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瞬间狂涌,一瞬冲上头脑,手中杯盏“啪”一声被捏碎。
欺人太甚!盈珠早已对外宣称是他的未婚妻,他放在心尖上珍而重之的人,高翼混蛋竟敢打这主意,还敢打的是纳妾的主意!!
这一瞬间,他对高翼起了杀心。
齐和颂暗叫糟糕,忙抢先站起,他动作故意大些碰翻杯盏,趁机按住赵离忧,飞快转过身,“李兄你有所不知!”
他将宴上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笑道:“离忧他这醉仙楼的东家却是定了亲的,只是家逢变故,要等上几年,肯定不会轻易毁婚的。”
“你说是吧离忧?”
齐和颂回头看赵离忧,手一直压在他的肩膀,拼命打眼色。
赵离忧垂眸片刻,勉强按下盛怒阴霾,半响沉声道:“确实如此。”
听到赵离忧的话,齐和颂大松一口气,立即大笑着转身:“咱大公子人中之龙,何等美眷配不着?”
李延笑脸变得僵硬,勉强扯了扯唇:“竟是这样?我竟没先打听打听就说,真是罪过罪过,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他故作懊恼附和齐和颂道:“看我这脑子在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上真是欠考虑。”
场面有些尴尬,但是只是一瞬,一众人忙笑着打哈哈,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李延立即趁机将话题转移开来,众人起哄,宴上还如之前一般热闹。
宴散后,高翼脸色阴沉沉的怒道:“好个赵离忧!”
这本也是高翼的意思,想必在场的都心知肚明的,只是一番试探这赵离忧果然是不识好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自己院里妖艳的,风情美妇的要多少有多少。
有好些还是那些人巴结自己送的家中美姬,有的是他看中的下属家的小娇妻,哪个不是巴巴的送给自己?
那样清淡的自己还看不上呢,如此一提只不过是试探赵离忧的态度,虽然齐和颂反应快,但赵离忧一瞬间的脸色,高翼还是看清楚了。
他怒极反笑,不过就是一个抛头露面的大龄商女,他肯看上已是大幸,赵离忧竟还敢拒?!
不就是个寒门子罢了,再能打仗,也不过在他父亲的手下听令供驱使一条狗。
榆谷地界,义安地界,还从没有人敢这么不给他脸面!
什么笼络,什么打击庶母庶弟,此时早已抛诸脑后,高翼脸色阴沉,“若不给你一个教训,你怕是忘了义安是我高家的地盘!”
李延一听登只觉不好,忙侧头一看,果然高翼诸般神色一敛,面上阴沉沉。
将长案上所有东西都被扫落,狠狠一击木案,高翼目光森森,满含杀意。
在榆谷,在义安,就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般打他的脸!
李延心里一突突,他也是怕高翼又闹出什么事不好收场,那赵离忧今日看着是个极强硬,高邵护短,到时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身边人,心念急转。
忙拱手道:“公子,这赵离忧近来功勋提升,根底甚稳,且灌山一战乃全军都知的大事,这才过去两月,不好动他。”
如今赵离忧风头正劲,这当口就算高邵想动,也得拿出一个能服众的理由。
一番分析下来,高翼面色不禁也有了些变化,李延忙打铁趁热:“咱们不如换个法子。”
“什么法子?”
李延大喜,忙道:“这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那女人?将她捆了回来,毁了她,再杀了卖了都行,叫她永远也回不来。”
“咱们乔装打扮,悄悄地去谁也不知道,事后便是赵离忧和陶鸿光有所猜测,可他们有证据吗?想和将军告状都拿不出证据!”
“好,很好!”
高翼越听,越觉得好,当即击案拍板:“你说得不错,就这么办。”
高兴之余还夸赞李延一句,他立即吩咐:“马上让人打听这女人的动向,这事就交给你,越快越好。”
高翼目光森森,冷笑。
李延有趁势说:“如此,定让那赵离忧吃下一个大哑巴亏,有口难言,才叫畅快。”
这么一想,是挺畅快的,高翼满意:“你说得不错!”
“公子英明。”
李延大松一口气,忙应了:“小的立即去!”
