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他直接过去赵离忧手下,岂不更好。
“诶?也是!”
齐和颂一顿,恍然大悟,立时高声道:“正是如此!”
赵离忧年纪比他小,如今位置比他高,齐和颂却未有心怀不悦,他是真心钦佩有真本事且本事强的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即行动。
“先等等,我先去寻我叔父。”
这和他家里原先给他规划的路线有些偏差,所以刚才他一时没想到,如今想起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急急忙忙告辞,赶紧找他叔父去了。
齐和颂急急忙忙眨眼不见人影。
陶临他们也没敢闹腾太久,都还有差事,一众人簇拥着赵离忧回到营帐,不得不赶紧告别各自离去当值了。
这群少年一走,帐内立即就安静下来。
赵离忧微微蹙起的眉心这才松开,他实在不是一个喜好热闹的人,刚才,他也算忍耐了一阵。
找个凳子坐了下来,他把铠甲卸了,坐下随手拎起一瓶金创药,倒在掌心,往身上抹去。
一场大战下来,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大部分都是骑兵阵围困那会被箭擦过的。
不过都是皮外伤,他连军医帐都不需要去。
本来这点小伤,赵离忧是毫不在意的,只是稍得闲暇坐下后,他却有些苦恼。
身上的倒还好,衣物一遮就看不到了,只是这侧脸和手背位置一旦留疤,回去盈珠肯定会发现的。
她最见不得这些,只怕又要一阵担忧害怕了。
他有些苦恼,不过这种感觉并让人厌烦。
也没办法,这露在外面位置她总要见到的,也不知道勤点抹药,疤痕会不会淡些?
赵离忧又倒了一回药,仔细给侧脸手背的划伤又抹一遍,这才塞上瓶子。
做完这些,他又想起盈珠。
也不知道她早晚来回,可还顺利?
要说他出征在外,这唯一记挂的就是盈珠。
他不能每日去接送,也不知道有无宵小生出什么不好心思?
陶家的婆子和那个钱正平,接送也不知道尽不尽心?
但大军获胜后会原地驻扎一段时间,以防北戎卷土重来,班师回榆谷也就遥遥无期。
赵离忧蹙眉想了一阵,是越想越不放心。
他沉思许久,侧头往南边看一眼。他想起那个被俘的于海。
盈珠这边战事讯息还是很及时的,因为有陶鸿光在,不日便有战报传回榆谷,榆谷军和北戎正在岗县展开一场大战。
这可是一场正面大战,双方所有军马悉数投入,冲锋陷阵是正面的厮杀。
这可是赵离忧第一次战场,就遭遇上这种危险的战事。
她坐立不安,心里惦记着,酒楼的事都有些心不在焉,匆匆打理好,每天着急忙慌赶回去等着陶鸿光下值带回最新战报。
一开始,战报并没详细到赵离忧,只知道是胜了,是捷报。
这不管是胜是败,都少不伤亡,盈珠的心也没放下多少,继续眼巴巴等着。
终于今日傍晚,陶鸿光带了喜讯。
“离忧大胜!”
陶鸿光满面红光,满脸堆笑,“离忧斩敌近千,破骑兵阵,杀北戎大将又生擒焉支山大部落长之子于海,立下大功啊!”
他眉飞色舞:“将军大喜,当场提离忧为武卫将!”
陶鸿光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啊!离忧果然英武!”
盈珠听到也很高兴,她又急忙问:“那离忧可有受伤?”
“应该没有,若有也只是皮外伤,应是无碍。”
前线也有他的老友,知道他记挂着,将赵离忧几个的情况也大体说了一遍。
“阿临阿波有离忧领着,我日后也可放心了。”
那几个小子跟着赵离忧并无损伤,还也得了功绩提升,陶鸿光很满意,满脸喜色。
盈珠高兴了一会,想到一个问题又问:“那大军何时回榆谷?”
既然大胜,那该回榆谷了吧?
行军打仗,吃不好喝不好,又是劳累要是受了皮外伤更是不好,这段日子肯定瘦了,到时候要她多炖些药膳,给他补补。
盈珠又开始想要炖哪些汤好呢,花旗参乌鸡汤?茶树菇排骨汤?当归首乌牛肉汤?党参猪心汤?天麻炖乳鸽?玉竹百合鹌鹑汤?四物炖鸡?山药银杏百合汤?
