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兰陵王妃——泠泠弦月
时间:2022-01-15 16:14:07

  她手里拿着药瓶走上前,却并未伸手将药瓶递给芳菲,而是盯着芳菲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娇艳笑颜随之重现:“王妃这样……莫不是哭过了?妾还听说方才殿下来过了,不知可有应允王妃讨一个公道?”
  芳菲哼笑一声,随即慢悠悠地转过身去,极为自信道:“殿下自然是应允了,不然你以为我是你啊,被打了就只能忍气吞声?”
  芳菲借机旧事重提,又将云深讽刺了一把。
  即便没有回头看,芳菲也能感受到云深那锐利的目光,只是目光再怎么狠,那也是不切实际伤不了人的。
  云深紧盯着芳菲的背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就如芳菲所说的那样,她只能忍气吞声。既然芳菲不想跟她客套,云深便也收起了殷勤的笑,神态逐渐傲慢起来:“殿下若是真在意你,此时就该留在兰院陪着你,一个小小的长史夫人都能跑到兰院来闹事,可见王妃的权威是被人踩在地上践踏的呀。”
  芳菲又是一声哼笑。
  这便暴露本性了,故意来这看她笑话借机嘲讽?没门儿!
  “是吗?”芳菲倏然转身,迷起眼盯着云深忽而笑了笑,移动脚步慢慢向她靠近,“我今天确实是被人给欺辱了,恰巧没地撒气呢,云孺人,你来得正好。”
  在这一刻,许愿和连壁以及屋里其他侍从也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云深。
  一股寒意从云深的脚底板慢慢升起,直渗透到心口窜到大脑,使她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面色逐渐僵硬:“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芳菲勾唇笑得极为阴险,即便眼睛与一侧脸颊红肿,也未能将她的张扬明艳削减分毫,摩拳擦掌一步步向云深逼近,“你不是说殿下不在意我吗?那我今天就揍你一顿,看殿下会不会因为在意你而把我也打一顿。”
  云深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若是敢动手,靖德皇后那边……”
  “别跟我提什么靖德皇后。”芳菲不耐烦地打断了她,“靖德皇后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即便是兰陵王的嫡母又如何?兰陵王若是不听她的,她又能怎样?”
  末了,芳菲又十分邪恶地补了一句:“若今日我将你打死在这,靖德皇后来找我算账又能如何?你也活不过来了。”
  芳菲把腰板挺得笔直,做正室,就是要这么嚣张!
  而许愿和连壁已经在向房门口挪动。
  云深的脸上再不见半点笑意,眼神忽闪忽闪的,慌乱之色显而易见。
  这兰院里都是芳菲的人,若是芳菲真要将云深打死在这,估计也无人敢阻拦,而云深势单力薄,若真打起来是定然打不过芳菲的。想到这点,云深便止不住地后退,突然一个转身就想跑出去,芳菲哪会让她得逞,一个箭步冲上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云深,一用力强行扳回她的身躯,“还想跑?怎么,这就怕了?”
  这还是头一个被芳菲打怕的人。
  云深只是鼓起眼睛瞪着芳菲,被芳菲揪住的手却丝毫都不敢用力,愤怒是愤怒,但害怕也是真的。
  芳菲顿觉好笑,如此怕打还敢来兰院挑衅?
  云深要是不怕那还有点搞头,但她既然害怕的话那就完全没意思了,芳菲瞬间就失去了兴致,一扬手便甩开了她,瞄了一眼云深手里的药瓶,芳菲极为不屑道:“你这药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没准哪天就能用得上了,我这儿不缺你这点药。”
  云深的手指紧紧捏着药瓶,没有说话。
  看她还杵在这里不动,芳菲顿时失去了耐心,抬起手就想招个侍从过来将其撵出去,却恰好在此时有个侍从跑了进来,拱手对芳菲道:“王妃,宋先生来访,现正候在院外。”
  “宋大哥?”
  芳菲还没说话,许愿就已经先惊呼出声,随即连忙摆手:“不见不见,王妃这会谁也不见!”
  “这……”
  那侍从犹疑着看向了芳菲。
  看许愿这般惊慌失措,芳菲甚是不解,茫然问道:“愿愿,这都还不知道宋大哥来找我有什么事呢,你就这么着急拒见?难道是我见不得人了?”
  没想到还让她给说对了。
  “是啊!”许愿竟不假思索地点了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宋大哥看见?今后脸面往哪搁?”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芳菲都被整蒙了,又气又想笑,“他看见又如何?兰陵王和姓卫那小子都见过了,我还怕宋大哥看见?”
  敢情就是觉得芳菲现在形象不佳不宜见人?
