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故意恶意揣测人心,也不是她看不上庶子,只是这原主的记忆以及周围的人对原主从小到大念叨的话告诉她,她那继母并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以她自己来看,那继母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要亲自接触了才知道。
她想了想,道:“永兴伯府这次被安排在哪里住下的?”
碧琴道:“回夫人,是离咱们这里不远不近的曲荷院,过了澄湖不远便是。”说完便接着道:“这次继夫人没有将四小姐带来,只带了五小姐与三公子。”
五小姐与三公子都是现任永兴伯夫人的亲生子女。
江晚虞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咱们明日便过去看看。”虽然她不是很想与陌生人打交道,但要插手这原主妹妹的亲事,也是免不了要与她那继母打交道的,希望她这侯夫人的身份能起点作用。
身为子女,同在一处若是一直都不曾问候请安,怕是也会被人说闲话。
“是,夫人。”碧琴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初柳就忙道:“夫人,咱们还是快收拾吧,离今晚的晚宴只有一个多时辰了。”
江晚虞闻言,抬头看了眼窗棂外的天色,已经不知何时从霞光漫天变成了灰蓝色了。
......
夜色清凉如水,月朗星稀,是这夏日难得清爽的时候,夜间的微吹拂着葱茏的树叶,簌簌作响。
今日的行宫,不像往常的夜晚一样静谧,寂静了一年的行宫彻底热闹了起来,屋檐下琉璃宫灯更是让这夜色美轮美奂。
“夫人,小心脚下。”碧琴一手轻扶着江晚虞的手臂一边轻声提醒着。
江晚虞右手搭着碧琴的手上,缓步走着,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电视剧里被人搀扶着的老佛爷。
今日的她,就单单一颗头,就价值万两!
她自来了这里还从未这般隆重装扮过,感觉自己头上仿佛有千斤重,她都不敢摇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头就歪了。
只是想着方才出门之时,那平日里柔弱的小白花似的白姨娘,嗯,确认过眼神,是嫉妒她美貌的人,顿时心里就开心了些。
“夫人,侯爷定是与同僚相约一起去的,到时您可要沉住气,别与侯爷置气。”碧琴轻声说道,生怕自家夫人到时冲动之下就与侯爷置气,最后反倒让外人看了笑话,也将侯爷推得更远了。
虽说这些日子夫人自从佛堂出来后脾气好像好了些,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江晚虞双眼直视前方,道:“放心吧,我不会与他置气的。”
她自是不会在意那靖宁侯等不等她一起。
穿过摇曳着灯火的游廊,不久,她就看见了富丽庄严的宽阔大殿,崩住了一张小脸缓步踏上石阶。
她扫了一眼,这次晚宴并没有男女分席而坐,而是分府而坐,也就是说,她要坐在那靖宁侯的身旁。
只是这殿内人影重重,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找到那男人的身影。
在她找人之时,殿中的人却是也在看她,只是却都是惊讶不已的模样。
这是靖宁侯夫人?以前也不见有这般......这般模样啊?!
“那是靖宁侯夫人?!”一声有些不敢相信的声音在人群中低低响起。
“珍姐姐,那是你姐姐,靖宁侯夫人?”身穿精致绸缎的年轻贵女看着那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时,顿时就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直瞪瞪的看着那再美不过的人。
江含珍闻言转头看了过去,顿时有些讶异的瞪大了双眼,看着那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这是她那个一直都瞧不上眼的草包性子的嫡姐?
靖宁侯在与同僚笑谈之时就发现有几人的目光突然看向了殿门之处,心中还不由得有些奇怪。
等他循着目光看去,却在看见殿门口那女子之时却下意识的沉下了脸,只是眼里的震惊却是不少分毫。
江晚虞今晚是特意装扮过了的,雾青色的浮光锦做的齐胸襦裙,最外面则拢一层轻纱,好似在那琉璃灯下波光粼粼熠熠生辉的身影之上披了一层江南烟雨朦胧的轻雾,拨动人心。
“侯爷,这是……候夫人吧?”
直到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靖宁侯才似恍然般回过神来。
与此同时,江晚虞也看见了他,当下就走了过去。
而原本一起站着笑谈的几人见状纷纷笑着打趣了几句,便都散了去。
靖宁侯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背负在身后,看着她袅娜而来,不由皱眉冷了脸,等着人上来向他问礼请安。
只是却不想江晚虞直接便绕过了他,走到他身后案席,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坐下了,让他一口气顿时憋在了心里!