都不错,轮着来吧。
就在想的功夫,陶鸿光却摇了摇头:“大军会在岗县驻扎,暂不回师。”
他看盈珠不解,解释道:“北戎虽大败,但主帅王林率戎兵遁入坻山,损伤虽大却不过分惨重。另外这焉支山戎,历来兵马众多,还有八万精兵留守未参战的。”
这得防止对方卷土重来要夺回失地,大军得留在岗县驻守。这样一样归期就遥遥无期了。
盈珠闻言面露失望,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驻扎又不是持续作战,没有什么危险,不用担心,等他回来再好好补回来。
她问了陶鸿光,得知可以送东西去后,赶紧就回去整理了。
新买的衣服,牛肉干,糕点,各种吃的用的,收拾了一个大包袱,然后交给陶鸿光,让他一起捎过去。
正收拾着,打烊的钱正平好奇道:“不是大胜了吗?赵将军还不回吗?”
这几日,前线大胜的消息已传遍榆谷,钱正平等人也知道了。
“防止北戎兵卷土重来,大军暂时在原地驻扎。”
说话的时候,盈珠往大门望了一眼。
叹了一声,赵离忧怕是短时间是回不来了。
其实盈珠也有些不习惯,自从穿越以来,两人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这突然分开了,总觉得没着没落的。
不过没办法,只能盼那个焉支山北戎部能安分点,大军也好早点回榆谷。
呼了一口气,盈珠收回目光,正要锁门下班,突然耳边似乎隐隐听见马蹄声。
她下意识想了赵离忧,但又知道不可能的。
“好了,锁门下班了,正平和王婶子和我一起,其他人可以先回家了。”
“今天……”
才开口,她又愣了愣,因为那马蹄声越逼越近,速度很快,貌似直直冲着这边而来。
几下响亮的马蹄声,那骏马骤长声嘶鸣,好像在酒楼大门前停住。
盈珠疑惑的转头去看,却对上一双熠熠生辉的凤目。
第25章 锋芒毕露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阿珠。”
那声音清冷,却十分好听,竟然是赵离忧!
“离忧你回来了!”
“什么情况?不是要驻守岗县吗?”
“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大军暂驻岗县吗?怎么提前班师了?都没听说你要回来的消息?”盈珠高兴的围着他,似乎有太多的问题要问。
她惊喜不已,脸上洋溢着满满笑容,看着他逆着斜阳,大步向自己走来。
赵离忧站定,垂眸看一脸喜色的盈珠,他解释:“生擒于海后,将军遣我押回榆谷。”
其实是他自动请缨的。他记挂盈珠安危,驻扎在那也不安心,他听闻高邵决定将于海送回榆谷关押,便自动请缨。
“这样啊。”
盈珠笑着上下打量赵离忧,“打仗打的怎么样?你有没有伤到?”
赵离忧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他今天特意用发丝刚好挡住了那个结痂的划伤。
一路上为了防止有人劫囚车,这押解一路是十分赶而且紧绷的,又逢连续作战之后,人难免是疲惫的,不过匆匆赶到一见面,精神一振,那些疲乏倒似全消了。
赵离忧道:“无事,我没伤。”
盈珠看了看,见赵离忧身上隐隐带了些肃杀之气,少年青涩变得沉稳了许多,锋芒毕露却也内敛几分。
看了一会儿,见他身上没有什么伤,盈珠笑道:“那就好。”
“快说说,你是怎么擒住那个什么人的?”
赵离忧来了,那不用钱正平和王婶,盈珠就吩咐他们先回家,锁了门,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问。
赵离忧牵着马,嘴角微微上扬:“就是冲锋陷阵,然后在新庄,找到了那乔装的于海。”
听赵离忧两句话就说完了,盈珠继续问道:“快仔细说说?”
“就是……”
赵离忧对涉及到的危险一律不说,只说于海扮营妓被发现的事。
盈珠觉得很有意思,继续问道:“怎么发现的?是不是五大三粗像如花?”
想到这,盈珠露出了一个恶寒。
“如花?是谁?”
“就是一个……”
斑驳月色洒在两人身上,月光是快要褪去的亮色,从银河中散落下来,洒在两人的侧脸上,简直美得不像话,两人如一对璧人般,有说有笑。
赵离忧静静的看着她,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心下越发柔软。
赵离忧少言寡语,只是始终微笑,他的笑容徐徐绽放,像明月一样的耀眼夺目,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极其柔和,他浅浅的笑容里面有着宠溺的味道,平和地把她完全包围。
只可惜,他这种少见的愉悦却被许氏一句话破坏了。
赵离忧回来,陶鸿光早在等着了。
他得到讯息外甥押于海返榆谷,一下值就往家里赶,却没见赵离忧,翘首以盼等了半个时辰才把人等回来。
他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离忧好,我早早就听说了你在前线的表现,果然是天生将才,一鸣惊人,如今军职都比我高了,有出息,备宴,我们给离忧庆功!”
