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堂气氛微妙，几位先生觉着怪异得很，袁老夫人未免太关心四姑娘了，传闻四姑娘一家不得老夫人喜，一下来个大转弯，关怀备至。
苏柒柒一进屋，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瞄一眼几位先生。
心道，贵人们的心眼不是盖的，一天啥事不干，尽长心眼了。
来的真快，幸亏有准备，昨天发完飙便考虑到会有这一出，自姜婆子口里东挖西挖，勉勉强强拼凑起几位先生的长相。
淡定自如的一一见了礼，面向袁老夫人道:“不知祖母唤孙女来何事？”
袁老夫人招招手，和蔼可亲地说:“几位先生教导你一年余，你回府当该与先生见上一面，感谢一番，叙叙旧。”
“哦。”苏柒柒一本正经的再次行礼，嘴上吧吧吧.....
感谢某某先生呕心沥血的教导.....
感谢某某鞠躬尽瘁......
感谢某某诲人不倦......
感谢某某谆谆教导......
不就感谢词嘛，又不要钱，可劲说给你们听。
感谢词滔滔不绝，袁老夫人伴着感谢词瞌睡虫上身，自己说出去的话，打着瞌睡也要听完。
苏柒柒舔舔唇，喝一杯茶，感觉差不多了，口干舌燥。
先生们插不上话，手摆得好累。
“见过，谢过，叙过，祖母我该回屋绣花了。”苏柒柒提醒昏昏欲睡的老夫人，完事了，我要走了。
袁老夫人挥挥手，赶紧滚吧，心好累，和尚都没你能念。
她深刻体会到昨儿那一吼，今儿她也想吼一声，闭嘴吧。
“几位觉得我这孙女可有何变化？”袁老夫人问道。
几位先生点点头。
其中一人道:“四姑娘人逢喜事精神爽，性子开朗不少。”
袁老夫人点拨道:“其他呢？几位先生不觉得四姑娘好看了一些吗？”
一人道:“精气神儿起来，少了阴霾，人自然美上两分。”
袁老夫人:“.....”心塞！谁问你这个了，谁要你夸她了。
“岚子，为几位先生备一份薄礼，我乏了，改日再请几位先生过府叙话。”
几位先生起身告辞，拎着礼美滋滋回家，来一趟赚了。
袁老夫人轻揉眉心，念道:“这是调包了还是没调包啊？世上能有一模一样的人？换了人几位先生教导一年不可能认不出。”
本就凌乱的心愈发乱了……
岚婆子:“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没有，大姑娘和二姑娘不就长得如出一辙嘛。”
袁老夫人横她一眼道:“那一样吗？她二人孪生同胞，生得毫无二致天经地义。”
岚婆子迟疑一下道:“有没有可能四姑娘也是双生？当初三夫人生她之时，许是瞒着抱了一个走呢。”
“四姑娘是在府里出生的，我眼皮子底下瞒得住？”袁老夫人觉得岚子怕是老糊涂了。
“行了，行了，你别越猜越离谱，把我思绪搅得一团糟，紧着去封书信问问三夫人。”袁老夫人想想又道:“算了，直接令她回都城一趟，必须赶在成亲日之前。”
岚婆子应声道:“好的，老夫人，我这就去办。”
袁老夫人烦躁道:“秋菊，去把大夫人唤来。”
大夫人一夜难眠，翻来覆去半宿，眼底一片青色。
袁老夫人一见她，不由来气，事全赖她，执意招了个祸患回来。
目光灼灼盯着她道:“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不是养在身边的人容易出岔子，你非不信，言之凿凿地说，四姑娘性子和软，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现在呢？还觉着合适吗？”
大夫人哑巴吃黄莲，苦不堪言，涩涩地说:“儿媳哪知她这般会掩饰，听下面的人回禀便信了个七七八八。”
三弟不喜，三弟妹不待见她，性子定是胆懦无疑。
大夫人思量道:“母亲，我琢磨一宿，眼下换人还来得及。”
袁老夫人冷哼一声:“愚蠢，换人？东城人皆知陪嫁定了四姑娘，单子三月前便已递入秦府，日子将近换人，他人作何想，不定怎么传呢，你能堵住一城的流言蜚语？”
“关键是秦家作何想，你脑子能不能动动？”
大夫人小声道:“四姑娘病逝呢.....”