然后,匆匆转身就去了。
赵离忧、齐和颂从将军府出来时,夜色沉沉,大雪扑簌簌地下。
在沉寂的青石板长街上两人并骑而行,把一列巡逻士兵打发了去,齐和颂捏了捏眉心:“只怕这回,必是得罪了那大公子了。”
齐和颂叹,他也知赵离忧性子,况且这事儿,有点血性的男儿都忍不了。
他愤愤骂道:“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给大公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齐和颂还真没预料过这一出的,因为高翼素来喜爱妖娆风情的女子,盈珠这类青涩少女,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知道谁暗地里在捣鬼。
赵离忧眉目含霜,攥着缰绳的手紧紧捏着。
齐和颂骂了几句,提醒:“大公子素来心胸狭隘,当心他给你下绊子。”
赵离忧冷冷:“怕他不成。”
齐和颂叹气,就怕他背地使坏啊。
进了军区大门,两人便分开各自回家,赵离忧顶着寒风纵马疾奔一路,心中怒气其实也并未消多少。
不过到了家门前后,他略立了片刻,调整好脸上表情,才进家门。
赵离忧如今的将军府,三进三出庭院开阔,他穿过垂花门一进二堂,便见红彤彤的大灯笼,正房灯火映在窗棂子上,橘色明亮暖洋洋一片。
绛紫色的厚锻门帘一掀,一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盈珠婉和声音带着欢喜:“离忧回来啦!怎么这么晚?”
柔软的手给他拂去头脸沾的雪花,接下大毛斗篷,一盏热热的解酒茶递到他手里,她眉眼有些嗔怪,但更多的是心疼:“怎么又喝了这么多的酒?”
热烫的解酒茶从口腔入腹,暖意从肚腹蔓延至四肢百骸,赵离忧脸上僵硬表情这才真正缓和下来。
听着盈珠说的,他都“嗯”地应下了,半响后,他才问:“怎么这么晚还没歇?”
其实他也知,每逢他晚归,她总要多等半个时辰才去睡的。
静静看着她的眉眼,心底泛出丝丝暖甜的滋味,只转念一想今日高翼,瞬间化作一腔恼恨。
这些污浊事宜,他并不欲脏了盈珠耳朵,只道:“阿珠,近日酒楼可能会有人下绊子,你需留神些。”
第38章 寻衅滋事
齐和颂担心高翼在军中下绊子,但赵离忧首先想到的是盈珠和酒楼,虽然高翼就算找麻烦应该也不会这般拐弯抹角找这么一家不算大的酒楼,但有一丝可能他也会提前给盈珠说。
盈珠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赵离忧面带歉意的说:“今日宴上,我和高翼有些分歧,此人心胸狭隘,怕他事后寻衅。”
“分歧?那你呢?他会不会在军中给你找事?”
盈珠神色一紧,连忙问道。
赵离忧安抚道:“没事的,我提升也是靠军功的,他寻衅滋事,我仔细应对就是。”
盈珠听到他这么说,才稍微放了点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天色很晚了,赵离忧起身送盈珠回院休息。
一路上赵离忧站在外侧为她遮挡扑入廊下风雪,盈珠拢了拢斗篷,“砀县风雪真大啊。”
赵离忧关切道:“你明日去看新分店的选址,记得多添衣裳。”
盈珠笑着点点头:“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多带几个人跟马车,丹新街那边离军区有些远。”
“行,我会的。”
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盈珠的小院,看她进房掩上门,灯光熄灭,他这才转身回屋。
第二天,盈珠去看新分店的选址。
这都找了一个多月了,好的位置总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钱正平在里外奔波,盈珠也看了好几个选址,这还是她觉得比较满意的。
“东家,这位置好,北边的东良街,路口不远又是步行街,最适宜做酒楼。”
钱正平也很高兴,大冷天跑得很不容易:“这丹新街上,好些大商行的分总号都在呢,鲁氏、沙氏、成氏孙氏,还有苗氏,苗氏这还是总号。”
而这个苗氏,就是盈珠一直进货的那个大商号,当初不少消息还是跟苗氏的管事打听的。
苗氏是榆谷人,这个总号,是全国总号。
说到这里,钱正平叹:“苗氏近来势不好,东家正好就近观察一下,选一个换了。”
之所以这么提议,是因为最近苗氏被人打压得厉害。
外来鲁氏商号得了将军府的青眼,正在大力排挤老对头苗氏,苗氏生意被抢得厉害。
钱正平常常听盈珠打听其他大商号,以为她也是想换。
但其实不是,盈珠想了想,摇头:“不急,苗氏的货不错,先用着。”
门板搬开两扇,一行人进来,很宽敞的店面,后面还有一进宅子,仓库厨房办公室都足够了,还有水井,和一个大院子。
“东家,这好。”
丹新街是在城东,距离军区挺远的,人生地不熟,盈珠也知道要注意安全,带了十个人在身边。
听盈珠吩咐忙里外察看,并未发现不妥,盈珠转了一圈,点头,“不错。”
她吩咐钱正平:“明天把房主约出来,咱们把租契签了。”
这事一直是钱正平负责联系的,闻言忙应道:“小的明日一早就去。”
“等签了租契,你就……”
“砰!!”