陶临陶波跟随赵离忧,自然也回来了,一桌人就差一个陶治。
他们兴高采烈,而许氏却实在笑不出来,陶治也努力建了功,只是和赵离忧一比实是差得太远,还暂未能提升军职,只记在功劳簿上攒着,不知何事才能提升?
她盯着对面赵离忧、盈珠满面喜色的脸,桌下的手紧了又紧。
这小子抢了她儿子的大好机会,如今一步登天,只可怜她的亲儿子啊,寒来暑往苦练数十年,到头来机缘都给了他人。
许氏心下忿忿,却顾忌陶鸿光的面子,忍了又忍,偏偏对面盈珠笑靥如花的连连夸赞赵离忧如何屡立战功,实乃刺痛她的双目。
她家阿治有点看上这个女人,可儿子定亲了,是门好亲事,成了之后可对他大有帮助,可不允许破坏。
许氏本就嫉妒得厉害,又见赵离忧侧头低低附在盈珠耳边说话,盈珠又是一乐,笑容也更灿烂。
赵离忧唇角也勾了勾,明显很愉快。
许氏更不高兴了,她不高兴她也不想让这小子高兴了。
“阿珠今年也十七了吧?”
许氏突然开口,这话题太过突兀,席间喝酒谈笑的众人一愣,空气瞬间静了下来。
一桌人都看过来,其中也包括赵离忧。
许氏这是想说什么?
赵离忧目光淡淡,冷眼看着许氏。
许氏见此突然觉得心下畅快不少,她用帕子遮了遮唇,笑道:“我这才想起阿珠今年十七,明年就十八了。”
“是大姑娘了,别家的姑娘这般大时早已嫁人生子了,赶明我就找媒人来,给阿珠寻户好人家。”
许氏话一出口,成功看见赵离忧唇角微笑一敛,脸色顷刻就阴沉了下来。
一声脆响,他重重将杯子按在桌上!
赵离忧本就不是一个多好脾性的人,顿时勃然大怒,眉目一厉,他冷冷盯住许氏,就要站起。
“离忧!”
盈珠及时伸过来按住他,她低声:“快坐下。”
赵离忧侧头,盈珠蹙着眉,冲他微微摇头。
然后对许氏说道:“舅母怎的忘了我和离忧早就定下婚约了?”
这许氏突然就在桌上说起她的婚事,这明显不怀好意的,还嘲讽她是没人要的老姑娘?
即便她说的是事实,盈珠今年确实十七了,古代女孩子到了这年龄,确实成亲生子了。
许氏不但是长辈,还是好心收容了他们,如今一脸关切地关心她的婚嫁,赵离忧若大怒翻脸,这就完全是他的过错了。
赵离忧神色冷冽至极,目如含冰,瞥向对面的许氏。
目光太冷,经历战场洗礼过的肃杀之意冷冷扑面而来,许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盈珠面上微笑依旧,这时陶鸿光冷嗤了许氏,“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谁不知道阿珠和离忧定了亲的,你这么说是为何?”
许氏刚高兴的脸僵了僵,开口道:“看我这脑子,竟是忘了这事,这不离忧一直没提婚事,我都把这茬子忘了。”
盈珠接过话茬,笑着说道:“舅母此话也有理,只是离忧还有孝在身,实在不好谈及终身大事。”
盈珠说到有孝在身时,赵离忧重重呼吸一口,僵了片刻,这才勉强按捺住勃发怒意,微起的身体慢慢坐了回去。
陶鸿光的脸色也变了,怒喝一声,“这高兴的时候,你说这干什么?!还不下去!”
“老爷,我也是无心之过,一时关心,我是好意啊。”许氏强行辩解,实则心里冷笑,我不高兴你们也别想高兴。
“闭嘴!还不下去!”
许氏在陶鸿光的呵斥声中低头下去了。
陶鸿光看了盈珠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看赵离忧,沉吟一阵:“这事不急。”
陶鸿光歉意:“是舅舅不好,待到离忧三年孝期满后,再为你们大办婚事。”
盈珠虽然想着三年后要找什么借口推脱,可面上却微笑道,“谢舅舅费心。”
她站起,颌首一礼。
陶鸿光当得起她一礼,因为他是真心想对她和赵离忧好的,这想法和行为是好的,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惜盈珠却并不打算和赵离忧成婚,最起码,目前完全没有这个计划,不过好在一下就推到了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