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绝代风华的美人,又有才情有谋略。若不是阉人,无论是在朝堂为官,还是于江湖漂泊,都定是众星捧月,受万千爱慕。
可惜了。
原著里虽然没有对九千岁的过往多加描摹,但也提到过,他十五岁入宫,内宫沉浮十三年,如今实际也只有28岁,比她虚岁正好大一轮。
十五岁才进宫……
一般都是穷苦人家实在养不起孩子了,或是自己无依无靠,走投无路,才会进宫谋一条生路。
可以九千岁的才情,怎么也不至于吃不起饭啊。
便是卖身去官宦人家当个小厮,也比断子绝孙来得合算。
沈乾叹了口气,都怪那狗比作者,她能得知的信息太少了。
捂着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沈乾仰面倒在床上,摸了摸嘴唇。
不管怎么说,这条大腿应该算是抱上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及笄之日,她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的。
……
第二日一早,沈乾便被如意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收拾打扮,便随着定北王和王妃乘马车前往运河。
一路上,各家的马车后面都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倒有了现代过年回老家的既视感。
运河边上已经满是官员家眷。
小皇帝早已按捺不住上了船,各家都随着司礼监的安排分配船只。
龙船之上,除了小皇帝和他的内宫,便是定北王府与淮南王府的家眷同住。
沈乾到了房间,见众人都在收拾东西,便起身去船舱看看风景,顺便去九千岁那乘热打铁刷刷存在感。
正巧遇到端着汤药的敬宝往楼上走,便笑着迎上去。
“宝公公,你这怎么拿着汤药啊?身体不适吗?”
敬宝见来人是她,笑道:“不是奴才,是都督不知怎么的微感风寒,奴才便煎药给都督送去。”
九千岁,感冒了。
沈乾:“……”
算了她还是不去凑霉头了,此时若是见了她这个罪魁祸首,九千岁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第29章 . 游龙南巡(二) 咱家看郡主是时候应劫……
绿柳扶风, 碧草如茵的河畔三三两辆汇聚着许多撑船的纤夫,河边洗衣的农妇,和嬉戏的孩童。
忽然,一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喊道:“快看, 有大船~”
众人闻声抬眼眺望, 就见远处隐隐可见高桅扬帆。几十艘巨轮浩浩荡荡向南航行。
为首的巨船雕刻着巨大的龙首,风帆上绘着双龙戏珠, 彩凤随舞。
甲板之上, 传来悠悠丝竹悦耳声, 一群衣着华美的女子随乐翩舞。
河畔的众人皆停下手中的活儿,望着龙船惊叹。
“这,这是仙船吧, 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船啊!”
“那些姐姐好漂亮啊, 肯定是仙女!”
“那,那咱们快拜拜仙人,保佑咱们今年,不, 年年风调雨顺, 庄稼丰收!”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顿悟, 连忙匍匐在地上叩拜。
“呀, 陛下快看,那些百姓都在拜咱们呢。”
甲板之上,侍奉在小皇帝身边的怜妃见了, 娇笑着奉承道:“定是陛下隆恩浩荡,让百姓们爱戴!”
小皇帝听到这话心里很是得意,走到船边瞧着岸旁一拜接着一拜的众人, 振臂一挥:“赏!”
侍从们听了,便取来一袋又一袋的碎银朝河畔扔去。
大把的银子在阳光中划过一道亮光,洒在岸边。那些百姓见了顿时两眼发光,也顾不上被钱砸中的脑袋,争抢着将碎银搂在怀里,甚至有人跳下水去捡那落在河中的银子。
一时岸边哄闹,热闹非凡。
随着小皇帝围在船边的妃嫔和世家贵女们瞧见那群人为了一块银子便大打出手,丑态百出,都捂帕娇笑。
小皇帝也觉得好玩得很,开怀大笑,下命继续往下扔钱,许多姑娘公子瞧见了,也纷纷朝下丢钱玩。
安阳郡主看得手痒,从旁边的袋子里抓起一把银子扔下去,却专门朝那捡钱的人头上砸去。
见那被砸中的人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却又笑逐颜开抱着碎银朝她叩拜,安阳笑得前仆后仰。
她被关在公主府这些日子无聊得要死,没想到出来一趟就遇到这种乐子。
迟柔皱着眉头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这些百姓已经够苦了,她却还如此玩弄。”
转眼见沈乾也朝下丢银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满:“你怎么也学她们。”
“不然呢?”
