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她一直知道,只是知道想也无用,所以不去想。
这段时日跟苏翘在一块,她有了人活过来的感觉,景迄一直被陛下斥责,她身为太子妃自然不好每日出府,但却不想苏翘同她一样被束缚。
苏翘怔了怔明白了诸淑惠的意思。
“殿下不会忍气吞声,他的性子不会甘愿被养蛊,哪怕那人是他亲生父亲。”
诸淑惠笑了笑并不接话。
“娘娘在担忧什么?”
苏翘转念一想就知道诸淑惠在担忧什么,不由道,“娘娘既然担忧家族会舍弃娘娘,就该想法子让诸家重视娘娘,娘娘为桥梁让诸家与殿下连在一起。”
“可殿下他……”
诸淑惠刚到太子府不是没想过与景迄做恩爱夫妻,让诸家成为景迄的助力,可是景迄根本不接茬子,“殿下实在难以琢磨,本宫根本不懂如何跟他打交道。”
“殿下不难琢磨,自大狂妄,不把人放入眼里,觉得任何人都不配做他对手,不就是殿下?”
苏翘干脆总结出了大男主人设。
诸淑惠一怔,景迄是这样的吗?苏翘肯定的神情,让她的话十分具有说服力。
第六十五章 丢进水里
诸淑惠给苏翘提了个醒后, 陪了苏翘几日,就老实待在了府里,让苏翘单独出府行动。
见诸淑惠每日笑少皱眉多,苏翘预料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果真没过多久, 景迄就因为粮仓有人私偷盗霉米售卖害死百姓的事被皇上怪罪, 禁足到了太子府里。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景迄公务繁多, 一个粮仓归在他要处理的事物里只是小事一件。
出了偷盗霉米售卖的事, 按理说处理几个小官, 就能把这事抹平,但皇上摆出了一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态度,非要追究到景迄头上, 那谁也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 替景迄说话。
景迄被禁足,皇帝选了几位皇子上朝听政,其中十四皇子最为出众,苏翘在外面行走, 听得最多的便是十四皇子要代替景迄的太子之位。
“若真是这样, 那还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说是百姓不能妄议朝政, 但街头巷尾, 谁聚在一起不说一两句现在的局势。
皇帝已经是高龄, 所有人都等着皇帝寿终就寝,把皇位传给太子爷。
实际上如今跟太子主政已经没太大的区别,现在皇帝又突然要捧十四皇子, 那不就是太子栽树,让十四皇子摘果。
十四皇子年岁尚小,皇帝已经活不了几年, 若是把十四皇子定为太子,那这换了几个太子的位置,不意外的会是十四皇子捡了便宜登基。
苏翘听着这些猜测,把自己设身处地成景迄,就不由得生气。
都死了两个嫡亲哥哥,最后这便宜还是让旁人得了。
不过苏翘怎么都不相信景迄会乖乖认命就是。
因为相信景迄的本事,所以忽闻了这件大事,苏翘还是监完了工,才慢悠悠地回了太子府。
到了府邸她才发现,轻松的好像就她一个人。
整座太子府就像是被阴霾笼罩,每个人面色发灰,都是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姑娘,咱们明日还出门吗?”
春鹃感觉到了府邸的沉寂,哪怕在屋里头,也不敢大声说话。
“自然出门,为何不出门。”
苏翘没把现在的状况当做一回事,换了一身衣裳就去跟诸淑惠一起用饭。
只不过诸淑惠这里也是蒙了层灰雾,诸淑惠精神不错,但奈何她身边伺候的都是苦瓜脸。
诸淑惠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瞧着她们的模样,本宫是一口都吃不下。”
不过是禁足,所有人就一副天快塌的模样,要是风波真起来了,不用旁人动手,估计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那让厨房给娘娘再准备其他膳食,不吃对身体可不好。”
苏翘每日往外跑,消耗的多,食量也比之前要多,诸淑惠嘴上抱怨身边伺候的,实则自个也担忧自个。
见到苏翘那么没心没肺不由羡慕。
苏翘大概就是那种明日会砍头,也不会阻碍她今晚饱餐。
“你帮本宫探探。”
诸淑惠握住了苏翘的手,“殿下如今到底打算怎么办?翘翘,本宫不如你信任殿下。”
苏翘能那么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是笃定景迄不会被这次风浪击倒,但是诸淑惠却没法子相信景迄。
她知道景迄很有本事,但是之前被废的太子,哪一个没有本事。
在龙位上坐着的是他们的亲爹。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景迄哪怕再厉害,那不成能冒着千古骂名对陛下做什么。
