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的贸然介入,接见匆匆结束。
丹尼心里阴沉沉, 脚下步伐也难免重了些。回到房间,褪去厚重的礼服。他捏着袖扣,站在摇曳的灯光下。看着墙上壁画,顶着‘文森特’的脸。终于像是认命了一样,昂起头来长长吐了口气。“卡洛斯。”
“怎么了?”
“尤里,来了。”
瞬间。双生子之间死一样的寂静。没有声音,听不到呼吸。卡洛斯?”久久没有回复,久到丹尼以为卡洛斯消失了。
许久没有反应的那一边,只听到卡洛斯有点气息不稳的声音,“拖着,就来,”
尤里的介入。
打破了路易斯的计划,他精心准备的晚餐最终变成了大家的晚宴。
尤里回头看着镜子里自己俊美的侧脸。昂起头,肩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耸动。迷离的灰色眼睛,昂起的下巴,削瘦背脊和腰身,有一种病弱的美。有种让人想要折辱的味道。
他对着镜子张开嘴,像是在检查牙齿一样。
舒展的神态,说不出的朦胧暧昧。淡红的舌尖,在阴影下有着股色气。
他是完美的。
尤里托人送来了个硕大的礼盒。卡尔抱进来的时候,陶曼是拒绝的。那家伙看她的眼神不对劲,浑身鸡皮疙瘩的那种。“我能不能不收。”陶曼排斥。她从尤里身上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的眼神让她毛骨悚然。
陶曼不太好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她是背叛者的一样。
天知道,她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尤里。
“对不起,这个不能不收。”殷染歉意吻了吻她侧脸,“但是你可以不穿,他强迫不了你。”殷染揉着她肩膀拖进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紧密的没有一丝缝隙。
“他好奇怪的样子。”陶曼趴在殷染胸口,声音闷闷的。“他真的是,瓦奥莱特的家主?”
“是。”殷染虽然没见过尤里几次,但是对他的情况还是有耳闻。是个惊才绝艳的人,可惜是个病胚子。“他有病,病的很厉害的那种。”
“怪不得。”陶曼明白他那看起来不健康的脸色原因来自于哪里。“我讨厌他。”这是陶曼第一次亲口说出讨厌一个人。“他看我眼神太奇怪了。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他眼神确实不善。”陶曼的来历是个谜,殷染摸着她头发顶,有些摸不准。陶曼跟尤里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你认识他吗?”
“以前。”
殷染低沉言语,让陶曼下意识抬头。“以前?你是怀疑我跟那家伙有一腿吗?”她的眼神难得有点硬气起来,“我不认识那家伙。不要那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的记忆没有断层,我真不认识他。”
她是从另一个世界里魂穿过来的人。
空降的。
身体也是假的。
她在这个世界除了跟殷染有关系,跟任何的都没有关系。之前跟殷染说这个话的时候,陶曼知道他根本不信。所以她埋在男人胸口,把自己来历重新讲述了一遍。
........
“你明白了没。”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这里,我根本就没有认识的人。”陶曼说郑重且平和,殷染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我一直以为,你是记忆错乱。”初见的时候,殷染轻视她。他以为她是被人圈养洗脑过的女性。毕竟她穿的衣服,她娇滴滴的样貌怎么看都是个养尊处优的娇娇小姐。
坏蛋,看谁都是坏蛋。
陶曼没好气翻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也可以理解,她的来历太荒谬。说出来基本上都不信。
“空间裂缝。”殷染很久之后才吐出这么个词,很科学的说法。就是她误入了空间裂缝所以流落到这个世界。至于为什么她的身体没了,殷染觉得可能是空间裂缝强大的磁场把她身体撕烂了。
通俗的来讲,陶曼可能已经死了。
“你放屁!我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吗?”她有心跳,会呼吸。有血有肉受伤会疼,怎么就死了呢。明明活的好好的。
这个猜测让殷染喘不过气,他一瞬间觉得面前人是不可控制的。她出现莫名其妙,如果陶曼没有撒谎。那么她有一天再度消失都是有可能的。殷染力气突然变大了,陶曼被他勒的有点喘不上气。“你别怕,我不会走。”
“你怎么知道。”殷染的声音突然就有点嘶哑了。他不信这种人力不可控耳的事情。他付出了这么多,在陶曼身上一点点加注,最后到倾情。他不敢想象,如果她消失了,那种痛彻心扉撕裂感,会让他变成什么样。
可能,他会失控。
“我原来的身体十有八九是没了。”陶曼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身体都没了,我基本上是回不去了。”至于她现在身体是游戏角色事情,陶曼不打算提起。
因为现实是三维世界。游戏属于二维世界。她现在套着二维世界的皮囊活在三维世界。这等于什么,维度突破。太玄幻了,不能说,她怕被人解刨。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遇见空间缝隙的几率少的可怜,遇见两次几率更是罕见。殷染按着她头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慢慢冷静下来,“你有没有考虑过,可能是这个身体跟尤里认识。”
........
