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后,一路行驶出侯府,往醉仙楼去。
青桃说道:“不愧是老夫人准备的马车,就是不一样。这辙子有四轮,马车内也是宽宽大大,四四方方的,不憋气,不气闷,走路起来也十分平坦,一点也不颠簸,和上次姑娘去庄子上的马车很不同呢。”
“马车是不同,但路也不同。”傅莹珠道,“去庄子的路,都是泥泞的路,地不平整,京城的路都是铺了青砖的,自然好走。”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掀了一角车帘,往外看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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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
丹宁郡主到得比她信上写好的时间还要早两半个时辰。
倒不是她真的如此迫不及待,而是家里过于无聊,左右无事,就先来了。
以丹宁郡主这样的身份,要在醉仙楼宴客,老板早就为她准备好了最好的雅间,待到丹宁郡主人出现在醉仙楼,便有早早等着她的店小二引领着她到醉仙楼三楼的雅间那儿。
那儿最是清幽安静,在醉仙楼里,是最好的雅间,平时不怎么待客,光是有钱,也是不能轻易消费的。
但如果是丹宁郡主,那就随时敞开大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对待丹宁郡主这样的贵客,店小二丝毫不敢怠慢,在前头引着路,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丹宁郡主的脸色,样子十分恭敬,唯恐自己怠慢了什么。
一开始,丹宁郡主还是唇畔带笑、兴致颇为不错的模样,可刚到三楼,嘴角却抿了起来,店小二回头瞧见了,心里立刻一惊,生怕是自己哪里冒犯了她,惹了她不快,刚想认错求饶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清润无比的声音,“堂妹。”
店小二再一回头,见一姿色清雅、气度清贵之人,闲田信步地从走廊边的雅间里出来。
店小二是个有眼色的,认出来是谁后,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道:“宸王殿下。”
丹宁郡主却是哼了一声,一副撞见了宸王像摊上了晦气事一般的样子,瘪了瘪嘴,低声道:“堂兄。”
宸王看了眼店小二,又看了眼丹宁郡主,稍微有些好奇:“你要在此宴客?”
丹宁郡主点了点头,宸王的眼中却露出诧异神色。
像他,今日出现在醉仙居,是被几位好友邀约而来。以他堂妹的身份,也该是得人邀约过来才是,怎么是她自己在此宴请别人?
大家闺秀,能有什么交友的机会?就是要雅集聚会,不也是只在府中小聚小酌吗?来到外边,显得不怎么体面,且不够温婉贤良。
丹宁平时行事,虽然较为任性,但该有的礼数都不会错的,在家里怎么胡闹都没事,倒是第一次见她在外头宴请别人。
宸王倒是对被宴请的那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道:“敢问能得堂妹邀约的,是哪家的姑娘?”
丹宁郡主不想和他多说话,她还着急着安排要招待傅莹珠的饭菜呢,甩了句“傅大姑娘”,便叫店小二带着她,到她定好的雅间去了。
而在她身后的宸王得知这个答案后,却紧紧蹙起眉头。
傅大姑娘?
那个声名狼藉的傅大姑娘?
与这样的姑娘交际,这不是胡闹吗?
他还以为生日宴那次堂妹到他面前来说那么多关于傅莹珠的好话,只是她一时兴起,也便没放在心上。哪想到这几个月过去,丹宁竟然还要在私底下宴请傅莹珠。他婶娘就不管管丹宁吗?和傅莹珠这样的姑娘搅和在一起,这不是坏了他们皇族里头姑娘的名声吗?
虽然丹宁在他跟前,将傅大姑娘好一番夸赞,宸王却是不信的。
傅莹珠在京城里的名声太坏了。
有道是空穴来风,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若傅大姑娘不是真的做人有问题,那外头必然不是那样传的。
宸王自小接受名师教导,知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堂妹如此胡闹,必然是偏听偏信,被小人给蛊惑了,对摆在眼前的事实视而不见。
这番她来醉仙楼宴客,许是他婶娘劝过,没劝住,才叫丹宁这么胡闹,这么一说,丹宁实在是太过任性妄为了些,尤其是认识傅莹珠之后,不仅不加改正,反而较往日更盛了。
宸王脸色沉了沉,回到他好友订下的那间雅间,一副郁郁之色,不得开怀。
如此模样,和刚才刚刚出去见丹宁时的平静淡然,可是截然不同。
好友见他神色郁郁地回来,立刻关切问:“方才见殿下出门,这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
“没什么。”宸王笑笑,淡声道,“只是有些新的感悟。”
“说来听听?”
宸王想了想,缓声道:“目光肤浅者,容易一叶障目,不能顾全大局,缺少长远的打算。”
他说的就是丹宁!
他这个堂妹,任性妄为惯了,还死不悔改,与傅莹珠这种同样骄纵无礼、出了名的不守规矩的姑娘在一起交游,这叫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