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肯回宫了吗——桥烟雨
时间:2022-01-13 09:35:27

  “陛下会看到的。”
  清辞来前并未想着参与比武,可司覃然的挑衅,让她着实有个一个念头。
  祁元人就得那么轻易被收买?
  就不能在这个擂台上站起来一回?
  她可以,也必须要上。
  “我去看看我弟弟。”
  此时陆平谦独自蹲在树下,用一根木头捣着蚂蚁窝。
  他看到清辞走过来,抬起头,很不自信的问:“师父知道了我的出生是拿姐姐的人生换来的,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
  清辞半蹲在他身边,摇头,“不是你的错。”
  “我很怕别人知道这事,”陆平谦垂下纤长的眼睫,楚楚可怜,“感觉这是我造下的孽。”
  清辞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要不想作孽,就少祸害几个姑娘。”
  这话他可不认,“那些姑娘都是自愿的,而且我都会娶回家,她们在我院里很幸福的!我可从来不会强迫祸害别人。”
  清辞乍舌,“那你为啥这么多妾室,一个孩子都还没有呢?”
  “有过两个,没保住,”陆平谦抓了抓脑袋,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爹想找算命的看看,我不让找,子嗣还是随缘吧,反正我也还不大。”
  清辞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不想把那个姐姐找回来?”
  陆平谦眼睛一亮,又黯淡下去,“我找不到她,说实话,我也不敢面对她。她在外头十六年一定过得很艰难,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是因我而被丢弃的,她会不会恨我,她肯定比陆丹惠更恨我。”
  清辞道:“你自责个什么劲儿,三姨娘都没当回事吧。”
  “三姨娘是七姐的生母啊,我又不是她生的,她怎么能不把自己女儿当回事。就是她常常私底下以泪洗面哭伤了眼睛,陆丹惠才这样讨厌我。”
  清辞一直以为三姨娘扔她跟扔只狗一样轻松,可原来,有些人也不像她想的那么绝情。
  三姨娘不过是身为妾室,人微言轻,根本无从反抗罢了。
  陆平谦深深低下了头。
  清辞张开手臂抱了抱他,“好啦,不是你的罪过,轮不到你去背负。再说了,你姐姐或许活得很好呢。”
  突如其来的拥抱,陆平谦红透了脸,结结巴巴,“师父男女授受不亲……”
  清辞呼一掌拍在他脑袋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把我当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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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门派宴
  陆平谦傻眼了,“不是应该当娘吗?”
  “也行。”
  清辞摸了摸他的头,靠着树坐在了他身侧。
  “师父你说,如果我找到了姐姐,她会愿意回陆家吗?”
  清辞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么?”陆平谦道,“陆家可以给她很多钱,让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个好人家。”
  清辞说:“也许她活得很好,有对她很好的养父母,如果她有一天知道自己并不是亲生的,还是被家人抛弃的,她应该宁可永远不知道真相吧。”
  陆平谦想了想,道:“是这样就好了。”
  清辞知道他在想什么。
  女娃娃的,被人家捡走哪有善待的事儿。要么去做童养媳,更糟糕的话……
  清辞不知道自己的境遇究竟是好还是糟。
  长辈的疼爱她是没体会过。
  无数次受伤生病的时候,她都会幻想父母在身边的话会是怎样的情景。
  会不会关心她天寒添衣,天热避暑,会不会教她女孩子家家的不要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没有人不想被爱啊,她只能跟师姐师妹们抱团取暖,相互安慰。除此之外,还有她第一次抱过期待的某个男子……
  清辞深吸了一口气,“总之,不能怪你。平谦,你姐姐不会怪你的。”
  “师父,”陆平谦好奇得看着她,“你是哪里人,那个哥哥又是什么人?”
  清辞严肃起来,“不要随便叫哥哥,他不是你哥哥。他是金陵城中一个很有权有势的大官,在他面前小心一点,知道吗。”
  “是什么样的大官?文官还是武官?”
  “别问。”
  陆平谦不以为然,“有什么神神秘秘的,当年秦太师权盛时期来姑苏,还到我家住过的,我见过的大官多了。”
  “那时还没你呢。”清辞下意识的说。
  陆平谦“嗯”了声,随口问:“师父你怎么知道?”
