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鸿哥哥...”
她嗓音轻颤,满脸受伤之色, 显然不敢相信沈轻鸿竟会就这么答应!
沈轻鸿本人也觉得诧异。
安玲珑家族繁盛, 有她的爱慕,能帮自己很多的忙。
可...他抬眸看了眼红枫树下越显肌肤瓷白的少女, 心道他虽然妒恨沈炼,但叶穗岁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个被沈炼蛊惑的小可怜罢了, 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
沈轻鸿的目光并不单纯,沈炼盯着他看了眼, 烦躁地舔了舔虎牙尖。
“好心情都被你们两个给搅和干净了。”他嫌恶地撇了下嘴,偏头看背上的少女,“继续走还是回家?”
叶穗岁想了想,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间,“继续吧。”
难得与沈炼出来赏景,因为这两个“苍蝇”草草结束, 未免也太可惜了。
“好。”
沈炼应了声,迈开长腿继续前行。
沈轻鸿迟疑片刻,看向安玲珑道:“安小姐,你先在这儿等文栋兄,我还有话要同大嫂说,先行告辞。”
“什么?轻鸿哥哥,我...”
不等安玲珑说完,沈轻鸿已经迫不及待地抬腿追了上去。
叶穗岁本来开心地晃着脚丫同沈炼说话,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大嫂”,她蹙起秀眉,贴着沈炼的耳根小声埋怨:“他怎么跟上来了。”
少女吐出的温热呼吸扑在他的耳朵上,酥麻的痒。她嗓音里赤|裸裸地嫌弃,更是听得沈炼唇角上扬。
“没事。”他说,“我撵他走。”
于是沈轻鸿刚追上来与二人并肩,沈炼便抛过去一个冷冷眸光。
“书读到狗肚子里了?没看见我跟你大嫂正逛的开心,你凑上来做什么?”
被他骂的次数多了,沈轻鸿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甚至还露出抹欠揍的笑。
“大哥急什么,我又不是来找你。”
他看向沈炼背上小小一团的少女,黑眸中带着真切的歉意,“大嫂,我听父亲说了娘做的事。”
“她一时糊涂,差点连累了你,实在对不住。”
叶穗岁还未说话,沈炼就已经冷哼一声,“冤有头债有主,让她自己来道歉。”
沈轻鸿闻言苦笑一声,“大哥说得对。”
不是他不想让他娘道歉,是他娘现在被禁足在安和院,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一想起这个,沈轻鸿又没了兴致,被沈炼冷嘲热讽几句后,拂袖离开。
沈炼看着他的背影啧了声,“他最近的演技也太差了。”
以前任他怎么嘲讽,沈轻鸿都一副“你就是嫉妒我”的样子,现下他才说了几句,这人脸上的笑就已经挂不住,更别说眼中不断翻涌的恶意与妒恨。
谦谦公子?可笑。
“别看他了,相公。”叶穗岁伸手捏捏他的耳垂,“再磨蹭下去天黑了我们也到不了山顶。”
她的指腹柔软温热,不过轻轻揉捏了两下,沈炼就觉得被她捏过的地方开始发烫。
实在是太没出息。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几句,又把少女往上掂了掂,大步流星地朝山顶走去。
等二人到时,山顶上已经有不少人。
如今日头正盛,众人不约而同地选了棵红枫树作为遮挡,在树下铺上毯子,拿出准备好的吃食,开始边吃边聊边赏景。
叶穗岁等人也不例外,季夏将备好的毯子拿出来铺上,元福放下提了一路的食盒,拿出糕点摆了上去。
耳边是或清脆或爽朗的欢笑声,眼前是比这一片红枫林还要漂亮的美人儿...
沈炼看着,突然有些恍惚。
他梦想中温馨的生活,似乎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实现了。
“相公?”
见他呆站着不动,叶穗岁奇怪地唤他一声,小手在空中招了两下,“过来坐呀,铺毯子了,不会弄脏你的衣服。”
沈炼用鼻音嗯了声,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叶穗岁捏起块糕点递到他唇边,笑盈盈地问他:“累了吗?”
