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今天肯回宫了吗——桥烟雨
时间:2022-01-13 09:35:27

  清辞声音很轻,“哪怕,那时我根本不喜欢他。我纯粹就是觉得,他能让我活得久一些,会让我日子好过一些。”
  傅景翊抱着她,把她在耳边游走的手揉到掌心里,脸颊贴着她的发顶。
  “就像现在,你对我,”他在心里这样说。
  顿了顿,他道:“你后来对他动了心的。”
  所以他也不会太介意她有没有真心,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一直对她好,总有一天他也会等到她的。
  “不一样的,我那时命都在他们手里,”清辞轻声道,“而现在,我是愿意的。”
  傅景翊捏起她的下颔令她仰起脸,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总有一天清辞会觉得,他值得。
  她主动抬起下巴回敬一下。
  仿佛干柴遇烈火,一触即发。
  他在她唇齿间流连,汲取,随着马车颠簸,越抱越紧。
  面对秦承泽,她是为了自己。面对他,她是为了天下女子。这么看来,他还真觉得自己高了秦承泽一筹。
  秦承泽让她失望了。而现在,他不会让她的希望落空。
  总有一天,她会觉得自己牺牲的尊严和色相都是值得的。
  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留下。
  “我们去哪儿?”
  她被吻得有些窒息,能呼吸的空当,她问:“马车走了这么久了,我们要出金陵城吗?”
  傅景翊掀帘看看窗外,“带你去萧府。”
  清辞脑中一空,下意识的拒绝。
  “皇上去吧,我不去了。”
  “不是带你去看萧承书的,我们去见他父亲萧尚书,萧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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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沈柳茵一
  萧府大婚,正门往来的人众多,傅景翊走了侧门,萧跃林在那里等候。
  清辞从未想到,在萧承书大婚的这一日,她会踏进萧府。
  萧府很大,宾客的欢语声在不远处飘来,走过一条青石道时,清辞听见了一堵墙外,宾客劝新郎官喝酒的声音。
  傅景翊注意到她放缓了脚步,牵住了她的手,引领着她往前走。
  萧跃林由此多看了这位姑娘两眼,垂眸不知想了什么,再抬眸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皇上,走这边。”
  书房门口,萧跃林给了她一个眼神,清辞停住了脚步。
  傅景翊道:“她得听,跟她有关。”
  关上了门,傅景翊坐在主座,清辞站在他身后。
  萧跃林从书架里层层叠叠的书中,拿出几封信件。
  “臣原也不得其解,明明顺利断了禹州朱氏对康相的补给,可康相藏在岐州的兵马仍在壮大。直到这几天才发现,背后支撑康相的是姑苏富商陆氏。”
  清辞心头一惊。
  一个文臣,竟往远在岐州的地方招兵买马,岐州地势崎岖,易守难攻,几十年不服朝廷管辖,作乱不止,是个藏兵马的好地方。
  他要养一个军队,就得有强大的财富在背后支撑,而助纣为虐的,竟然是陆家。
  她又看向皇帝,在康相开口之前,他竟然已经知道此事会跟她有关?
  傅景翊翻阅信件,察觉到一道焦灼的目光,便对她解释。
  “检举姑苏太守杨氏,是康相做的,朕当时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顺藤摸瓜的发现康相盯着杨家,是在帮陆家的缘故。康相此人竟对一个富商如此好心,朕就猜测他是想与陆家合作,或者已经合作了。”
  清辞想到的是,陆天秦看似窝囊,实则背后却联络了康相,要杨家彻底完蛋,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陆丹惠往这样的窝里送?
