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把眼睛揉得通红,“我是个废人了。”
再也不会拿起屠刀,再也不敢定人生死。
她把酒坛子推到皇帝怀中,“我想把这个事忘掉,忘掉就好了。”
傅景翊下意识的想到,她应该就是在这样痛苦的自责下,忘了是她连累了清芙,然后又能没心没肺的活下去了。
“那就忘掉他。”
闻言,她小扇般的眼睫挂着水珠,殷红的唇微微颤动了下,像是要反驳。
他对着这张酡红的脸,轻声的劝:“把萧承书忘掉吧。”
清辞使劲摇头。
“不行,不行。”
她起身,却往地上栽去,傅景翊拉了一把,她软绵绵的倒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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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混沌的梦。
梦里,男子捧着她的脸说:“我的冲动不是为别人,是为你,天大的事都不能委屈了你,清辞,你真的不知道吗,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男子的声音很好听,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越凑越近,终于亲了下来,笨拙吻她的唇辨,渴望她的回应。
他口中有酒味,有茶香,还有晚宴时的甜藕味道。
清辞认真反啃着他,又不敢太热情了,怕他又像上回那样觉得她经验老道。
最后她精疲力竭的软在他胸膛,绵绵喃喃。
“你不是喜欢果茶果酒,怎么今天你嘴里的味道不一样了啊萧远……”
男子呼吸急促的身子一僵,随之放开了搂着她的双手。
清辞双臂环着他的腰,脸蹭在他胸膛间摩挲,她虽然杀人不眨眼可她也是个女人啊,撒娇这种本能还是与生俱来的。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要睡过去了。
“我要掉下去了,萧远抱住我,抱住我……”
顾不上了,清辞闭上眼身子一软,从他身上滑了下去。
着地的那一瞬,她气极。
“萧远你个龟孙……”
居然真的没有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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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翊看着摔落在草地上睡过去的清辞,呆呆杵立着,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她喊着“萧远”情意绵绵的模样。
萧远,萧远,萧远……
在两个字在他脑子里轰轰炸响。
她跪在面前求成全的时候,她跟着萧承书出宫的时候,他都没有恐慌到这个地步。
可现在,她不会再对萧承书失望,她会永远记住他,永远的心怀愧疚。
她心里完完整整的装下了萧承书。
不知站了多久,他终于缓过劲来,蹲下身,将柔软无骨的女子拦腰抱起。
她很轻,闭着眼睛靠在他胸膛,在他怀里吧唧了下嘴。
梦里面的她,现在应该是快乐的吧。
“你的酒量好差。”
太差了,两口酒而已,都扛不住。
他看着怀中的女子,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无所适从过。
起初,他想着只要成为皇帝就好了,站到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就能把这世上最好的捧给她,他也绝不会像秦承泽一样伤害她。
可还没来得及好好对她,她身边就有了萧承书。
这样的突然,猝不及防。
“忘了他好么?就像你忘记我们在山洞里的日夜,忘记你拥抱过我。”
“忘了他吧。”
傅景翊在她耳边喃喃低语,轻轻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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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慈安堂
清辞睁开眼,意识一点一点归体。
她慢慢回忆起昨晚,拢拢月色下她喝了点酒,然后人越来越飘,接着好像梦到了萧承书……
她下意识的摸了下唇。
昨晚的吻是梦吧,可那个湿滑的柔软和味道好真实,总不可能她亲了皇帝?
不会的。
就算她醉了,皇帝又没醉,怎么可能亲她呢。
她坐起来,晃了晃脑袋。一定是个梦吧。
外头天已大亮。那么问题来了,她是怎么回到屋子里来的?
“醒了?”
清辞闻声转了下脖子。
秀月抱着剑,站在她床头,立马就解答了她脑海中一个疑问,“皇上让我抱你回来的。”
“你抱我?”
被一个姑娘抱了,多少感觉有些别扭。
“不然呢,你希望是皇上抱你回来的?”
