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也看到了,顺和大长公主对长乐郡主,怕是上了心。祖母原还头痛,怕耽搁了你的婚事,可现下好了,贵妃娘娘既然递出这橄榄枝,我们没有不紧紧抓着的道理。”
“皇上早有废太子的心思,有朝一日,若二殿下登基,你作为皇后替二殿下诞下子嗣,祖母又何须畏惧你钰哥哥,即便是到了地底下,也不怕没有颜面见列祖列宗了。”
谢书瑶轻轻咬了咬嘴唇,只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自然也知道,能嫁给二殿下,是最好的选择。
可想到那日二殿下为了长乐郡主,和靖南王闹得那样不好看,她便不由有些忐忑,若二殿下,不愿意这桩婚事,那该如何是好呢?
明日赏花宴,贵妃娘娘点名让自己前去赴宴,只怕这会儿外头那些贵女们也多少揣测到贵妃娘娘的心思了。
可若只是贵妃娘娘一厢情愿,二殿下那样倔强的性子,若闹腾起来,自己非但没飞上枝头变凤凰,反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那个小丑,又该如何是好呢?
看她脸色苍白,神色凝重,镇国公老夫人怎能不知她心中担心什么,暗暗叹息一声,安抚她道:“贵妃娘娘这些年纵着二殿下,可那也要看什么事情。二殿下闯出这样的祸事,还能当真再肆无忌惮。何况,大长公主殿下瞧着是相中了长乐郡主的,怕是过不了多久,会亲自和皇上开口替儿子求娶郡主。到时候,二殿下即便心里不甘,又能如何?”
说完,镇国公老夫人没等谢书瑶接话,语重心长又道:“祖母知道,你担心不能得到二殿下的心。可得到二殿下的心又有什么重要的?比起男人的心在不在自己身上,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你是中宫皇后,生下的孩子自然是正统嫡出,只要你不愚钝,生生把机会让给别人,谁还会是你的对手不成?”
祖母的话让谢书瑶到底是松了一口气,看她面色缓和,镇国公老夫人笑着忙打啾恃洸发了夏嬷嬷去给孙女准备明日入宫穿的衣服。
如谢书瑶所想,外头关于贵妃娘娘明日举办赏花宴的消息,已经是传遍了各个世家大族。
而更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谢书瑶这位嫌少抛头露面之人,竟然被贵妃娘娘亲自点了名。
这如何能不惹人揣测。
安国公府这边,孟玥闻着这消息时,气的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她虽然已经放弃了争这二皇子妃的位子,她一心倾慕二表哥,即便是给二表哥做侧妃,她也甘愿。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到头来,贵妃姑母竟然会瞅中这往日里丝毫都不显的谢书瑶。
不由的,她心中一阵抓狂。
谢书瑶有什么好?
当年郑氏做了那样的丑事,谢书瑶因为郑氏这个母亲,这些年,连门都嫌少出。
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二表哥。
丫鬟琥珀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姑娘,这谢家姑娘势弱,要奴婢看,比起其他世家大族的姑娘,更不会是姑娘您的对手呢。”
孟玥听着不由愣了愣,半晌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是啊,自己是疯了不成?怎么会在这里生气呢?
自己应该拍手称快才是。
贵妃姑母瞅中这谢书瑶,看中的不就是甘肃总兵赵家的兵力,可即便如此,谢书瑶也因为那郑氏当年那桩丑事,弄的没脸见人。这样的人成了二表哥的皇妃,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
何况,自己还有母亲撑腰,和二表哥又是自幼的青梅竹马,她谢书瑶有什么本事,能赢得了自己。
这么想着,孟玥心中瞬间畅快了。
看自家姑娘的脸色转晴,琥珀暗暗松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有丫鬟急急进来回禀:“姑娘,不好了,听说宝湘院那位不好了,刚刚连夜请了郎中入府。”
丫鬟口中之人自然是近来府中人人不知的玉簪如今的玉姨娘了。
孟玥眉头微蹙,没好气道:“咱这位姨娘还真是金贵了,这入府没多久,连着叫了几次郎中了,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疑心母亲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才闹出这样的阵势。”
从这点来说,孟玥觉得自己是小觑了这玉簪了。
琥珀看她神色不悦的样子,急急道:“姑娘,这玉姨娘敢这么整幺蛾子,无非是因着长公主殿下和国公爷那桩事,老夫人还在气头上,故意作妖的。”
琥珀所说的不假,于孟家老夫人而言,儿子险些丧命,可皇上和太后娘娘那边,却明摆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翊坤宫的女儿,也让自己忍了这委屈。
她没有法子,自然不敢闹腾到皇上面前去,可心中的气又如何能顺。
自然只能用这玉簪给长宁长公主添堵了。
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孟家老夫人也不怕这家丑外扬,直接就差了五六个婆子在宝湘院外头站着,这明显便是防着长宁长公主前去闹腾。
对此,长宁长公主真的生吞了孟家老夫人的心都有了。
这不,这会儿听着那边又请了郎中入府,长宁长公主脸色苍白,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言嬷嬷忙扶着她坐了下来:“殿下,若奴婢说,您没得和那位置气。说到底,您是国公爷的正室,她不过一个姨娘,生下的孩子,您若说想抱在身边养着,她还敢说一个不字不成?”
