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姑闻言,拿着那个饼走了,温老婆子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这家面馆的面条十分劲道,汤头也非常美味,似锦吃的心满意足,连汤都喝了个干净,她可是很少喝羊肉汤的。
虽然味道不错,如果里面有点胡椒味道会更好。
似锦见良笙碗里的面已经吃了大半,于是把温老婆子叫来付账。
她一面数着铜子,一面道:“大娘,你怎不买点胡椒加在羊肉汤里?那样羊肉汤会更加好喝。”
这个朝代已经有胡椒了,只是因为价格太贵而不普及。
温老婆子笑着摇摇头:”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要回老家了,连铺子都要关门了,还买啥胡椒?”
似锦心里一动,问:“这间铺子是你们自己的还是租的?”
“我们自己的,咋了?”温老婆子接过她递过来的面钱,不解地问。
似锦道:“今年秋天之后我们要搬到县城来住,正好想买间铺子做点小生意,既然你们要回老家,那就把这间铺子卖给我们吧。”
温老婆子和温老汉互看了一眼,然后道:“你想买铺子,等一个月后再来。”
似锦问:“不能现在参观,然后谈好价钱,签好买房合约吗?”
温老婆子摇了摇头拒绝了:“等一个月后看是一样的,不急这几天。”
似锦只得作罢。
等良笙吃完面,夫妻二人便离开了。
似锦挽住良笙的胳膊道:“这家面馆的面条果然好吃,只可惜他们要走了,不然以后我们搬到县城来还能经常上这里来吃面条。”
然后问:“我们是回家,还是逛逛?我们再逛逛吧,我还一直没正儿八经的逛过县城呢。”
良笙眼望着前方:“下次吧,我想去衙门揭榜。”
“为了赏银吗?”似锦道,“别费那个神了,人贩子哪有那么好找的。
为了几百两银子的赏银还不知要折腾多长时间,而且还不知道最后拿不拿得到。
我们家已经开始卖番茄和辣椒了,马上西瓜也要上市了,能挣不少银子,不需要你赚这个辛苦钱。”
良笙神色凝重:“我不是为了那几百两赏银,我就是不想有小孩被拐卖!我恨人贩子!”
似锦骤然记起他前世有个表弟就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良笙和他那个表弟感情非常好,为此他特别痛恨人贩子。
似锦担忧道:“在咱们前世,科技那么发达,摄像头那么多,一样经常有小孩被拐走,能找回来的却没有几个。
现在我们身处这信息不达的古代,要想打击人贩子,找回小孩就更难了。”
良笙眼神坚定:“再难我也要试试!”
似锦点头:“那我陪你去。”
两个人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县衙门口,看见贴悬赏布告那里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两人走近一看见,一个衙役正在把一张新的悬赏布告贴在旧的布告上。
那张新的布告上写着,若有人提供人贩子的下落,赏银五百两,若有人抓到人贩子并且救出小孩,赏银八百两。
围观众人看得啧啧有声:“又加码了!”
有了解情况的吃瓜群众道:“听说朝中致仕的大员古太仆的孙子被拍花子的拍走了,当然得加码咯。”
有个百姓叹息道:“希望借着古太仆的孙子丢失一事,能让衙门更尽力些,把人贩子给逮到,不然我们这一片地区总不得安宁。”
“这些丧了良心的怎么就专门朝小孩妇女下手呢!这拐了一个孩子妇女,就是害了一个家啊!”
“谁说不是哩!”马上有人接个话题,“早几年我家那条街上有个女孩子,在七八岁时被人拐了去,家里人遍寻不到,钱财也花了不少,末了就渐渐死了心。
后来过了好几年,那家当家的有一回生意做得还顺,跟朋友一起喝了点小酒。
去了个下等窑子招妓,没想到等到酒醒后才发现嫖的竟然是自己几年前被拐走的女儿。
他家女儿知道实情后一根绳子上吊死了。
那家当家的回家后把事情跟妻子说了,自己跑去投河死了。
尸体寻回来的时候,已经泡得快烂了,他妻子当时就发了疯,过得两年也去了……
虽说还生一个儿子,可是当年年幼,他父母一死,那些亲戚就把他家的财产给瓜分了,到现在过得跟个讨饭的似的,畏畏缩缩,羞于见人。”
良笙听了那些百姓的话,神色越发肃杀,挤到布告跟前,毫不犹豫的揭下那张布告。
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看守布告的衙役上下打量着他:“你知道人贩子的下落?”
