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骄傲,也知道这段时间御史没少弹劾自己。
可若是安国公这样入宫,扬言要休她,她如何能丢的起这样的人?
她便是做了寡妇,也不要成为被休弃之人。
这念头一起,长宁长公主看着屋里的四角宫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眼前已经是一片火光。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孟家老夫人闻着消息,踉跄着急急往正院走去。
等她看到眼前一片火海,再听说儿子在火海中,她直接就晕了过去。
一旁,长宁长公主也是满身的狼狈,言嬷嬷颤抖的手搀扶着自家殿下,若不是怕人瞧出端倪,她也几乎要晕过去了。
方才那一幕,她是尽数看在眼中的。
殿下是故意让国公爷葬身火海的。
可比起殿下这样的疯狂,她如今更着急的是,等老夫人醒来,只怕放不过自家殿下的。
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长宁长公主却幽幽道:“怕什么,这所有人都看到了的,是国公爷为了那小贱人想和我同归于尽,和我有什么关系。”
言嬷嬷万万没有想到,殿下会这样镇定。
可再怎么惊慌失措,此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只要太后娘娘和皇上在,该会护着长公主的。
第69章 . 双手 长宁长公主就这样活生生被打断……
很快, 安国公府走水的消息,便传到了宫里。
裴蘅听着消息时,也不由面色一僵。
即便是她重生一世, 也没有想到,母亲和安国公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薛太后也惊呆了, 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如果说之前,女儿拿匕首伤了安国公, 让安国公落了残疾,这事儿,她仗着皇家的威严, 逼得孟家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那么现在, 安国公葬身火海, 这便是她再护着女儿, 只怕在朝廷间也站不住脚的。
这么想着, 薛太后也不知事情怎么就变成这般了。
当初闹腾的要和勇毅侯和离,嫁给安国公的也是女儿,可现在, 让安国公葬身火海的, 也是女儿。
这样的荒唐事,若非真的发生,薛太后怎么都不敢相信, 会有这一天。
而且,她不由担心, 孟家老夫人如今在气头上,这该如何是好。
毕竟女儿算是嫁过去了,而且当初,孟家老夫人曾为了女儿嫁入孟家一事, 往宫里来跪在自己面前,说日后,长公主虽身份尊贵,可比起长公主之尊,她首先是孟家的媳妇。
可现在,安国公死了,孟老夫人可不得疯了。
想到这些,薛太后脸色苍白的对着房嬷嬷道:“长宁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还在府中?”
房嬷嬷又岂会知道,急急便差人去打听了。
看外祖母这般伤神,裴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外祖母。
毕竟这样的事情,上一世是没有过的。
斟酌了下,她开口宽慰外祖母道:“外祖母,此事许还有什么隐情。也不能全让安国公府一口咬死,说这些都是母亲所为。”
裴蘅说这番话,其实并非出自真心。
母亲是怎样任性的人,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
听她这么说,薛太后心中顿时一阵酸涩,外孙女这些年在女儿手上受了多少委屈,没想到,她非但没有怨恨,反倒这个时候还肯替她这个拎不清的娘亲说话。
关凭这一点,薛太后便对裴蘅更多了些怜惜,伸手搂了裴蘅在怀里。
裴蘅又哪里见过外祖母这样手足无措,只是,有些话她却不得不说,低声道:“外祖母,孟家如今已是不比当年,这件事情怕是御史弹劾的折子,很快就会送到皇舅舅面前。”
“只是,这次不比上次,即便有皇祖母和皇舅舅护着母亲,怕是贵妃娘娘那边,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薛太后又岂能不知道这些。
也正因为清楚,她心中才阵阵无力。
这是她做慈宁宫太后这么些年,最力不从心的时刻。
此时的翊坤宫里,孟贵妃也得知了哥哥葬身火海的消息。
她面色一白,险些没有晕过去。
半晌,孟贵妃才缓过神来,满目的泪水看着褚嬷嬷,道:“本宫之前便知那贱人是个祸害,没想到,到头来,竟害的哥哥这般惨死。”
“这次,我绝对要她偿命的。按照大周的律法,她这样谋害夫君,即便她贵为长公主,也休想逃过的。”