沈炼默了默,张开唇,任由她将软糯的甜糕塞进他嘴里。
“不累。”他说。
闻言,少女弯了弯漂亮的眼眸,撒娇的嗓音比精心烤制的糕点还要甜软。
“待会下山,还想要你背我。”
他嗯了声,“好。”
她很轻,伏在他的背上像一朵轻柔的云,没什么份量,却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他愿意背着她。
-
从翠微山回来,朱嬷嬷先是拉着叶穗岁看了好一通,确定她的好小姐没受伤之后,这才同她说起府里的变化。
“老爷大怒,禁了夫人的足。而且不知怎的,老爷还突然跑去了柳姨娘那里,还连宿两日。”她老脸上布满看戏的笑容,“夫人知道后,足足骂了一宿。”
叶穗岁闻言惊讶地挑了下眉。
她才离开两日,府里就这么热闹了?
想起柯慧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叶穗岁唇角上扬,想起什么,她偏头问:“祖母那边呢?”
“老夫人自然是向着您的。”朱嬷嬷说,“您这两天没去,老夫人还差人来问您何时回呢。”
叶穗岁嗯了声,起身道:“那我...”
“少夫人,柳姨娘来了。”
她话还未说完,扫院子的小丫鬟就前来通报。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叶穗岁又坐了回去,“快请。”
不过两三日未见,柳姨娘就施施然走了进来。
作为这两日府内最风云的人物,她看上去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妾身见过少夫人。”
叶穗岁笑着上前扶起她,“姨娘客气了,快请坐。”
二人落了座。
柳姨娘笑吟吟道:“托了少夫人的福,老爷突然想起了我们娘俩,还赏给我们娘俩一段上好的云锦。”
丫鬟适时将手中的托盘双手奉上,上面铺放的江南云锦柔软有光泽,单是买去换钱都能换百两银子。
柳姨娘却将其推到叶穗岁眼前,“入秋了,妾身也没什么好拿的出手的,这些布料送给少夫人做身衣裳,还望少夫人不要嫌弃。”
江南云锦这种布料的确难得,在市面上属于有价无市。
对叶穗岁而言,江南云锦或许只是小打小闹,但对柳姨娘,那便正如她所说,是她能够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抬眸看去,柳姨娘的如水的眼眸中盛满真挚的感谢,她笑了笑,“那我就不同姨娘客气了,这云锦的颜色我很喜欢呢。”
柳姨娘不怕她收,就怕她不收,听见这话,提起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她笑着颔首,“少夫人喜欢,是这块云锦的荣幸。”
二人又客套了两句,叶穗岁便问起沈初初怎么没一起来。
方才还笑着的柳姨娘这会儿又笼罩了愁容。拉赫
“不瞒少夫人,是我把初初打发走了。此次来,妾身还有件事想请教少夫人。”
她容颜未衰,能够再次得到沈正青的宠爱,可她可怜的女儿就不行了,沈正青瞧见她便是难以掩饰的嫌弃与厌烦。
沈初初虽然如稚儿一般,但也能感觉到爹爹对自己的态度,躲在柳姨娘怀里哭了好久。
抬手拭去眼角泪珠,柳姨娘红着眼圈道:“孩子总是无辜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当娘的害苦了她。”
“我在府中也没有旁的能说话的人,就只能来求助少夫人,希望您能给我们娘俩指条明路。”
叶穗岁轻声问:“姨娘说的明路是指?”
“我想着,能复宠固然是好,可若是老爷不能接受初初,那这宠我不要也罢。”
柳姨娘含泪的眼中满是坚定,强烈的母爱在她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柔软又坚定的光。
“哪怕以后一辈子都要吃糠咽菜,只要我的初初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这辈子就值了!”
柳姨娘这番话显然是思量了许久,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不过想起前世她为女儿所做的一切,叶穗岁又很相信她的选择。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柳姨娘亦是如此。
叶穗岁抿唇想了想,谦声道:“一时之间,我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姨娘要不先回去等等,待我想到了,必然通知姨娘。”
“好好,多谢少夫人!”见她应下,柳姨娘又喜极而泣。
叶穗岁自小在贵人身边长大,眼界和想法比她宽广多了,柳姨娘相信她绝对能想出一个好主意。
怕自己打扰到贵人,柳姨娘说完之后没敢再呆许久,起身告辞。
叶穗岁也没挽留,只是说:“若之后父亲再去,姨娘可让初初来我这里。”
正如她所言,孩子总是无辜的。
沈初初本就命苦,实在没必要再为了这样不称职的父亲哭泣。
闻此,柳姨娘刚忍住的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她带着哭腔嗯了声,又俯身行了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开。
房内没了外人,叶穗岁放松下来,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心想:该用什么方式让沈正青接纳沈初初呢?
