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意只是想知道一下,并无观察盯梢之意,但奈何下头总有进取心强的人,就这么硬生生揣摩出另一层意思来了。
盈珠虽然低调出门,但那些自以为领悟到主子深意的人就飞马将这个消息递到城西营寨了。
那人进来跪下拱手说完,报想了想又说道:“听说那公子姓傅,好像,好像叫傅什么承……”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砰”一声巨响,竟是赵离忧失态猛地站起,动作极大,竟带翻椅凳。
“你说什么?!”
赵离忧几个大步上前,厉声质问道:“是谁?你说是谁?!”
“再说一遍!”
他神色骤变,一把揪住来人衣领提起厉声诘问,身体前倾,逼到近前,骤然间竟隐隐有种让人畏惧不已的态势。
吓了齐和颂等人一跳,更吓得报讯者心头一跳,微微颤抖。
“姓傅,叫,叫傅承……”
傅承?
“砰”一声大响,赵离忧扔下那人,推翻挡路的桌椅,飞奔而出。
翻身上马,拿来缰骤一扬鞭,骏马如箭般冲出,眨眼已不见影踪。
留下齐和颂等人茫然,面面相觑。
这人谁?
怎么这么大反应?
这是一个赵离忧久违的名字,曾经他潜意识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见的名字。
这名字,有一个很特殊的身份。
盈珠的未婚夫。
芜城谢氏和南颍傅氏定过亲。
若非变故,二人早该成婚了。
第51章 物是人非
雅间内盈珠傅承相对而坐,盈珠自然不可能认出傅承来,毕竟记忆和亲眼所见自然不同的,就算感觉像也不敢乱认,再说认出来也不可能主动搭讪,不过这次是傅承主动认出她的。
盈珠之所以会和他坐在这里,是想将这件事了结一下。
对面温润如玉的傅承,正是原主十五及笄时,谢耀给她定下的未婚夫。
作为信阳王的嫡长女,联姻的价值非常大,很早之前,谢耀就开始左筛右选,最后选了南颍傅氏。
南颍不但和锦州接壤,还是兵家必争之地,北军伐南的重要跳板
而傅承则是傅氏这一代嫡长子,年貌相当能力卓绝,下一任家主必是他。
两家很愉快地定下婚盟,原主并没有异议,毕竟作为郡主,联姻是跑不掉的命运。
更何况傅承是各家公子条件最优秀的,俊美温和人品正直,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傅家和谢家实力相当,她嫁过去后,就是母亲胞弟身后也有力支撑,既然嫁谁都是嫁都是嫁,为何不嫁傅承这样的。
要是没有变故,原主肯定会嫁他,曾经他也以为肯定会娶她。
但谁知一别经年,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
世事幻迁,全无定数。
想起去世的母亲,心脏一阵锥痛。
盈珠没有说话,她和他不过是陌生人而已,话题她也不知从何说起,她在等对方先说话。
“珠儿!”
只相较起她的平静,傅承情绪激动多了,一等带他们来的伙计脚步声离去后,他连忙问:“珠儿,你怎么会……?谢伯父不是传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
两年前,芜城来了一封信函,是谢耀亲笔书信,说是可怜一双嫡出儿女出事,嫡妻受不住刺激追随而去。
傅承接讯后马不停蹄昼夜不歇,急急赶到芜城,等待他的却是白皤漫天。
他在芜城守了一个多月,亲自送她和她的母亲弟弟入土为安。
谁料到今日,竟又见到了她,傅承又急又喜,又不解道:“你怎么在此?你为何不回锦州?”
锦州那是衣冠冢他知道,可既然脱险了,那为何不回家啊?
“不过无妨,我这趟结束了就西去回家,正好送你……”
盈珠突然打断了他,淡淡道:“我已非昔日那个信阳王府的谢盈珠了。”
傅承怔怔道:“我以为……”
世家诸侯苦心栽培的继承人,年少便已帮助父亲处理族中事务,又岂会不知人心复杂?
