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锨抹了一把眼泪,将耳朵凑了过去,听了汪绾绾所言,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她捂着嘴惊讶道:“小,小姐真的要这样?”
汪绾绾用力的点头,道:“快去,不想和我陪葬,就听我的。”
其实汪绾绾六月初六那天之所以死的那么快,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白常翎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太监。
那天他在一眉苑和长安公主表露心意的时候,而她正巧被杀他的刺客挟持偷听。
没错,就是这么该死的巧合,所以这一番话那天她听的一清二楚,他亲口说,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可以给她幸福。
当时长安公主还挺诧异的,她捂着嘴吃惊道:“你是男人?可那在三生苑房梁上挂着的那个是什么?”
“是腊肠。”白常翎回答的干脆。
汪绾绾当时还不明白这是啥意思,后来她和刺客都被灭口了以后,临死之前她才明白,太监自小阉割,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个东西他们用石灰风干后就一直都珍藏,而白常翎身份实在是太监当中的劳斯莱斯,所以,皇帝还亲自参观过这根腊肠。
没想到皇上见过后对其叹为观止,并命令他将腊肠吊在房梁上寓意高升,让后世太监进行瞻仰。
白常翎公然的找了个腊肠做做旧就代替了,这可是欺君之罪,所以,只要这件事暴露于天下,定然就是他白常翎头颅落地之时。
汪绾绾心中冷哼,白常翎,事关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汪绾绾跟你拼了!
在汪绾绾的怂恿下,铁锨偷偷摸摸的去了白常翎的三生苑。
只要铁锨能够去把那个腊肠偷到手,就算大事告成。
只可惜,汪绾绾失算了,倒不是腊肠不好偷,主要铁锨太没用。
汪绾绾看着她头发散乱,衣衫凌乱的拿着一个破碗回来,她惊了一下问到:“铁,铁锨,你咋了,被人发现了?”
铁锨摇了摇头,又惶急的点了点头,汪绾绾一急,身上用了点力,这胸口上捆的绳子勒的她又紧了一分,差点就将她那对原本就不大的给凹进去。
“你倒是说话,那个大奸臣到底发没发现你?”汪绾绾急了起来。
铁锨委屈扁嘴:“没有人,不过被狗发现了。”
汪绾绾一愣:“它咬你了?”
铁锨又摇了摇头:“我把它打跑了,还把狗碗抢过来了,正好,给你把绳子锯断。”
汪绾绾叹了一口气,算了,她……也不是那么没用。
第4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初夏四月,杨花缤纷,可一到了夜里天色就开始阴沉起来,毛毛细雨始终不停,落在人身上,却黏糊得令人难受不已。
汪绾绾此刻也顾不上难受了,摸着黑从二心苑向三生苑里摸去。
铁锨从府内丫鬟口中探听到,今夜白常翎并不在提督府,所以这里的守卫也松懈了一些。
铁锨已经去调虎离山的将狗引开,苑门口虽然还有人守着,可吊着腊肠的书房的窗户下却没人,还真让她给摸了进去。
她站在窗下,伸手拍了拍胸口里藏着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
屋里没有点灯,好在房檐上的灯笼足够亮,让她也看的清楚这个极其奢华的书房,房内有内室和外室,内室供人休息,外室摆满了书架,案几,正中还有一个黄花梨的案台。
她的视线随着案台上移,见房梁上果然吊着一条绣花红布,下面垂着一个用镂空金花莲纹球包裹好的……腊肠。
汪绾绾盯着那个吊着的红布,嘴角微勾,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对,就是它了。
腊肠啊腊肠,她来了,她来了,她来带你离开这个痛苦虚伪的人世,让你解脱此生背负的污名!
汪绾绾几乎都快按耐住内心的喜悦,她低喘了一口气道,轻手轻脚的爬上案台,掂了掂脚她发现她够不着,咬了咬牙,她下来搬了一个凳子,踩在上面这回她轻松的够到了房梁,手一抓,她直接翻身上了梁上。
汪绾绾睁圆了眼,那腊肠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伸长手臂就能将它够下来,忽然,门外脚步声攒动,她听见了那个奸臣的声音。
汪绾绾吓了一跳,收回了手,这个白常翎怎么回来了!
他怎么这时候竟回来了?
不好,情报有误,出师不利!
难道,他是想瓮中捉鳖?
汪绾绾急的是抓耳挠腮,眼看着人已经要走进来,她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团,藏在房梁上,希望白常翎眼瞎看不见自己。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被人打开,数十东厂厂卫,一字排开将她紧紧包围其中,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长刀差点就晃瞎了她的眼。
汪绾绾面色一白,心里只想说一句,我去你个太监汪汪,不就偷个腊肠,至于这么大排场么?