  可芳菲恰巧不注重这些。
  许愿却是微垂眼帘不再看芳菲,语气低沉了些许,“女为悦己者容,总该是要注意点形象的……”
  “诶诶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对他又没意思,你啊整天净瞎操心。”芳菲耳尖,一下就听出了她话中隐含的醋意,连忙出言否决,随即朝着侍从大手一挥,“去请宋先生进来!”
  云深还未离去,芳菲也懒得管她。
  侍从领着宋玉进门时,芳菲几乎是本能地想起身上前迎接,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面貌,还是不要主动凑上前丢人的好,于是就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宋玉仍旧是一身广袖长衫,青纱衣摆随着他的身形而轻轻晃动,发间一支浅青色玉簪,青丝如墨,飘逸隽秀。
  芳菲也就只多看了那么几眼,随后就赶紧收回视线,笑问道:“不知宋大哥前来所为何事呀?”
  宋玉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云深,但他并未在意,他从进来时右手便持着一个锦盒,走到芳菲几步远之外转手将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然后单手放置于桌案上,道:“这是殿下特意命人准备的药膏,可以快速消肿、活血化瘀,殿下让我将其送来给王妃。”
  “哦?”
  芳菲看了看那小瓷瓶,又看了看云深手中的药瓶。
  大小都差不多,但宋玉送来的这瓶外观要精巧许多,一看就比云深的要高大上,贵重自然不在话下。
  这么一对比,云深的那瓶药就显得有些登不上台面了。
  云深握着药瓶的手愈发地用力,青筋凸起,脸色也愈发难看,而芳菲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还故意盯着云深说道:“殿下真是有心了啊。”
  云深原本是来看芳菲笑话的,但是现在……
  “宋先生,殿下既然如此关心王妃,为何不亲自来送药?”云深不死心地插了一句,语气阴阳怪气的。
  她就是想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打击芳菲的机会。
  芳菲才懒得跟她争执这些,转而拿起了桌案上的小瓷瓶,拔开瓶盖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嗯……味道还挺好闻的,效果应该不会差。
  芳菲正想问宋玉药名,却见宋玉转眸望向一旁的云深,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殿下得知王妃今日受了欺辱,心里很是不平,已经带着安仁兄与阿玠去了郑府,说是要郑长史给个交代。”
  “啥??殿下他们去郑府了?”
  芳菲突然惊呼出声,反应尤为激烈,尖锐的大嗓门把连壁她们都给吓了一大跳。
  宋玉还算淡定,转过头来轻“嗯”了一声。
  “就这点破事,用……用得着……亲自去郑府吗?”芳菲震撼得都有点结巴了,虽然这是她内心期盼看到的,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有料到高长恭真会这么做。
  荥阳郑氏,那可不是好得罪的。
  郑氏家族的人遍布朝野,若是得罪了郑氏,那就等同于得罪了北齐小半个朝堂的人,一般人还真不敢轻易与郑氏交恶。
  高长恭竟然为了芳菲亲自去郑府找秦沁算账?
  芳菲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既有欣喜也有忧虑,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还是开心多一点。
  云深也是极为震惊,张口无言。
  那一刻愤恨、不甘,在她眼中交杂翻滚,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云深可谓是将“自取其辱”表达得淋漓尽致,芳菲也有点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她现在没有心思嘲笑云深,神情复杂地握着小瓷瓶担忧道:“殿下为了这事去找郑长史,那岂不是会让他们很难堪?”
  “难堪是必然的。”宋玉的口吻很笃定,眸光悠长地望着芳菲,“你如今的身份不是郑家娘子,而是兰陵王妃,是兰陵王府的人。郑家人既然敢来欺凌你,那便是不把兰陵王府放在眼里,若是殿下坐视不理,那兰陵王府的威信何在?”
  他又继续道:“不止为了王妃,同时也是为了兰陵王府的颜面,此事便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芳菲很难不认同。
  确实,她现在是兰陵王府的人,看不起她,那便是间接看不起高长恭;芳菲若是高长恭,那肯定也是不能容忍自己府里的人任由他人欺辱。
 
 
第54章 繁花似锦(17)
  “王妃,宋先生,若没什么事的话,妾便先告退了。”
  云深极不情愿地朝芳菲快速欠了欠身,说完之后不等芳菲回应,她便逃跑似的转身疾步走出房门,一眨眼就离开了兰院。
  芳菲看了眼她的背影,不屑地笑了笑。
  真是个自讨无趣的人啊。
  芳菲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的,看着手里的小瓷瓶,心头莫名喜滋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然而,她很快注意到了宋玉手里的锦盒似乎还装有其它东西,好像也是药瓶之类的,出于好奇,芳菲便直接问道:“宋大哥,这盒子里是不是还有其它的药?都是些什么药啊?”
