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立刻对着沈清欢改口说道：“自然，若是在禅山寺的话，娘娘身上的邪祟或许老衲也能想出一些办法，只是需娘娘舟车劳顿了。”
沈清欢闻言惊喜道：“若是本宫去了禅山寺，身上的邪祟便有破解之法了？静虚大师不愧是太后看重的僧人，果然德高望重。”
静虚方丈心中无奈，他可没说自己能破解，但在这个场合他要是说不能破解，这不就破坏了多年来营造德高望重的形象。
秦煜珩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既然皇后想要如此，朕也不便阻拦。只是务必保护好皇后的安危，朕会多派些人去。”
说完他转向越贵妃，“以后六宫之事便由越贵妃代理，皇后安心礼佛便好。”
沈清欢也顺从地低头说道：“臣妾谢皇上恩准。”
她没有理会越贵妃脸上那幸灾乐祸的小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些日子她在菡萏宫被禁足都快闷死了，现在去佛寺名义上是礼佛，实际上还不是她想干什么干什么？
而且她非常清楚这个老秃驴和苏相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揪出苏相的把柄。
很快皇后宫里便打点好了行装，开始了第二次搬家。
秦煜珩说是本着情面过来看一眼皇后，此时却皱着眉头心里十分不舍。
沈清欢那雀跃得藏不住的表情落在他的眼睛里更是让他心里一突。
是这段时日将她关得太久了一些？还是说她离开他真的就这么开心？
想到这里秦煜珩的眼神略微暗淡，挥挥手将阿云叫过来，“阿云，回到皇后身边。”
阿云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很快反应过来，对着秦煜珩道：“属下遵命！”
她年纪还小，虽说以作多年暗卫却也不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秦煜珩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新主子，可她们之间并没有相处多久。
这个认知让秦煜珩的心里更加堵得慌，她对一个下人都那么好，怎么对他竟是如此……
“行了，那朕回宫，皇后抵达禅山寺立即派人来传。”
秦煜珩拂袖而去，王来福跟在后面也是莫名其妙。
沈清欢完全没能领悟到秦煜珩此刻复杂的心理，觉得抓不住头绪。
她短暂地忧心了一下自己，未来如何与这样的帝王相处，又为了这场难得的出游高兴。
晚翠看到自家主子开心地哼起了歌，心里不免担心皇后娘娘的处境。
阿云这时上前说道：“主子，刚才越贵妃的人往养清殿去了，娘娘可有何打算？”
不止如此，越贵妃刚拿到代理六宫之事的名义便立刻在宫中呼风唤雨起来，恨不得见到个人便要使唤一二。
沈清欢愣了一下，勾起了嘴角，“暂且让她得意几日，越贵妃这样的人不能给她留底牌，如今本宫在这儿故意示个弱，她为了尽快将本宫拉下去，现在才正要发力呢，有她忙一段日子的了。”
阿云看到沈清欢不似担心的样子脸上也是露出了微笑。
她又低声对沈清欢说道：“娘娘放心，皇上那边已经将文远和苏子维的事情交给大理寺并调查清楚了，如今只是找一个发难的由头。”
沈清欢如今看到阿云分外亲切，这段时间她可是想死阿云了。
如果阿云在的话，她怎么会翻墙被抓住，也就不至于过得这么憋屈。
她一把抱住阿云以示亲切，却把阿云和晚翠吓了一跳。
阿云结结巴巴说道：“娘娘，这、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都说了私下里我就是规矩，听我的！”
沈清欢霸道撇嘴，看起来分外可爱，也让阿云心里轻松起来。
阿云又听沈清欢问道：“那让本宫猜猜，你们被他派来主要目的不是跟着本宫保护本宫的安全，而是想要揪出那个秃驴静虚的把柄对不对？”
这句话着实让阿云吓了一跳，娘娘怎么知道除她外，皇上还派了其他人，和这次的出宫的目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晚翠在一边也是胆战心惊，“娘娘这些天都在宫中，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沈清欢勾起唇角笑道：“那自然是因为本宫不出门却知天下事……只要想想就知道，这静虚大师一回国都就进宫，定是冲着本宫来的，自然和苏相脱不了关系。”
阿云闻言露出了一脸崇拜的表情，皇后娘娘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
“走吧，出门踏青！在宫里可把本宫憋坏了！”
晚翠却担忧地道：“娘娘怎么还这样说话，那禅山寺这样一看很是危险！”
沈清欢哪还能听进她的话，径直走了出去。
皇后的马车队在宫墙处缓缓地向宫外驶出，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忙跑过来喊道：“娘娘！皇后娘娘留步！皇上召您去养清殿说话！”
