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就将自己的消息透露给叶家,回了叶家。
本来她早就想好了要回叶家,只是还有些犹豫,那次的事让她彻底下定决心。
事实上,她当时不是去找时任让他将时凌接回来的,她是就时凌动不动就控制不住情绪的情况有了新的应对方法,打算用刺激时凌的手段让他恢复过来,是去找时任商议这件事的。
没想到却让她听到了那样的秘密。
她更加不能继续留在时家。
若她出了什么事,别说让时凌恢复过来,时凌的情况怕是只会更加严重,会当真疯了也不一定。
她得及时离开时家保全自身,而且离开时家回到叶家也能达到她要刺激时凌的目的。
“是语儿啊,我当是谁。”时任眼底的杀意一闪即逝。
“你说你听到了我和你三叔的对话,都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又有谁能为你作证?语儿,如果没有人为你作证,就是你的一面之词,可做不了证据。”
“祖父放心,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证人自然没有,不过我有其他证据。”
第263章 正面对上
叶语说得轻巧,时凌却听得心惊。
时家就是狼窝,她当年居然还面临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事!
如果她当时被发现……
时凌根本不敢往下想。
以前是怪她离开时家,让他没有了家,现在他是无比庆幸她当时离开了。
觉察到他复杂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叶语朝时凌看了一眼。
并没有说什么,将目光收回继续道:“我当时虽然害怕,却也知道这不是件小事,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是一个两年前的旧款手机。
“当时听到祖父和三叔的对话,我录了音。”
裴紫鸢知道叶语有录音,不过那段录音并不全,只有前半段。
她记忆中,叶语后来的说法是,她差一点被发现就匆匆离开了,录音只有前半段,还说如果不是怕被发现,她说什么都要录完。
如果有完整的录音,叶语又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才拿出来?早就将录音交给时曜了。
半段录音证明不了什么,叶语也怕时曜不信她。
就算时曜愿意相信她,她也不想让时曜冒险去查,所以她才没将录音的事说出来。
连时曜她都没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凌,她更加不打算让他知道,于是她选择默默地查。
可惜两年过去,她依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祖父要听听这段录音吗?”
“不能放!”时昭慌乱不已。
时任又暗骂了声蠢货,早知道他就不留着这个蠢货了,尽坏他的事!
“录音?我倒是很好奇你当时都听到了什么,不妨放出来听听。”
若是当真有录音,他不信叶语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
叶语本来就是诈他的,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有恃无恐!
一时间,叶语也有点急了。
她是听说时曜带着裴紫鸢回时家,时凌也跟了过来,叶蕴也来了,才匆匆丢下手里的工作赶过来的。
刚好听到裴紫鸢说到证据的事,她其实不信裴紫鸢真有证据,倒不是小瞧裴紫鸢,是她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一点线索的事,她不信裴紫鸢这个和时家没有什么接触的人能查到。
如果裴紫鸢不入时家大宅就能查到证据,她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工夫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了。
心下着急,面上却不能让时任看出来:“好啊,那祖父可要听好了,别到时候又说我这份录音是伪造的。”
握了握拳,就要点开手机。
“不必了。”是时曜开口。
裴紫鸢听到他的声音,唇角微扬。
时曜果然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带她到时家大宅,他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他也不是那种盲目自信觉得仅凭他们两人就能在时家大宅应对所有变故的人。
她能知道这些真相,都是前世时曜查出来的。
时曜前世能查出来,今生自然也能。
虽然比起前世查到真相的时间,今生提前了许多。
这其实得益于裴紫鸢。
时曜正怀疑的时候,裴紫鸢就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尽管他不清楚裴紫鸢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但他是信她的。
信她,所以在他的怀疑得到她肯定时,他就着力去查了。
只要认真去查,自然能查到。
当年的事毕竟不是时任亲力亲为,即使参与那些事的人很多都被时任以各种手段解决了,但还是有个别的人还活着。
譬如时任的心腹,时家的那位大管家。
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的人就很好控制。
比起裴紫鸢的了然于胸,时凌和叶语则有些疑惑,不明白时曜这是要做什么。
但无疑,两人都因他的开口松了口气。
时任能想到叶语如果有完整的录音,不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时凌当然也能想到。
他们松口气,皆是因为对时曜信任。心里清楚时曜既然此时开口,应该有别的法子,或者说,他手里有别的证据。
若说刚才时任有点不安,心中有点着急,也就是有点而已。
直到时曜开口,时任才真正的慌了。
他以前忌惮时倾,如今忌惮时曜。
甚至可以说,他对时倾还不及对时曜的忌惮。
时倾好歹是他的儿子,对他还有些亲情;时曜不同,时曜是他的亲孙子不假,可这些年时曜都生活在海城,与他根本不亲近,就算偶尔碰面打招呼,时曜对他也很客气,就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他敢肯定,时曜若是要取他性命,一定会半点犹豫也不带!
