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肯回宫了吗——桥烟雨
时间:2022-01-13 09:35:27

  傅景翊一掌扇在她脸上。
  可是他这样骇人的目光,已经威慑不到洛诗妍。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女儿彻底没用了,你哪还会费心力的让人好生养她!你没打算给我活路了,我还怕什么。”
  这一耳光打得极重,清辞仿佛听到身后她牙碎的声音,和她爬起来时的踉跄。
  皇帝好喜欢打人耳光啊,可他不是打了人就要洗手吗?
  果然,下一刻他就急声道:“水!”
  清辞赶紧奉上一壶凉茶,傅景翊拧着眉头接过往自己手上浇。
  如此不雅观,清辞不敢多看。
  洛诗妍头被打得偏到一边去,还是无所畏惧,“秦承泽下狱后我去见过他,我把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他。”
  “清辞你猜他说什么?他劝我吃药杀了孩子,他求我,求我别让你知道我跟他有过孩子,孩子的亲爹要她死,皇帝却要她活,为什么呢……”
  清辞闭了下眼睛,傅诗妍的疯言疯语一句又一句的闯入耳中。
  好聒噪啊,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
  这种事她根本不感兴趣了,为什么要在现在说这些?
  傅景翊湿漉漉的手捏紧了拳头,额边青筋暴跳,“你可以不要命,也不顾你父王了吗。”
  洛诗妍大笑,“你动得了我南境?或许将来可以,但这跟我的表现没关系,我再听话,你想动我爹的时候还是会动。”
  “清辞,”洛诗妍继续对她说,“你当他为的什么……”
  “我没兴趣知道。”
  清辞的声音平稳清晰有些倦,“说来说去,就是为你恨我找个理由,说明你是事出有因,所以我就活该了?我哪儿欠着你了?”
  地上聒噪的女子没了动静,大概是在想措辞。
  清辞说:“我爱过秦承泽很多年,他要娶的人是你,跟他有孩子的人也是你,我从来没有嫉恨过你,一刻也没有。”
  “我觉得是个人都该明白吧,错的是秦承泽,而不是你和我。我同情过你,甚至佩服过你,不过到现在我才明白,你真活该。”
  “你想要秦承泽同你一样陷进去这段感情,可他没有,你就恨上了我。你又想皇上回应你的付出,结果什么都得不到,你又怨我。”
  “道理你其实都懂,我是无辜的,我也是被伤害的那个,可你就抑制不住怨恨我。面对我演了这么久,累不累?”
  她看了眼杵立在旁的皇帝。
  “至于皇上,你的意思是他看上我了?”
  这两人都沉默着,郡主拉垮着脸如同丧家之犬,另一个屏息绷着脸。
  清辞无奈一笑,“皇上怎么可能看上我呢。我有夫君的,哪怕他不在人世,我也是他的妻。对吗?陛下。”
  傅景翊胸膛似被砸了一拳。
  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要问对吗。
  他短暂的默不作声,算是对她这番话无声的反驳。
  当她跪在面前求嫁萧承书的时候,他的感受是山崩地裂,最后咬碎了牙允了她所求。因为她说要一头撞死在萧承书坟前。她当时眼里那样的决绝,他又怎么敢铤而走险。
  可事实上,他不愿意,亲手给她赐婚,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噩梦。
  清辞诧异得僵住了笑容,缓了缓,还是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皇帝怎么能乱承认这种事呢?动机在哪?
  “我先出去,你们好好聊,好好聊。”
  她几乎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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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本就空荡,她更没有什么行李。
  “你要去哪儿?”
  清辞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哪儿都好。”
  小舞又问:“为什么这样急着走?”
  “这儿太闷。”
  清辞确认自己没啥可带的,坐了下来,最后深深看了遍这个住了数月的地方,留在这儿的回忆大多是恬静的。
  这恬静却是吹弹可破的表象。
  尽管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人心叵测,可是对于南淮郡主,她真的没有信任过吗。
  清辞心中突然撞了一下,回头,看向小舞。
  她没有忘记,小舞一开始便奉郡主之命进太师府盯着她。
  小舞察觉到她异样的目光,眼睫颤动,“我怎么了?”