良笙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个衙役顿时火了:“你不知道还敢揭布告!你知不知道,这种悬赏布告不能随便揭的,乱揭会挨板子的!”
良笙不以为意:“反正你们现在又抓不到人贩子,不如让我来试一试,看抓不抓得到。”
看热闹的百姓当中有不少人好心提醒他:“如果抓不到,一样要挨板子。”
那个衙役却已经推着良笙往衙门里走:“揭都揭了,抓不抓得到都要试一下,不然这板子肯定要吃定了,如果抓到了,不仅不用挨板子,还有赏银可拿。”
良笙反感的一把推开那个衙役:“我会走路,你别推。”
似锦加快两步走在良笙身边,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跟在后面。
县令刚刚被古太仆派来的人给骂了一顿,说他如果找不回他的孙子,他要他头上乌纱不保。
虽说古太仆已经致仕了,但是他的关系网还是在的,并且他还有一个儿子在京城当着四品大员,他说让他头上乌纱不保,并不是在说大话。
县令因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怒吼那群捕快,责令他们在三日之内必须得把古太仆的孙子找到,不然每个人二十大板伺候。
见看守布告的衙役带着良笙进来,不禁又惊又喜,连忙问道:“这个人知道人贩子的下落吗?”
衙役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他想试一试,看能不能抓到人贩子。”
县令本来想发火,可转念一想,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万一这个人真有什么办法抓到人贩子呢?死马当作活马医,且试试看吧。
他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对良笙道:“本官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找不到人贩子是要挨板子的。”
似锦他这么说,心里有些不痛快。
怼道:“如果我相公找到了人贩子,并且解救了被拐卖的小孩,这个赏银是多少,是按照500两算还是按照800两算?”
围观百姓起哄道:“当然按照800两算,布告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提供人贩子的下落是500两银子,抓到了人贩子,并且找到了小孩,是800两银子。”
县令并不在乎赏银的多少,他只希望尽快找回古太仆的孙子,以免乌纱不保。
当场承诺,如果良笙抓住人贩子,并且找回了小孩,赏银800两,立字为据。
良笙这才问县令古太仆孙子的个人情况,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
县令唤过武捕头:“这个案子武捕头最熟悉,让他告诉你。”
又吩咐武捕头:“你协助这位夏爷办案。”
站在县令身边的马县尉认得良笙,是和他妻弟抢卤菜生意的那个妇人的相公。
有心想阻拦,可是转念一想,人贩子哪有那么好抓的,让他抓去,抓不到是要打板子的。
那时再偷偷吩咐手下往死里打,不把他打死也把他打残,总比现在拦着他的好。
县令大人已经乱了方寸,他如果拦着不让良笙调查,说不定挨板子的就是他。
包主簿也侍立在一旁,他却没有丝毫想要阻拦良笙的意思。
良笙调查的结果如何又不影响他。
良笙冲着武捕头拱了拱手:“叫我阿笙即可。”
武捕头点点头,说起案情。
“古太仆的小孙子年方六岁,小名阿宝,下人们都爱称呼宝公子。
古府虽然主人不多,但是下人不少,每天要采买不少食材。
就在今天早上,管家驾着马车出门采买时,也不知道宝公子什么时候钻进了马车箱里。
等发现时,已经到了古府经常买粮油的粮油铺里。
宝公子因为是古太仆嫡出的幼孙,因此家中养得有些骄纵。
当时虽然被管家发现了,却死活闹着不肯回去,要看着管家采买东西。
管家别无他法,只得一边遣人回府禀报,一边带着宝公子进了店铺采买。
怕有人冲撞了这位小爷,管家还特意让店家开了间房,放了几件玩具让他坐在房间里玩。
没想到他这头正和掌柜的交接了下货物,点了下数量,那一头宝公子却溜出了房间。
有店伙计看见宝公子去了铺子里专门用来款待大客户的雅间,当时也并不在意。
谁知道人一进去后就再也没看到出来,等管家进去找人的时候,连根人毛都没有了。”
第105章 破案
似锦在心中暗叹,从早上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了,这孩子未定找得回来了。
良笙却道:“武捕头,事不宜迟,我们先去那家粮油铺看看!”