白常翎从厂卫中缓缓踱步而来,视线在屋内一扫,一眼就看见了案台上的凳子,他视线上移,很快就看见趴在房梁的那个不安分的死丫头。
二人视线一对,汪绾绾尴尬的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打着哈哈道:“呵呵,哈哈,督主,真是巧啊。”
“啧,你这死丫头,果真是不安分啊。”
白常翎负手走到房梁下,微仰头眯起一双狐狸眼瞧着汪绾绾,微翘的眼尾更带出两分冷凛,直看的她一阵心跳如鼓。
汪绾绾被他啧的心都抖了,她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唇边的小酒窝就绽出来了,她扁嘴道: “督主,您今天不是进宫上班了,怎么回来了,您也太不热爱自己的工作了。”
白常翎瞥了一眼梁上的吊着的东西,嗤道:“我就知道你藏着猫腻,汪绾绾,本座等着你呢。”
汪绾绾咽了咽口水,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个人精啊!
她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腊肠,她还没摸到一角,就要如此分别。
忽然,她粉嫩嫩的小脸一凶,噌的一下从房梁上站了起来,抬手就将自己的胸口的衣襟扯了开。
这么孟浪的动作倒把白常翎吓了一跳,见她将手伸进胸口里,对他笑了一下。
白常翎一怔,却见她忽然高嚎一声,从胸口里抓出什么一包东西,随手一扬:“呀,督主的腊肠飞升了!”
原来,竟是一盒脂粉。
顿时,满室朦胧,一片仙气缭绕,真的好像是白日飞升。
白常翎反应极快,脚步一错,退到角落里,避开那盒暗器,可满屋子的厂卫就乱了套了,被粉面扬眼,揉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他眯着眼看着那个不安分的丫头的轮廓正从房梁上下来,蹑手蹑脚的向门口走去,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汪绾绾小心翼翼的摸到门口,心中一喜正打算逃出去,砰的一下,鼻子好像撞上了一堵墙,她疼的眼泪直流,抬眼看去,正触着一抹绯红。
汪绾绾还来不及反应,却感觉他忽然伸手掐着她的粉团子似的肉脸,就走进了书房内室。
汪绾绾被迫仰着头,眼泪汪汪的快速捣腾着腿跟着他的步子,她扁了扁嘴,有点想哭,她不用捱到六月初六那天挡剑,此刻就休矣!
第5章 总得干点什么(修)
白常翎双指掐着她的肉脸,大步向内室里走去。
汪绾绾也不敢挣脱,只能踮着脚仰着头配合他跟着他的步子走,眼泪汪汪的别提多可怜。
白常翎低眉无甚情绪的暼了她一眼,见那张粉团子的小脸都有些肿,他哼了一声,对身后的厂卫道:“带进来。”
厂卫立刻应诺,将已经哭的快抽过去的铁锨押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汪绾绾扁了扁嘴,真是后悔莫及,她就不该让这个丫头在外头调狗放风。
铁锨一见汪绾绾,梗着脖子抽噎的更大声了:“小姐,是狗,狗回来找我报仇了,还带了个公狗回来,二打一,我没占优势,呜呜,输了……”
汪绾绾也想哭了,这坑爹的猪队友啊。
白常翎目色渗着寒意,原本邪魅的气息竟变得阴狠起来:“你还真能忍,本座等了你几天,今儿个才按耐不住动手,怎么,汪耀舟派你来偷梁上吊着那个东西来的?”
汪绾绾觉得她今天要是解释不清楚,可能用不了两个月,现在就会完犊子了。
“不说话,你想维护他?”
白常翎捏着的粉嫩小脸,觉得这小脸儿捏着感觉还不错,见她一直不说话,忽然邪气一笑,勾唇道:“你们谁想和她一起发汗?”
厂卫面面相觑,又蠢蠢欲动,这是年节发福利了?
铁锨哼哧一声,嚎了起来:“小姐,这可咋办啊?”
汪绾绾黑黝黝的眼珠子不停的转着。
白常翎看着一众厂卫似乎又跃跃欲试,他随手指了一个人正要开口,汪绾绾吓得心脏都不跳了,把心一狠,将脸从他手里拽了出来,忽然一个蹦高,一下子就扑到他的身上,按下他的头就把他的嘴给堵上。
一屋子的人都炸了。
这女人路子这么野么?
白常翎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猛地被她亲了一个结实,他怒从心来,伸手用力推着她,汪绾绾卯足了劲,搂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撒手。
白常翎一时竟没有挣脱开她。
汪绾绾闭着眼,死命的亲他,亲着亲着发现白常翎不动了。
不会给他亲死了吧?