如果时曜知道当年的真相,更加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还有时曜的脾气……
他其实也有些摸不准时曜的脾气,说时曜冰冷不好相处?也不是。时曜通常都是待人以礼,很是礼数周到,只要别得罪他,他对谁都会很客气。当然,一旦得罪他就不好说了。
正因摸不准时曜的脾气,所以哪怕时曜只是淡淡的说了“不必了”三个字,他心中也很不安。
直觉告诉他,裴紫鸢说的不是假话,他们真的有证据!
在时任惊疑慌乱的目光注视下,时曜淡眸看过去,再次开口:“祖父,您如果舍不得放权,我父亲也不会从您手中夺权,您何至于赶尽杀绝?”
这下时任已经能肯定,时曜是什么都知道了。
“你是怎么查到的?”问时曜。
时曜没回答,就瞥了眼那边站着的管家。
时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管家被他锐利的目光盯着,腿一软跪了下去:“对不起老先生,我这么大年纪才有一个儿子,大少拿我儿子的命威胁,我不敢不说……”
时任盯着他,好半晌才咬牙吐出两个字:“很好!我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管家头直直垂下,根本不敢抬起来。
照理说时任是不该慌乱的,面对这种情形,他也能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落于下风,奈何他的命此时是掌握在裴紫鸢手里,他就算不想慌乱也做不到。
神色一凛看向叶蕴:“发什么愣?还不快动手!”
然后抬眸看裴紫鸢,故作镇定道:“小姑娘,你以为控制住了我,你们就能安然离开时家?”
“我们能不能安然离开就不是时老爷子该关心的了,时老爷子该关心的是您这条命!”
裴紫鸢唇角擒着一抹笑:“不知道时老爷子有没有听说过冯绝?我这把匕首可是出自他之手。”
时任盯着匕首,瞳孔微缩。
难怪匕首如此锋利非凡,原来是冯绝的作品!
“时老爷子,你说我手上力道稍微重些,您这口气还能撑多久呢?”
时任身形一晃:“你、你想要什么?”
第264章 是什么人
能问出这种话,说明时任是真的怕了。
“要什么?”
裴紫鸢嗤笑:“都这样了,时老爷子还问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你杀了阿曜的父母,后又想害我的家人,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时任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话。
此时他在心里将管家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如果不是他背叛,自己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也后悔没有早早将时曜除去,给了他成长的机会!更后悔小瞧了裴紫鸢,若不是小瞧她,他不会被她被她钳制住!
“我说过,如果我死了,你们也不能安然离开时家可不是骗你。小姑娘,阿曜离家八年,这是在时家,周围都是我的人,你确定要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叶蕴被时任点名,早就站了出来,却迟迟没出手。
听到时任的话她才出声:“鸢鸢,他说得对,即使杀了他,你们想要安然离开时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没来过时家或许不清楚,时家为上京最大的家族,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也并非只有眼前这几个人需要对付。”
时任见叶蕴迟迟不出手还在这里和敌人废话,很是不悦,但他清楚眼下他的生死由别人掌控,叶蕴的做法是为保全他,他才忍着没说话。
裴紫鸢朝叶蕴看去。
盯着叶蕴看了几秒,她说:“蕴蕴,你现在离开,时家的事便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过去你做过什么,我们也不会追究。”
以前她不清楚叶蕴为什么会为时任做事,现在她都清楚了。
当年叶语走丢后,叶蕴其实也走丢过,不过叶语辗转被时家收养,叶蕴则是遇到了时任,被时任所救。
那时候叶蕴年纪小,时任救了她说教她本事,让她有本事自保,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和家人走丢力不从心差点被卖。
听时任说教她本事,叶蕴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加上她的命确实是时任救的,也欠了时任的恩情,再后来她一身本事也是因时任培养才有的,她就一直帮时任做事。
而她的事都是瞒着叶家的。
要说在叶蕴心中,对时任有多深厚的情谊或是敬意,其实也没有,就是欠着时任救命之恩和教养之恩而已。
“你放我走?什么都不追究?”叶蕴有点讶异。
说不感触是假的。
可是转而,她就笑了,笑容有几分苦涩:“鸢鸢,现在哪里是我想离开就能离开的?我若离开,不就是忘恩负义了?”