  清辞一愣,理直气壮,“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听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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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前夕,庄主摆了场小酒宴,除了皇帝以外,还请了三大门派的掌门人。
  傅景翊带上了清辞。
  三位掌门人与鹿血山庄的庄主谢昭相熟,唯一脸生还带了女眷的,便是傅景翊了。
  谢昭微笑着向傅景翊介绍三位掌门。
  他记性不是特别好,将百鬼门的掌门尊为鬼君,摘星楼的掌门则是星君,揽月教的教主称为月君。
  星君年逾半百,胡须有些发白。鬼君和月君皆是不惑之年的模样,鬼君秃了半颗头,月君眉粗眼横薄唇。
  素闻鬼君圆滑,星君寡言,月君一言不合就刻薄,是最难打交道的人。
  谢昭向傅景翊介绍了三位的身份,三位掌门露出便等着傅景翊向他们敬酒的表情,傅景翊却只对谢昭浅浅点了下头,示意明了。
  月君笑着开口,“谢庄主,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啊。”
  谢昭回道:“这不方便透露。”
  三位掌门的脸色立马变了。
  这情形,什么样的身份能被谢庄主奉为上座,又不能透露给他们?
  月君猜测道:“谢庄主和朝廷官员还有往来?”
  谢昭不否认,只举杯敬了敬傅景翊,然后对三位掌门说:“这次叫你们来,是有事儿叫各位商量。咱们祁元朝论国土,论兵力,远胜于周边几方邻国。唯独武林之中缺了能打之人,每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成为邻国耻笑咱们的笑话。”
  月君哂笑,“不办不就是了。”
  这就把锅甩到了谢昭头上。仿佛只要鹿血山庄不办武林大会,世人就不会时时记着祁元武林的落败。
  谢昭道:“就这点出息?”
  “谢庄主有本事,你来振兴武林。”
  月君就这样把话给聊死。
  鬼君眼看着谢昭脸色沉了下来,赶紧说场面话。
  “这武林岂是谢庄主一人就能振兴的,谢庄主这回叫我们来,想必也是为了想对策。咱们都没有拿得出场面的人,也就只能靠人多来团结起来。”
  月君轻蔑一笑,“请个朝廷中人来奉为上座是什么意思,这位贵公子还带个女子,咱们是来花天酒地的不成,接下来是不是奉上歌舞?”
  江湖中人不屑与满身铜臭味坐软轿来来去去的朝廷中人打交道,但凡哪个门派跟当官的走得近些,就会被旁人不齿。
  傅景翊淡淡道:“谢庄主以礼招待,并未厚此薄彼,各位掌门大可不必将我放在心上。”
  “公子误会了,”月君笑得爽朗,“眼里都进不去,哪里会放在心上!”
  傅景翊眉间一蹙。
  草莽之辈历来喜怒形于色,还以直爽为豪,这样的人真的活了几十年?还是这几十年里都遇不到一个教他做人的角色?
  一声悦耳的轻笑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清辞举起酒杯,对着月君笑道:
  “前辈觉得,现在的江湖除了鹿血山庄还有可观之处,还有谁人上得了台面?”
  其他两位闭嘴不言,月君一缕长须,哼了声,“就说女子一向见识鄙浅,果真如此。”
  “我正是没有见识,再虚心请教前辈的,”清辞一脸无辜,“前辈为何恶语相向?”
  她越装得茫然,月君越是气急。
  “你那是请教?你分明在嘲笑我们!”
  “前辈怎么会这样想,前辈难道认为自己确实不上台面吗?”
  月君脸色别扭,这个时候还得死要面子。
  “你去打听打听我揽月教在江湖上的地位,我揽月教当年可是……”
  “我去哪儿打听啊,我只听人说起,过去的习武之人自诩不凡那是因为本事,如今有些人却只凭先辈留下的家业眼高于顶,摆不完的谱吃不完的祖宗本。”清辞说。
  “你说谁!”
  月君一拍桌子,猛地立起,“谁在吃祖宗本!”
  谢昭不冷不淡的提醒,“这儿是鹿血山庄。”
  鬼君生硬笑笑,举杯敬了敬谢昭,“庄主莫介怀,这位月掌门的性子一贯如此,并非有意不给您面子。”
  这表面上是替月君说话,实际上点名的只有那几个字“不给您面子”。
  月君没察觉鬼君火上浇的那把油,还真当他向着自己,痛快的与鬼君干了一杯,而后对谢昭高声道:“你跟我们能讨论出什么对策,不如让你身边这个钱袋子给你拨上千两黄金,没准能从鸟国皇子那把万华生抢过来!”
