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下来陪本郡主一起吃。”
叶欢看了一眼侍女们,她们站着一个都不敢动,直到叶欢脸色转为严肃了,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全程却不敢看她一眼。
叶欢拿了一个猪猪包咬了一口,垂眼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吃着闷罢了,大家一起吃热闹。不必拘束,吃个早饭而已。”
众侍女还是低着头,一言都不敢出。
毕竟她们是王宫的侍女,从小就被嬷嬷教导得很好,尊卑有序,尤其是对主子,不敢逾越也不能企图逾越。
需要将主子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整整齐齐,不能有丝毫别的想法。
叶欢当然明白。
王太后因为叶泠母亲做出那档子逾越且让叶泠爬到她头上撒野的事来,这次随行的侍女都是她老人家亲手挑选,个个低眉顺眼,调/教得非常听话。
但是,这一个个的,拿个包子的手,没吃两口,抖倒是抖了十几下了。
这也调/教得太木讷了吧!把这群可爱的小姑娘都吓成啥样了都。
叶欢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一人给夹上一个,软声道,“来,吃多点,吃多了才有力气。你来一个,诺,你也来一个。”
锦儿夹包子的手顿了顿,好像方才自家小姐好像说了句不对劲的*话。但她一时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劲,索性继续埋头吃东西了,
除了锦儿跟自己吃饭习惯无异样吃的很欢以外,其他的直接从刚才的抖手,变成身子发抖了。
有个侍女被叶欢看了一眼后,直接扑通一声朝叶欢跪下了,连声磕头,声音带着几许哭腔。“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想高攀。但请郡主放心,奴婢甘愿一辈子侍候郡主,无二之心。还望郡主放过奴婢,奴婢实在是担不起郡主给的厚爱,还请郡主收回成命!”
那磕得是头都破了皮,哭得比梨花带雨还多雨,更别提那抖得更厉害的身躯了,几乎没差点在叶欢面前当场自尽,以表忠诚。
叶欢夹着猪猪包的手有些僵硬,这突来的一幕实在是有些把她吓到。明明记得没说啥,怎么哭成这样了。
不光她如此,其他侍女也是一脸惊恐万状。被叶欢的目光扫过后,又扑通通地跪倒了一片,齐整整的一排。
叶欢:“?”
这是什么情况?
不待她多思,侍女们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炸得叶欢的耳朵鸣叫不已。
“郡主,奴婢们愿意终身侍候您啊!绝无二心!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奴婢们,奴婢们命薄命贱,实在是担当不起您的厚爱。
此份恩典,还请郡主收回!”
又是一片磕得响当当的声音。
叶欢俨然是处于一片茫然不知的状态,手里的猪猪包掉在盘子里,香糯汤汁溅了出来。
她的眼神明明很和善可亲,怎料到吓到了一片。
叶欢很郁闷。
忍不住问道。“我到底是说什么了,你们怎么突然这么怕我?”
第40章 剥皮
侍女们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个个红肿,仿佛叶欢此刻像个大恶人似的,要逼迫她们做什么危险又不情愿的事情。
不说,反而挠得叶欢心里痒乎乎的,于是抓着一个看起来胆大一些的侍女问了。
那侍女咬了咬下唇,声音发颤,“奴婢们真的不愿意给殿下做小,真的不愿意!”
叶欢懵了。
她什么时候会大方地给凤离考虑小的了?莫说她现在没想过,就连以后都不可能。
我这还没嫁过去了,如此宽容地给自家夫君帐中添人,怕是脑袋被门夹了吧!
那侍女又道。“奴婢们自知殿下俊美又位遵极贵,奴婢等人不过是些身份低贱的婢子罢了。怎能与殿下和郡主同起同坐,奴婢们还是站着侍候郡主吧。”
不待叶欢发话,其他侍女又是一阵磕头表忠诚,愿意终身侍奉叶欢,不会肖想做小的心思。
饶是有心也没命去赌啊,众侍女宁愿给叶欢当牛做马一辈子,也不敢把人头朝黄泉路上送。
叶欢总算是明白了,果然又是凤离的克妻盛名把人给吓的。她只是请她们上个桌吃饭,她们以为她摆鸿门宴逼迫她们给凤离做小。
这想象力很是服气。
锦儿咬在半路的包子不香了,看向叶欢。
叶欢揉了揉眉心,挥手*让她们起来。“本郡主没那想法,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没那么大度。
凤离饶是有那心,她也是不许的。
侍女们这才松了气,脸上绽开舒解的笑容,站在叶欢前后侍候。
叶欢继续吃早膳,快吃完的时候,想起似乎没看到叶泠。左右环顾了后,发现真没看到叶泠。
“叶泠呢?”