  清辞回过神,摇了摇头,把浅浅的包袱甩在肩上。
  “没,希望你好好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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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姑苏
  “皇上,清辞不在宫中了。”
  傅景翊手中的笔一顿,在奏折上留下突兀的墨迹。
  “朕知道了。”
  看出来清辞想要逃避,很可能会走,可没有想到走得这样快。
  他以为这次传召能让她过来的,她应该会给他机会把话说清楚。
  事实上,她没给这个机会。
  秀月杵着没走,“派人去寻吗,陛下。”
  “嗯。”傅景翊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跟了这么久竟然还问这个。
  “寻到人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秀月说,“万思云怎么处置?”
  傅景翊批完手上的奏折,略一思索,道:“去送给秦承泽。”
  “是。”秀月应下后,越想越不可思议,“啊?”
  傅景翊纳闷:“孩子跟着孩子爹,有什么问题?”
  他难道真的事事出于算计,一点善念都没有吗。
  秀月连忙摇头,“不是的,陛下……”
  “她是这样看朕的。”
  这些时日他忍不住靠近,时时刻刻有坦白心意的冲动,又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时候,怕她看穿。
  到底被洛诗妍给毁了。
  今日看到清辞那样探究不可置信的眼神,它就知道,她不信。她甚至觉得这是又一个阴谋。
  秀月道:“有些话属下早就想说。”
  “说。”
  “属下觉得,心仪一个人,应该马上表露心意。”
  秀月对他一直以来闭口不言疑惑不解。他条件又不差,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去追求呢?
  “你是说,朕从一开始有计划的去接近她就错了,”傅景翊捏着眉心若有所思,“朕应当学萧承书?”
  他静下心来回想萧承书是怎样做的。
  萧承书为她顶了个罪,接着没几天,就带着她来这里求出宫了。
  有两把刷子啊。
  秀月道:“不过臣还是想劝陛下放弃,她不是个愿意被宫墙困守的女子,也不会愿意同一堆妃嫔争宠。”
  冷冷的目光乌云罩顶。
  秀月赶紧改口,“功夫不怕有心人,她能那么快接受萧承书,也会接受陛下的。”
  她说完又溜须拍马的补了句,“陛下是人中之龙,是天子,萧承书远远比不上。”
  “下去。”傅景翊听不下去。
  放弃,怎么可能放弃。
  唯一碰到没想吐的女子,他若是娶不到,难不成做个断袖?
  雨露均沾一事,朝臣们催得越发紧。
  可他总不能边呕吐边跟别的女人完成绵延子嗣的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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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上酱肘子!”
  清辞本想再要壶酒,可一想到她孤身一人,醉死在外头没人管,还是忍了口欲。
  “姑娘,还要别的吗?”
  “葵花斩肉,桂花鱼!”银钱这东西毕竟用一分少一分,她还不能点太多了,“就这样!去上菜。”
  清辞坐在二楼,倚着凭栏看楼下人来人往。
  这座城叫姑苏,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她很小就打听过自己的生世。
  那一年,秦焯下江南游玩,赫立一方的世家姑苏陆氏,邀请秦焯去府中做客。
  陆家二姨娘在那两日里生了个女婴,陆家却不认这孩子,要丢出去任其自身自灭。
  秦焯那会儿收各种健康的孩子,就从陆家手里接过这个女婴。
  秦承泽说,这个从姑苏带回来的女婴就是她。
  为什么要把她丢了呢。
  原因是陆老爷连得了六个女儿,她是二姨娘生的第七个。算命的说,把这女儿丢了,就能有儿子了。
  清辞还听说,陆老爷宅心仁厚,不忍伤了妾室的心,是那位二姨娘苏英自个儿懂事,主动献出了孩子。
  第二年,陆家终于喜添一丁,另一位妾室生的。
  清辞在这二楼窗口,能遥遥望见陆家大宅里那高耸的观景楼。
  她在姑苏的闹市上见过苏英,苏英揽着闺女笑得灿烂,与她擦肩而过。
  是啊,苏英还有闺女,是陆家的五小姐。
  清辞趴在陆家的房檐上,看过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团圆饭。
  看得她很馋,转头就去酒楼胡吃海喝了一顿。
  陆家没有七小姐,只有七少爷。陆家从来没有七小姐。
  拉倒,谁稀罕。
  -
  酒楼这种地方向来琐事多,比如现在。
  一个妙龄女子被男子半拖半搂着拥上楼,脸上挂着泪痕,身子软若水毫无反抗之力。
  “陆公子不要这样……”
  女子低泣求着,男子不管不顾,揽着她往东面的厢房去。
  这不就是陆家那位七公子陆平谦么?