这话若不是言嬷嬷说,长宁长公主必然以为那人在故意讽刺自己,可言嬷嬷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她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看殿下没有动怒,言嬷嬷一字一顿又道:“殿下,且让那位蹦跶去吧,到时候,若知道您想着把孩子养在身边,看她怎么哭。”
不得不说,言嬷嬷这招是真的狠。
夺人子,无异于是对女人来说最大的威胁。
长宁长公主想着那小贱人听着这消息时,不得不跪在自己面前哭求的样子,心情瞬间变好了。
看她脸色转晴,言嬷嬷才开口又道:“殿下,明日贵妃娘娘举办赏花宴,特意指了那谢家姑娘前去赴宴,奴婢琢磨着,贵妃娘娘莫不是想着……”
长宁长公主浑然不在意道:“左右玥姐儿做不得二殿下的正妃,所以这最后花落谁家,又有什么重要的。”
第68章 . 走水 “怕什么,这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很快到了第二天, 裴蘅简单用了些早饭,梳妆打扮之后便往宫里去了。
这个时节御花园的牡丹开的确实极好,只诸位贵女又怎么会有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
尤其这些日子长宁长公主被弹劾, 对这些自幼便读女戒女训的贵女们来说,无异于是惊世骇俗之事。
长宁长公主再是贵为长公主, 这差点杀了自己的夫君,这怎能不是犯了七出之罪。
也因此, 裴蘅的身影一出现在御花园,众人的目光便又瞬间聚集在了她身上。
“那不是长乐郡主吗?我还想着今日她不敢来了呢。”
“妹妹这么说便太不了解郡主了,这些年, 郡主何曾在意过那些指指点点, 有太后娘娘的宠爱, 这宫里谁敢明目张胆的给郡主气受。”
对于这些窃窃私语, 裴蘅只当做没看到, 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花朵,一副心情甚好的样子。
却在这时,眼前的欢笑声竟是突然消散了一般, 裴蘅下意识的抬眸, 不知何时,周淳出现在了御花园。他的眼睛看着裴蘅好一会,复又把目光落在了谢书瑶身上。
众人也未料到二殿下会突然出现, 此时看二殿下脸色阴沉的盯着谢家姑娘,这些姑娘们, 心里顿时一阵纳闷。
今日贵妃娘娘这赏花宴,明眼人都知道,贵妃娘娘是心急二殿下的婚事。
所以,在大家看到谢书瑶的身影时, 心中其实是有些不屑的。
郑氏如今可是在家居士,谢书瑶难不成还妄想和二殿下有什么牵扯不成?
可这会儿看二殿下这样看着谢书瑶,大家便不觉更多了几分揣测。
好在这时,孟贵妃到了。
众人忙行礼问安。
孟贵妃也没想到儿子会往御花园来,心中一阵恨铁不成钢。
只这人多眼杂,她再是生闷气,也不可能真的落了儿子的面子。
所以,只能强撑着嘴角的微笑,开口道:“今年这牡丹开的是极好。”
说完,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谢书瑶,道:”“你是谢家姑娘吧,本宫听闻你素日陪着老国公夫人诵经祈福,倒是个孝顺的孩子。”
谢书瑶哪能想到贵妃娘娘会点到自己,而且这阖京内外的人谁不知道,她诵经祈福,不过是因着母亲当年做的丑事,才不得已被困在府中。可娘娘却说,她是陪着祖母在小佛堂,还夸自己孝顺。
一时间,谢书瑶只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如果说昨日自己接到贵妃娘娘的帖子,她心中还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老天爷不会这样厚待自己。
那么现在,在贵妃娘娘这样的言语下,她怎能听不出来,贵妃娘娘怕是真的瞅中了自己,给二殿下做皇妃。
她忙小心翼翼的回道:“能侍奉祖母身旁,都是臣女的福分,万万不敢担孝顺二字。”
诸位贵女瞧着眼前这一幕,直想翻白眼。
贵妃娘娘对谢书瑶这般青睐,大家也不是傻子,怎能不知道,贵妃娘娘怕是瞧上这谢书瑶了。
她们这些人,今日不过是来当背景板罢了。
想到自己平日里没少对谢书瑶指指点点,如今,却成了她的陪衬,诸位贵女心里,怎能不犯嘀咕,觉得贵妃娘娘莫不是疯了,这样抬举谢书瑶。
只是,贵妃娘娘已有如此表态,大家也只敢怒不敢言,直到这赏花宴结束,出宫的路上,大家才忍不住不忿道:“也不知道贵妃娘娘瞅中了谢书瑶什么,这京城是没有其他贵女了吗?”