褚嬷嬷却不由有些担心,开口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在气头上,更知道您恨不得把长公主千刀万剐。可是您想过没有,长公主若是被您给逼死了,这不管是在皇太后心中,还是皇上心中,都像是扎了一根刺。而且,皇上就长公主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等到日后回想起来,难免会对娘娘您心生怨恨,若是因此连带着迁怒了二殿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何况,皇上前些个儿才选了卫家姑娘为太子妃,若这个时候您逼得长公主去死,皇上心中岂能没有计较。”
孟贵妃并不愚钝,她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利害关系。
可是,安国公可是她的亲哥哥啊。
若她都不能替哥哥讨回公道,她如何给母亲交代。
日后还如何再有颜面见母亲。
而且上次长宁长公主伤了哥哥,自己已经是退了一步了,这次若再退,岂不让人觉得孟家可欺。
褚嬷嬷却眉头微蹙,斟酌了下,开口道:“娘娘,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虽是气晕过去了,可闹腾成这样,长公主即便是想往外头去躲着,这会儿怕也出不了府的。”
“所以娘娘得早些做决断啊。”
在孟贵妃主仆二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安国公府里,孟家老夫人已经醒来了。
言嬷嬷也早已经闻着了老夫人醒来的消息,只劝着长宁长公主道:“殿下,老夫人如今在气头上,我们还是避着些为好。不如,我们往慈宁宫去吧。”
长宁长公主却是丝毫都不害怕,冷冷道:“你慌什么?老夫人即便醒来,还能真的让人杀了我不成?那样的话,她如何给皇兄和母后交代。”
长公主的冷漠落在言嬷嬷眼中,却是觉得骇人极了。
毕竟当年,长公主闹着要嫁给国公爷,似乎还在眼前一般。
可如今,长公主却亲手让国公爷葬身火海,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另一边,孟玥却是吓坏了。
她之前确实是因着玉姨娘的事情,心中觉得爹爹实在是太愧对母亲了。
可现在,母亲竟然亲手杀了爹爹。
她如何能承受的住。
她更知道,很快,这消息便会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到时候,谁都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而她,也会因着母亲的错误,而被人指指点点点。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和二表哥更是不可能了。
姑母不活剥了她,已经算是好的了,怎么可能让她和二表哥再有什么关系。
琥珀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她道:“姑娘,您先别自己吓唬自己。长公主殿下这事儿,不还有皇太后和皇上护着吗?不可能真的让长公主殿下有什么差池的。”
孟玥哪里担心的是这些,她自然知道,有皇祖母和皇舅舅在,祖母不可能真的处死母亲。
所以比起这个,她担心的是外头的流言蜚语。
这日后,京城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想到所有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孟玥更是哭的伤心了,哽咽道:“母亲怎么总是这个样子,做什么事情都不看后果。”
琥珀听得一愣,刚要开口再劝她些什么,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嚣声。
琥珀急急朝外头瞅去,却看到几个身子壮硕的嬷嬷朝长公主的房里去了。
而且,琥珀若是没有看错,为首的该是老夫人身边的金嬷嬷。
孟玥也看的愣住了,急急冲了出去。
不,不可能的,母亲是大长公主,即便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祖母也没有胆子敢这样对母亲的。
可心里再怎么不愿意相信,等她看到几个壮硕的嬷嬷强压了母亲往祖母的寿安院时,她还是差点儿没有吓死过去。
长宁长公主也没有想到,孟家老夫人会有这样的胆子。
她何曾被人这么羞辱过,一张脸满是羞恼,挣扎道:“你们几个贱婢,知道我是谁吗?若被母后和皇兄知道你们敢这样对我不敬,看不要了你们的脑袋。”
长宁长公主只以为这番话会有些威慑力,可没有想到,金嬷嬷却嘲讽的看着她,道:“殿下,您忘记了,当初您嫁到国公府,老夫人曾往慈宁宫去说了些什么。这些年,老夫人宽厚,对您的所作所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老夫人错就错在太过忌惮宫里的太后娘娘和皇上了,否则,也不至于铸成今日之错。国公爷又岂能枉死,您说是吗?”
金嬷嬷这番不留情面的话,可想而知,孟家老夫人已经是下了决心了。
长宁长公主却是气急了,厉声骂道:“你这个奴大欺主的东西,你带了我往老夫人身边去,又能如何?老夫人还真的敢让我死在府中不成?还是说,老夫人连二殿下都不在乎了,若被母后和皇兄知道我死在你们手中,你们以为,贵妃和二殿下还会和现在一样吗?”