江晚虞自然是看见了他那神色的,她可不会自找没趣。
想着刚刚那些经常明嘲暗讽原主的那些女子的眼神,顿时就满意了,这身装扮,时间没白花。
只是她可以装作没看见靖宁侯,碧琴却不能装作看不见,临近了便垂首恭敬道:“奴婢见过侯爷。”只是看着自家夫人的方才的举动,顿时有些无奈,自家夫人果然还是与以前一样,脾气还是一样的大。
靖宁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自然对一个厌恶之人的奴婢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了声便转身走了向了一旁。
碧琴只得沉默的跪坐在自家夫人身侧。
庆云殿很大,即使这次所有随行而来的大臣及其家眷都上了宴席,但案席之间也留有挺宽的间隙,并不显得拥挤。
大殿之中男人们的推杯作盏,眼底的刀光剑影丝毫不少,江晚虞没怎么关注别人,坐下之后便看向了自己桌前的一碟葡萄,正准备动手的时候一声钟声彻响大殿,殿门外的唱报声接着响起。
“皇上驾到——”
“静妃驾到——俪贵嫔驾到——”
原本还有一些热闹的庆云殿,立刻静默成一片,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恭敬的站起了身。
江晚虞也随着众人起身,在那玄色身影进殿的那一刻,又随着众人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一波接一波的高呼万岁之中,她只想说,难怪自古以来人人都想要权力,这般唯我独尊的诱惑,不是谁都抵挡得住的。
“平身。”一声带着些冷,又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江晚虞听着还觉得怪好听的,只是心中却有些微微的诧异。
这声音......挺年轻的,只是略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竟没有这皇帝的面容,只有几个模糊的身影。
第3章 . 晚宴 那张笑脸对着别的男人,让他觉……
刚起身就想看看着皇帝什么模样的江晚虞,刚好看见挡住皇帝大半个身影十分漂亮的大美人后,暗赞了声就......准备剥眼前还泛着些凉气的葡萄。
“夫人,仔细脏了您的手,还是奴婢来吧。”碧琴不等她说,便十分熟练的剥了起来,又快又完整,不过短短一瞬,那紫黑色的葡萄皮里就透出了晶莹的果肉来。
江晚虞见状默默的享受起来这绝佳的服务,只是不一会儿,眼睛就又瞄向了桌前的另一盘看起十分精致漂亮的莲花形糕点。
沈渊坐在高位龙椅之上,扫了一眼殿中众人,淡淡道:“今夜也不是国宴,诸位尽可随意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殿中总算没那么静寂了。
能坐在一起的相邻的席位,互相之间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也是差不多的,只是像江晚虞这般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侯爵夫人了,却是不常见。
因此,在周围都在谈论自家儿媳儿子女儿的时候,江晚虞自然是插不上话的,当然,她也并不想去和不认识的人去谈论什么家常。
只是她不主动凑上去,有人却非要将她拉进去。
“靖宁候夫人今日怎么都不说话?前些日子老夫人身子有些不适,去侯府探望之时倒是没看见夫人,当时老夫人可是差些气坏了身子,也不知现在好些了没有?”
说话之人虽然语气很是关切,但那话中的意思在一众高门主母的耳中听着,自然不难听出其中暗藏的深意。
前去探病之时没有看见这靖宁候的当家主母这最应该在床前侍疾的人,后面又是老夫人差些气坏了身子,这般话,很难让人不多想。
江晚虞看向自己右手边的斜后方年纪与她相当的女子,眨了眨再澄澈不过的杏眼,道:“劳齐二夫人挂心了,老夫人身体已经大好了,若不然我也不会放心随着我们侯爷来行宫的。”
齐二夫人掩了掩嘴角,道:“是吗?侯夫人说的这般有孝心,但那日怎么不曾看见侯夫人在老夫人病前侍疾?反倒是府中一位叫白姨娘的前前后后的在照料,不知道还以为这靖宁候当家主母不知何时换主人了呢。”
这挑拨离间的意图简直不要太强了,但若是对于原身来说的话确是已经足够了。
江晚虞在记忆里快速搜寻着这齐二夫人的事情,突然勾了勾嘴角。
她神色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那日来客原来是齐二夫人,都怪我平日里身子骨不怎么强健,连续几日照看老夫人几乎没合过眼后就......”
她像是有些脸皮薄,又有些羞惭的继续道:“就一时失神不小心砸碎了老夫人心爱的青花茶盏,平白让得老夫人险些气坏了身子,之后就去了佛堂微老夫人祈福,自然是没了机会再见到齐二夫人了。”
“至于府中的白姨娘,她与老夫人乃是远房亲戚,在老夫人与侯爷的心里自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只是还望齐二夫人不要看着什么就胡乱猜测,这难免会影响到我们靖宁侯府的门风清誉。”
说着江晚虞便眼神微转,定定的看着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侯府是那些没有规矩宠妾灭妻的人家呢,是不是啊,侯爷?”说到最后,江晚虞还微微扬起头扬着漂亮的杏眼看了眼她身旁的男人。
靖宁候并没有注意她们之前在谈论什么,只听了个最后那声拖着长长尾音的一声再娇柔不过的“是不是啊,侯爷”让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周围的夫人们一时间都有些面面相觑,齐二夫人更是恨急!
