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徒手攀岩而下,崖壁陡峭难以落脚,苏柒柒甩出铁爪,召唤几只黑甲子趴岩壁上打洞,半掌深的洞黑甲子两爪即成。
到达崖下已是下午响,断崖之下江流澎湃。
离江十米,苏柒柒纵身跃下,观察水流,竹筏系江边,返回崖上。
“族长情况如何?”方得弟拉她上来。
苏柒柒拍拍身上的灰尘:“情况不太乐观,大人尚可,孩子们需得一个一个背下去。抓紧时间,我们分头行动,我留在山上把崖壁上的落脚点凿密一些,深一些。”
“毛峰下山找两家口风紧的铁铺,打几条长铁链。”
“得弟你明日同毛峰一起下山,去通知族人,让他们分批上山。”
“嗯。”三人去林子猎了几头野物,回山寨。
晚间,苏柒柒把姜汁送去给虎扒,喝过几罐姜汁虎扒精神基本恢复一半,荞木见他下床行走已无碍,心安不少。
父子两闲聊一会,荞木吩咐他好生修养,迈出门:“神医等在此处有话说?”
苏柒柒站在竹梯上朝他笑笑:“寨主今日可有收获?”
荞木眉心渐渐拧紧,摇头:“猜疑有几,实际证据无。”
苏柒柒状似无意道:“虎扒出事寨子里谁得利最大?”
猜疑一堆人,不如把线头找出来抽丝剥茧。
荞木沉思片刻,一个人影隐现:“阿蜂!”
自己若无继承人,下一任寨主便从勇士里择一人继位。
虎扒乃傈僳族第一勇士,又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下一任寨主毫无悬念,非他莫属。
只有虎扒死,他人才能获得机会。
虎扒身死,论机会,阿蜂作为傈僳族第二勇士,他最有可能被选为下一任寨主。
荞木猜疑念头一起,星火燃木,熊熊燃烧。
他忽然想起,闵钰萧养伤期间,阿蜂数次探望,两人过往从密。
荞木越想越愤怒,噌噌下楼,苏柒柒伸手拦住他:“你现在只是无端猜忌,尚无证据,打草惊蛇不是明智之举,何不悄悄收集证据,在一举拿获,以免中途生波折。”
“倘若当真是他,他应当同军营有所勾连,寨主三思。”
“制敌须一招致命,不留任何余地容他挣脱。”
把官兵引上山,于她于山寨俱是麻烦事一件,苏柒柒当然要出言提醒。
“神医言之有理!”荞木稍作思考,按捺住急于收拾仇人的心思。
苏柒柒靠近荞木,低声道:“五日之后,我欲借路一过,望寨主成全,救虎扒一命就此抵消。”
荞木愕然:“阿媸说你今日去了后崖,神医是想借道出关?断崖深不可测,一个不慎尸骨无存,神医可要想清楚。”
打探我去处……
苏柒柒沉默片刻,脸色有点冷:“安全问题就不劳寨主操心了,我自有办法,你兑现承诺便可。”
荞木一噎,没有不想兑现承诺,只是关心你而已,断崖真的很可怕啊!为什么要想不开找死呢!?
“五日后,子时,寨主记得把哨子撤离。”苏柒柒缓了缓神情,毕竟有求于人。
“行,没问题。”荞木觉得神医性情有些捉摸不定,说冷脸就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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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又生一计
蔍城,闵府。
咚咚咚咚咚....
虎扒猛力捶门,声音粗旷:“雀兰,你出来...”
门仆探出脑袋,喝骂道:“蛮汉子,你不要命啦?要命的就赶紧滚,不然一会看少爷怎么收拾你。”
虎扒毫无惧色:“把你家少爷喊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拾我,我好心救他一命,他却狼心狗肺拐跑我未婚妻,恩将仇报下毒暗害于我。”
许多路人耳闻辛密事,猎奇心起,敛下脚步静等下文。
门仆陡然变色:“你含血喷人,少胡乱攀咬,我家少爷压根就不认识你,何来暗害一说,快滚!在不走我要报官了。”
虎扒小麦色的脸气得黑红黑红的:“你让他出来与我对质。还有我未婚妻一并叫出来,孰是孰非一辩即知。”
门仆啪叽朝他吐一口痰:“疯子,满口胡言乱语,滚滚滚!”
“想让我走,没门!”拳头不停砸门。
另一位门仆急急忙忙赶往内院,脚步匆匆问一旁洒扫丫鬟:“少爷在书房吗?”
