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耀舟缓缓抬起手,微凉的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描绘,眉宇微皱,又道:“绾儿,你真的为他侍寝了?”
汪耀舟的触碰让汪绾绾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眼珠子随着他指尖在脸颊上的游弋而转动着,心里只想到只有一句话:我去你个太监汪汪!
原来这古代也这么乱啊,这汪耀舟竟对她起了这么不堪的心思……
气氛一时变得异常紧绷,只有他二人一急一促的呼吸此起彼伏,汪绾绾缓缓提起裙摆,向后探出一条腿,又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清了清喉咙她露出悲伤之色,对着汪耀舟道:“白常翎太过精明,我会极力与他周旋,白常翎若是对我存了几分新鲜,你在朝堂上的筹划才更加稳妥一些。”
第7章 让你死的手段多的事(修)
“真是苦了你了。”
汪耀舟没有再靠前,垂下手淡淡道:“是我无能,斗不过奸臣白常翎,反被他处处压抑几乎无法翻身,如今也只能,只能牺牲你求一条生路,绾儿,你切莫要怪我才好。”
汪耀舟深深的看着她,那一眼似乎还挺复杂的,汪绾绾连忙别开视线,笑话,万一一个深情对视,她这便宜老爹在控制不住自己泛滥的情感,这该咋整?
“那个啥,天快亮了,你赶紧离开吧。”
汪绾绾随口说了一句,话中赶人之意明显,汪耀舟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低叹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想了想他又道:“见你无事我心稍安,绾儿,你在提督府里自己保全自己,莫要想不开,此事……我自有计较,你再忍耐几天,我便救你出去。”
汪绾绾瞥着他的背影,眼角露出愤恨,他方才虚伪的话让她心底对他的厌恶又深了一层,不管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利用一个女人来求生路,想来,这个汪耀舟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汪耀舟走后,汪绾绾心里替原身感到不值,红颜薄命,还被当做货物一样扔来扔去,半点由不得自己。
她心里攒了一股怒气,汪绾绾,你放心,我一定要为你淌出一条路来,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汪绾绾换了一件干净衣服,将湿衣服脱了扔在了衣架上,吹了灯准备歇一会儿,明天继续战斗。
可上天偏不叫她如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皱了皱眉头,却见这屋门毫无征兆的被人一脚踢开。
然后走进来两个凶脸的厂卫上来就押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屋子里拖了出来,无情的扔在了白常翎的脚下。
汪绾绾吃痛的坐起身,抬眼看去,见一身绯红长袍的白常翎负手站在门口,身旁有个小厮勾头垂袖为他掌灯,灯火下的白常翎竟却如暗夜中的一株红莲,遗世独立,妖冶异常。
汪绾绾觉得自己眼瞎了才觉得这个大奸臣像个人了,撇了撇嘴,她极力压下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想着好歹有一吻之亲,她狗腿的撒娇起来,拽了拽他的袍尾,嗔道:“翎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还专门在门口等我,可是想念我想的睡不着?”
白常翎缓缓侧过身,邪魅的视线扫了她一眼,唇边的笑意加深,道:“怎么,方才和你父亲一见可还一解相思?”
汪绾绾抿了抿唇,想必是知道了汪耀舟来偷偷看她的事了,只是为何不方才过来,偏偏等人走了才来。
而且看他意有所指的话,就应该知道汪耀舟对她存的心思了。
汪绾绾捂唇笑了笑,从地上站起身拽了拽他的衣袖,嗔道:“翎哥可是在怪我?”
白常翎扬了一下眉梢,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果然听见她又道:“都是我不好,方才父亲来探亲,我应该叫上你的,我自己见父亲难免有些不圆满,应该翎哥与我同去才对,你也好提前拜见一下你未来的岳父大人。”
话音一落,立在白常翎一旁的心腹子燮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这死丫头,还真敢说。
白常翎也从未见过脸皮如此厚的女人,忽然,他凑过去,两指掐着她肉肉的脸颊,低声嗤道:“你父亲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我由着你父女俩闹腾,不过就是几天的事,汪绾绾,你记住,我留着你就是因为要对付汪耀舟,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再捅出什么幺蛾子,保不齐我没了耐心,让你死的手段我东厂可有的是。”
第8章 有人找你报仇来了
汪绾绾的心里一寒,只觉得他冰冷的手指透过她的脸颊直接掐进了她的心尖上。
怪不得铁锨会常说白常翎是个心狠手辣,手段阴诡的奸佞宦臣,如今看来这话一点不假,想要在他手里活命,难。
汪绾绾转了转眼珠,说话时被迫嘟在一起的粉唇一开一合:“翎哥真会说笑,父亲当然是向你俯首做小了,不然,怎么会将我送给你,更何况……翎哥又怎么会舍得杀我,毕竟,我可是你的媳妇……”
“我的媳妇?”