  “再或者,你去把那个屠了济州堂的月夜煞给找出来!”
  “这天下间,除了这两人,还有谁能敌得过鸟国皇子手下那个黑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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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杀
  清辞真心觉得情况有点滑稽,黑袍怪都死了两天了,尸体估计在半山腰都晒成干了。
  这儿的人却一无所知,还将他当作头号大敌。
  谢昭早已调整好自己的神态,从容不迫的说:“月君误会了,我这回叫你们来,商量的并非振兴武林的大计。而是希望明日的擂台之上,月君不要上去自取其辱,以免给鸟国人耻笑我们的机会。”
  月君瞪直了眼,伶牙俐齿的嘴顿时无言。
  谢昭微笑,“前几年的武林大会月君避而不见,不正是为了维护门面?只是这回不知月君为什么来了,还希望月君不要冲动,把擂台留给有本事的人吧。”
  月君咬了咬牙,转头问另外两位掌门:“谢庄主的意思,你们听懂了?”
  鬼君和星君皆是尴尬一笑,
  “纵使谢庄主没开这个口,这擂台我们也是不会上的。和万华生对上,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两人都是这个意思。
  月君的脸上颜色丰富多彩,面子挂不住。他当是自己仍有江湖地位才受邀坐在这里,可他完全想错了。
  “你都敢办这个武林大会,我有什么不能上,怕丢人办什么武林大会?”
  他说完这话,大步离去。
  谢昭在他走没影后,对桌上另外两位掌门不好意思的笑笑,“气恼了才说那些,没有看不起你们两大门派的意思。”
  事实上那两位也只是要个台阶下,他们自知自家的情况有多糟糕。
  “谢庄主叫我们来,不是为了这点事吧。”沉默寡言的星君道,“谢庄主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
  谢昭拍了拍手,一群带刀下属整齐迅速得闯进来,将两位掌门团团围住。
  清辞满脑子疑问,却见傅景翊神色如常,似乎在意料之中。
  “谢庄主,这是做什么?”
  鬼君明显神色慌了起来,手摸去腰间握住剑柄。
  “杀。”傅景翊淡淡说了一个字,起身,眼神示意清辞可以跟着他离开了。
  清辞看了看这一桌菜,提议道:“把菜撤了再动手吧这多可惜……”
  “好,”傅景翊看向谢昭,“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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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月教掌门莽撞易怒,不过他这人无关紧要。”
  回去厢房的路上,傅景翊给她解释,“百鬼门和摘星楼暗自投靠了羽国,今日我见他们,是看看有没有招安的必要。显然,没有必要。”
  清辞也认同。
  揽月教虽然草莽认死理,并不适合做门派之主,不过好歹血性尚存。
  最重要的是,通敌叛国没有揽月教的份。他看不上朝廷,也看不上羽国。
  但另外两位不同,他们将趋炎附势诠释得淋漓尽致。
  没有骨气的人留着无用。
  曾经伫立于江湖的三大门派落在这样三人手中,落败也不足为奇。
  “皇上对这些势力感兴趣?”
  “嗯,”傅景翊道,“尽管一个万华生敌不过千军万马,好歹也能让人闻风而怯。清辞,明日观看比武的人很多。”
  他停驻脚步,漆黑的双眼深深看着她,瞳孔里倒映着她的模样。
  清辞明白他的意思,这一回万华生的名头吸引了不少人,不少邻国都派了人来。
  他们不仅仅想见识一下万华生,更想打败万华生。往大了说,这也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
  “我会倾力以赴的。”
  清辞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可她下意识的也不想祁元朝给别人看了笑话。
  “所以陛下今日让我一起赴宴,是想让我看看这个江湖有多糟糕?”
  “只是带你看看热闹,你喜欢热闹,”傅景翊说:“这个武林如何,你应当比我清楚。”
  哪里清楚了,她是听了不少流言,人人都称天下间再无英雄,可到底眼见为实,她今天亲眼见到了三大掌门是什么模样,才发现现状比自己想象中要差很多。
  可祁元朝富硕,兵力强盛于周边的几个小国,武林有点儿不尽人意,有什么大关系呢?
  “他们差劲,对陛下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反正他们不忠于朝廷,有了本事更不听话。天下还是要扎扎实实的铁骑来守护的,相比这儿,是不是百官奏本里的那些事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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