裴紫鸢却说:“不过就是当年救了你一场,你已经为他卖命做事这么多年还不够?是,他确实培养了你,没有他,你未必能有如今优秀,可你也不想想,世上人那么多,走丢的小孩那么多,他为什么独独救你?独独培养你?是看中了你的天资?”
“不可否认,你确实足够聪慧,但这个世上比你聪明的大有人在,为什么他培养的不是别人,而是你?”
“叶家女儿,走丢一个可以说是巧合,走丢两个,我想以你的头脑不会以为这是巧合。”
裴紫鸢的话让叶蕴沉默了。
叶语也静默着看她一眼,然后看向叶蕴。
叶蕴居然也……走丢过?
这事叶语确实不知情。
“上京的大家族,时家为最,其次就是叶家。”
大家都是聪明人,即使裴紫鸢没有明说,大家也听明白了。
时任“救”叶蕴,培养叶蕴,并非当真看重叶蕴,而是看重叶家!
“……鸢鸢,你的意思是,当年我走丢……不,应该说,当年我和大姐走丢,都是他?”
两人相继走丢,别人未必会怀疑,因为叶蕴走丢一晚就回来了,并且叶蕴走丢后回家,因怕家人担心,又有时任的洗脑,让她不要把遇到他的事告诉任何人,她就选择了隐瞒。
只走丢一人,叶家人并不会将这事往人为的方向去想,但叶蕴这个当事人不一样,她清楚自己确实走丢过,就在叶语走丢后不久,所以她心中其实早就怀疑她们走丢是人为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觉得,如果走丢是人为,那就是她的二叔二婶所为,她也确实查到那件事与她二叔有关,只是她刚查到,她二叔和她的父母就一起在工地上出意外身故了。
人都死了,如果她再追究以前的事,也只是让活着的人徒增烦恼罢了,她就没有再提。
她不是没怀疑过时任,可她想不到时任的动机,而且时任这些年培养她也确实尽心尽力,她就打消了怀疑。
如今想来,如果当年走丢的事当真是时任一手安排,那她二叔乃至她爸妈的死……
不早不晚,就在她查到走丢与她二叔有关的时候,二叔和她爸妈同时出了意外!
叶蕴背脊发凉。
看到她的表情,裴紫鸢就知道她应该都想到了。
于是她说:“看来你都想到了,你确实怀疑过你和叶语走丢的事是人为,可你怀疑的对象是你二叔。你刚查到走丢的事和你二叔有关,你二叔和你父母就出意外去世了。蕴蕴,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叶蕴愣愣看她:“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要管他?”
叶蕴顺着她的视线朝面色已经有细微变化的时任看去,静默半晌,她微眯着眼:“我想,我不可能不管。”
“若事实不是你说的那样,他确实于我有恩,我不能不管;若事实是你说的那样,那他于我就有大仇,设计之仇,杀父杀母之仇!这样的大仇,我如何能不管?”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时任看着裴紫鸢不悦道。
然后眼神凌厉的扫向叶蕴:“叶蕴,别让我太失望!我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想到最后培养出来的是一个随便别人说几句没有根据的话就能被挑拨的蠢货!”
“又以为我没有证据?”
裴紫鸢微笑着居高临下的看他:“时老爷子怎么不想想,若是没有证据,这些事我又是从哪里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