白常翎收回了手,眼底一道讥讽闪过,淡淡道:“怎么,你当真还是完璧?”
汪绾绾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嘲讽,气的她几乎把牙都咬碎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展开眉眼,甜甜的笑着:“翎哥可真会说笑,我未出阁自然是完璧了,翎哥这话是意有所指?”
白常翎轻嗤一声,道:“放心,我对你可没兴趣。”
汪绾绾娇嗔一笑:“翎哥,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早,以后的事毕竟是谁都无法预知,以免日后脸疼,可就不好了呢。”
白常翎嘴角略微勾起,只是一个浅浅的笑意,却似乎蕴含了无限深意在内: “汪耀舟还真是好本事,能调教出你这么伶牙俐齿的女儿,看起来这么多年,他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
汪绾绾故作娇羞的道:“翎哥谬赞了,主要还是我天生头脑清醒。”
白常翎被她噎了一下,还真是小看了汪绾绾这张小嘴,这么多年了还没遇到敢和他这么顶嘴的人。
他一手支着额角,上下打量她片刻,然后突然兴致就来了:“既然你如此清醒,也不必再睡了,叫上你那丫头铁锨,我就再指派些活计给你们主仆二人。”
汪绾绾睁大双眼,刚要开口再争取一下,白常翎便顺着她的话回噎她道:“省得你夜里无眠,想我想的辗转反侧,倒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汪绾绾脸上仍旧挂着笑意,心里却在问候着他母亲,想折腾本姑娘就直说,用得着这么烂的理由么!
白常翎手指在额角上敲了敲,饶有兴致的思索着:“给你安排个什么活计好呢?”
汪绾绾上前一步,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了他的胳膊,微微晃动着,讨好撒娇一般道:“翎哥你看,眼看着天都要亮了,你也为国为民辛苦一个日夜了,不如我们回去歇着吧?”
我们?
“想偷懒?啧,可惜了,本座今夜会派人看着你的。”
白常翎讥嘲的瞥着她,忽然一阵晨风卷起,将地上的杨花卷了起来,一行人被肆无忌惮的风裹挟着,连房檐上挂着的几盏昏灯都摇摇欲晃,忽明忽暗。
杨花扑面而来,汪绾绾不禁挥着袖子,左偏头,右侧头着躲着,白常翎却未动,颀长身姿挺拔负手而立,任由着杨花纷纷扬扬,飘过他的眉梢发间。
汪绾绾忽然凑到他身旁,认真的道:“翎哥,人都说这旋风是冤死鬼化的,也许是有人找你报仇来了。”
第9章 也许是冲着你来的
白常翎甩开她缠过来的手臂,嗤道:“也许是冲着你来的。”
“我不怕,没做亏心事,当然不怕鬼敲门,对不对啊,翎哥?”汪绾绾笑嘻嘻道。
白常翎眉梢高挑:“唔,也对,有悖常.伦的话,是要遭天谴,还好这四月里雷雨天少,你倒是安全。”
汪绾绾的笑容顿时就垮了下去,这个大奸臣,嘴还是真是损!
白常翎勾唇:“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件衣服,今天把它洗干净,再晾干,它什么时候和现在一样干净整洁,你再去睡觉。”
“……”洗衣服也比洗马桶强。
汪绾绾无声的切了一声,道:“就一件衣服不用折腾铁锨了,我自己就行。”
这丫头,这几天也跟着她也是遭了大罪。
白常翎不想理会她,转身就走。
汪绾绾看着他一身嫣红妖冶的背影,暗自想着主意,腊肠必须偷到手,只要检查一下肉质,他白常翎势必得倒台。
今日之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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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初升,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透出淡淡的白光,凉风习习,正是初夏时分里睡个回笼觉的绝佳时辰。
汪绾绾却苦闷的坐在后院水井旁,从水盆里提着那件绯红长袍,神色恹恹的。
“白常翎这个大奸臣,这笔账,本姑娘记住了。”
一旁看着她的小厮子燮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催促道:“汪大小姐,你还是快洗吧,你这连累别人心里过意的去么。”
子燮是白常翎的心腹,这地位也比别人高,此刻被安排这种活计,心里只觉得不痛快,睡不着美容觉也就算了,不仅要看着这个女人在这洗衣服,还得等着晾干,他这皮肤可是最经不起阳光刺晒了。
汪绾绾耸了耸肩,一边将那衣服脏污处用皂角拼命的搓着,一边道:“你要是真的想回去睡觉,待会儿就拿个扇子和我一起把它扇干,不然耽误你一会儿在督主面前搔首弄姿。”
子燮嘁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悲怨道:“督主才不喜我这样的……”
“对啊,你没啥机会了,他不是喜欢那个长安公主么?”汪绾绾撇了撇嘴。
“督主心里不只有……”
子燮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他咽回去了,他哼了一嗓子道:“你这死丫头,休想套我的话!”
