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娴从背篓里拿出放在背篓里的兔腿和白米饭。
兔腿和白米饭显然吓到了女大学生,她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防备,咬着牙一句话也不发,她想挪动,可左脚的脚筋被挑了,她连动都动不了。
虞清娴轻声看着她道:“吃吧,就算要跑,也要把肚子吃饱,身体养好。”
村里这些人自有一套驯服买来的媳妇的规矩。打上一顿,饿上几顿是基础,若是死性不改,那就挑断脚筋还不行就把手经也挑断,这样就跑不了了。
他们根本毫无人性,也没有想过被挑断筋脉的人会有多痛苦,他们甚至并不把买来的女人当人,她们更像是把买来的女人当牲畜。能驯服的就驯服,驯服不了的就暴力驯服,等生了孩子了要是还不听话,有的人甚至会把买来的女人再转手卖出去。
虞清娴转身走了。
女大学生看着关上的房间门好一会儿,想起虞清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扑向兔腿和白米饭,不管不顾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一边塞,眼泪一边往下掉,到最后,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虞清娴到达任务地时,正赶上开工,小队长背着手讲了几句话,便开工了。
掰玉米是一件苦活,九月的秋老虎照在人身上,把人烤得火辣辣的。玉米叶子很锋利,若是没有防护,割在脸上又疼又痒。
大集体时代,大家对劳动都多有懈怠,昌山村的人更是如此。他们掰玉米掰着掰着便在磨洋工,虞清娴也有样学样。
这时候在她边上的一个大嫂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呀,宝根家的也知道磨洋工了?”
她的声音很大,话音一落,便惹来了很多人的关注,那大嫂继续道:“这就对了嘛,就不要太拼了,你一拼就衬得我们都懒了,白白被队长骂。”
原主被范金霞天天骂着打着,只能拼命干活,因为不干活就没饭吃,甚至还会被打得更加厉害。
可在大家都磨洋工的大环境下,原主矜矜业业地干活,就像是在一群鸭子里出现了一只天鹅一样的显眼,队长倒是很喜欢她,天天都表扬,但同队的人就渐渐地恨上了她。
跟虞清娴说话的这个人是常大友家边上常根发家的,她不是被买来的,而是换亲换来的。在昌山村这个十分畸形的村庄里,正经说亲嫁进来的女人地位最高,第二就是换亲换进来的,第三种是原主这种当做童养媳买来的,最后一种是从各种渠道购买、拐卖来的。
虞清娴秉持着原主的人设,一句话不读说。
常根发家的也不再说她,手上的动作更慢了些,跟别的人又说说起了话。
一个早上过得很快,中午下工的锣声一响,无论在干什么的都纷纷扔下手里的东西钻出玉米地跟家里人会和。虞清娴也找到了常宝根一家三口。
常宝根他爹叫常大德,他蹲在地埂上慢悠悠的喝着水,穿得跟宝根蹲在他身边。常大德长得就不好看,范春霞就是个普通人的长相,作为他们的孩子,常宝根长得更加普通。
常宝根今年有三十岁了,他秃的早,现在蹲在地上,在太阳的照射下,头顶反着光。见到虞清娴过来,常大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常宝根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常宝根道。
范金霞眉头一竖:“还能是什么!做工懒就算了,连吃饭都懒。我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把你娶进门来。孩子孩子生不了,老娘还得供着你吃喝。”
想起每年一分公粮就要还出去一部分的粮跟钱,范金霞越说越气,伸手就要往虞清娴身上掐,常大德咳嗽了一声,范金霞收回了手。
她骂骂咧咧地给了虞清娴一个碗。
今天吃的是玉米干饭配着洋芋汤,果然不出虞清娴所料,里面主要是洋芋汤,玉米干饭只有一丢丢。
虞清娴仰头喝了起来。范金霞的厨艺实在是差,简单的洋芋汤做出了一股子的猪食味。这年头的玉米干饭也不像后市那样筛过,难咽至极。虞清娴眉头直皱。
虞清娴放下碗便找地方歇着。原主都是这么干的。
她找到原主经常休息的那处树荫下,底下已经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了。
虞清娴的脚步顿了顿。
她是原主的妹妹,贺文静。
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这跟上一个世界一样,也是一本书中世界,讲述的是一个农村少女贺文静跟下乡知青董淳安的故事。
董淳安来自沪市,75年才18岁的他到贺庄村插队。三月是插秧最忙的季节,天又时不时的就会下大雨。初来农村的董淳安从没下过地,在避雨时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董淳安是女主贺文静把他救起来的。这也是二人的缘起。
在之后的几年里,上过初中的贺文静便时常跟董淳安聊关于学习的问题。两人相处久了,董淳安便对甜美善良的贺文静产生了好感,随后又展开了追求。在贺文静十六岁时,两人订了婚。
同年,原主的父亲贺天高开始在村里给贺文静盖房子,准备当做贺文静与董淳安结婚后的居所。
原主死时那间房子还没完工。在她死后的第二年,董淳安跟贺文静搬进去了新房子居住。没过半年呢知青可返城的政策便下来了。
董淳安带着贺文静回了沪市。回去时贺天高给了贺文静一笔钱。回到沪市以后凭着这笔钱,董淳安成功的挣到了第一桶金,在之后的年月里,董淳安的财路越发的顺畅,贺文静的生活越来越好,过上了有钱有闲有人的富太太生活。
贺天高夫妻被贺文静接进城里养老,贺天高到死都是在说没白疼贺文静,她最孝顺。而原主,早就被遗忘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每次出现,都是在贺文静生日当天,她对于双胞胎姐姐的怀念与愧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