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娘子——妞妞蜜
时间:2022-01-15 17:01:22

  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真有人做。
  “回头一定要好好跟阿爹讲讲这个事儿,谁说宦官都是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
  婵夏从王堇留给她的点心盒里捏起一块果子,入口即化,甜入心扉。
  这是她重生以来最痛快的一天。
  不只是因为查到了害死阿爹的凶手,更是因为她从这个王公公身上看到了一种极好的象征。
  “这是不是就是督主说过的...能量守恒定律?世间万物,善恶其实是有循环的。”
  督主说的很多话,她都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都仔细记在心里,遇到合适的机缘自然懂了,就比如此刻。
  孙义帮助过王堇,这才引得王堇过来替他伸张正义,而机缘巧合,她从王堇手里拿到了通行令牌。
  有了这块牌子,她不仅能保住阿爹,也能救更多人。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婵夏吞下最后一块果子,走进义庄。
  李小公子解剖结果跟婵夏预想的一样。
  虽然尸身胀得面目全非,但皮下出血点还是能查到的,通过比对,确认了与赖子周脖子上的扼痕一样。
  凶手是同一人所为。
  凶手先是将李小公子残害,又把目标对准赖子周,俩人死亡时间间隔了五天。
  这俩死者一个在沟里被发现,一个在罕见人烟的胡同,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俩人生前也没交集。
  唯一的线索,便是赖子周生前祸害的那个女子,她很有可能目睹了凶手残害赖子周,找到那个女子案件便能告破。
  从义庄出来,就看见一道人影站在树下,一袭青衫,风吹过便有香味飘过来。
  “李公子?”婵夏认出来了,这是李家大公子。
  他身上的香味与婵夏收到的那瓶香一样,想必是思念亡弟,特意佩在身上。
  “夏姑娘,可有发现?”
  婵夏摇头,李钰眼里满是浓浓的失望。
  “不过我该查的都查完了,你们可以准备李小公子的后事了。”
  与李钰道别后,婵夏回到家。
  陈四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抱着一坛酒狂饮。
  “真的是他...他怎么能这样...”
  婵夏见他双目赤红,舌头也有些大,看来是醉了。
  “三伯父害咱们的动机是什么啊?”
  动机说来也是荒诞。
  陈三跟春满楼的翠儿好上了,正赶上翠儿年纪大了,想找人赎身,绕了一圈相中陈三了,陈三也被她迷住了。
  翠儿这种大龄庸脂俗粉,无才无貌,赎身也要二十两。
  这对陈三这种底层贱役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原本陈三盘算着得到官府赏银10两,再来软磨硬泡陈四,凑钱过去,不成想出了差池。
  赏银没拿到,又有婵夏拦着不让陈四贴补他,两家结怨。
  本着他过不好陈四也别想舒坦的缺德加冒烟精神,他跑到同知那告密。
  目的就是要打陈四几十板子,以此出心头恶气。
  陈四断断续续把事情经过说完,抓起酒坛子狠狠灌了两口。
  “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害我,害我也罢了,还想害我闺女...若婵夏有事,我以后如何面对点娘在天之灵...”
  陈四趴在石桌上睡了,婵夏搀扶他进屋。
  想着他醒来宿醉难受,家里又没醒酒药材,她便去了百草坊抓药。
  顺便打探了下陈三那边的情况,打了三十板子,人抬回去了,命是保住了,不过怕是要卧床休息很久了,仵作这差事也丢了,以后一家人的生计都是问题。
  活该。
  婵夏一点也不同情陈三。
  前世的情况,她大概也推断出来了。
  前世是阿爹去的长平县,陈三留在衙门陪着知府验李家小公子。
  就陈三那半吊子水平,肯定想不到提醒知府巨人观有可能炸,李小公子炸了以后,知府迁怒于陈三,扣了他的赏银。
  陈三满腹怨恨,把责任推到陈四身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告密,害得陈四被打丧命。
  陈四死后,陈三不仅没有半点愧疚,趁机吞并了陈四的家产,卖了陈四的家产赎了翠儿,连陈四的后事都不办。
  陈三虽一开始并不想让弟弟死,但他后续做的每一步,都是罪大恶极,这种恶人,婵夏以为留他一条命已经是行善积德,又怎会出手帮他。
  抓了醒酒药,回程听到有人喊她名字。
  婵夏回头,只见一年轻小妇人站在她身后,满面憔悴,婵夏差点没认出来。
  “巧娘?”