瞧见诸淑惠眼里藏不住的忧心,苏翘应了声:“我去探探无事,只是殿下的性子,不一定能对我据实已告。”
这些日子她都是躲着景迄走,如今要主动送上门,想想她也觉得面前的饭菜不香了。
从诸淑惠那儿出来,苏翘在屋里做了许久准备,听到了璎珞的传话,才打扮周全地去寻景迄。
她找到景迄的时候不巧,景迄面前已经站了一位美人。
那位美人打扮的还有些眼熟,苏翘在后研究了片刻,发现是她之前做过的打扮。
洒金曳地裙,荷花花钿点在额上,瞧着景迄的目光,两分媚态,三分缠绵。
“殿下,妾知道你心中郁结,所以特意等在此处,妾想让殿下知晓,无论如何,妾永远都是殿下的妾。”
美人字字真情,苏翘听着,就觉得自个之前准备的话不成,相比起来完全没有力度。
那就只有换种有力度的方式了。
苏翘妖妖娆娆地走上前,挤开了美人,膝盖微屈:“殿下万福金安,妾也是特意等在此处,想与殿下说几句话。”
怕直接求见景迄会拒之门外,她们这些个女人想见景迄一面,都是寻着景迄用过晚膳散步的时辰来跟他巧遇。
那么大的空地方,苏翘挤人,怎么看都是故意。
站在景迄面前的美人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到了地上,回眸狠狠瞪了苏翘一眼,碍于景迄在跟前只有忍气吞声,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想让景迄怜惜。
只是景迄恐怕怜惜不了她,从苏翘出现,景迄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想看看她冒出来又想做些什么,根本无空去注意旁人委不委屈。
“殿下既然是要散步,妾陪殿下走走吧,又不是罚站,为何要堵在这地方。”
苏翘说着就走到了景迄的旁侧,完全忽略了那位美人,想把人直接带走。
“殿下……”
美人眼巴巴地唤了一声,要是景迄就那么走了,她不就变成了笑话。
柔弱无助的呼唤,反而让景迄微微蹙眉,嫌麻烦地踏出了脚步,景迄腿长走得快,苏翘跟在后面差点跟不住。
察觉景迄是想把她一起甩掉,苏翘停了步子:“殿下是散步还是赶路?太子府虽大,但是殿下走得那么快,怕一刻钟不到就把府邸绕完了。”
略喘了两口气,苏翘小跑着追上了景迄,“殿下跟妾说说话吧,妾躲了那么久,特意来讨骂,殿下要是一直对妾那么客气,妾都以为殿下是把妾当做心肝肉了。”
体力不支,苏翘的话都打着飘,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入耳,就像是在得意洋洋的炫耀。
景迄的脚步顿了顿:“苏翘,上前一步。”
被景迄连名带姓地叫,苏翘觉着不好,但是想到诸淑惠交给自己的任务,苏翘还是依言上前了一步。
“殿下有何吩——”
苏翘上前的同时,景迄抓住了她腰肢往上一提,苏翘的话断了喉咙里,瞪着眼看着渐近的荷花池。
噗通一声,苏翘第一次尝试被人扔下水的滋味。
幸好荷花池里没有做什么假山,不然她落水后砸到石头,不死也残。
呛了几口水,苏翘勉强地站了起来。
眼前雾茫茫的一片,苏翘擦了面上几次才能看清现在的状况。
把她扔下水的罪魁祸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岸边看她挣扎,而李进他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像是怕他们存在会影响景迄弄死人的兴致,连影子都看不着。
苏翘根本不会泅水,靠着水不深,还有旁边有许多枝叶才能勉强站着。
她试图往岸边走,没几步脚下一滑,差点整个人又进了水里,吓得她一动不动。
呆呆地站在水中,苏翘瞧着景迄:“殿下是想看伊人宛在水中央?”
苏翘发丝散乱,头上还顶着破碎的叶子,实在算不上什么伊人。
景迄收回目光就要走,苏翘见状,又立刻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动。
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把景迄拉下水的可能性为零,才开口说道:“殿下既然都已经出了气,就把妾拉上去吧,殿下一个大男人,总不会打算把一个弱女子凌虐至死。”
不过是她丢进水里,竟然就算凌虐了。
景迄扯了扯唇,转身在旁的石凳上坐下:“拉你孤怕脏了孤的手。”
“殿下把妾扔进水里的时候碰了妾的腰,那时候怎么就不嫌脏了?”
越往岸边走,苏翘发现越滑,再说岸比水要高出一大截,要是靠她自己根本上不去。
抬眸看着神色冷漠的景迄,那么高的地方他也能把她往下扔,他是真没在乎她的命。
之前景迄不找她麻烦,她觉得庆幸的同时,知道一定有一场暴风雨等着自己。
只是没想到景迄的暴风雨会那么狠,她要是没靠自己站稳,景迄会不会亲眼看着她溺死。
“殿下就那么想妾去死吗?那妾如了殿下的愿,殿下会不会就不再怨妾?”