丫鬟指指后花园:“少爷同雀兰姑娘在花园赏景。”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一入园子,仆人慌慌张张喊。
闵钰萧正同心上人情意绵绵,含情脉脉对视吟情诗,突兀被打扰,眼神犀利又不善的睨过去。
仆人吓得一个激灵,噗通跪下:“少爷,雀兰姑娘的未婚夫找上门了,在府邸外吵闹不休,该如何是好?”
少爷也是,蔍城那么些好姑娘,偏偏爱去撬人墙角,闵府的名声早晚要被他毁了。
老爷回来又要大发雷霆,苦的是他们这些下人。
“虎扒?”闵钰萧面色一凝,喃喃自语:“他没死?”
雀兰同样变了脸色,手不由自主攥紧衣角,惶恐不安。
仆人见他不作声,急道:“少爷你快拿个主意啊,他一直在府邸大门外吵闹有碍名声。”
闵钰萧眉眼阴寒,一脚踢过去:“废物!你们干什么吃的,怎可任他在门外喧闹,去把他带进来。”
“怎么办?钰萧哥哥,我怕…...”雀兰半吞半吐。
“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带走你。”闵钰萧安抚性地拍拍她手,俯耳沉声问:“雀兰,上回的酒...?”
热气吹拂耳畔,雀兰有些神不思蜀,耳垂泛红,娇羞道:“我亲手交给阿蜂的,当晚阿蜂便约了他喝酒,我去看过的。”
闵钰萧微凝稍许,恶念丛生,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雀兰,我有一个永绝后患的法子,需你配合,这般....”
雀兰垂头不语,脚尖来回轻轻磨噌地面,半响才道:“会不会太狠了一点,钰萧哥哥,我..我有些下不去手,毕竟我们一块长大,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闵钰萧捧起她脸蛋,自嘲笑笑:“雀兰,我全心全意对你,你却对他旧情不忘,既然你舍不得他死,那我死好了,我成全你们...”
闻听此言,雀兰顿时惊慌失措:“不不不,我不要你死,我答应你,钰萧哥哥你不要死!”
计谋得逞,闵钰萧嘴角勾起一丝狞笑,手掌下移,轻轻摩挲着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手感细腻柔软,他满足的半眯眼,声音黯哑低沉:“雀兰,我愿一生与你长相厮守,无人打扰。”
甜言蜜语魅惑人心。
心上人柔情抚摸,一阵酥麻窜遍全身,身子情不自禁轻颤,雀兰满脸绯红,嘤声呓语唤:“钰萧哥哥...”
虎扒脚底生风,大步流星迈入花园,看着满脸通红的雀兰,顾不上斥问闵钰萧,十分关切道:“雀兰你脸怎么如此红,是不是生病了?莫不是发烧了?”
雀兰:“....”
虎扒转头狠狠瞪闵钰萧一眼:“你怎么照顾她的?”
闵钰萧:“...”二傻子!
雀兰跺脚:“我没病,太阳晒的。”
“哦~没生病就好,走,随我回去。”虎扒拽着她手就往外走。
闵钰萧侧身挡过去道:“不行!”
虎扒瞅着小白脸,蓦地想起他给自己下毒的事,气呼呼道:“闵钰萧,枉我救你一场,你竟暗害我,害我也就罢,为什么要骗走我未婚妻?”
越想越来气,捏起拳头就要砸过去。
雀兰忙不迭阻止:“虎扒,钰萧哥哥没害你,他也没骗我,是我自己下山玩耍,银子被偷,借住他家的,你误会他了。”
“当真?”虎扒将信将疑,阿爸只说怀疑是闵钰萧下的毒,没找到实质证据。
“当真!你信我!”雀兰信誓旦旦。
虎扒很想相信未婚妻,但阿媸的话却浮现脑海:“那阿媸为何说你们私奔了?”
雀兰泪花闪烁,委屈巴巴道:“你不知道吗?阿媸喜欢你,她想拆散我们。”
虎扒挠挠头:“阿媸不是那样的人。”
雀兰冷哼,扭身:“你既然信她不信我,那我还和你回去做甚,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虎扒:“我信你,也信阿媸,阿媸或许是误会你了,你回去我们把话说清楚,阿媸会原谅你的。”
雀兰极想发脾气,凭什么要她原谅。
闵钰萧拼命眨眼暗示她,先解决虎扒,阿媸那个死丫头几时不能收拾。
“虎扒,雀兰不便同你一道从大门出去,你将才自府门闹腾,嚷嚷是来找未婚妻,这会你带她出去,不就印证了你之言嘛,外人以讹传讹会坏了雀兰的名声,我让人从后门送她出府,你们在山脚下碰头可好?”闵钰萧一副为他做想的虚伪样。
单纯汉子一寻思:“也是,行吧。雀兰,你快些,我在山脚下等你。”
目送他离开,闵钰萧勾起雀兰小手,往后角门去:“这是软筋散和蓖麻子,另一包是引狼的药粉,先把他迷晕,割几刀伤口,给他全身洒上引狼药粉,事妥你要速速离开,我会在山脚下接应你。”
雀兰只是点头,未作声,仿佛这般便可以否认自己欲害人的事实。
山路上,虎扒乐乐陶陶,前几日的憋闷一扫而空。
雀兰殷勤有加:“虎扒大哥,你累吗?”
