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傅堂容听完后,说得十分果决,还考虑什么几日,当下有了决定,“当然是要送走。母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你你你——”老夫人气得哆嗦。
“母亲,您瞧瞧,您病成这样了。若是还留着那个逆女——”
没等傅堂容说完,表完忠心孝心,老夫人便抓过床头的药碗,对傅堂容狠狠摔过去:“滚,你给我滚!”
傅堂容大叫一声,也幸好这药已经凉了,伤得不算重,但也够疼的,忙滚了。
真是莫名其妙,怎的如此爆脾气?明明是在商量。
傅堂容哪里知道,正是因为他决定下得太快,太果决,显得薄情寡义不仁慈,伤了老夫人的心呢?
心情郁闷的傅堂容心里憋着气,无处发泄的他来到了汀兰院,找妻子排解去了。
傅堂容简单说了木樨堂里的事情,又说了八字相克的事情,一脸愁容。
这件事本就是陈氏一手导就,自然知道内情。听了之后,装出一副惶恐惊讶的样子,然后站在傅堂容这边,十分肯定他的决策。又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讽刺老夫人脑子糊涂,识人不清,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对她好。
一番话,把傅堂容的马屁拍得舒服了,傅堂容忍不住道:“还是你懂事些,知道我的苦衷。”
陈氏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接着便道:“去江南之前,侯爷不就说过等回来之后,莹儿若是还不懂事,便将她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莹儿无论如何,都是留不的了。”
傅堂容拧了拧眉,他自己气头上说过的话,说实话,已经记不太清,但好像确有此事。
傅堂容是个极其要面子的,倒也不好说自己忘了,便点了点头。
但这不是说,若是傅莹珠不懂事,才要将她发配别庄。可回来之后,傅莹珠并没有闹出之前那样的丑事翻到乖乖巧巧,这件事一时间也就抛之脑后,不再提起了。
傅堂容正要纠正陈氏,陈氏却像早有预料,说道:“莹儿看似乖巧了许多,可侯爷你想想,她拿了你的人参煮鱼汤,又不知和老夫人说了什么,日日给老夫人灌迷魂汤,眼里却毫无你这个父亲,实在不孝。”
傅堂容又一次想起他的人参,不由得再度开始肉疼,想起傅莹珠,也就再没了半点怜惜。
“确实过分。”他恨恨道。
陈氏见他这样说,顿时安定了心神,表面功夫却没有松懈,一副替傅堂容着想、替傅堂容生气的模样,说道:“大师说的话,妾身原来也不信,可仔细听下去,还真有几分道理的。侯爷近日来也是诸事不顺,烦扰于心。就连母亲的身体也……”
“老夫人心疼大姑娘,迟迟不肯将大姑娘送到庄子上去,可就是这一怠慢,自己便惹了病,可不是八字不合吗?”
傅堂容沉默了许久。
就在陈氏表面温柔实际心里焦灼的时候,他落下一句话,“原来如此,母亲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这事我来做主。”
“不能再拖下去了,母亲的病等不得。”大孝子傅堂容还给自己找了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迟则生变,等找个吉日,叫马车夫将傅莹珠送走吧。”
听说要选日子,陈氏当然要自告奋勇,“此事就不劳侯爷费心了,妾身来安排便是。”
还找什么吉日,当然是越快越好。
送走傅莹珠这尊大佛,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陈氏愿意替他分忧,傅堂容自然乐意,点点头,答应了。
陈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此刻脸上才浮现出一点发自内心的笑容:“侯爷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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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莹珠要被送到别庄的事在府里传得飞快,很快也传到了傅莹珠自己耳朵里。
一大早,汀兰院道丫鬟便在得意洋洋的陈氏授意之下,得意洋洋地来到了傅莹珠的院子,故意来找不痛快,来给傅莹珠上点眼药的。
府里的丫鬟,在府中地位是高是低,多仰仗着自个儿主子的面子。如今有了侯爷开口,傅莹珠被发配到别庄的事可谓铁板钉钉,没有周转余地,也就是说,她们在傅莹珠的丫鬟面前,是能摆谱儿的。
丫鬟是粗使丫鬟,嗓门高,力气打,被陈氏派来打头阵。
陈氏特别嘱咐,要粗俗些,无力些,最好能动起手来,打傅莹珠几下,好出出气。反正出了事有她这个夫人兜着,罚也不会真罚,做得好了还有赏。
得了命令的丫鬟说话便十分尖酸刻薄:
“夫人说了,大姑娘八字与老夫人不合,势必得离开侯府,前往别庄,才能保侯府平安。老夫人如今病这么重,都是被大姑娘给克的,若是真有几分孝心,那就赶紧收拾收拾包袱,别再回来了,晦气。啊——你干什么——你怎么还打人呢——啊!!!”
话音未落,忽然迎面被人拿着扫帚打了一身,又疼又脏的。
定睛一看,疯了一样打人的,不是青桃还能是谁?
“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我,我找夫人告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