  她脊背一阵阵发凉。
  陆天秦吞不下的只是杨家欺人太甚这口气,而不是女儿所受的欺辱。
  他为了不让人起疑,不让自己与康相的勾当浮出水面,明面上顺从到底,自然也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这么说来,皇上陪她下姑苏,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她,他也是要见见陆天秦。
  萧跃林道:“陆家几日前向岐州运输的几十万两白银,臣拦截了下来。”
  傅景翊点点头。
  “皇上,这陆家该如何处置?跟禹州朱氏一样处理?”萧跃林问。
  清辞是听说过的,富甲一方的禹州朱氏,犯了抄家灭门的死罪,家产充公。
  如果陆家……
  傅景翊看向清辞,“陆家可保,陆天秦不能留。”
  对于陆天秦,清辞短暂的回想起他的样子,可惜想到的都是他薄情的模样。
  无论对丹惠还是对她,陆天秦此人不配做个父亲,也不配她舍不得。
  而陆天秦一死,便由陆平谦继承家产。
  由此,康相自然会与陆平谦建立联系。
  清辞突然明白了,那天离开陆家,傅景翊为何会刻意的让陆平谦知道他的身份。
  那么有朝一日,康相的那些勾当尽数摆在陆平谦面前时,陆平谦会想到他们,为他上告铺了条路。
  这是傅景翊给陆家的一个机会。
  可是如果陆平谦的选择跟他父亲一样呢,他没有选择忠君的话……
  清辞心中渐渐不安。
  接下来,萧跃林跟皇上又说了些别的事,不太相关的,零零碎碎的大臣们之间的事。
  整个过程意简言赅,萧跃林禀报,傅景翊当即给出答复,他们之间几乎不存在探讨。
  出书房的时候,傅景翊先下了两步台阶,回头递手给她。
  清辞把手交给他,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书房外一身吉服的萧承书。
  说来可笑,这是她第三次看萧承书做新郎官的样子。
  他满身喜庆的红,脸色却在月光下苍白,单薄的身子竟显得那样寂寥,他的视线锁在她跟傅景翊相握的那只手上。
  清辞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傅景翊却偏偏握得紧,拉着她走。
  走过萧承书得面前,她不敢回头看。
  萧跃林沉声呵斥的声音传来。
  “做什么,谁让你过来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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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马车里,清辞低着头,心事重重。
  傅景翊捋了捋她的发顶,“你信得过陆平谦,朕就信得过陆家。”
  清辞道:“我需要见陆平谦。”
  “朕让你听萧跃林这番话,也是这个意思,”傅景翊道:“萧承书会出现朕很意外。”
  清辞脸色不大好看,“这没什么奇怪的,萧家认识我的人不少。”
  萧跃林也沉稳,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异样,沉稳得清辞觉得他或许不认得自己。
  直到萧跃林呵斥萧承书,她才发现,萧跃林是知道的,所以他没有提醒萧承书向皇上行礼,而是喊他回去。
  兴许是怕儿子在皇上面前闹事吧。
  清辞闭上眼睛,马车颠簸得她头很疼。
  傅景翊道:“萧跃林很宠萧承书,不会对他如何。”
  清辞轻轻嗯了一声,又道:“这跟我无关。”
  傅景翊指腹揉了揉她的掌心,“沈柳茵会是个好夫人。”
  清辞略低头,“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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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过萧承书大婚之后就接受晋封,傅景翊也不再克制,直接带她歇在了乾清宫。
  这座宫殿无处不透着奢靡,尊贵,也无孔不入的让她感到压抑。
  她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陷在柔软滑绸的被褥里,眼前总晃过萧承书穿着大婚吉服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干涸痛苦的样子。
  以至于她觉得跟别人牵着手的自己是错的。
  她在心里嘲笑自己。
  清辞,你放弃了一个人,你却放不下他。
  她轻轻掀开被子,用极轻的动作坐起来,穿起了衣服,最后确认了他没醒,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寝殿。
  门口太监要出声,她竖起手指示意他们闭嘴。
  在宫里兜兜转转的,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藏书阁门前。
  她看着沉寂的藏书阁,忽而心里有一些荒凉。
  她曾幻想过与一人在市井间平淡过一世,冷了有人相拥,热了有人擦汗,累了有人疼,他们相依为命,他们只有彼此。
  那个梦很短暂,她却真真切切的做过。
  可是她终究不配。
  沈柳茵……
  那是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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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沈柳茵二
  不是从前见过,也不是意外相见。
  是前些天,沈柳茵拜托了她做太妃的姑姑,请旨入宫见了清辞一面。
  沈柳茵就那样端庄大方的现在她面前,带着敬意行了礼,是臣妇面见宫妃的礼仪。
  “娘娘。”
  清辞虽尚未晋封,却也没纠正她的称呼,扶正她身子,“不知萧夫人特地入宫,所为何事。”
  沈柳茵眸中闪过意外的神色,她或许没想到清辞这么早就唤她“萧夫人”。
  她落落大方道:“这里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愿与萧府结姻亲者众多,萧承书之所以选择我,是因我找他说,我不喜欢男人,只想找个人成亲应付婚事。所以,他与我一拍即合。”
  清辞莞尔,笑得不露破绽。
  “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我与萧承书的婚事是在他生死不明之时定下的,并非他的本意,与他今后也不会有纠缠瓜葛,萧夫人且放心。”
  沈柳茵眸中意味不明。
  “娘娘,若不是出于了解,我怎会对他声称不喜男人?您与他私相授受一场,却不知我哥哥是最与他知根知底的至交。”
  清辞哑口无言,心中有一些难堪。
  沈柳茵的哥哥沈复,她仿佛什么时候听萧承书提起过,可她从未放在心上。
  “哥哥告诉我,萧承书曾与你策划私奔,离开前,他与我哥哥辞别,他告诉我哥哥,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可他没有顺利离开,还死在了与长公主大婚之时。”
  “他死后,听闻您执意嫁给了牌位,我是敬佩感动的,也为他欣慰。”
  “不过世事无常,他当时毕竟是死了,娘娘您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也无可厚非。可他却活了过来,真是造化弄人。”
  也不知是不是清辞的错觉,她感觉沈柳茵的目光是在打量她,探究她的想法,也是在挑衅她。
  甚至是在责怪她背弃萧承书。
  清辞礼貌笑笑,“哦,所以呢?”