女人莹润的脚尖踩在他单薄的XIONG 口,轻轻使劲,足弓的线条在光影下很诱人。
尤里握着她的脚,深灰色长发披在背脊上。他瘦但是身形好看,女人丰盈冰肌玉骨。JI FU 相亲的舒适感让人沉迷。她身上格外的香,特别那双手臂搂住他头的时候。尤里觉得自己几乎都要溺死在她温柔里。
他闭上眼睛,心甘情愿的伸出脖子。
甘愿被套上枷锁,浑身翻涌血液都平静了。尤里迷恋着着他‘爱人’的面容,幻想着那样专注的视线是落在他身上的。这让他崩坏的内心,前所未有充盈着‘爱慕’。
澎湃,汹涌的。
尤里躺在柔软床上,修长睫毛轻轻颤了颤。深灰色的眼眸,像是有一瞬间迷茫。“我睡着了。”他声音带着沉睡时的嘶哑,听起来很平静。他现在模样看起来跟平时大相径庭,完全看不出疯狂的味道。
“礼服送过去了没。”
浅紫色浅粉色交错的渐变礼服,高定手工做的仙女裙。尤里当初一眼就觉得那件衣服很衬她的皮肤。他的‘爱人’那么美,纯洁无暇。她穿上肯定很漂亮。尤里态度平和,眼神里迷恋却越来越深。
“送过去了。”安迪看的阵阵心惊。但是他不敢刺激尤里紧绷的神经。他怕他时空,更怕自己命不保。他精心装扮压的有点皱,对着镜子的尤里眉眼转动换了个姿势。镜子里人,也跟着变了个姿势。深灰色眼眸,淡淡的唇色,透着一股子色气 。
“你说她会喜欢我的礼物吗?”
“她肯定喜欢。”尤里对着镜子开始自言自语,他很快就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他的‘爱人’不会拒绝他,他们情根深种,爱的不分彼此。他对她极度温柔,她也是完全包容自己。
他们就像是互相不能割舍共生体。
多完美。
尤里越冷静,安迪越心慌。他已经察觉到了,尤里的病态好像更严重了。“晚宴还要等一会开始,您先把药服了。”安迪斟酌着开口,他的话却迎来了尤里的抗拒。
“你在质疑我。”尤里疯,但是破坏力惊人。他本身就惊才绝艳,疯了之后越发癫狂。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他内心的破坏欲,怀疑度,毁灭倾向,不光是让他置身刀尖。也像是顶在所有人喉咙的利刃。
“不是。”安迪急忙否认,背脊上冷汗已经下来了。“我是希望您与母体能度过一个.....完美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尤里和陶曼没有关系。
尤里的爱人,场景,都是臆想的。
第088章 ·
单独会谈的晚餐时光, 最终变成盛大的晚宴。
剔透的巨大水晶灯下,华光四射,锦衣奢靡, 四处透着股阴暗诡异氛围。
长长的餐桌摆满珍馐佳肴,数个侍从穿梭其中。笔挺的身形着装让人赏心悦目。这些都是活人, 跟机器侍从气质上讲差别。
餐前酒咕“嘟咕嘟——”倒入杯中的声音拉长。澄亮的酒液在杯中慢慢升起, 印在尤里那双深灰色的眼瞳里,沉淀淀的让人看不透。
“自我介绍一下,您好。我是自由会的首领, 富兰克林。”最先出言的年轻人。伸到他面前的手,尤里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纹丝不动。
居高临下的轻蔑,让富兰克林很是尴尬。
他的身份足以让他高傲。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里除了身为母体的陶曼比他尊贵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他低头。没有任何人,尤里捏着怀表,把注意力收回来,全心全意等着他的‘爱人。’
她还有多久才会来?穿着礼服样子会有多动人?尤里幻想着她白天的样子,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想到, 她被礼服勾勒出完美模样。
随着走来的步伐,裙子荡开的时候。就像一朵行走间绽放的花, 让人挪不开眼睛。
尤里的冷漠让富兰克林很尴尬。好在伊森给他个台阶下来,不至于让他僵立在原地徒留尴尬。
两人缓和尴尬的畅聊声。丹尼‘文森特’像是看着别的地方,眼尾余光却不着痕迹打量着对面上首的摩挲着怀表的尤里。
张张面孔,神色各异,没有在打破这种僵局。
怎么还不来。
期盼的越久, 尤里焦躁就越严重。这已经是第四次看向怀表了,心里焦躁慢慢起来, 随着时间蔓延的而挤压着。
让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啪——”
门口开始躁动。
安迪趴在他耳边低声来了句,“来了。”