武捕头当即在前头带路,和良笙夫妻一起往那家出事的店铺走去。
因为古太仆的小孙子在自家店里不见了,那家粮油铺,从掌柜到伙计全都神色惶然,六神无主。
可能是因为出了事,也没人敢来他们铺子买东西,只有路人经过时往里探头探脑的张望。
见良笙几人进来,一名伙计勉强撑起了笑脸迎了上来:“几位客官——”
却因为看见武捕头,话又打住了,一脸的惶惶不安。
良笙温声安抚道:“不要怕,你现在就带我去宝公子最后出现的地方看看。”
那个小伙计见良笙既没有穿捕快的制服,又没有穿官服,身上只不过一件寻常的绸缎袍子而已。
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因此疑惑的看向武捕头。
武捕头把眼睛一瞪:“让你带路就带路,还傻愣着干啥?”
那个小伙计吓了一个哆嗦,赶紧把他们带到后头一处院子里,指了指里面的一处房子:“当时宝少爷就是在那间雅间不见的。”
良笙在院子里先转了一圈,看了整个地形,这才跟着伙计走进了那间雅间。
一进门就注意到光洁的木质地板上有不少成年人的脚印。
他低头指着那些脚印问:“这脚印是怎么回事?”
武捕头在一旁解释道:“这脚印是我们来现场搜查时留下的。”
似锦在心里暗叹,第一现场已经被破坏了,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抬眼去看良笙,他神色倒还平静。
良笙细细的打量着整间房屋,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漏过。
就连房屋里的字画他都要伙计取下来给他看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窗台案桌前的一只香炉上,这只香炉不是用来上香的,而是用来点香,把屋子熏香的。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暖香。
良笙问伙计:“你们早上才点过香?”
伙计连忙应答:“是的,爷。”
良笙盯着香炉里面的香灰看:“你们有燃过香然后倒香灰的习惯吗?”
伙计摇头:“并没有,一般是等到香炉里的香灰已经堆满了,才会倒掉一小部分,不能倒太多,否则不好插香。”
良笙微蹙着眉问:“那现在香炉里的香灰怎么这么少?”
伙计扭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武捕头。
武捕头道:“我们上午来勘察时,这个香炉是倒在案桌上的,里面的香灰撒了大半出来。
也不知是宝公子自己爬上案桌踢翻了香炉,还是人贩子抓他走的时候碰翻了香炉。”
那个伙计这才敢接过话题道:“小的见已经勘察完了,就把案桌给清理了一番,把那些香灰全都清理掉了。”
似锦此时已生无可恋,现场完全被破坏了,还抓个毛的凶手,阿笙的一顿板子恐怕跑不掉了。
良笙问武捕头:“你当时看见这些香灰是凌乱的还是怎样的……”
武捕头回忆道:“不凌乱,不过有几个小脚印应该是宝公子自己踩的。”
香灰?!小脚印?!
似锦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一闪,她目光骤然落在香炉里的香灰上。
然后走了过去,用手捻起香灰看了两眼,秀眉深锁。
良笙严肃的问:”你有发现吗?”
似锦没有理他,却问武捕头:“你可知道温记面馆什么时候有的?”
武捕头回忆了一番:“五年前开的,咋了?”
良笙忽然醒悟,追问道:“县城什么时候有拍花子的?”
“自从五年前就有的,之前倒没有。”
武捕头稍微一想,顿时变了脸色,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你们是说——温老汉他们就是人贩子?”
“即便不是人贩子,也有嫌疑。”良笙道,“你赶紧招集人手去包围温记面馆!”
他则拔腿就往温记面馆跑去。
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似锦,回头见她跟在后面,忙拉了她一起跑。
边跑边问:“你是怎么怀疑温记面馆的那对老夫妻有问题?”
似锦气喘吁吁道:“你可还记得我从竹筒里拿筷子时,筷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我去捡,无意中发现温老婆子裙子后面有个灰脚印。
估计是宝公子被抓之后,趁她不注意时踢了她一脚,而她又没感觉到,或是感觉到了也没当一回事。”
“那个灰脚印很像香炉里的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