她的大腿嚷嚷一场，她就又心软了。
“我虽然退休了，但还是会时刻和管辖所那边保持联系，只要找到了人，立马就顶替你，行吗？”老头子眼泪汪汪。
他们的退休不是真正的退休，而是度过一个正常人类生老病死的周期，然后在新的地方继续以年轻的面孔融入社会。
不得已，唐舒只能暂时且不情不愿的接手人才办，同时还有那一枚珍贵的三法印。
从意识到印章的珍贵之处，唐舒就不像之前一样随便放着，鉴于这关系到自己的自身安全，她更是将印章随身带着，不管去哪都放在身边。
她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从食堂的余额里拨了一点出来修缮大门，定做了一块人才办的招牌，正式把大门迁到这边来。
做了这件事，她总算感觉人才办稍微像样了一点。
之后又将人才办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需要报修的都先记下，需要的丢掉的也带着秀秀一起做了。
但是几天下来，她发现需要维修的地方太多了。
人才办从建国开始就在这里建址，九零年的时候建了这栋小楼房，但三十几年过去，早已经配不上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
“要怎么搞来钱……”她蹲在大门口，看着工人卸掉原本被撞破的大墙，然后重新装修。
秀秀也蹲在她身边，听到她的话在旁边开口，“给妖精介绍工作。”
“要不卖一点东西？”徐阿姨回答，“我在网上卖了两件自己做的毛衣，有钱。”
那都是徐阿姨纯手工制作，连羊毛都是自己薅自己的。
唐舒一听果然感兴趣，“卖了多少钱？”
“八十。”徐阿姨兴高采烈的，这是她第一次在网上卖东西，要不是先前唐舒告诉她可以在网上把不需要的东西卖掉，她都不知道还可以这样挣钱。
……唐舒继续低头，两件纯羊绒衫只卖了八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能调转目光，看着秀秀，“你刚刚说的那个怎么弄？就算签订了协议，那百分之五个点的工资也会上交到管辖所，根本没我们什么事啊。”
她目光炯炯，看着秀秀的目光像是要凭空盯出钱来。
秀秀被她这样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我、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一个月给多少个介绍工作，这样管辖所会发奖金。”
还可以这样？
唐舒倏地站起来，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感觉有了希望。
但秀秀也记不太清楚，只好带着唐舒去二楼的储藏室，人才办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的。
“就是文件，里面写了奖惩制度，但是来找工作的妖精少，就一直没实现过。”
两个人找了大半天，总算从积灰的文件堆里面找到了秀秀说的那张纸。
一个月介绍超过五十个妖精找到工作，就能有十万的奖金。
如果后续妖精在岗位上继续工作，会根据月份以及妖精工作的考核情况，逐步上升奖金。
“乖乖，这制度制定的够完善啊。”唐舒叹道，一些公司的hr招人也是这种阶梯式奖励，保障了后续的工资结构。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五十个妖精？”秀秀道，平时每天能有一个妖精上门来找工作，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唐舒不在乎摆了摆手，“方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有奖励，我就有希望。”
她从储藏室里顺势掏出一些文件，带着一起到办公室去看。
至于这五十个妖精……她先前从老领导的口中得知，所有妖精都需要在妖界高中接受教学之后才能放出来。
每年少说也有几十个妖精毕业，但却没有几个出来找工作，更多的都是回归大山。
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也没有人管束。
一个一个去找太难了，她只能先从身边的这些妖精下手。
不过她现在需要先去见一下张青青，对方昨天做了述职报告顺利转正，九月的时候就能拿正式工的工资了。
还好两个人的工作地点离的不远，最后就约在了榕城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见面。
只是一个月不见，但唐舒却感觉好久没有和正常的世界接触了一样，她心里藏着人才办的秘密，忍不住羡慕张青青在普通的公司做普通的工作。
“干嘛这么看着我？不会是要借钱吧。”张青青挑眉，把皮包藏进背后。
唐舒：……
“我已经发了工资了，不缺钱。”
张青青不信，“你们公司这么好？一号就发钱？”
唐舒不能说实话，只能含含糊糊的打着哈哈，“我们这里比较人性化。”
岂止是人性化，简直是壕无人性。
又壕又没有人，一次发一年，还强买强卖。