“不不不不……你抱我挺好。”
清辞对她灿烂得笑了笑,“你不会守了我一夜吧?”
“嗯。”
“至于吗?”清辞惊讶,“你不困?”
秀月抱着剑,脸色复杂,“在你床上睡过了,不困。”
清辞看了看自己身侧被单上的褶皱痕迹,的确是被躺过了。
她脸色更复杂,“月护卫,我喜欢男人。”
秀月一愣,“我也喜欢男人。”
那就好。
清辞一掀被子,下了床,拍了拍她肩膀,“想睡就过来睡,随时欢迎你。”
“你少喝点酒我谢谢你,”秀月不近人情的说,“我是皇上的护卫,在这守着你一个宫女,传出去人家怎么说?”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完全不用守着我。”
清辞是说认真的,她要个人守着做什么?欣宜宫除了皇上又进不来男人,她还能给谁捡尸了不成。
秀月深叹了一口气。
“你还想有下次?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一个宫女在宫里宿醉?你知道被人告了状是什么后果吗?”
清辞想了想,道:“老实说,没想那么多。大不了就是个死,死也没什么的。我都不在意,你操心什么呢?”
秀月哑口无言。
沉默着对视了会儿,秀月语重心长的说:“我起初不忍杀人,师父告诉我人各有命,我能杀死对方,说明对方的命数就到这里,每个人的人生有多长,是老天爷定好的,我只需要漂亮得完成任务就好。”
“……”
“清辞,即便你不出手,他也会死的。”
清辞摇头。
“可我从不信天命。月护卫,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这样一个人,他死在你手里,却还想着替你掩护罪证。你该怎么原谅自己,你该怎么背负着这条命问心无愧的活下去?”
她想走出来,可是日复一日的,越来越怨恨自己的愚蠢草率,这种怨恨压在心头,如同一块会长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秀月眸光微动,压低声音。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临死前那么做……”
是为了让你记住他,他并没有那么无私,他只是死也要绑住你,却没有想过你余生还怎么能好好过。
只是这些话,秀月没能说出来便被清辞打断。
“他知道?”
清辞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秀月喉间堵了一下。
“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他完全是被秦承泽算计了。”
清辞蹙紧眉头,到底是哪里她忽略了什么。
秀月赶紧扯开话题,“对了,太后今早让人来欣宜宫传话,点名让南嫔陪她赏花。你这主子要是被为难了,你劝她忍着点。”
“哦。”
都说是主子了,轮得到她劝。
秀月见她极其敷衍,质问道:“你昨日难道不是故意闹事吗?你但凡避一避,敏儿能打到你脸上去?”
清辞摸了摸自己的脸。
“挨打的是我,怎么就变成我闹事了?就因为我没躲没还手?月护卫,你见过我正经闹事的样子吗?”
“你,”秀月语塞,憋得脸通红,“总之你不该挑事。”
“我没挑事,”清辞很确定的说,“康宁嫣当着皇上的面指责郡主管教不严,才惹了皇上大怒,那些话可不是我让她说的。”
秀月哼了声,“你真当我不知道吗,当初就故意在萧承书面前挨打,让萧承书对长公主横眉冷对,昨天故技重施,不就为了博皇上……”
突然噤声。
清辞歪了下脑袋。
“说呀,怎么不说了?”
秀月咬牙,“你是知道的,皇上对康妃不冷不热,迫着她跟太后越走越近,到时候方可一损俱损。昨日这样一来,太后已将康妃视为弃子,对康妃避而不见,皇上前功尽弃,你有很大的罪过。”
清辞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我是个被秦承泽一骗再骗的蠢货,别跟我谈什么大计,我不懂的。再说了,皇上自己罚的康妃,到后来却赖我坏他大计,什么道理?”
她摆了摆手,“尊贵的御前护卫,你是该回去皇上身边复命了。”
秀月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
“萧承书的死,是我们都被秦承泽蒙骗的缘故,跟皇上没有关系。”
清辞好笑道:“我岂敢怀疑皇上?”