一侍女回道:“估计是起晚了吧。”
叶欢抬头,天色大明,山涧朝霞已散,金乌升起。
应是巳时了。
“去个人,叫她起来。”
应该是在家里娇生惯养习惯晚起了,毕竟叶泠是没吃过什么苦。平时里睡到日上三竿,午时都是时常的事。
她继续吃早膳。
没多久,去叫人的侍女回来,拿了封书信递给叶欢,“郡主,她一大早就走啦,留下这封信给您。”
叶欢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确实是叶泠的,娟秀的小篆体,不过总感觉字迹有些生硬。
不至于写个信给自己,都这么不情愿留笔,写得这般生硬吧。
信里先是和叶欢道歉,她有事不得不先行回去,至于是什么原因要回去也没说。倒是多写了让叶欢一路上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到离国那边再回个信。若有机会,她会来离国看她。
虚情假意地吹了一堆的姐妹情,肉麻地叶欢几次都想撕掉。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向自己表示,她真的很爱她这个姐姐,千万别忘了她这个妹妹。
看完后,叶欢让锦儿将信收走。“既然她回去了就回去了吧,反而这会儿也追不上了。不过她是一个人走的吗?”
侍女摇头,“问过侍候二姑娘的侍女了,走的时候辰王那边派人来接的。”
叶欢点头。“有人接她,那本郡主就放心了。”虽然她讨厌叶泠,但叶泠一个人回去,半路出了事,叶云安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侍女想起一事来,“侍候二姑娘的侍女说,估计可能是二姑娘生病了,走的时候全身都是遮得很严实,还不停咳嗽。如今临近换季,估计是季节给闹得吧。
郡主也要多注意保暖呀,没多久就要冷起来了。”
叶欢皱眉。
适时正值深秋,过后便是寒露将至。确实天气转凉,换季容易生病。
在侍女们的坚持下,她披上了件暗纹火红斗篷。摸了摸毛领上的濑兔毛,很舒服。
跟她的笛子颜色很像。
她不由得拿出笛子来,吹了一曲小调子。
曲调婉转悠扬,扬撒于晨露间,随着最后一丝晨气散去,这才放下。
适时,青霜过来,提醒叶欢该起身赶路了。
叶欢瞥见青霜旁边的非夜,许是因为非夜在的原因,青霜的眼神有些许不自然。
她了然地拍了青霜的肩,暗中使眼神让她多努力一下,很快就可以拨开云雾见蓝天了。低声道。“记得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声音只余青霜一人听见。
青霜不自在地轻咳了声,目光别向远处。“郡主,这离国少不得要走几个月,还*是尽快赶路吧。”说完就领叶欢上婚车。
期间,非夜有意碰青霜的手,却被青霜虎着眼瞪退。非夜尴尬地放下手,装作无事般走在她身后。
叶欢这颗老母亲的心,瞬间无语。看来,她想喝青霜这口喜酒,怕是道阻且长,望不到了。
一路上很平静,除了某处道路有些许颠簸,并无别的枝节发生。不到半日,到了江城。
江城守将以及太守早就等在城门外迎接了,叶欢一行人一到,就赶紧上前接引。
叶欢以为不便,也不想行程多有耽误,坚持住了驿站。
青霜问叶欢为何谢绝江城太守等官员的好意。
叶欢:“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这路上我总感觉不平静,若是因此给太守他们添了麻烦,只怕是谣言四起,之后便不会有人希望我们入城。”
若她在别人府中出了事,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就算别人口中不说,但是事情肯定会变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叶欢只想平安到达离国,并不想前世的叶幼慈一般,才走到半路没到就死了。说是热病死的,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死的,具体原因又无人得知。
青霜如此一来,更是对叶欢寸步不离。就连睡觉,都是一起。每日食物,都要先试过毒才让叶欢开动。
如此一来,一路上倒也平静,除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冒出来打劫的匪徒,轻易解决后,便不再有人打主意了。
队伍走了半个多个月都没出什么事,该歇歇该走走一如平常。就是一路上,叶欢没再见到过凤离,期间她差人去问过萧太傅,萧老头说凤离有事先回离国去了。
叶欢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没差点吐血,敢情他来离国就只是为了看她一眼?看完就走。
这男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叶欢想不明白。
他也不管管这路上有多少人要她的命,害得她吃多顿饭喝口水都要慎重考虑是否掺毒。
居然提前跑了!