沈乾边朝下丢边淡淡笑道,“这一块碎银或许便抵得上他们半年的收成。这些百姓争破了脑袋也只是为了能多抢一些生计钱。我们能做的除了多给他们一些钱,还有什么?”
迟柔还是无法接受:“可这……也太没尊严了吧。”
“对于连活着都艰难的人来说,尊严算什么?能吃得上肉吗?”
沈乾眼神平静,轻声说道,“穷得揭不开锅需要的是钱,生病买不起药需要的也是钱,尊严换不来钱的。”
迟柔双手环胸望向她:“你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怎么会有这般感慨?”
沈乾扯了扯嘴角:“你忘了许姨娘是为何而死的?不就是为了给霜儿换些银票田契当嫁妆,却落了个投井自尽的下场。官宦人家尚且有这般艰难处境,更何况是这些穷苦人家呢。”
迟柔听到这话沉默不语,最终叹了口气,双手撑着栏杆:“总觉得不爽。”
船只渐行渐远,岸边人的身影最终消失的船后。
小皇帝玩得尽兴,见天色也快近日落,便带着众人到船内设宴用餐,接着奏乐接着舞。
安阳郡主拉着诸葛鸿要同他一道,诸葛鸿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的应下。
怜妃许是踩到了裙角,身子一晃,好在身边的宫女扶着她才没跌倒。
入夜,龙船内歌舞生平,各船只上都搭起长板连接。官宦女眷们皆身着华服,随着提灯的宫女从长板上了龙船赴宴。
一时之间,整个河面点点灯光晕染。
然而阵阵涟漪打散平静的水面,原本映照的绚烂倒影渐渐扭曲,如火如光,像是黑暗中的炼狱。
沈乾瞧着殿内的众人,却依旧不见九千岁。
她琢磨着,这人一向注重外貌,平日里精致得连贵女们都甘拜下风,想来是如今感冒鼻塞,怕有损形象不便见人。
酒后三巡,众人喝得潦倒,一时兴起没了尊卑。
原本跳舞的舞女退下,世家子弟们在殿内比摔跤。
怜妃喝得有些多,便先行告退。小皇帝不甚在意,瞧着摔跤却很是起兴,扬言拔得头筹着赏黄金万两,激得众人纷纷起了斗意。
沈乾对一群满身酒气的大男人相互扯裤脚的游戏不感兴趣,摇着小罗扇出了大殿透气。
忽然见不远处的身影像是敬宝,刚想唤他问问九千岁的风寒如何,却见他一声不吭,面色凝重的朝船舱内下去。
沈乾眼神微动,跟着他下了船舱。
却没想到到了船舱底层却跟丢了人。
她心下奇怪得很,这最底层是劳力划船的地方,贵人们一般不会踏足这里,敬宝来这儿做什么?
她心中有些不安,见人跟丢了便想先上楼,却在这时听到一声轻微的娇喘。
沈乾脚下一顿,思忖片刻,最终放轻脚步走上前。
那轻柔的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最里面的一扇小房间里。
“讨厌……”
那轻柔的声音越加娇媚,甚至轻泣出声,听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疼。
又传出一声轻挑而熟悉的男声。
“你确定吗?”
这个声音……
沈乾眉梢一挑,淮南王世子?
“讨厌……唔……”
一阵翻滚声后,便在女人一声隐忍的哭泣声中停止。
平静了一会儿,就听到女人略带委屈的抱怨。
“你对那小郡主瞧着倒是真心实意,怎么还想得到找我?”
“婉儿,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诸葛鸿缓缓叹了口气,“若不是你自小便被指给陛下,我又何尝需要受这相思之苦。可现如今你是妃我是臣,情难自禁却又要遵守纲常伦理,我何尝不是日日思念,想着能正大光明的同你在一起?”
那女人轻泣着柔声道:“鸿郎,若是能与你日日相处,我便是折寿十年也愿意。”
“好了好了,再哭我心都要碎了。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娶你为妻,为你日日描眉。但为了咱们的将来,你要乖一些知道吗?”
“嗯,我听鸿郎的。”
说罢,屋内又传来一阵柔弱无力的喘息声。
婉儿?
怜妃?
原来怜妃是诸葛鸿的人。
沈乾面色微沉,再次在心里将作者骂了千遍万遍,原著里根本就没提到啊你个垃圾作者!