老夫人头疼不已，米已成炊，大儿媳又是个蠢的。
“馊主意，你脑子是不是堵了？四姑娘在邬城活蹦乱跳，一回都城就病逝，四位先生就是活人证，你以为一城的达官贵人同你似的，傻了。”
大夫人郁郁道:“病逝不成，不若换个人顶替，秦家人并未见过四姑娘。”
袁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茶盏一摔，怒目道:“耳塞了？将才我的话听不见？几位先生常在各家走动，一经察觉，曲家脸面尽数丢，秦家若知晓，隔阂顿起，得不偿失。”
“你呀，尽出些因小失大的主意。罢了，罢了，找你商议白搭。”
大夫人瑟缩一下，盯着地上的碎片，憋闷，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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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探
两人相对无言，室内檀香袅袅。
袁老夫人叹口气，摆摆手道：“忙去吧，搁这儿惹人心烦，烂摊子指望不上你，还得我这把老骨头出马。”
大夫人遭训，脸上火辣辣的，阴沉沉地点点头，屈膝告退。
袁老夫人警告道：“少做蠢事，四姑娘决计不可在曲府出事，实在不行待入了秦府再做打算，派两个得用的大丫鬟去她身边，好生伺候着。”
大夫人眸子亮了亮，醒过味儿来。
是呀，一入秦府便与曲家无关了，秦府妻妾成群，栽赃嫁祸轻而易举，四姑娘死于秦家后院，秦家反倒愧对曲家，许会补偿呢，一箭双雕。
一经点拨，大夫人脚步轻快地回去挑选大丫鬟了。
心道，可不能再出岔子，睁大眼好好挑选。
一回屋便见女儿黑着脸等在室内，大夫人忙忙上前道：“裳儿，怎地了？”
曲华裳眨眨眼，眸中漾起水雾：“母亲，你为何选了她，是怕女儿不中用吗？”
大夫人心疼坏了，拉起她手道：“母亲怎会这般想，母亲一心想为你择个好助力，哎，”她幽幽叹气：“母亲眼拙，选错了人，不过你放心，有母亲和祖母在，定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祖母怎么说？”曲华裳不着痕迹地抽开手。
大夫人又一把握着她手道：“你祖母的意思是，不可在曲家动她，待入了秦府看她是否识大体，再做打算。”
曲华裳猛然抽手，怨怼道：“她那般颜色入了秦府，得了眼，如何是好，母亲是一点也不为女儿打算么？”
这边说着，眼泪便簌簌而落，大夫人亦红了眼眶，抽出绢帕细细帮她沾去眼角的泪珠儿。
贴耳道：“裳儿勿忧，母亲怎会任她阻你的路，”两母女嘀嘀咕咕.....
外间天色乍变，飘起雨丝，天阴沉，潇潇寒意起。
不作一会，曲华裳脸色渐缓。
大夫人待她换了心情，命两名丫鬟撑着油子伞送她回屋。
苏柒柒站在昏暗的廊下，着人点燃风灯，观了一会春雨，进屋道：“奶娘，晚食炖羊肉汤，贴一锅肉饼，虾仁炒鸡蛋，再加一个水晶蹄。”
姜婆子诶诶应，忽地想起，昨儿个刚刚吃了烤全羊，今儿又喝羊肉汤怕是要上火。
“姑娘，今儿喝春笋汤如何？我看昨儿买回来的笋新鲜着呢。”
苏柒柒可怜巴巴望着她：“想吃肉。”
姜婆子一怔，“成，吃肉，吃肉好。”
一个表情搞定。
雨夜薄凉。
一名女子着一身紧体夜行衣，蒙着酱紫面纱，悄无声息地翻出曲府，沿东城直驱皇宫，气势磅礴的皇宫掩于朦胧夜色之中，宛如一只庞大的野兽。
金丝绕宫门游走一圈，重重宫门严兵把守，苏柒柒隐在黑暗里，微做思量，暂熄了心思。
原也没想今夜行事，踩点为主，当然，若巧遇机会倒也可。
东城街道上响起巡逻队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避开巡逻队，闪身爬上屋顶，踩在房脊上一家一家打探地形，时不时躲在房檐下，掏出小本本画地图，仔细标注重点，记录各家各院的换防时间。
鸡鸣之时，不过才画出三家，都城终归不一样，哪怕三流贵族的府邸亦大的没边，占地上百亩。
春雨淋湿头发，一夜下来，头发湿哒哒地滴水，苏柒柒抹抹脸上的雨水，嘟囔道：“上百家，要耗时近两月，两个月下来，肉得少十斤。”
而且，一个月之后入住秦家，天天半夜摸出来，肯定要遭暴露，王八蛋是个人精。
换策略，苏柒柒当机立断，先联系李世宁，把最富有的贵族划拉出来，争取地震前割一波。
地震一来，把锅甩给地震。
剩下的看情况，得空一道抢，不得空放弃一些瘦骆驼不算可惜。
皇宫必抢，来一遭古代不逛逛御花园，国库什么的，以后回地球都不好吹牛。
是的，苏柒柒仍旧不死心，心心念念梦回地球呢！