而不管叶欢的凤离,这个时候正在抄近道返回离国的路上。
无忧国离离国最近的道,是借北戎的道。北戎历来和离国不和,连年征战,边境更是防卫森严,不容任何外族进去北戎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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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离掀了一角幕离的薄纱,城墙上的曲绕文字被风沙覆盖地看不大清,隐隐可认出是“索玛”二字。
索玛,是北戎的第一道城,边境倒是受些中原文化,城中人服饰不算完全北戎化。
守卫很森严,不仅外出者必须得有文碟证明,就连换岗的守卫都得确认对后才会换岗。
守卫是通一的灰色羊绒毡帽以及褐色皮甲,手里举着长戬。
易容成北戎装束的凤离及几个侍卫,并没有文碟身份证明,会很难进城。
一侍卫忍不住道,“为何殿下一定要借北戎的道?身份若是暴露,陛下肯定会动怒的。”
另一侍卫点头附和,为凤离不平。“就是,太子老是眼红殿下手中的兵权,多次陷害。”
凤离打断,“*哪来那么多话,想办法找几个落单倒霉鬼,抢了他们的文碟入城。”
话毕,几名侍卫闭了口,钻入草丛中躲起来,开始左瞧右瞄地看有没有落单的北戎人走过。
不到半刻,轻而易举地截胡了一对小夫妻,趁着不注意背后砍到。
搜出文碟两枚。
但是他们一行都是男的,女子那个无法使用。索性,又放了回去。只是还没塞回去呢,就有个娇小人影,从后面上来,直接抢走,飞快地跑了。
那个人影长什么样子谁都没看清楚,只觉得年纪不大,应该是十几岁的样子,背影很像一个人。
至于像谁,凤离印象极浅,搜不出这个人的记忆。
或许,只是面善罢了。
他没怎么在意。
眼见着有人又来了,几个侍卫赶紧躲起来。
几个醉汉手里拿着酒坛子,像是赶集回来,颠三倒四地从凤离等人蹲点的那处小道经过。
“今儿这酒真不错!居然那酒肆的小娘皮,良心发现了,没兑水。”
另一醉汉将两个坛子举在头顶,左右摇晃,喝得通红的脸上冒着热气,明显是喝得太高,有些酒精中毒了。
“要我说啊,还是兑了水才好。今天没兑,老子喝大了!”
个矮的那个醉汉满嘴络腮胡子,一路蹦蹦跳跳,神志不清地唱着歌。“酒好,人好,活也好!今天老娘不打我!我老婆也不会打我!”
隔着老远,素有洁癖的凤离没差点熏晕过去。
这几个人,喝太多了,不及时施针将气渡出来,待会儿怕是会横尸现场。
本着反正要借用他们的文碟,权当是交换人情了,凤离使了个眼神。于是几个醉汉后脑一麻,倒了一排。
搜出文碟后,凤离挨个施了针后才走。
没多久后,几个醉汉清醒后,发现身上酒气已散,却是身上文碟不见了。
个个一脸懵逼地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后在城墙根下捡到自己的文碟,撞上一对刚捡起文碟的小夫妻,几人面面相觑。“你也是被人强借文碟了?”
好吧,大家都被借了。不过至于为何只有女子的文碟没找到,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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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叶欢一行人已经过完无忧国境,到了楼兰边境。
远远的黄沙之中,隐隐可见一座座巍峨的城堡,如幻如梦,不大真实。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置于沙漠绿洲之中,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沙漠古城,楼兰。
一进城,来来往往皆是鲜艳夺目服饰的楼兰风情女子,以及大胆小伙子。
早就听说无忧国清和郡主出嫁,会借楼兰道经过,这般阵仗果然引起了骚动。楼兰人停驻观看,想玩看清轿中女子模样,奈何风沙再大都没能吹开婚车的帘子,别说人了,就连新娘穿的是什么花纹的嫁衣都没瞅到。
不免觉得失望。
坐在婚车内的叶欢,看了一眼被提前钉死的窗纱。叹了声,青霜钉得真不错,木匠活她也会。
可谓是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全才女子,给她做陪嫁丫头,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这大材,倒是全方面用在她身上,连个风土人貌都不给她瞧瞧。
好不容易经过楼兰,看一眼都不让。
到了驿站后,两个丫头把盖着喜帕看不到路的叶欢搀扶下来。适时刮来一场无名风,差点把叶欢的盖头吹开,幸得青霜一个箭步冲过去挡住了叶欢的脸,让人把盖头重新盖上。
叶欢刚看到光明的眼睛瞬间又被盖得一阵摸瞎黑。
方才,好像盖头被吹开的时候,有双犀利的眼睛正好和自己四目相对。但是青霜挡得太及时,叶欢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只记下了那双眼睛。
叶欢进了驿站好一会儿后,那名故意吹妖风的少年于暗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