第32章 我会吃醋的(一更)……
叶穗岁仔细想了想, 沈正青之所以讨厌这个女儿,无非就是她心智不全,令他面上无光, 也让整个家族跟着蒙羞。
可他若仔细观察过沈初初,就会发现小姑娘被教养的很好, 即便只有五六岁稚童的心智, 也不会惹人厌烦,反倒是有着难得的天真可爱。
若是让他看到小姑娘的好, 或许事情会不这么糟糕。
用晚膳时,叶穗岁将这事同沈炼说了。
少年闻言越发嫌弃, “这老头子真是叫人大开眼界。自己的亲女儿都嫌弃,也配当个父亲?”
若沈初初是他的女儿,他更会怜她疼她,待她如珠如宝, 决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眼下事情就是这样, 多说无益。”叶穗岁蹙起秀眉,“相公, 你比我了解父亲,你说初初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改观呢?”
沈炼想了想, “他嘛...爱慕虚荣,还喜欢别人夸奖他, 你可以试试从这方面下手。”
他幼时便跟沈正青闹掰了,对他的了解也称不上是丰富,甚至□□更多些。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叶穗岁笑着嗯了声,给沈炼夹了筷子菜作为感谢。
少女浅笑嫣然的样子格外惹人怜。
沈炼深深地看了眼,敛眸夹起碗里的菜。也不知道今夜还下不下雨, 他心想,其实睡地板也挺好的。
只可惜天气不随着人的意愿所改变,当夜不仅没落雨,甚至连月光都格外的皎洁迷人。
见状,叶穗岁过去敲了敲书房的门,“相公,出来赏月呀。”
月亮天天有,有什么好看的。
沈炼心里说着无趣,脚却不听使唤地上前打开了房门。
叶穗岁已经沐浴过,白日挽起的青丝披散开来,在月光下更显柔软。
她不施粉黛,却依旧唇红齿白,穿着一袭淡雅的衣裙,杏儿眼亮晶晶地望向他,宛若山林里不谙世事的白狐,纯洁中带着不自知的娇媚。
他眸光微滞,不过一息的功夫,手就被她给牵住了。
她的小手软软的,握住他的力道轻轻的,动动小拇指都能轻松挣脱开的程度。
沈炼默了默,顺着她的力道走了出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银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静谧。
叶穗岁拉着他坐到摆好的小凳子上,沈炼还未坐好,右手臂就被小姑娘给抱住了,她的脑袋也随之靠了过来。
她今夜的发香是淡淡的桂花味道。
沈炼凝视着她的侧脸,眸光从她饱满的额头滑到挺翘的鼻尖,再到那双饱满殷红的花瓣唇。
“相公。”
闭着双眼的少女突然唤了他一声,沈炼赶紧别开脸,不太自然地嗯了声。
叶穗岁没察觉到,抬眸看他,本就清凌凌的杏儿眼在月光下越发澄澈。
“相公有想过成为什么样的人吗?”她轻声问。
沈炼抬头看着月亮,漫不经心地说:“没有。”
他侧脸本就好看,在银白色月光的映照下,更多了几分温柔。
叶穗岁又靠在他的肩头,嗓音里带着笑,“我觉得,相公以后一定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万人敬仰?大将军?”沈炼笑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嫁了个纨绔。”
叶穗岁闻言理直气壮道:“有钱有势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你又没做什么坏事。吃喝嫖赌、强抢民女、欺压百姓,你占了哪条?”
还不等沈炼回答,叶穗岁就斩钉截铁地说:“哪条都不占,他们凭什么说你是纨绔!”
沈炼被她义愤填膺的小表情逗笑了,他强忍着冲动,不去捏她鼓起来的可爱雪腮。
“你气什么。”他说,“当个纨绔也挺好。”
可以肆意随性,不受约束,还能气死老头子,何乐而不为。
叶穗岁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见他不在意,自己也跟着翘了翘唇角。
不过她又想到了什么,眨巴着杏儿眼问:“相公,百花楼好玩吗?”
“还行吧。”沈炼下意识答了,下一息瞳孔瞬间缩小,警惕又忐忑地扭头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见他反应这么大,叶穗岁也起了逗他的心思。
她松开手,偏过头不去看他,娇娇的嗓音里满是落寞,“我好奇嘛,你以前老去那里,也不知道是跟里边的哪位姐姐打得火热。”
沈炼像是被火烫了一下,猛地站起来,磁性好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叶穗岁,你别乱说。”
“乱说?”小姑娘低着头不看他,乖顺的叫人心疼,“好吧,那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