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娘子——妞妞蜜
时间:2022-01-15 17:01:22

  婵夏突然提高音量。
  太后被她喊得心里一突突。
  “休得胡言乱语,这里是哀家的寝宫,什么于老大人...”
  “哦,他不在啊?真是怪了,您老人家酝酿了这么久,戏台子搭起来了,没角儿这么行?于老大人跟您‘私交过秘’这世人皆知,他不给您捧场,我还真是有点意外。得嘞,他不在,那我就说说他了,我这人就是喜欢白天说人晚上提鬼,谁让我没偷汉子,不怕报应呢?”
  婵夏觉得累,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到底是给于瑾当了一晚上的解药,身子骨乏着呢。
  虽然他喂她吃了止疼药丸,可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她还是得爱惜保养好自己的身子,以后还想健健康康的给家里的大太监生几个娃呢。
  “您还别嫌我说的难听,您那行为吧,偷汉子都是好听的,我还有更难听的,看在你是于瑾他的生母份上,我就不说了。”
  太后脸煞白。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啊——哎呀,我随口乱说的,原来真是?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记住了。”
  婵夏假惺惺地做了个请安状。
  “婆母好。”
  “住口!哀家没你这样的儿媳妇!”
  太后骇然失色,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别费心思了,你们那点诡计实现不了的,有于瑾在的一天,先帝他就回不来,无论你是想让先帝回来,还是让我相公这个真儿子即位,都不可能的。”
  太后退后两步,被嬷嬷扶着才勉强站稳没倒下。
  “太后,此女知道的太多,万万不能留啊!”于渊从屏风后走出来,脸上一片凝重。
  婵夏开心地挥手。
  “于老大人,你还真在啊?昨晚歇息的可好?太后有没有跟你秉烛夜谈啊?”
  在太后寝殿内说这种低俗话语,还说得这么顺畅的,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于渊这两年靠着装病的把戏逃过一劫,成帝也顾不上整他,大概也想给于瑾留点面子的心思。
  要婵夏说,成帝这个人吧,总的来说是失败的。
  他没有帝王该有的绝对寡情,又无法做到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这种性子并不罕见,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只是这种性子不该在君王身上出现。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是于瑾告诉你的?”于渊问。
  “怎么可能?他那个人嘴多严还用我说?这种事儿,他肯定是不会对我说的,可我是谁啊,我天下第二仵作啊。”
  “他果然是对进宫的事儿耿耿于怀,他就是怨恨哀家...”太后伤感。
  “您快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哪儿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啊?他不说,大概率是觉得...你们不值得一提吧。”
  婵夏一开始怀疑于瑾的生母是太后时,的确想过他是因为介意父母的薄情寡义,才对身世闭口不谈的。
  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才发现,这货不说,只是单纯的觉得不是个事儿而已。
  这男人的心,就是这么大,他对太后和于渊没有任何感情,也不觉得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也只有这俩人才会死皮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觉得他们对于瑾很重要似的。
  想太多了。
  “他不说,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于渊迫不及待地追问,他是担心这件皇家丑闻除了婵夏,还有更多的人知道。
  太后和于渊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
  之前婵夏还真没敢往别的地方想,但就在昨晚,她看到了那个,就大那个啥。
  一下子疼出眼泪,不,是顿悟了。
  于瑾本事不小,但能混在公公的队伍里这么多年,若说上头没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反向推理,太后若只是单纯的跟于渊交往过密,完全没必要这样护着于瑾,彼时于府二公子于瑭还没死呢。
  想明白了太后跟于瑾的关系,也就不难猜出头回见面时,太后为何会把她戴了几十年的镯子赏给她。
  婵夏比了比自己的眼,她有眼,她可以自己推理,这解释还不如没有。
  欠儿欠儿的。
  吊足了人的胃口,却就是不肯说,深得于瑾气死人不偿命的真传。
  “我查过那么多冤案,见过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人,像于老大人你这般对待亲生骨肉的还真是不多,你当时用骸骨引我阿爹上钩,只要我阿爹偷坟掘墓的罪名坐实了,你就能用我阿爹威胁于瑾,逼他站在你这边。”
  婵夏把于渊的心思一一说穿。
  “但是很遗憾呢,我们破了这死局。只能怪你设计的栽赃陷害,太过肤浅。”
  那时梅显还没被于瑾除掉,被这对狗男女推出来当替罪羊了。
  婵夏停顿片刻,突然拔高声音。
  “于渊你个老匹夫,你除了躲在别人身后当缩头乌龟,还会做什么?别以为你是我男人的爹我就要敬你了,你不配,我们单方面跟你接触血亲关系,你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你!”于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什么你?显得你鼻孔比较大是吗?还有!你们俩老不死的,我要是你们,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进门就该把我拿下,磨磨唧唧说这么多,从我嘴里你们是想得到什么消息?也不问问,我陈婵夏是什么人?”