那可是令万人俯首,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她单枪匹马的,哪有迁怒皇上的本事。
况且,错杀一次便够,她现在一向对人疑罪从无,绝不想再冤枉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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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去了太后那儿大半天没回来,有个眼生的宫女来传话,说郡主有点事儿,点名要清辞去一趟。
八成没啥好事。
清辞没多想,不含糊的跟着走。
这路越走越偏,清辞问:“南嫔娘娘不在寿康宫?”
带路宫女口气不善,“跟着走就是了,别问。”
清辞微不可闻的哼了声。
长公主已被赐了宫外府邸,早已不在宫里。宫里如今看她碍眼的,又紧盯着太后那动态的人,也就是康宁嫣了。
慈安堂前,宫女停住了脚步。
“进去吧。”
“你叫什么?”
宫女没好气得瞪了她一眼,“你快点儿,你主子在里头等着呢。”
清辞重复问:“这位姐姐,你叫什么?”
“要我名做什么,过了今日也见不着面了。”宫女催道,“还不进去。”
清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须臾,一掌劈在她后颈,然后拖着昏迷的她一起进了慈安堂。
慈安堂是开国皇帝为发妻元后建的庵堂,传至今世已三百年有余。
后世仁孝,且感念太祖皇帝的深情,宫人每月初一来打扫一次,奉忌日必来奉香悼念。
除却每月初一与元后忌日,这里便是禁地,闯入便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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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后妃失德
清辞把这个不肯说出自己名字的宫女往地上一丢,寻思着接下来会上演的是怎样一个场景。
带人来抓,然后给她按上一个擅闯禁地的罪名。
就为了对付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
往里走了几步,她看到躺在地上闭着眼的南淮郡主。
衣衫完整。
清辞急步上前蹲到她身边,探了探呼吸,然后扶起她上半身,喊了好几声掐了人中,她还是毫无反应。
醒不过来,可不方便带走啊。
“冒犯一下。”
清辞用指甲在她掌心划了一道,艳血溢出伤口,郡主眉间一拧,总算缓缓醒来。
迷药有点猛,郡主醒来还是迷迷糊糊的,她有气无力得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质问,“你要干什么?”
“你看看这是哪里。”
洛诗妍抬眸看四周,愣了一下,人马上就精神了,“这是哪里?”
对着清辞被劈头盖脸的尖叫,“你到底要干什么?!”
清辞沉眸道:“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晕过去的。”
洛诗妍按着自己流血的手掌,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沉了沉。
“是太后。”
清辞从自己衣服上撕了块布料,给她包扎,“这里是慈安堂。”
知道这是何处,洛诗妍面如死灰,“这儿不是禁地?太后是想……”
“我们快走就是了。”
这时,门从外头被打开,两个侍卫进来关上了门。
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并不凶狠,反而有些视死如归。
清辞沉声道:“真不要命了?这是皇帝的宠妃,敢碰一下得死三族知道吗?”
“我们奉命行事,对不住了!”
他们一步步逼近。
洛诗妍躲到清辞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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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么?”
坐在地上的两人不答话。
他们外衣被撕成了两条布,用来将他两背靠背捆在了一起。
做梦也没想到被一个小女子收拾了,还逼着他们一会儿按她给的供词交代。
清辞没等到回答,一脚踹翻了他们。
“别不识好歹,我这是为你们着想。”
其中一个侍卫磕磕巴巴道:“可是并不是康妃……”
这家伙也是老实,清辞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然你们把太后招出来,皇上能把太后怎么着不?不能啊,招出来你们还有命在么?听我的,招康妃,太后还会觉得你俩懂事。”
人是太后派来的,可这事康宁嫣绝对也是参与了。太后的眼中钉只郡主一个,而清辞能在这里,绝对是康宁嫣记恨着昨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