  这便是她儿时的那位闺中密友,嫁给算命的巧娘,陈四找她男人谎称婵夏八字旺夫,她男人收了陈四一两银子。
  婵夏现在看巧娘,脸上仿佛印着俩大字:一两
  “阿夏,你近日...可还好?”巧娘吞吞吐吐。
  “好啊,你呢?”婵夏见四下无人,心里好笑。
  巧娘怕是跟了她好久,一直到没人的地方才敢跟她搭话。也是,人家现在是正经人家的娘子,跟她这仵作说话,是要保持点距离。
  “我也还好,我来是想跟你说...”巧娘欲言又止,满脸难色。
  婵夏一眼就明白了,嘴角挂着敷衍的笑,眼却一点点冷下来,一开口,便是让巧娘不寒而栗。
  ------------
 
 
第33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
  “你我自幼一起长大,看在这份交情的份上,你散播我对着男子流口水的事,我不与你计较。”
  这一句说的是语调和缓,在这闷热的酷夏,硬是说出了巧娘一身冷汗。
  “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巧娘眼神游弋,强撑着辩驳。
  “我儿时对着卖糖葫芦的流口水,这件事只有你经常拿来取笑我,下次再想搞一个人,记得聪明些,别用只有你知我知的事。”
  婵夏很平静地说出真相。
  阿爹怒气冲冲的说这件事时,她就已经猜到了是谁在背后搞鬼。
  “陈三被打,我阿爹拿了通行令出来,这件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你怕我有权后找你麻烦,故意来我跟前探听虚实——没必要的。”
  巧娘被她这三两句说的挂不住脸,脸一会青一会白。
  “我不是存心害你的,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哪成想被紫雀听了去,她满世界嚷嚷,这才...阿夏,你我自幼相识,看在这个情分上——”
  “哎,那不是柳师爷吗?”婵夏冲着她身后喊。
  巧娘马上退后好几步,保持着跟婵夏的距离,宛若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回头发现没有人,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自幼相识,情分?”婵夏似笑非笑,笑不达眼底。
  巧娘惭愧低头,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造了个大红脸。
  等她抬起头,再想与婵夏说什么,却见婵夏已经转身走了。
  “阿夏——”
  “这一次饶了你,是因为看在你我自幼相识的情分上,但若有下次...”婵夏转身,那犀利的双眸让巧娘畏惧地退后两步。
  “顺便说一句,用诽谤我的方式融入新的环境,这是最差的一种手段。抹不掉你的出身,还只能吸引到紫雀那样人品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品德高尚的妇人见巧娘这般诋毁儿时故友,嘴上不会说什么,却会自发保持距离。
  也只有紫雀那种爱嚼舌头的才能被吸引了去。
  “今日你们聚在一起拿我说笑,来日她就能跟他人取笑你。别等到被坑了才发现自己交友不慎,好自为之。”
  巧娘这个朋友,她算是彻底失去了。
  前世婵夏为了巧娘的疏离难过了很久。
  今生却是大不相同。
  走出闺阁,她看到了更广袤的天地,心境大不相同。
  缘分天注定,有的人只能陪着自己走一段路,过了这段便是陌路人。
  这世上无时不刻都有人在承受死别的痛苦,与那些痛失所爱的人比,这些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人,错过便错过,不要过多的难过。
  巧娘心有余悸,脑子里总是浮现婵夏那双犀利的眼,浑浑噩噩朝着家的方向走。
  有人拍了她肩头一下,巧娘吓了一大跳。
  “想什么呢?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你都没发现。”
  看到身后站着的是紫雀,巧娘这才松了口气。
  “打探到了吗?她可有发现什么?”紫雀压低声音问。
  “她早就知道是你我传出去的...只是不予计较罢了。”
  巧娘把刚刚见到婵夏的事儿讲给紫雀听。
  “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以后不要在背地里说她的闲话了...她手里有厂卫的牌子,若真要追究,你我都不会有好日子。”
  紫雀嗤笑,不以为然:
  “身份有什么不一样的?就算有那牌子,她也不过是个贱役家的孩子,就没听过厂卫有女番子。”
  “总之...不要再说她了,她自从树上摔下来,性子就不大一样了,我也害怕得狠。”
  巧娘做贼心虚四处张望。
  总觉得身后有人似的,婵夏那一眼给了她极大的阴影。
  “你就是胆小,还怕她能吃了咱们——你去过李家香铺?”
  紫雀鼻翼煽动,敏锐地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巧娘摇头:
  “我家官人今日吃了酒,我一整日没敢出门,见阿夏还是趁着官人睡着了,就怕醒来又要斥责我...”