“姐姐,你忘了,谢家那位出嫁的姑奶奶,不是嫁到甘肃去了吗?贵妃娘娘这怕是瞧着太子殿下即将大婚,又是娶的卫家姑娘,才病急乱投医的。”
“那甘肃总兵赵家,手中那么些兵力,也值得贵妃娘娘高看?”有贵女不解道。
这边,贵女们窃窃私语着。;另一边,裴蘅正在往慈宁宫的路上。
宝莘紧紧跟在后面,只是想到方才那一幕,她还是忍不住低语道:“郡主,今日贵妃娘娘对谢家姑娘这般青睐,难不成真的想让谢家姑娘做二殿下的王妃?”
裴蘅笑了笑,“谢家姑娘和二表哥,倒也相配。”
宝莘侍奉郡主身边多年,怎能听不出郡主不欲多言此事,所以,也不再问了。
慈宁宫里,薛太后早就在等着宝贝外孙女了。
等听裴蘅打趣的说完方才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薛太后颇有些讽刺道:“贵妃最是掐尖好强的性子,如今,瞅中谢家姑娘,看来确实是心急了。”
对薛太后而言,虽也疼二皇子这孙儿,可也被贵妃这些日子的骚操作没少生了隔阂。所以,也不准备插手二皇子的婚事。
倒是瞧着宝贝外孙女,看她乖巧懂事的样子,薛太后暗暗叹息一声,抓了外孙女的手,道:“外祖母老了,好多事情也力不从心了。外祖母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的婚事。”
这些日子,薛太后其实暗中没少翻看京城这些世家子弟,和外孙女年龄相仿的,倒也不是没有,可有长宁那些糊涂事,加上高氏之前差人上门提亲之事,薛太后怎能不知道,外孙女的婚事,只会比之前更棘手。
何况,如今大长公主殿下回京省亲。
所以,薛太后其实是想着在大长公主打外孙女主意之前,提前把外孙女的婚事定下的。
可这事儿又谈何容易,抛开眼前这困境不说,就皇帝的心思,便是最大的变数。
看外祖母看着自己,久久没有言语,裴蘅怎能不知道,外祖母在为难什么。
她乖巧的偎依在外祖母怀里,喃喃道:“外祖母,蘅儿看您神色不太好,不如过段时间,蘅儿陪您往小汤山去小住些日子怎么样?”
这个时候了,外孙女还想着想自己散心,薛太后心中更是一阵难受。
不过薛太后还是点了点头。
因着多日不见外孙女,薛太后留了裴蘅在慈宁宫住一晚。
晚膳时,薛太后更是吩咐御膳房做了外孙女最爱吃的几道菜。祖孙俩正浅笑低语着,却在这时,有宫女急急进来回禀:“太后娘娘,不好了,方才从国公府传了消息入宫,说是那姨娘玉簪滑胎了,国公爷闻着消息,闹腾着要休了长公主。”
薛太后:“什么?”
裴蘅也未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房嬷嬷忙开口道:“太后娘娘,要不奴婢差人去看看。”
薛太后暗暗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裴蘅宽慰外祖母一会儿后,便回了自己屋里。
她此刻也是一阵恍惚。
可安国公府再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因着母亲,她早已经是声名狼藉,又哪里害怕再多这么一桩事。
此时的安国公府,瞧着安国公丢过来的休书,长宁长公主眼冒火星。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在这小贱人身上,栽了跟头。
那小贱人的院子,老夫人早就派人严加把守,纵然她再恨不得杀了拿小贱人,又怎么可能把手伸到那院子里去。
可现在,那小贱人滑了胎,国公爷竟然第一个疑心自己?
一时间,长宁长公主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的烂人。
只是,她生性骄傲,又岂能让安国公得意。
“你想休了我,你休想!你以为皇兄会让你这样做?你以为,这些年,孟家没有我,能有如今的荣宠?还是说,你觉得孟家如今有了贵妃和二皇子,便能这样不把我放在眼中。你别忘了,这天下,终归是周家的天下!”
长宁长公主这歇斯底里的样子,在安国公看来,就如泼妇一般。
尤其此刻,瞧着她丑恶的嘴脸,安国公更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她一眼。
只听他冷冷道:“这天下确实是周家的天下,可男子休妻,是家事,皇上还能强压着我不让我休妻不成?”
“我这就坐着这轮椅往宫里去,让朝臣们,让大家看看,我到底娶了怎样的毒妇。你这毒妇,我到底是休得休不得?”
长宁长公主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国公会来这么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