她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楼上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她心下一紧,见四处没有躲藏的地方,只得提起裙角朝另一侧的楼梯跑去。
“谁在那里!”
这声音是淮南王世子的亲信鎏金!
沈乾自然不敢回头,咬着牙拼命朝另一侧的楼梯跑去大步上了楼梯。
小房的门被打开,淮南王世子只瞥见一角蓝色从楼梯处划过。
他眼神低沉狠辣:“杀了。”
“是。”
鎏金立刻快步追去。
小屋里,怜妃脸色苍白,慌忙整理好衣服,紧张唤道:“鸿郎,如今该怎么办?若是让陛下知道……”
诸葛鸿眼中闪过一丝烦闷,却垂下眼帘遮掩上,嘴角勾起一道温柔的笑意安抚。
“今日之事你只当不知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
沈乾拼了命的往楼上跑去,她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嘴唇苍白。
完了,她好像知道上辈子长平郡主是为何而死的了。
怜妃是诸葛鸿的人,如今她撞破了两人的奸情,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别说淮南王世子为了自己的野心要杀她灭口,便是怜妃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家族也必定要她死。
好在他们未瞧见自己的面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乾心跳越加得快,她能跑去哪里……
回房间,不,会立刻暴露。
现在房间里没有人在,她回去也是被堵住死路一条。
现在就去当众揭发他们?
不,不行。
这种皇家丑事,当众揭发给小皇帝戴绿帽子,他杀了怜妃之后第一个就得宰了她泄愤。
更何况太远了,她虽然因着这段时间锻炼身体体魄好了许多,但到底男女体力相差太多,她怕是跑不到大殿就被处理了。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道慵懒的身影,沈乾眼前一亮。
九千岁。
现下只有九千岁那是安全的,也是最近的。
沈乾心下微稳,提着气不再上楼,加快脚步朝九千岁房间跑去,拐了一个弯便瞧见敬宝正守在房门口。
她连忙跑上前喘着气低声道:“宝公公,我要见都督。”
敬宝见她要扑上前连忙拦住:“郡主稍等,都督现在不便见客。”
“我有急事要禀报都督。”
沈乾焦急道。
鎏金很快便要追上来了,若是让他瞧见自己的模样那便真完了。
这时,门内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让她进来。”
沈乾眼前一亮,这话此时犹如天籁之音一般,她直接推开门冲进去,随即猛地转身关上门,趴在门上朝外面无措的敬宝小声道。
“宝公公,别告诉别人我在这。”
敬宝见她神神秘秘的,都督也不阻拦,只得应下,又端起拂尘若无其事的守在门外。
沈乾刚进屋,随后鎏金便追了上来。
他看到立于房门前的敬宝,脚下一顿,就听到尖锐的声音。
“何人在那鬼鬼祟祟!”
鎏金只得出去,朝敬宝抱拳行了一礼:“敬宝公公安。”
敬宝斜眯着眼撇向他,冷声道:“你是淮南王府的人?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鎏金连忙垂头道:“小的愚笨,一时迷了路叨扰了公公,还望见谅。”
敬宝上下扫了他一眼,翘着兰花指指向他狠声道。
“贼眉鼠眼的,叨扰了咱家无碍,若是叨扰了都督,你便是九条命都耗不起!还不快滚!”
“是,是,公公莫怪,公公莫怪。”
鎏金说罢垂首恭敬离开,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敬宝瞥了眼他露在柱子外的一角衣料,冷哼一声。自作聪明的人多了,敢在都督头上耍花招,到头来不还是一个死字。
他挥了挥拂尘垂在胳膊上,只当没瞧见。
屋内,沈乾见鎏金离开,长舒一口气。
“郡主又闯了什么祸,不打算说与咱家取乐吗?”
听到这依旧撩人心弦,却比平日微闷鼻塞的声音,沈乾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然而在转身的那一瞬嘴角立刻抹平,神色悲痛。
“都督救我!”
她瞅准白色的人影就扑上去,跌坐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长平舍身入险境,终于为都督探得天大的秘密。那淮南王世子他要造反啊!”
然而,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都督!”
沈乾抬头望去,就见九千岁的裤子被她无意间扯得微微滑落,露出红色的汗巾子。
他一手拽着裤腰带,声音阴森如恶鬼。
“咱家看郡主是时候应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