“不累!”虎扒背着未婚妻感觉浑身充满能量,一气都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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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毒心烂肺
雀兰偷瞄四周,此处山林丛密,大树莽茂。
她觉得时机已到,柔声说:“虎扒大哥你先放我下来,喝些蜜水吧,你看你满头大汗的。”
虎扒抹把汗:“我不渴,天快黑了,早些回山寨。”
雀兰:“我渴。”
虎扒这回没拒绝,小心翼翼把她放地上。
“虎扒大哥,你先喝。”
“你先喝。”
在雀兰坚持下,虎扒美滋滋喝蜜水,大大咽下一口,舔舔嘴唇,回味道:“蜜水有些苦。”
雀兰顺势应道:“是吗?那我不喝了,马上到山寨,我回去喝泉水。”
“行。”虎扒蹲下身子:“上来。”
迟迟没等到未婚妻爬上背,虎扒疑惑向后看,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雀兰侧身而站。
此时,她垂头静默看脚尖,衣裙轻扬,唇角轻抿,安静又诡秘。
虎扒心间忽然升起一股慌乱感,半蹲的双腿渐渐变得无力,倒昂栽地,迎面躺倒。
此时他能清晰地看见雀兰唇角上扬的弧线,美丽又惊悚。
犹如一朵绚烂的毒罂粟……
刽子手缓缓蹲下,薄刀划过皮肤,皮分裂,鲜血流淌。
“原来阿媸无一句虚言,上次也是你下的毒吧!”
山间掠过风声...…
“你不喜欢我为何不明言,何须置我于死地!”
树叶沙沙轻响...…
“我喜欢你错了吗?错到要用我的命才能弥补?”虎扒声音很轻,像喃语,像自问,整个人从里至外悲凉到极致!
药粉窸窸嗦嗦扬坠...…
雀兰一如既往沉默,手上半点不迟疑。
“先生,救吗?”柳云趴草丛里问,她闻到药粉的味道,是引兽药粉,不救需要马上撤离,换一个藏身之所。
骆炎手指点点泥地,本不欲多管闲事,毕竟他们此刻的处境并不适合暴露,但那名男子身着异族服,又出现在半山腰,极可能是山寨中人。
柳云得令,一粒小石子掷向女子麻筋,翻身滚出草丛,手刀劈向女子脖颈,干净利落。
以为必死的虎扒有些呆滞,怔怔愣愣看她。
“良子,水囊,他身上全是引兽药粉,快给他冲干净。”
“好嘞。”草丛里又钻出几人,把虎扒翻来覆去冲了又冲。
凉水冲刷身体,木偶虎扒忍不住打寒颤。
柳云拖他离开血地几尺远,止血粉抖到伤口上包扎好,探脉,眉头微皱:“你身中两种毒,软筋散我可以先帮你解了,另一种毒比较罕见,我身上无解药,需现配。”
“你是山寨中人吗?”
虎扒仿佛经历恶梦一场,久久无法回神,半天才翕动嘴唇道:“是。”
良子几人把冲入泥土的药粉挖坑深埋,肩扛铁撬钻回草丛。
“多谢姑娘相救。”虎扒指指几人消失的方向:“他们是谁?你又是谁?”
柳云撩撩鬓角发丝:“你是山寨中人,应该认识神医吧,我们是她徒弟。”
一听是神医徒弟,虎扒深信不疑,感激难当:“前几日神医救我一命,今日她弟子又救我一命,我欠你们两条命!!大恩不言谢,日后定以命相报!!”
柳云:“行,以后你回报我师傅,现在我们要赶紧回山寨,找我师傅帮你解毒,你很快会毒发,晚了命休矣。”
关系到小命,虎扒不敢大意,爬起来道:“走。”
柳云指指地上昏迷过去的女人:“她呢?”
虎扒略略一想,伸手拖动雀兰,虎步生辉。
娇软的身子拖迤地上,像一块破抹布。
柳云好笑:“你不背她?”跟刚才简直两个极端嘛。
虎扒冷冷道:“她数次加害于我,我再对她好岂不真成王八戴绿帽子,蠢头巴脑的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