汪绾绾心里喝了一下,莫不是白常翎心里还有别人,还是个男人?
“督主的事情你最好别打听,否则你怎么死的的都不知道。”子燮翘着兰花指理了理头发,好心的提醒着。
“你这话说一半,是想让人憋死么?”汪绾绾却真的来了兴趣,莫不是他是个变态?
“我可什么都没说。”
子燮的确见过督主有过一块龙形玉佩,像是男子的,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汪绾绾用力搓着衣服,脑子里却忍不住神游,这个白常翎若真的是个变态,那岂不是更不好扳倒?
汪绾绾越想越气,手上力气用的大了,只听嘶的裂帛之声在手下响起,她的脸顿时就垮了下去。
她颤巍巍从水中拿起白常翎的袍子,看着袍子上露的破口,她嗷嚎了一声:“失算,乐极生悲了!”
第10章 洗个衣服都能洗出祸端
午时的时候,白常翎果然派人催促她去书房“交货”。
子燮看她的眼神有些悲悯,拍了拍她的肩头,好心宽慰道:“汪姑娘,你就自求多福吧。”
汪绾绾欲哭无泪,老天也太能捉弄她了,洗个衣服都能洗出祸端来……
三生苑里,汪绾绾站在白常翎的卧房门口,就闻到了一阵饭香味窜进了鼻尖里,她的肚子不争气的传出来一阵打鼓声,她咽了咽口水,透过敞开的门,她瞧见了白常翎正吃着午饭。
白常翎远远的就见着她来了,一脸憔悴的样子,他眯了眯眼,轻啧了一声:“怎么,你这副样子,是对我不满?”
汪绾绾将那件绯红长袍藏在自己身后,正犹豫着该怎么转圜,才能让自己躲过这一劫,子燮却走进卧房,在白常翎身旁俯首道:“督主,这汪姑娘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您的那件袍子……已经破了。”
汪绾绾狠狠的瞪着子燮,一个男人嘴怎么那么碎!
子燮立在白常翎的身旁,也对着她瞪眼珠子,颇有点有恃无恐。
“你有什么话说?”
白常翎落了手中的银箸,瞥了她一眼,看似无波凝睇,汪绾绾的心中却不寒而栗,一阵发毛。
她动了动嘴唇,将身后的衣袍缓缓拿了出来,捧在怀里笑的人畜无害:“翎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狡辩!”子燮手指一翘,忿忿道:“分明就是你故意弄坏的!”
汪绾绾白了他一眼,转头对着白常翎一脸无辜道:“翎哥,是你的衣料子太不结实了,我就轻轻碰了一下,它就碎了,以后还是莫要用这种料子做成衣了,好在我替你发现了,不然你下次若是穿这件衣服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什么物件,它没准就碎成片片了,到时候您就得光着身子走了,那样多有损您东厂督主,太府监掌事的威严啊!”
白常翎耐着性子听着她说了一箩筐的话,在桌子后懒散的换了一个姿势道:“这么说,你还阻止了我光着身子的悲剧,维护了东厂督主,太府监掌事的威严?”
汪绾绾顺着杆子往上爬,连连点头,白常翎瞥了一眼那袍子下摆的破处,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讥唇道:“啧,这手劲不用来劈砖真是可惜了。”
“……”
汪绾绾呸了一声,你才劈砖,你们全家都劈砖。
“罚你今天不准吃饭。”
白常翎心情似乎是挺好,道:“瞧你这一天天精神抖擞,少吃个一顿两顿的也饿不死。”
汪绾绾心里咯噔一下,笑的比哭还难看:“翎哥还真是善解人意啊,可我昨天晚上就没吃,又刷马桶又洗衣服,不吃可就会饿死……”
“饿死了就直接埋了。”白常翎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连件衣服都洗不好,还吃什么饭?”
汪绾绾手指绞弄着他的衣袍,歪着头想了想,认真道:“不吃饭,我就没劲,也不能逗你开心,那我怎么给你当媳妇儿呀?”
“啧。”白常翎嗤了一声,满眼轻蔑:“你这脸皮厚的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还行,还行。”汪绾绾对他呵呵的笑了一声。
白常翎却不想与她耍嘴皮子,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去。
汪绾绾不舍的瞥了一眼桌子上一桌子珍馐玉食,依依不舍的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