不是说靖宁候与其夫人关系一直不甚和睦,甚至水火不容吗?怎么现在倒是一副夫妻融洽的模样了?!
这一刻,周围的当家夫人们都不由得这般想着。
江晚虞只是将原主做的事给说了出来,至于别人爱怎么想她就管不着了。
坐在江晚虞右侧约莫三十左右的女子温婉的朝着她笑了笑,道:“靖宁侯夫人别见怪,我这弟妹就是不怎么会说话,但心却是好的,也是真的挂念老夫人,还请侯夫人别与她计较。”
江晚虞看了眼她,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若不是有人非要跳出来故意挑衅,她也不会去与人争执,是葡萄它不好吃还是莲花糕它不香?
江晚虞又开始专心的吃起已经剥好了的葡萄来,她能感受到投注在她身上的各种视线,有身旁之人的,也有碧琴的,连她剥葡萄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像是有些出神似的。但她并不怎么在意,伸手就拿了块最好看的莲花糕,任谁来了她都是江晚虞,也是她自己,她也不会去故意扮演谁。
“江晚虞,你故意的......”靖宁候看着她神色很是难看,想着之前自己下意识的竟然就应和了她的话,脸色更是黑沉的厉害。
江晚虞闻言颇有些诧异的看向他,睁着清凌凌的杏眼,笑的有些无辜,“侯爷在说什么呢?什么故不故意的,我怎么听不懂?”
靖宁侯面色黑沉:“你......”
沈渊端坐在龙椅上,即使是在这样的宴席上,周身也是拂不开的冷寂。
他抬起酒杯准备喝完就离宴,只是右手刚端起白玉酒杯,身边就响起了声音。
“陛下,您今日喝的酒有些多了,不如先喝点热粥垫垫?”徐海轻声说道,神色有些担忧。
沈渊看了眼御席前热腾腾的粥,毫无食欲,神色淡淡道:“无碍。”
只是转眸间,原本淡漠的眼神突然顿住了,眼神瞬间晦暗难测,眼底的平静下像是掩藏着的是惊涛骇浪。
在这一刻前,他都从未想过这般荒诞无稽的事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从不信鬼神,曾一度以为那张清水出芙蓉般的面容都是自己梦中荒诞无稽的幻想。
如今,却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不是在那些莫名旖旎的梦里。
只是那张巧笑嫣然的脸不再是对着梦中的他......而是别的男人。
他倏然闭上了眼,神色冷硬的面无表情,脑海中如往日的一样,梦中许多的东西事情都会渐渐模糊失去颜色,唯独只剩下了那一抹让人遗忘不掉的亮色。
思绪一晃而过,坐在龙椅上的沈渊睁开了漆如点墨的眸子,突然就觉得那灿烂又无辜的笑容......有些碍眼。
第4章 . 荒诞无稽的梦 小修捉虫
俪贵嫔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缓缓扫了一眼,眼神突然便顿住了,无他,那一抹丽色实在是太亮眼了,让人忽视不了。
只见那案席后的女子一身烟青色齐胸襦裙,周身还拢了一层轻纱,让那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价值千金的浮光锦多了份朦胧感,越发的出众。
对同为女子对于样貌自然是格外的在意,一时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她一手拿着糕点一边笑语晏晏的朝着靖宁侯的模样,俪贵嫔突然笑了笑,柔声道:“这外面都传,靖宁侯与其夫人关系不睦,今日看来倒是不像传言那般呢,靖宁侯夫人的那身装扮不说,就那脸上的笑意可是做不得假。”
静妃瞧了她一眼,道:“世人大多都喜欢以讹传讹罢了,没想到妹妹竟然也会相信?”
俪贵嫔瞥了眼静妃,讥讽似的笑了笑,明艳的脸上光华更盛:“嫔妾可不是那样听风便是雨的人,这也不怪静妃姐姐,姐姐当年估计都还在边境呢,自是不知道有些往事了。”
说着就看向面色有些不太好的静妃,神色满意的笑了笑,继续道:“听说当年靖宁侯夫人还未出阁之时,就对靖宁侯生了爱慕之情,又不满意继母为自己定下的婚事,所以在一次宴会上就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才进的靖宁侯府,也因为当年那事让两人之间一直都有些隔阂,关系也不怎么和睦。”
说罢,她看着底下不停的吃着东西的江晚虞内心嗤笑,表面笑意如常道:“只是依着方才嫔妾看来,这夫妻俩倒是有说有笑的,想来应是那些都是些传言罢了,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