  她也只敢在婵夏面前装得婚后美满,实则一肚子苦水。
  她嫁的这位一吃酒便要耍酒疯,拿她撒气,动辄打骂。
  巧娘跟紫雀告别,刚进院,院内便响起了打骂声,不一会便传来巧娘的哭声。
  “还真是个不长脑子的蠢货。”紫雀幸灾乐祸地站在墙外听着巧娘的哭声。
  “蠢货说她没去过李家香铺,那便是陈婵夏去过,她竟还有脸去李家香铺...”
  紫雀咬牙,眼里隐有凶光,满是仇恨。
  转过天陈四果真如婵夏所料那般,宿醉未散,抱着头哼唧难受。
  好在衙门今天无事,刚好在家修养一天。
  婵夏故意把醒酒汤弄得十分苦,就该让阿爹长些教训,动不动便借酒消愁,本就不硬朗的小身子骨都熬坏了。
  婵夏在院子里搓药丸子,眼尖的看着福子过来了,拎着扫帚就冲出院子,不等他开口便是一通狂揍。
  “我要见四叔!”福子是受了他爹娘的嘱托过来找陈四赔不是的。
  陈三挨了打又丢了差事,一家人捉襟见肘,三伯母只能厚着脸皮让儿子过来。
  福子被婵夏用扫帚抽了两下,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可想着爹娘说的,四叔不原谅便要一直跪在门口,只能硬着头皮,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四叔!我来给您赔不是了!”
  婵夏眉头一挑,这一家子死皮不要脸的。
  差点把她和阿爹坑死,一转头跑过来惺惺作态,让街坊四邻看着,倒像是她家不容人似的。
  “打断骨头连着筋,我阿爹也不是有心的,还望四叔见谅!”福子扯着嗓子嗷嗷喊。
  婵夏左顾右盼,眼见着邻居家的大黄狗溜达过来,眼睛一亮。
  “大黄,咬他!”
  这狗跟婵夏处的还不错,听到婵夏口令,汪汪着奔着福子冲了过去。
  福子来时想过各种情况,唯独不包括眼前这种,吓得嗷一嗓子蹦起来多高。
  人在前面跑,狗在后面追,一道黄烟永相随。
  婵夏啧啧两声,福子那俩小短腿,跑起来还挺快呢。
  “什么声音?”陈四扶着额头出来,他在屋内只听一阵嚷嚷。
  “过来个疯子,让狗咬走了。”
  婵夏把陈四打发进屋,心里却生出一计。
  ------------
 
 
第34章 好一个孝顺女儿
  阿爹的脾气,婵夏最是了解。
  耳根子软,又过于重视手足之情。
  哪怕是陈三那种烂到流脓多出来的六指手足,阿爹也是割舍不掉的。
  这次她撵走福子,下次呢?
  若是陈三能下床了,拖着颤颤巍巍的病体,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哀嚎,假惺惺地落几滴眼泪,阿爹准会原谅他。
  身边有这等小人作祟,未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婵夏本就有意带着陈四离开青州赶赴京城。
  之前是为了筹盘缠,现在她从王公公手里拿到了二十六两,又从同知那坑了二两,省些花,到京城也是够用的。
  她做事不喜半途而废,只等着把赖子周和李小公子的案子查完再上路。
  正愁不知如何劝阿爹离开故土,陈三一家刚好可以成为契机。
  婵夏勾起嘴角,计上心头。
  借口说买针线出了门,出门直奔赌坊。
  赌虽然不是正经行当,却衍生了许多相关的职业。
  就在赌坊不远,有一处阴凉地,支了个破草棚。
  几个衣衫褴褛眼神凶狠的混混歪七扭八地躺在棚子外,用贪婪的眼神盯着赌坊的方向。
  一阵香风袭来,为首的那个混混抬头。
  就见面前站了个俊俏姑娘,容貌出众,那一双笑眼不说话也是笑眯眯的模样,好看又讨喜。
  混混头眯起眼,这丫头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开始起哄,一股脑地围了上来。
  寻常家的姑娘,遇到这么多混混,早就吓得捂着脸跑了。
  眼前这位却是不同,到了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巍然不动,对这些满脸轻薄的混混视若不见。
  “敢问可是张局头?”来人正是婵夏,抱拳拱手,对混混头使了个标准江湖见面礼。
  看的混混头一愣,随即嘲讽:“好久没人这么唤我了...你倒是胆儿大。”
  这混混头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些功夫傍身,之前在赌坊里当局头,后来得了种怪病,被赌坊辞了出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