唐舒这次出来还有事想请教张青青，扯了几句之后就说到了正事。
“你说，要在一个月内给五十个人介绍成功工作？”张青青边吃边问。
“你最有主意，快帮我想想办法。”
张青青摊手，“我没办法，大公司招人都没这么容易，你要真想一个月弄够五十个，就去找寒暑假工，干一两个月算完事。”
“这都开学了，哪里来的寒暑假工。”问了跟没问一样，唐舒颓废的叹了一口气。
张青青继续给她出馊主意，“这要是不行，你去自己开家公司，把他们全都招进去。”
唐舒本来要反驳，但这句话在脑子里滚过一遍之后，一下给愣住了。
“你说得对啊。”她惊叹道，高兴的很。
张青青惊恐的看着她，“你清醒点，你拿什么开公司，又拿什么给人开工资？”
“这不重要。”唐舒回答，“会有办法的。”
两个人关系好，只是个把月没见，就攒了好多话要说，期间就说到了其他两位室友。
大学四年，她们宿舍四个人的关系都还不错，只是毕业各奔东西，其他两位室友都回了老家，只剩下本地的张青青和阴差阳错留下的唐舒。
“王佳妍跑出去当村干部了，好像离她们自己家有点远。”
“但她上任第一个月就出了岔子，当地的居民总是不配合，把她气哭了好几次。”
唐舒摇头，“果然干什么都不轻松，最好是和孙颖一样回家当浪子。”
张青青哈哈大笑，孙颖家里条件好，毕业回家也不急着工作，反而是满世界跑，做起了自由大胆的探险家。
她们之间互相开玩笑，总是笑称孙颖是浪子。
两个人说话，餐厅的大屏电视上还在播放最近的新闻。
“据悉，困困已经成功回到了动物园……困困是半夜从房舍里跑出来，躲在大树上待了两天。”
“恰好附近没有监控，才造成了此次事故，这也是我国首例大熊猫‘越狱’事件……”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申屠困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回到了动物园，浩浩荡荡的丢失事件最终平息。
唐舒看着电视入了迷，她想，或许世上很多的未解之谜都是这样。
不同世界的碰撞，就会让有些事情被有意无意的隐藏。
“这个新闻都滚动播出好几天了，大熊猫不愧是国宝啊……”张青青发出感叹。
两个人吃完饭往外面走，路过其他餐桌的时候，唐舒突然被绊了一下。
她转过头来，看到伸在路中间的一条毛绒尾巴，而尾巴的当事人正在低声和旁边的人说话。也不知道是太专注还是别的，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尾巴落在了外面。
唐舒看到尾巴先是一愣，然后就听到张青青说话。“这位先生，你能不能把自己的道具放在自己的位置上，这都伸出来妨碍到别人了。”
尾巴的当事人终于转过头来，“不要多管闲事。”
对方的脸上带着凶狠的神情，却在看到二人明显愣了一下，身体下意识的瑟缩，这一下就暴露出了他挡在身侧泛着金属光泽的刀。
唐舒和张青青也看到了，两个人下意识的后退，可尾巴的当事人却好像受到了更大的惊吓，手上的刀都掉落在地上，接下来立马逃跑。
“发生了什么？”张青青愣愣的，她都还没来得及害怕呢，怎么拿刀的先跑？“胆子这么小，怎么敢出来害人？”
这场面出现的突然，餐厅很大，里面的人还能看到慌忙逃窜的人。
一时间尖叫声不断，有人报警，也有强壮的男士冲上前想去拦一下。
唐舒想到对方的尾巴，害怕是妖精，忍不住张口想劝阻，斜对角却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把将人踹到在地上。撞翻了几张桌子，却还是轻松将人抓住。
唐舒目光一顿，发现是前几天见到过的那位青年，终于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吓死我了。”张青青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好好的吃个饭还能遇到这种情况。“这年头坏人真是奇形怪状的，居然还带着假尾巴出门。”
唐舒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确实，够变态的。”
看到青年将人带出去，她也顺势走出餐厅。
青年带着人停在一辆车面前，便将妖精丢进了面包车的后车厢。
车子开走，唐舒却发现开车的司机是来送物资的小帅哥。
“干嘛？看入迷了？”张青青耸了耸她的肩膀，“你喜欢强壮的这款？”
“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人家厉害。”唐舒回答，她们继续逛街，没有因为这样的突发意外而影响心情。
只是她心里突突的，觉得不对劲。
老领导不会骗她，但是为什么他会和管辖所的人在一起，还任由对方把妖精带上了车？正常人难道不会先去把人送到警察局吗？
但显然追上去问不现实，她只能压下这件事，打算等下次小帅哥来送物资的时候问一下。
这回和张青青吃饭聊天，给唐舒开辟了新的思路，她回去之后就去后厨房找徐阿姨。
第8章
“开店？”徐阿姨还在打毛衣，脚边的框子里摆着满满一筐子羊毛搓成的毛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