盈珠正要吩咐钱正平先领人打扫一下,谁知这时门板忽“砰”一声巨响,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
众人一惊,忙侧头看去。
只见那掩住的门板已经被人踹开,十来个大汉气势汹汹而来,均腰配长刀。
“你们是什么人?”
钱正平倒也还算镇定,忙上前解释道:“我们是来看铺面的,要寻旧租户和房主的话,你们恐怕是误会了!”
这些人一看来者不善,盈珠蹙了蹙眉,要是有问题的铺面可要不得。
“没错,找的就是你们。”
一个身披黑色黑皮披风的青年男子踱步进门,视线非常准确,直直看向被众人有意无意挡在最后面的盈珠。
“谢姑娘。”
这人认识她?盈珠蹙了蹙眉。
眼前这男子约莫二十上下,五官算端正,下巴很自然地抬起,脸上满是轻蔑和傲慢。
他身边的这些大汉,个个身姿笔挺,行走间步伐沉稳利落,应该是训练过的士兵。
一个猜测呼之欲出,盈珠皱了皱眉。
不能吧?赵离忧可是军中大将,大庭广众下找他家未婚妻寻仇,那高翼不是没脑子的人,不能做这事吧?
高翼冷冷道:“我这就给姓赵的,和那不知好歹的陶鸿光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慢着!”
盈珠一凛,蹙眉淡定道:“公子如此做,可想过将军知道会如何?”
盈珠此言一出,高翼哈哈大笑,许久,笑意一收:“别叫我大公子,我今日不是大公子。”
没见他都乔装改扮了吗?迅速拿了人,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人看见,谁还敢跳出来指认他不成?
高翼眉目一冷:“门板堵上,都给我拿下!”
一众大汉骤不及防地疾冲而入,二话不说,拔刀出鞘朝他们冲来。
第39章 杀人灭口
对方训练有素,来的实在太快了,好在钱正平等人也配了刀,忙上前挡住,让盈珠稍有些放心。
但随即有担心她的这些人,都是身体强健又年青,力气都养出来了,又学了一阵子身手,寻常是完全可以应付。
可高翼的这些亲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有的还上过战场,身手又狠又稳,没多会,惨叫声连连,盈珠这边已经有不少人被砍翻在地。
如果不是担心死人不好处理,恐怕他们已经死光了。
可现在这些人都失去了反抗能力,盈珠紧按着腕上的袖箭,王小康本来想护着她往后院的小门去的。
但谁知道这点对方早有防备,几个人一冲,刚好把后房门堵住了。
战局一边倒,冲又冲不出,眼见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盈珠恨极咬牙,芜城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不成她要在榆谷阴沟翻船?
眼见王小康招架不住,她督见地上掉着的刀,悄悄捡起来,心下一狠,提起刀猛地朝背对她的高翼亲卫狠狠一捅,猛抽出来,乘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捅。
鲜血喷溅,那两人的身影僵住晃了晃倒下。
也是没人把她这个弱质女流女子放在眼里,才会没对她有所防备,这才让盈珠得了手。
这么一下子,他们避着不杀人,自己这边倒是死了两个。
“臭娘们儿!”
愣了一瞬之后,高翼大怒道:“再敢顽抗,直接杀!”
他亲自动手,提刀直奔盈珠。
高翼到底也是学了不少年武的,对付其他人不行,但对盈珠倒是自信满满。
盈珠见他朝自己奔来,抬起胳膊一只袖箭射中了高翼的左肩膀,到底是没有射过活物的,准头差了一些,再加上对方反应也快。
高翼冲上去没两下就反手压住盈珠手里的袖箭,一捏她的下巴,将她提起破口大骂道:“臭娘们儿,你找死!”
他冷笑:“本来想拿下你杀了了事的,不想你敬酒不喝喝罚酒,老子毒哑你,让我手下的人好好招呼你,再把你卖出砀县去!”
掐住下巴那只手力气极大,捏得盈珠下颚骨剧痛,高翼居高临下,满脸恶毒毫不掩饰。
盈珠咬牙,那带着袖箭的手被高翼捏的生疼没法抬起,摸了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她悄悄抽出鞘,朝着高翼的脖子迅速狠狠一刺,“去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