刚才刚见心中高兴激动,如今被打断后隐有猜测,他喃喃:“怎么会这样……”
盈珠很平静,她不是原主,不想和她的未婚夫有什么牵扯,她也不是他喜欢的人,更不喜欢他,有些事还是早早就说清楚的好。
实际在谢盈珠“死讯”一出的时候,她就不再是傅承的未婚妻了。
和傅承定亲的,是芜城信阳王谢氏嫡长女,谢氏嫡长女死了,婚约也就没了。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如‘谢盈珠’的死一样消散了,今日相见之事,还请傅公子不要透露他人知晓。”
这才是盈珠坐在这个雅间的唯一目的,见傅承好像在想什么,盈珠又说了一句:“可行?”
傅承刚才听到她的那句疏离的傅公子时,苦涩的感觉在心上蔓延,听她再次发问,这才稳住心神:“珠儿妹妹放心,此事绝不会告知第二人。”
“多谢。”
得到答案,盈珠当即起身走,见到傅承也站了起来,似乎想要送她,立刻说道:“不必相送。”
“珠儿!”
傅承满心负责,愣了一下后站起,急步追出,他追着出了客栈大门,看她登上一辆普通的马车,车辆驶入人流很快不见。
“傅表兄,这位是……”
傅家和丽泽李氏有些许姻亲关系,这两年间因各取所需往来频繁,问话的正是李公子。
傅承回神,勉强笑笑道:“故人罢了。”
盈珠没直回将军府,而是吩咐钱正平先去东城南城几个闹市转一圈,她吩咐护卫及暗卫,沿途小心注意,慎防被人跟踪。
幸好,她为了方便观察换上了普通衣服,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装饰品跟暴露身份的东西。
自从来了榆谷以后,她一直低调行事,除了亲近之人也没露原主真名,那样被追杀的日子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了,所以她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只要不泄露身份,问题也不大,绕来绕去绕了一个小时,暗卫禀报,确定没有尾巴,这才稍微放心。
盈珠点头说道:“绕到北边,回府。”
外头钱正平应了一声,赶车转了个弯。
待车驾入了将军府停下时,回府后没有了心思练箭了,吩咐钱正平几句,她往小院走去。
正准备回府躺会缓缓原主残留的情绪时,就听到军靴在地板上奔跑的声音,又急又快。
盈珠一回头,就看见赵离忧已经疾奔而至,他冲上长廊几个大步就跨进小院的门,急速拐弯,人险些撞到墙。
“阿珠!”
他急速刹住,堪堪在盈珠跟前一寸停下,一把抓住她的,急声问道:“你见到傅承了?”
盈珠第一次见赵离忧这么不淡定,愣了一下,才回答:“是……怎么了?”
赵离忧见她情绪明显比平时低落,心蓦然一提,“你们不可能的,他要娶的,是信阳王府的郡主,你不是!”
他厉声喝道,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屋里急奔。
“离忧,离忧你怎么了?”
盈珠蹙眉,她当然知道啊,她又没说什么,这是怎么了?
“呃,到底怎么了?”
赵离忧一把将房门重重掩上,将盈珠一个门咚困在臂弯下。
“你……”
盈珠低头阴影遮住了她的脸,她心跳加快,脸上一红:“你,你这是怎么……”
话到一半,赵离忧已经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力道极大,抱得极紧。
盈珠被赵离忧抱了一个正着,一双结实的臂膀极有力,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她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上,能听见急促的‘砰砰’心跳声。
那一瞬间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回过神耳边被温热的气体喷过痒痒的。
赵离忧俯身下来,在她的耳边轻轻喃呢:“阿珠,我喜欢你。”
他唇紧紧贴着,蹙眉说出了那句心尖尖上的话:“我心悦你,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
盈珠愣住了,瞪大眼睛僵直站着。
赵离忧不厌其烦的在她耳边一遍遍说着喜欢她。
“你说什么?”