  于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自然是个童叟无欺的好人。”
  婵夏点头没错!
  不给她银子就想让她开口,怎么可能?
  “我相公曾对我说,坏人都是死于废话多,看你们就是了,若我进门时就快手将我击杀就完事了,非得东问西问,把他问来了吧,若只是我,说不定一高兴还能留你们俩活一个,他来了...”
  婵夏摇头,这俩人谁也别想活了,包括太后身边的几个老狗腿子。
  太后看到于瑾来了,激动地跨步上前。
  婵夏从她的眼里,能看到对于瑾的担忧。
  比起于渊这个老狗,太后倒是真心关心于瑾,这样想来,她想除掉自己的动机,跟于老狗还是不大一样。
  “于渊混入宫廷,企图行刺,拉出去杖毙。”于瑾命令道。
  “你敢!你这个逆子!我是你亲爹!”于渊听到于瑾要弄死他,气得破口大骂,“你也不想想看,若不是家族庇护,你在宫内怎会升的如此之快?若不是有我帮扶,你怎能坐到今日的位置?”
  “只出了一根×就好意思当爹?”婵夏扇扇嘴,哎呀,好烫口。
  毛番拓进来拽着于渊就往外拖,于渊骂了两句后,突然跟疯了似的狂笑:
  “你这弑父的混蛋!你以为杀了我就会赢得天下吗?今日午时我若不归,你们所有的人都得给我殉葬,包括狗皇帝!我才是这天下之主,我该是摄政王!”
  “疯了?”婵夏看于渊这疯癫的模样,以为这是受刺激大了,脑子坏掉了。
  他好像有那个大病哦!
  可下一秒,于渊的话却让婵夏笑不出来。
  “我在京郊的庄子里,修了一条密道,直通城内,那庄子里藏着足够多的火药,昨日我已命人都抬到密道呢,一旦点燃,半个京城将化为齑粉,你们都得死!”
  庄子!
  婵夏很想说这是于老狗临死前的咆哮,人之将死其言也恶,胡诌八扯。
  但想到她和于瑾去过的那个地方,却是有许多诡异之处。
  就比如,那庄子竟寸草不生,常年没人居住,也不见蛇虫泛滥。
  又比如,她被传出电母转世,成帝要把庄子赐给她,还没到手,就有闹鬼传言。
  于瑾当时就告诉婵夏底下藏着东西,但婵夏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这般害人的玩意。
  “于郎,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想让儿子活了?!”太后企图拽住疯狂的于渊,却被他推搡在地,头撞到桌子,眼前模糊,晕过去前只听于渊癫狂的声音。
  疯了,这个男人,疯了...太后晕过去了。
  “于瑾,我的好儿子,只要你放了为父,让为父以勤王的名义掌了权,届时你的地位岂不胜似现在?你已经净身不能有子嗣了,又何必如此放不下这些身外之物?”
  “咦?!”婵夏没听进去于老狗的虚情假意,却把他那句“已经净身”牢牢的听了进去。
  她推理出于瑾跟太后是母子全都是凭那一根...大那啥。
  可是,于渊却不知道于瑾根本没净身?!
  婵夏合不拢嘴,受到刺激了。
  于瑾好笑地看了眼她:“破案有时候,也是需要运气的。”
  言下之意,婵夏这次纯属蒙对了。
  他于瑾凭自己的本事进宫,保住一根自己好媳妇也好的那什么,很困难吗?
  催眠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要借助太后?
  “我感觉受到了伤害...”知道真相的婵夏嘟囔。
  “没事,瑕不掩瑜,即便你都是蒙对的,也不妨碍你天下第一仵作的称号。”
  “咦?我啥时候成天下第一了?”
  “为夫让给你了。”
  婵夏笑眯眯,这个可以有。
  于渊很努力地释放他为数不多的父爱,却发现于瑾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当着他的面跟婵夏眉来眼去,简直要气死。
  “若你不从,就等着炸死吧!还有这个孽种,一起死!我入宫前已经嘱咐下人,我到时辰不回去,他们就引爆!”
  于瑾弹指,几个人被捆了进来,推到于渊面前。
  于渊面如死灰。
  “你,怎么会?”