苏翘愤恨说完,突然松开了抓住荷花枝干的手,仰面倒进了水里。
景迄的眼眸因为她的举动稍稍撑起,旋即就见苏翘又紧紧抓住了枝干站稳了。
苏翘哭丧着脸看着景迄:“妾也想有胆量勇气一些,但是妾怕死怕疼,殿下把妾救上去吧?”
她好不容易多一条命,今晚的晚饭还少吃了半碗,她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苏翘的表演只换来了景迄的一声冷笑。
“你耍孤的时候,怎么就不怕疼不怕死了?”
她在他面前讨好,转眼又去了诸淑惠那里,她不会以为他会不跟她计较,任由她来来去去。
因为从未有人敢这般对他,他也不知该照什么罪责处理,把人弄进地牢上刑小题大做,但不处置她,他心中始终憋了一口气。
她到底是仗着什么,敢一而再再三的不把他当做一回事。
“殿下你不是说你喜欢聪明的女人?”
幸好天气不冷,苏翘也不急着上岸了,在水里面质问起景迄。
“孤何时说过,孤说的是你若是聪明的话,可以活得久些。”
而现在苏翘现在分明就是愚蠢,惹怒了他一次不够,如今还敢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凑到他的面前。
要不是她是个女人,怎么会是只扔下水那么简单。
“妾这样难道不是聪明,殿下心中妾有多少衡量?妾不过是个玩意,若是妾能生子还好,有了孩子也算有个依仗,但妾不能生育,殿下觉得妾想活着,是讨好殿下容易活着,还是讨好娘娘容易活着。”
苏翘的话没把景迄糊弄过去,景迄眯了眯眼:“你讨好她?”
什么修缮尼姑庵,什么建善堂收养孤儿,这些事诸淑惠以前不做,苏翘来了却不停的拿银子出来。
想来就全都是苏翘的主意。
“孤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孤看得出你不是在讨好太子妃,而是把她耍的团团转,让她听你的话,按着你的说法做事。”
“殿下未免把我看得也太厉害了,我要是有这本事,当初在苏府会被欺负成那样?”
沾了水的衣裳越来越重,而且苏翘也渐渐感觉到冷了,边说她便小心翼翼地脱下身上的累赘,“妾与娘娘投机,是因为我们都是好人,妾这些日子做得事情,在殿下眼里看来可能什么都不算,但对妾来说是在做好事,我跟娘娘都觉得女人不易,瞧着那些女童可怜想给她们一个避风港……”
月光下,浸泡半晌的肌肤白嫩如雪,景迄刚开始还在听苏翘说话,渐渐目光就从她的嘴滑到了她的脖子下面。
在水中脱衣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苏翘好不容易把厚重的裙衫剥掉,就见一件锦袍从天而降,砸在了她的头上。
“裹着,上来。”
听到景迄的命令,苏翘没把衣裳甩开,只是没往前挪动步子。
“若是妾能上去早就上去了,怎么会要殿下命令。”
说着,苏翘白生生的胳膊从衣裳里伸了出去,眨了眨眼柔声道,“殿下拉妾上去吧?”
景迄倒想直接不管她一走了之,但是看着她一身雪腻白肉,他的东西总不能让旁人看了。
“不知羞耻。”
知道景迄是在骂她大庭广众脱衣裳,苏翘不犟,只是使着可怜的语调道:“这里是只有殿下妾才这样,一直在水里头,加上衣裳,妾身子骨不好,撑不了多久。”
月光下苏翘的嘴唇泛白,表明她所言非虚。
景迄盯着苏翘站起了身,然后苏翘就看着他下了水,一步步走进了她。
对她而言极滑腻难以站稳的水底,景迄走起来若履平地,他甚至还能把她抱起,轻而易举的把她带上了岸。
“你想错了,孤既然把你带回京城,不会把你当做个玩意,用完就丢。”
景迄这算是回苏翘刚刚的话。
不管是属下还是女人,既然跟了他,他当做自己人,就不会说扔就扔。
哪怕苏翘不能生育,未来也不会如她想的那般活得艰难,不要去讨好除却他的人站稳脚跟。
“殿下你的女人那么多,不是妾不信你,只是你看顾的过来吗?哪怕殿下你对妾不是用完就丢,过些年殿下你有了新宠,妾的日子总是难过的……若是娘娘惹恼了殿下,殿下会像是今日这样把她直接丢进水里?”
窝在景迄的怀里,苏翘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揪着他的衣摆,“殿下你不会,因为娘娘是你名门正娶的正妻,哪怕你不喜爱她,不乐意去重华院,但因为身份你也会给她尊重,这些日子殿下没立刻找妾麻烦,也是因为不想跟娘娘闹起来,殿下不是妾不想像根菟丝花一样绕着你,只是妾太爱惜妾的命了,妾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