  清辞拦在了他们面前。
  陆平谦被这一拦,也不恼,反而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姑娘毛遂自荐?”
  嗯?
  清辞愣了愣,没听懂。
  陆平谦当即怀抱一松,把女子推开了去,一脸很满意的看着她。
  “不错。”
  清辞哼笑,这样说过的人倒是不少,这个夸法她早就不稀罕了。
  那位女子被推开,踉跄着站稳了。
  清辞给她使眼色,“还不快走?”
  那女子对她翻了个白眼,极不甘心得哼了声。
  “跟我抢人,走着瞧。”
  清辞傻了。
  这啥意思?居然是你情我愿?那她刚刚那般扭扭捏捏喊不要,喊个屁啊?
  “就这样随时推开你的人,有什么好稀罕的!你稀罕你回来啊喂!”
  那女子哪还肯回来,一溜烟儿走没影了。
  清辞不好意思的对陆平谦笑笑,“我那桌菜该上了,我去填饱肚子,陆公子自便。”
  “欲拒还迎?不错不错,咱们直接去厢房切磋吧。”
  陆平谦拉住了她胳膊。
  清辞手比脑子快,反手握住了他一拉一甩,就把他摔在了地上。
  “小废物。”
  清辞内心遗憾了一下,家门不幸。
  她没管地上捂着屁股叫疼的男子,绕过他走开。她看到小二往她桌上端了菜,得趁热吃呢。
  筷子还没动两下,陆平谦坐了过来。
  他坐下又觉得不妥,半跪在清辞脚边,一双明灿灿的眼睛炯炯得仰视着她。
  “女侠是不是会武功?”
  他长得比较清秀,皮肤很白,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连太阳都没晒过几个的富家公子。
  清辞看着他这双期待的眼睛,心想这个没出息的挨了打就这样卑微了吗?
  她生硬点了下头。
  陆平谦眸光更亮了,“女侠收徒吗!”
  他用手比划了下,“就像刚刚那样的招式,我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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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师父
  清辞眯起眼,“你想学武?”
  陆平谦点头如捣蒜,“是的!如果你愿意做我师傅,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清辞勾起唇角。
  这个家伙真没见过世面,方才撂倒他的那一招再常见不过,练过武的谁都不会。
  他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你想好了,学武要先学会挨打。”
  “我很抗打的!”
  陆平谦一脸自信。
  清辞懒得告诉他学武要从小学起,都十几岁了,丢了半条命都练不出啥玩意儿。
  “好啊,那你回趟家,把你能带的钱都带出来,今后就跟着我了。”
  陆平谦犹豫了下,“不能去我家吗,我家很大能有人伺候你……”
  “学武一定要能吃苦,”清辞板起脸义正严辞,“如果你离不开家就拉倒,不合适。”
  陆平谦沉默着低下了头。
  清辞内心笑了一下,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怎么离得开父母的庇护呢?
  陆平谦问:“女侠你有多厉害?”
  “超厉害,”清辞想了想,“武林大会拿个前三没有问题。”
  她感觉自己谦虚了。师父一死,这世上她应该是天下无敌的。
  这些年的江湖一点起色都没有,唯一一个众人口口相传的谈资月夜煞,还是她自己。
  说实话,这个外号她并不喜欢。她并不是专挑圆月之夜,那纯粹巧合意外。
  陆平谦露出一脸超级崇拜的表情,“女侠等我,我这就回去收拾!”
  他蹦蹦跳跳下楼,到了楼下,挥舞手臂往上面喊。
  “女侠!等我!”
  清辞突然觉得这个小废物还蛮可爱的。
  姑苏的菜偏甜,容易饱。
  隔壁桌那两人见她喊小二结账准备走人,开始旁若无人的高谈阔论。
  “陆家那小小子多少有点不正常,给一个小姑娘下跪!”
  清辞感到疑惑。
  给她下跪怎么了,跪在她面前求饶过一命的数不胜数,这哪儿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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