金嬷嬷看她撒泼的样子,却是讽刺道:“老夫人自然不会惹这样的麻烦,可是,也绝对不可能真的放过您的。”
说完,也不再多说,冷着脸就往寿安院去了。
等长宁长公主被摔在地上时,才真正恍惚过来,老夫人是真的准备惩处她的。
孟家老夫人看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猛地一拍桌子,双目含泪道:“长宁,若早知今日之祸,当年我便是豁出命去,也不会让你进门来的。”
“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能做的,也只是让我儿死的瞑目。”
如果说长宁长公主刚才还只是慌乱,可等孟老夫人这话一出口,便见有几个嬷嬷拿了行刑的长凳和板子来,长宁长公主如何能不怕。
她自幼哪里挨过打,尤其还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
可她却是想错了,这哪里是简单的家法,孟老夫人却是是杀她不得,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却是有的。
只见她恨不得杀了长宁长公主,眼色抓狂的看着长宁长公主,道:“你也别怕,我不要你的命。否则,皇上和太后娘娘那里,我确实不好交代。所以,我今日,要的只是你这只手。你是拿那只手放的火,我便让人打断哪只。”
长宁长公主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样狠毒。
可她看的出来,老夫人根本没有吓唬她的意思,是真的准备打断她的手。
瞬间,她哭着磕头道:“母亲,是我错了。求您绕过我吧。”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恬不知耻的脚自己母亲,孟家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就道:“下贱的东西,这个时候知道怕了,那之前,你怎敢做那样狠毒之事。不过是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却让你下如此狠手。”
说罢,便不再多言,让人行刑。
这时,孟玥急急赶来了。
见此情景,哭的是眼泪鼻涕一把,跪爬在孟老夫人跟前,道:“祖母,求您绕过母亲吧,母亲也是疯了,否则,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孟老夫人一脚踹开她,骂道:“你父亲那样惨死,你作为孟家的骨血,如今,却还敢替那毒妇求情。这样的你,也配再做孟家子孙。”
说完,不等孟玥开口,孟家老夫人就道:“来人,拿了家谱来,今日我便要把这孽障从家族除名。”
空气瞬间就如凝滞了一般,孟玥半晌才恍惚过来,祖母是在做什么。
一旁,长宁长公主却是因此看出孟老夫人今日确实是铁了心了,所以,她也不再哀求,而是仰天长笑道:“母亲您何不杀了那孽障,左右也是我如今也见她不得,若老天爷让我重新选择,我绝对不会猪油蒙了心,嫁到这国公府来。”
母亲不替自己求情,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孟玥双重打击之下,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只是即便是晕厥,她却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惨叫声。
长宁长公主就这样活生生被打断了手,更因为她出言不逊,老夫人连另一首手也给她废掉了。
薛太后派来打听的人,才刚进府便闻到了这消息,急急便回宫回禀去了。
慈宁宫里,薛太后听说女儿被活生生打断了双手,掩面便哭了起来。
第70章 . 争宠 “长宁那贱人害死了哥哥,我却要……
裴蘅也着实没有想到, 孟家老夫人会这样先下手为强。
不过裴蘅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有外祖母和皇舅舅在, 孟家老夫人若现在不动手,只怕日后再没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
“御医呢?还不快让御医去瞧瞧!”薛太后回过神来之后, 忙吩咐房嬷嬷道。
房嬷嬷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她这样子,薛太后怎么能不知道, 这御医就算是去了,只怕也没用的。
孟家老夫人既然肯下这狠手,丝毫都不顾及自己会震怒, 可见更不会留了余地。
想到这些, 薛太后重重叹息一声,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这晚, 薛太后是一宿都未睡着。裴蘅陪了薛太后到半夜,才被房嬷嬷劝了下去。
从内室出来,裴蘅直接回了自己之前住的屋子。
宝莘看她眼角的青色, 劝她睡下休息一会儿。
可裴蘅, 又岂能睡着。
今晚的夜色,似乎也因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显的格外的安静。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外头的天色终于是亮了。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侍奉的宫女们鱼贯而入。
由宫女们侍奉着沐浴梳妆, 简单用了些香菇鸡肉粥后,裴蘅才终于觉得脑袋不再那么沉闷。
宝莘看她这样,低声回禀道:‘郡主,太后娘娘今日下了口谕, 说是身子微恙,从今个儿起,六宫诸位妃嫔皆不用往慈宁宫来请安了。”
听着这话,裴蘅倒也没有太多的诧异。
外祖母这样的态度,可见还是恨毒了孟家老夫人,想着给母亲撑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