他紧紧的抱着她,勒的盈珠快喘不过气来了
盈珠推了推,赵离忧才松了松。
她抬头,怔怔的看着他。
赵离忧一双微翘的凤目带着期盼,一瞬不瞬看着她。
盈珠有些不知所措,她仰脸,他就在她一步身前。
盈珠喃喃道:“我……”
赵离忧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她一愣下意识一抽,却被他紧紧攥住了。
“阿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在我知道时就喜欢了,很喜欢很喜欢,咱们在一起好不好?咱们在一起不分开,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赵离忧越说越急,从来没见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他目露期盼,话到最后隐隐带上哀求。
盈珠抬头被他灼灼目光注视着,他偏拗执着的黑眸中清晰的印着她,他孤僻冷清,外冷内热,却对她一片赤诚。
第52章 互相扶持
他是她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与她不离不弃的人,他们相互扶持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感情根深蒂固、可以说,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比赵离忧于她更亲近更让她信赖了。
在他目光灼灼的直视下,她扬了一个绚丽的笑,轻声道:“好。”
她喜欢他也很久了,从第一次见到他,到他们满身伤痕,满是狼狈,不离不弃,从金州到芜城,从她在芜城再见他,从他们一起从芜城被人追杀,到榆谷她提议他们以未婚关系进入陶府,再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喜欢他的。
他是屏住呼吸等的,在听清楚那一刻,嘴角上扬,狂喜不已,“真的吗?你说真的吗,阿珠?”
几乎是下一瞬,他再次将她重重将抱进怀中,“阿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真的!”
他抱得很紧,一双紧实的臂膀勒得她疼,但她脸上没有丝毫烦意,脸上笑意满满,赵离忧低着头,侧脸紧紧贴着她发顶。
盈珠侧脸被按在他的颈畔,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体温。
等激动的情绪稍微缓和一些,她推了推他,“可以放开我了吧。”
“嗯。”
赵离忧轻轻松开,低头看她,那双微微翘起的凤目亮晶晶的。
难得见他这般高兴,盈珠笑着说:“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好。”
只要盈珠说的,他就没有说不好的。
两人一边低语一边走去了饭厅,盈珠就像平时般舀了一碗饭给他,赵离忧高兴接过了,他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里更是前所未有的欢喜。
一顿饭的时间赵离忧目光就没离过她,饭后又送到前头去,一路直送到她的房门前,盈珠再三催促,他才依依不舍走了。
人走了,不过坐不住,一上午借故跑过来趟,午睡醒了后一开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终于晚上两人各自回房睡了,盈珠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冷清的人突然变得又黏又深情实在有些不习惯。
赵离忧刚回房没多会,就有士兵来禀报,说是包沿搞出来的事儿,交接营防的两个营发生矛盾斗殴了。
赵离忧赶了过去,趁此会他直接将整个边防制度重新调整一边,这很是费时间,估计今晚上睡不了。
第二天一早盈珠才知道昨夜赵离忧后来又去营里了,叹了一口气,如今他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刚感慨完便听见外头一阵隐隐军靴行走声,正快步往这边来。
她一喜,拉开了门。
正好见赵离忧大步朝她走来,一身玄黑重甲未来得及卸,军盔顶上一缕红缨飞扬,他一脸的热汗,都没来得及擦,一见她,轻抿的唇角扬起,“阿珠!”
幸好赶上了!
“赶紧擦擦,怎么这么着急?”
盈珠忙拿出手帕给他,他便接过帕子随意擦两把,嘴里耐心的应着,目光却不离她。
盈珠拿过他手上的手帕,看着他额头没擦干净的汗抬起手。
赵离忧唇角扬得高高的,忙又弯腰压了压,俯身把脸凑到她的跟前去。
盈珠两下就擦干净了,正要拿着手帕回屋,他却要了过来,揣进怀里了。
盈珠笑了笑,“怎么,你要给洗啊?那倒不用,赶紧去换洗一下吧。”
二人肩并肩往回走,盈珠看了他一眼:“下次不要这么着急了,家里又没要紧事,那么着急干什么?”
“嗯?你说什么?”盈珠似乎听到赵离忧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却没听清楚,又问道。
“没什么”他忙应道:“嗯,我知道了。”
各项军务渐渐理顺了,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忙碌了,赵离忧早起在院子里练半个时辰武,才去军营。
盈珠起床后梳洗换衣完,开门一看,果然见赵离忧正在庭院练武。
一见门开,赵离忧瞬间停下回刀入鞘,身形一转,几步已上了房檐下。
“醒了?”
“嗯。”
他握住她的手,盈珠往回抽了抽,他没松开。
又握住片刻,才松开。
第53章 一不做二不休
盈珠顿了顿,轻咳一声,“我们去看看王婶饭好了没?”
盈珠进了厨房,赵离忧忙跟了上去。
吃了早饭后,盈珠去酒楼了,赵离忧留在府里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