  宋玉没有回避,直接如实回答了她:“是治疗创伤的药物。”
  “哦?创伤?”
  芳菲故意拉长了尾音,挑眉看向站在一旁的许愿,最后目光盯着她裹着绷带的手看,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这就有意思了,芳菲身上并无创伤。
  而许愿则忐忑不安地握着自己的手,低垂着眉眼没敢抬头。
  果不其然,宋玉盖上锦盒,转身缓步走向许愿,双手将锦盒递给许愿,嗓音比平时更加温柔了几分:“许姑娘,听说你的手受伤了,这药便是给你的,望你早日痊愈。”
  “……啊?给我的?”
  许愿倏然抬眸,略显慌张无措,犹疑着伸出手接过了锦盒。
  她娇羞地低着头,他温柔地望着她。
  芳菲觉得——有戏!
  看着许愿无措地捧着锦盒,芳菲偷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故作为难地道:“这愿愿的两只手都受了伤,没法自己上药,而这院里的丫鬟们都大手大脚的,会弄疼愿愿,我的眼睛又被辣椒水辣着了,看不太清……宋大哥,你看这……”
  芳菲的神色极为无奈,盯着宋玉眨巴着眼睛,眼底暗含期盼的光。
  许愿自然也听明白了芳菲的用意,先是一愣,紧接着悄悄朝芳菲一个劲地挤眉弄眼,示意她快将话收回去。
  芳菲则视若无睹,全当没看见。
  不管这创伤药是谁准备的,重要的是宋玉送来的,而且他方才看许愿的眼神,明显比平时要温柔些。
  芳菲觉得许愿有希望,自然不能放过任何撮合的机会。
  宋玉听了芳菲的话,果真从许愿手里接回了药盒,温柔笑道:“既然如此,若许姑娘不介意的话,那我便来帮许姑娘上药吧。”
  “不介意不介意!”
  不等许愿有所回应,芳菲便一马当先替许愿答应了。
  而宋玉也就真的没再询问许愿的意见,直接上手帮许愿拆绷带,而许愿也丝毫没有反抗,你情我愿的。
  芳菲便趁两人不注意,悄悄摸摸溜走了。
  郑子尚身为阳州长史,却因君王的荣宠并未亲自赴任,可以说是挂个名头拿着俸禄,没什么大事基本不会去阳州,故而郑子尚的府宅一直定居在邺城。
  高长恭抵达郑府前时,郑子尚刚好从外面回来,两人在府门前相遇。
  一看见高长恭,郑子尚先是一惊,随即赶忙掉头迎上前来,俯首问安笑得极为殷勤:“微臣拜见兰陵王!不知兰陵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兰陵王恕罪。”
  高长恭并不与其客套,直接问道:“郑夫人可在?”
  一听高长恭提到秦沁,郑子尚顿时浑身一颤,脸上笑容极为僵硬,强作镇定地朝府门前的守卫招了下手,问道:“夫人此时身在何处?”
  他微微侧过脸去,悄悄对那守卫使着眼色。
  守卫目光一凝,似乎不太明白郑子尚的用意,犹疑着回道:“夫人此刻好像在……在自己的院中……”
  “你……”郑子尚登时鼓起眼睛瞪着那守卫,紧咬牙关才忍住了训斥的话。
  察觉到高长恭异样的目光,郑子尚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最后再悄然瞪了眼守卫,故作恭顺地回道:“贱内此时正在府中,不知兰陵王找她……所为何事?”
  郑子尚稍微顿了顿,后面几个字逐渐发虚。
  卫玠一直站在高长恭身后静默不语,见郑子尚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装糊涂,卫玠没那么多耐心与其周旋,直接是开门见山的质问:“郑长史,今日上午郑夫人做过什么事,还需要我们殿下亲自说?”
  “微臣不敢……”
  郑子尚诚惶诚恐地摇了摇头,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很清楚高长恭为何会出现在此。
  只不过郑子尚不曾料到高长恭会亲自前来,而且还这么快,所以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
  郑似锦提着裙摆焦急地跨入屋中,一眼便看见了倚靠在榻上小憩的秦沁,此时的她可谓是鼻青脸肿,但被划破的细小伤口都已得到处理。身为女儿的郑似锦却无心于母亲的伤势,走上前便扑在了软榻前,伸手晃了晃秦沁的胳膊,迫切地唤道:“阿娘!”
  她此时的叫唤不似平日那般亲昵,似乎还很幽怨。
  秦沁被她推搡了一下便醒了,随之睁开眼,看见是自家女儿,秦沁下意识就抽回了胳膊,不耐烦道:“似锦你嚷嚷什么?我就在这休息一会也不得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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