  “我早就猜到那底下埋了什么,在你们把那玩意当成宝贝藏着的时候,我的人已经埋伏在附近,你的一举一动,逃不过我的双眸。”
  “怎么可能,你...儿子,我是你爹——啊!”
  婵夏抄起白绫塞他嘴里,对着毛番拓挥挥手。
  赶紧把这位爹处理掉,夜长梦多。
  太后悠然转醒,知道于渊被于瑾处死了,又悲又气。
  惦记大半辈子的情郎就这么死了,这一切的罪责,都得推到婵夏身上。
  “瑾儿,杀了她!”太后指着婵夏激动道,“这个祸害不能留!”
  “扶太后进去,太后她老人家伤心糊涂了。”
  于瑾看都没看太后一眼,脸上满是凉薄。
  正如婵夏对他的评价,这份带有太多杂质的母爱,他不屑要。
  太后发疯一般推开搀扶她的嬷嬷,指着婵夏的鼻子骂道: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先帝路过青州时,随便生下来的孽种,你留这种祸害在身边,一旦先帝归朝,看到她这张跟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样的脸,你还有活路?”
  “啥玩意?”婵夏惊。
  于瑾眼微眯。
  “那具骸骨的身份,陈婵夏你应该猜到了。哀家命人把骸骨给你送过去,就是让你看清她是谁。”
  “那是我阿娘吗?”婵夏小心翼翼地看于瑾,于瑾点头。
  婵夏闭眼,果然。
  那具骸骨是在婵夏调查桃花案时出现的。
  于瑾处理骸骨的速度虽然快,阻断了婵夏继续追查真相的机会,但陈四的态度,却早就引起婵夏的怀疑。
  陈四不肯说骸骨是谁,可能让他冒着砍头风险去挖的,还能有谁?
  当初骸骨被于瑾快速处理,太后却在这紧要关头把骸骨挖出来扔到督主府前,婵夏拷问俩扔骸骨的,知道是从于瑾单独开辟的祖坟里刨出来的,奉太后之命扔到督主府门前。
  那处坟地于瑾曾跟婵夏说过一嘴,等他和她上了年岁,就把那处作为祖坟,一代代传下去,他是不会回于家祖坟的。
  祖坟还空着,就这么一座坟,虽然没有刻碑,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是跟于瑾没关系的人。
  婵夏心里已经有数了,这具被太后利用的骸骨,可能是她阿娘。
  现在消息从于瑾嘴里说出来,无疑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我阿娘跟先帝有什么关系?你编故事能不能找个靠谱的?你说我亲爹是太保还靠谱点。”婵夏问。
  “当年先帝在青州微服私访,听闻昔日青州第一美人还有个闺中密友,容貌出众,便命人连夜捆了回来...囚禁数日那美人离奇不见,数月后,这隐姓埋名的女子在山里被昔日厂卫番子发现掳至京中。”
  “那女子不愿再见先帝,被厂卫酷刑拷打至死,随便掩埋,这女子就是你的生母,你,就是先帝孽种!”太后声嘶力竭地喊道,“瑾儿,杀了她!”
  婵夏茫然地看向于瑾,太后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有那么一点点信了。
  于瑾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这,还有个不同版本的故事,阿夏可愿听?”
  婵夏点头。
  “前面的,与太后所讲相同。只说那女子被先帝囚禁数日后,在一次宴会上被先帝赐给了符太保,春风一度后,太保怜其身世,便将她偷偷放走了,这数十年来却对她念念不忘,只是身份使然不得相见,直到数年后,太保见到与那女人容貌相似的女子,才觉是自己亲骨肉,从此百般照顾,就连虎符,都交给了她——阿夏,你愿意听太后的版本,还是我的呢?”
  “虎符啥时候给我的?”婵夏一头雾水。
  “你与他头次见面,他便将开虎符的钥匙藏在送你的发簪里,被我摔断后发现的。”
  “哦,那我信你啊。”他就是人证,钥匙是物证,这不是很一目了然的事儿?
  太后见婵夏轻易被于瑾说服,气得怒骂:
  “他骗你的!你不是善于查案吗?你仔细想想,你阿娘与先帝待了多日,与符辙才一日,怎那么巧你就是他的女儿?”
  婵夏低头,开始深思。
  于瑾之前暗示过婵夏,提了几嘴生养的事儿,当时她还以为他是要收养几个娃,但从他昨天的表现看--人家是想生自己的孩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
  于瑾曾经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近亲生子对下一代是有风险的,很可能会生出有问题的孩子,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对这种行为的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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