  沈柳茵顿了顿,道:“我会陪在他身边,对他好的。”
  “这是你们夫妇之间的事,不必来告诉我。”
  清辞的再三撇清,似乎让沈柳茵感到无趣,不过也让她安心。
  沈柳茵欲离开之时。
  清辞突然说:“不要学长公主,他不喜欢女人缠着他。还有,我叫他萧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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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承书被人簇拥推入洞房,他与沈柳茵喝过交杯酒,不好意思的对沈柳茵说:“父亲让人堵着门,我出不去了。”
  沈柳茵道:“没关系啊,我不介意的。”
  萧承书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闷闷喝下。
  他不喜欢太烈的酒,他一贯只喝稍柔和的果酒。
  可他现在顾不上了,眼里都是清辞那只被别人握住的手,他要喝醉,醉了就能忘记了。
  沈柳茵摘下凤冠,脱了吉服,与他同坐在圆檀桌前。
  高耸的龙凤双烛照红了她的容颜。
  “我陪你喝。”
  萧承书抬起微红的眼看她,笑笑,“我成完亲了,这下子,她可以毫无负担的嫁给别人了。柳茵,我其实很不想成全她。”
  沈柳茵紧着给他倒酒,“做娘娘自然是比做萧夫人风光,不必为她太可惜。”
  “你不懂。”
  萧承书闷了口酒,他手不稳,酒杯踉跄落在桌上,晃了晃才安定。
  他哑声道:“她放弃了自己,才会入宫的。是我让她放弃了自己。我们本可以,本可以好好的……”
  沈柳茵仔细想了想,还是没听懂这话。
  她见萧承书面红耳赤醉态颓然,脑袋慢慢沉下,枕在了胳膊上。她拍了拍萧承书的背,轻声说:“萧远,我终于嫁给你了。”
  萧承书猛地抬头,黑漆漆的瞳孔涣散迷蒙。
  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他吻了上去,另一手抱紧她的腰,让她迎向自己。他抱的很紧,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一般。
  再也不分开了。
  这是梦,还是现实,他分不清。
  他只是无数次的懊悔过,如果回到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一定,一定不会再错过。
  他们去了通红的床上,红幔如水泄下。
  沈柳茵一声又一声的唤他萧远,换来他炙热疯狂的回应。
  直到他精疲力竭转眼就睡着过去,还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沈柳茵的手轻抚过他的眉眼,鼻梁,薄唇,心里说不出的酥软。
  多亏她多年来什么都未曾表露,他才会信她不喜欢男人。
  “萧承书是沈柳茵的夫君。”
  “你,是我的。”
  -
  在藏书阁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什么书也看不进去。
  出来的时候,她推开门,银缎箭袖乍眼入眼,她目光在他身上顿住。
  她愣了足有好一会儿,才踏出去,关上门,不敢抬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傅景翊抖开手里披风,披在她肩膀上。
  “皇上没睡吗?”
  “不睡了,陪朕走走吧。”
  清辞自然没有异议。
  没有太监宫女跟着,两个人走在宫里,也理所当然的往御花园走。
  他没有开口询问,清辞解释道:“月亮比较圆的时候我容易睡不着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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