汪绾绾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看见白常翎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二人相对而望,大眼瞪小眼,汪绾绾觉得很尴尬,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张嘴是拿下来好,还是继续贴着。
她想了想,决定把嘴拿下来。
这气氛就有那么一些尴尬。
白常翎一双狐狸眼邪气的看着她,眉梢好看地扬起:“看在这一吻的份上,本座今日就不让你和别人发汗了。”
汪绾绾见缝插针,忽然接着他的话道:“那你和我一起发汗么?”
白常翎挑眉道:“你就这么不知廉耻?”
汪绾绾气的胸口好像咽了一块石头,她粉团子小脸儿忽然笑的像花儿似的,道:“呀,翎哥,我是你媳妇儿。”
“翎哥?媳妇?”
白常翎嗤了一声道:“你不怕汪耀舟伤心?”
“我爹?”他伤心什么?
白常翎忽然将她从身上甩了下来,狐狸眼里心思乍起,一番计较后,他装模作样的用手敲了敲头,为难道:“既然不想发汗,可我这怒气也撒不了,啧,罚你干什么好呢?”
汪绾绾一听他这话,立刻想自己争取一下只是还没开口,却听见他又道:“去刷马桶吧,我也不能白养着你,总得干点什么。”
第6章 霸道总裁的老爹
铁锨从井旁挑着水走了过来,看着拿着刀的厂卫将他们两个围成了一个团,她的腿软了一下,凑到汪绾绾身旁,小声道:“小姐,那个腊肠我们还偷么?”
汪绾绾这心里正憋着一股气,此刻斗心渐起,她忍着作呕道:“偷,当然偷,本姑娘的下半生幸福可就在那根腊肠身上了。”
铁锨不知道汪绾绾为何要这般热衷这根腊肠,不过她此刻倒是不关心这个,她警惕的瞄了一眼四周的厂卫,贴着汪绾绾的耳朵,小声道:“小姐,老爷刚才传来消息,他要见你。”
汪绾绾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说汪耀舟?”
铁锨睁大了双眼,低声惊呼道:“你怎么可以直接唤老爷的大名?”
汪绾绾撇了撇嘴,她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不记得她爹是什么模样,不过,为了自己所谓的仕途,想来能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一个宦官手里去,也不会是什么好爹。
“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不然起它干啥?”汪绾绾忿忿的捶着衣服,忽然狐疑的看着她,问道:“你们是如何在提督府里接头的?”
铁锨一脸惊骇:“接……头?”
汪绾绾摆了摆手道:“不是头,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铁锨凑到她耳旁,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忘了,老爷已经买通了送菜的老张婆子,就是她为你和老爷传递消息的。”
她不是给忘了,是压根就不知道,她只知道,汪绾绾被那个便宜老爹送来两个月就命丧于此了,这么想着,她心里的怒气更甚了:“不见,没空。”
铁锨看着一地的马桶,动了动嘴没有言语。
汪绾绾一直洗到了月亮西斜,天色快亮才回到二心苑,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想着赶快回去换个衣服,这雨水沾的她浑身粘腻腻的。
进了屋,她没急着点灯,解开衣襟就往下扯,忽然一双手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可把她吓了一跳,她正挣扎,那人在她耳畔轻声道:“绾儿别吵,是我。”
汪绾绾听着这说话的口气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汪耀舟了,没想到他竟这么大胆敢闯提督府,她拢好了衣袍后就不再挣扎。
汪耀舟轻轻的放开她,摸到了她一身潮湿的衣裳,他低叹一声道:“绾儿,你可怪我无情?”
汪绾绾哼了一声,口气不善:“爹爹这时候才想着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些晚了?”
汪耀舟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摸出火折子将屋内的烛火点燃,顿时一屋明亮。
汪绾绾这时才看清原身这个爹,我去,她这爹模样长的够可以啊,三十左右的模样,眉宇清隽,模样俊美,竟有股霸道总裁的样子。
可他们俩长的完全不像,而且年纪也对不上,原身已经十八岁了,难道这汪耀舟十一二岁就生孩子了?
“你……可曾为他侍寝?”
汪耀舟忽然抬眼盯着她,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汪绾绾蹙起了眉头,这话是啥意思?
汪耀舟见她不语,缓缓抬腿走到汪绾绾身侧不足一尺的地方才落足,定定的看着她。
汪绾绾感觉她爹的靠近,有些本能的排斥,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汪耀舟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异样。
不是吧,这汪耀舟竟如此牲畜不如?
“绾儿,你,你……怕我?” 他的神色有些受伤。
汪绾绾眉头越发深蹙,直觉告诉她汪耀舟这个人可不简单,对汪绾绾的感情……也绝不简单,她抿唇静默着没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