紧接着路易斯腐朽的身影就出现在餐厅华丽的门口。而在他身后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这一瞬间,尤里深灰色的眼睛里绽放出奇异的光。
这份罕见的生命里,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可惜这份重新内心的喜悦没有停留多久,在目光触及到“爱人”的装束后戛然而止。
“漂亮小姐的请入座。”路易斯让出道路,他笑着为带陶曼带路。
“谢谢,艾伯先生。”和一个知识渊博的长者聊天是一件让人内心非常舒服的事情。特别是当这个人用他的阅历向下兼容你的时候,那种被难以形容的愉悦感,简直称得上是艺术。
“请入座,殷指挥使。”换下军服金发男人,修长身形换了身简单礼服。殷染生的很艳丽,穿着军服时候血腥的压迫感,随之他换掉衣服变得单薄。
现在不轻易显露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个沉稳从容贵族。跟着陶曼携手走来,男的俊美,女的娇俏,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份分割不开的亲密,刺痛了尤里的眼睛。陶曼身上耳月白色的礼服无异于压断尤里纤细神经的最后一个砝码。
叛徒。
叛徒!
叛徒!!!
在尤里的臆想中,他的‘爱人’和他山盟海誓....她用这张纯洁娇艳的脸一声一声的引诱他....会捧着他脸颊说爱他,他们鼻尖对着鼻尖,他能闻到她散落的发梢上的香味。
也能感受到,那双柔不见骨的手指摩挲着脸颊的细腻......
臆想无比真实。尤里不觉得这是幻觉,明明那些都历历在目。
但是!
就是这张脸,现在却用着同样的表情,对着别人浅笑。尤里感觉自己心被贯穿,一腔情爱被人踩在脚底。
羞耻。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病入骨隨的他已经分不出现实和臆想。或者说,他臆想已经取代了现实。
总之这些都不重要。
在尤里眼里,他现在就是被抛弃可怜虫。他的骄傲爱情都被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踩在脚底。可笑的是,他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刀子在搅。
像是放在火上炙烤,让他骨子里的血液蠢蠢欲动。
“您好,富兰克林先生。”这些变动都是殷染提前打过招呼的。满场除了路易斯陶曼就对富兰克林记忆最深。
记忆深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富兰克林最健谈。
显然这个事情落在尤里眼里就不是那个意思了。她穿了身,月白色无袖礼服。姣好身段被勾勒的很漂亮。款款走来像是一朵开在温室里的花,沾了几滴夜露。
微微低下头行礼的模样,像是轻颤的花枝摇摇欲坠。看起来惹人怜爱。
她美。
但是尤里不承认,明明他亲自挑选的礼服更美。明明尺码款式都是她会喜爱的样子,为什么她穿都不穿。
不。
或许不是穿都不穿,而是看都没看。或者,是穿了。而那个阴险独眼男人,搂着她腰哄骗着,给她一寸一寸脱下来。
尤里心里想到这里,脑袋里已经脑补出那种画面了。他搂着她的腰,贴在她耳边暧昧的引诱着她动心的模样。
他像是抓到妻子奸情丈夫,气的眼圈发红,苍白指尖攥的咔咔作响。尤里给自己编制的幻觉,场景开始迅速变换。
就像是开始崩塌一样,面前所有人开始扭曲,无数声音开始在他耳边尖叫。
骗子,骗子。
陶曼毫无知觉的刺激着尤里纤细的神经。
臆想和现实产生冲突,尤里的理智就像是被割裂一样。他开始颤抖,苍白的面容莫名的开始潮红,眼神也开始执拗疯狂起来。
但是尤里,就是尤里。
疯子和天才往往只有一墙之隔。
癫狂到极致,他忽然就不抖了。
他精心的装扮就像个笑话,勒的他有点窒息。他身出手解开了领口,露出削瘦透着青涩血管的脖子。
深灰色的碎发顺着额头滑落,低垂的眉眼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孱弱。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无害,也遮住了深灰色眼眸里,的崩坏与疯狂。
他有许多话想要跟她说。
耳边声音一只在叫嚣个不听,但是尤里还在苦苦支持。看他多仁慈,他还再给她找理由。他还是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