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表面看着是甲乙,暗地里却是丙丁,此类事情多不胜数。周嬷嬷见过太多,别人家的事情就不多掺和了,只求一个明哲保身。
她收了老夫人的嘱托,只管把自个儿的事情做好就成。
第一天下来,宾主尽欢,周嬷嬷教了一天的课,大多只是闲聊,还没开始安排功课。
晚上时,周嬷嬷没有离开侯府,而是在老夫人的邀请下,在侯府厢房住下了。
老夫人找到她,问起傅莹珠的表现如何,周嬷嬷直言道:“大姑娘说话做事都是挑不出错处的,话是少了些,闷了些,却也不是坏处。有些人呀,管不住嘴巴,在外头就容易做错事情。总而言之,大姑娘的性子并未像外边传的那样顽劣不堪,依我瞧,略加教导,此子可有作为。”
得了周嬷嬷这句赞赏,老夫人都惊了。
要知道,周嬷嬷为人做事十分谨慎,眼界亦是十分的高,她教习过这么多千金小姐,还从未听说过有对谁大肆赞扬的。
如今她才和傅莹珠见了第一次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脾性对了胃口,很看好傅莹珠了。
知道傅莹珠不会给她丢脸,可老夫人也没想到,傅莹珠竟能从严苛的周嬷嬷那给她挣来脸面。
老夫人欣喜离去,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孙女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是个可造之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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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嬷嬷本想着,要教傅莹珠一些说话做事的规矩,哪想到这丫头一点机会都不给她,该懂的规矩,她都懂得一二,不懂的地方,也是一点就通,周嬷嬷挑不出错处来,暗想如此便已经够用了,便也放着不管,只教傅莹珠一些宫廷礼仪之类的事。
闲暇时,还会布置一些别的、陶冶性情的功课,比如插花、篆香之类,说是都可以修身养性、锻炼脾性。
按傅莹珠来看,插花、篆香之类,都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玩意儿,她不是很想学。
日后她可是要被发配至别庄的人,要先解决自己物质上的需求,而非精神上的。如果周嬷嬷能教她地头上的庄稼怎么看、怎么和农户佃户打交道,说不定她还会有点兴趣。如今这些,也就是打发时间都打不出个好打发来,无趣得很。她前世在病床躺了那么久,什么脾性都磨练出来了,想消磨自己的日子,着实不需要这些。
傅莹珠兴致不高,便有些敷衍起来,周嬷嬷竟也不催,只是慢吞吞地教,还宽慰傅莹珠道:“这些不过一些可有可无,打发闲暇的玩意儿罢了,有也罢无也罢,学得好或者不好,都不是紧要的。”
她知道这种早早没了母亲的小孩,在侯府这种吃人的环境里,活下去都不容易,想得到正确的教导,就更难了。
是以傅莹珠学得慢些,她也没有催促,反倒越发让周嬷嬷笃定了心中猜测。
傅莹珠可谓聪慧,却对插花、篆香一类的风雅活动一窍不通。若不是从小无人教她,又怎会一窍不通?
既然不是从小接触,哪能一下子就学会呢?
想通其中缘故,再看向傅莹珠时,周嬷嬷就戴上了慈爱的滤镜,决定不对她太过严苛,要宽以律她了。
可这却苦了傅莹珠,实在推脱不掉插花和篆香的课程,只能日日跟着周嬷嬷学习,将她眼里算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事做的手艺,学了不少。
好在,傅莹珠没被周嬷嬷折磨多久,府里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傅堂容和陈氏他们,从江南启程,要回京城了。
约莫是两天前,老夫人接到了一封来自江南的信件,是傅堂容托人捎回来的。
说他们已经启程回京,不日就能到达。
按着日子估算,他们收到信的时候,远在江南的傅堂容他们早就启程了,那他们回到京城的日子,约莫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不远了。
知道侯爷和陈氏要回来,青桃不免回想起之前受过的罪,不由得苦着一张脸,可傅莹珠心底却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要去别庄,可以吃上最新鲜的肉和食物了!
跟在周嬷嬷身边学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放假了!
当夜,傅莹珠赶忙让青桃把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家底全部拿出来,清点一番,看看自己有多少财产。
略微一数,傅莹珠就心中有数了。
如今她手头的现钱,零零碎碎加起来,将近七百两。头面最贵重的就是老夫人给的佛手拈花簪和牡丹花冠,要是变卖,得有不少钱,保守估计得有一千两左右。
余下一些,就是她自个儿院落里的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但东拼拼,西凑凑,凑个几百两还是没有问题的。
总数加起来,一共两千多两。
去了别庄之后,不用维持侯府嫡女的体面,不必在一些表面功夫上做文章,花销更小,能存的钱更多。
而且别庄是在乡下,吃用都不花什么钱,想吃点青菜萝卜、猪肉兔肉,都是可以直接买的,便宜还新鲜,用度不知比之这里便宜多少。甚至若是想更勒紧腰带过日子一点,在别庄里开辟几块田地自己种也未尝不可。
穿戴上,傅莹珠不求追奢华的珠光宝气,一切追求舒服就行,不求排场的话,冬日一身棉衣也就可以御寒了。
算起来,好像也没太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去别庄的时候,应该还是能挑几个丫头的,傅莹珠打算,若是院子里这几日丫鬟还愿意跟着她,到时候就带着青桃她们离开,满打满算起来,这两千两的银子,足够她舒舒服服过完这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