她打算回地球第一件事，写一本自传，第二件事便是去各大论坛逛逛，吹吹牛比。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
一有决断，苏柒柒摸回曲府，方得弟趴在软榻上睡得口水流，死沉。
柳云代替她窝睡床塌，睡得喷香，苏柒柒掩上房门，不满的轻咳一声，无人搭理她。
“咳咳咳.....”好伤心，实力强，下属压根不关心她。
两人在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中醒来，睡眼惺忪地瞅她一眼。
苏柒柒生气了，捂着胸口，软哒哒地靠在墙壁上：“柳云，我受伤了。”
二人不约而合跳起来，大惊失色道：“族长，伤哪了？严重吗？”
方得弟一手拐子戳向柳云，“愣着干啥？拖药箱，我扶族长上床。”
柳云自八宝阁上取下药箱，蹲在床塌前道：“族长，伤在哪？”
戏精指指心脏道：“内伤，伤在心脏，我估计活不到天亮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吧。”
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的袭来，两人眼泪啪嗒流，不自觉的使劲摇头。
如遭雷击，不敢相信强大如神人的族长，要死了，怎么可能呢，谁死也轮不到族长啊！！！
天方夜谭，短短半夜，天就塌了呢，说好一起闯荡江湖，名满江湖的！
柳云稳住心神，哆嗦着手道：“族长，别说丧气话，你不会死，我不相信，让我看看伤，一定有办法的。”
戏精温柔而又眷念地抚摸着她脸庞道：“没救了，你们走，官兵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别管我，来生再见。”
方得弟哭唧唧：“我不走，不走，要死一块死。”
柳云瘪嘴哭唧唧：“我们不会抛下你，要死一起死吧。”
我去～苏柒柒意识到戏有点过了，两人哭成狗，气都快喘不上来的感觉。
咋收场呢……
“咦～我好像不会死了耶～”苏柒柒惊奇地大睁着眼。
两人停止抽泣，木愣愣地眨眨眼，啥意思？
苏柒柒也眨眨眼，“内伤居然不药而愈，好神奇！”
此时两人若还意识不到被戏耍了，就真成二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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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惹不起
方得弟啪嗒一下放手，苏柒柒顺势躺倒在床，厚颜无耻地笑了。
见鬼的不药而愈！！
柳云扔掉药箱，气呼呼站起来，掐腰指着她道：“族长，你太过份，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当玩笑。”
方得弟一同叉腰指责道：“就是，哪你这样的，吓都被你吓死了，三魂七魄都吓散了……”
巴巴巴巴.....
两人叉着腰好一顿数落，埋怨。
心里却无比庆幸，这是一个玩笑。
苏柒柒坐直身子，言笑晏晏道：“自打进了曲府，一天闷过一天，逗逗乐，调节一下心情嘛。好了，骂也骂了，给我准备吃的去，饿了。”
柳云腹诽，一天闷过一天？总共才一天半，自己起了恶趣，借口找的倒清新脱俗，闲得没边了。
两人唰唰朝她扔了几个眼刀子，轻快地往小厨房去。
干掉一盆土豆烧牛肉，苏柒柒倒头大睡，临睡前道：“明日一早，你俩上街，打听打听最近半年都城有什么新鲜事儿。”
柳云低声道：“族长是要找秀儿她们吗？”
苏柒柒嗯声道：“是。”
柳云：“当初你没吩咐她们留暗号？”
苏柒柒：“没，都城卧虎藏龙，留暗号恐令人生疑。放心吧，李世宁的动静必定不小，好查。”
柳云：“嗯，族长辛苦一夜，早些歇吧，明儿一早我就去打探。”
“嗯。”
忙碌一夜的人睡至日上三竿，姜婆子伺候她起身道：“柳姑娘她们上街采买去了，她们前脚一走，大夫人那边便派来两个大丫鬟，我推脱不掉，留在外间呢。”
她降低音量又道：“姑娘，大夫人派遣来的人用不得，摆明是来监视姑娘的，不怀好意，你看....？”
苏柒柒险些笑出声，尼玛～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一日不肯停，天一亮就是算计，眼一睁就是勾心斗角，你们不嫌累，我嫌烦。
“扔去扫茅房，不准她们来前院，来一次给我罚跪一天。”
姜婆子犹豫一下道：“会不会太显了，毕竟是大夫人遣来的人，轮起来她是你长辈，又是曲府当家主母，奶娘怕那些个嚼舌根的说三道四，传出对姑娘不利的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