晚翠当即便觉得不好，她心思活络，立刻看向沈清欢道：“娘娘，您这是知道皇上要叫您过去？”
“本宫哪有这样的本事，走吧，去看看是什么事情。”
沈清欢懒洋洋一笑，吩咐其他人在这儿等候着，自己的马车驶向了养清殿。
晚翠却对她的这番话表示怀疑，皇后娘娘这走走停停的，显然就是想等人。
养清殿一片寂静，沈清欢掀开帘子走进去之后，果然看到越贵妃惴惴不安地站着。
秦煜珩少见地没有坐在书案后面，而是坐在主位上，神色冰冷地看着沈清欢。
他看着那纤细清婉的人影，问道：“皇后，越贵妃处理六宫名簿时查出，你包庇曲乐司秽乱宫闱，可有此事？”
第58章 皇上发怒
沈清欢闻言露出了惊讶困惑的神色，说道：“皇上这是在说什么？”
秦煜珩神色更冷，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再看见她，“贵妃，你告诉皇后她都做了什么。”
越贵妃似乎有些歉疚，起身后莲步微移给秦煜珩上了一盏茶。
随后她又走到秦煜珩身边，温声说道：“皇上莫要着急气坏了身子，皇后娘娘许是有什么苦衷娘娘，曲乐司中不少伶人私自产子，娘娘可是知道此事？”
越贵妃以为沈清欢会矢口否认，没想到就听沈清欢点头道：“当然知道。”
沈清欢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一时间让越贵妃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知道？”
秦煜珩也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她竟然直接承认了？
他可是相信她是被污蔑的才让人把她带过来的。
沈清欢接着说道：“不仅知道，也是本宫允许她们的孩子继续留在宫内。”
越贵妃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只觉得荒诞，但确实没料到她会这么回应，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煜珩皱起眉头问道：“皇后可知道此乃大罪？”
而沈清欢却是笑了，“大罪？皇上，容臣妾细细评上两句，譬如戏子素棠便是前次朝中夜宴被吏部侍郎的公子占了身子，她不敢拿掉才迫不得已偷偷生下来，怀胎五月还在台上。”
她倒是觉得这个曲乐司对自己人都是有情有义，毕竟怀胎十月实在漫长，若是没有旁人遮掩也很难真的瞒下来。
秦煜珩脸色阴沉下来，看着沈清欢说道：“皇后的意思是这些伶人没有错处了？”
沈清欢听后并无惧色，温柔的说道：“自然是有的，她们最大的错处就是生错了人家，若她们出身好些，何至于如此悲惨？”
“放肆！皇后果然是需要在佛寺中好好静心凝神，朕看你是真的邪祟上身！”
秦煜珩像是没法忍受她的话，对她破口大骂起来。
越贵妃看到这一幕心中窃喜，皇后做错了事还如此倔强，岂不是更不得圣心？
她佯装着急地劝道：“皇上息怒，娘娘只是太体恤下人才让那帮下人唬住。”
秦煜珩眼神一冷道：“你不必帮她说话了，来福，着朕旨意，皇后位主中宫有失公允，纵容宫人，罚禅山寺禁足！”
王来福抖了抖，心里也是叹了口气，皇上皇后每次吵起来，最难做的倒是他。
但他还是认命地低下头去问道：“那皇上，这禁足的期限……”
“再议，皇后现在身上还中着邪祟，什么时候身上的邪祟被静虚方丈去除了再回来！”
他拂袖起身，转头进了书房里，似乎对沈清欢已经失望至极。
秦煜珩回到书房里，沈清欢等人便被王来福送了出来。
越贵妃心里雀跃，面上却是有些无奈的样子，一出来便刻意对沈清欢道：“皇后娘娘，皇上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臣妾会好好劝劝皇上的，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多谢妹妹了，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凑近些？姐姐有些话想和妹妹说。”
沈清欢对着越贵妃微笑着招了招手。
越贵妃有点疑惑，还是依言走过去凑到了沈清欢的身边。
沈清欢凑近她张嘴说道：“妹妹这些手段实在是有些掉价，这段时间还请妹妹在宫中好好努力，若是让本宫安全回来，一定不会让妹妹有个好下场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脸上带笑，像是在和越贵妃说些体己话。
越贵妃听完这些话却是脸都白了，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贴身婢女洗珠的手，“皇后娘娘……不，你是邪祟！是你占了娘娘的身子！”
她眼里满是恐惧，看着沈清欢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
因着她演技实在是过于逼真，周围的宫人们也都迟疑起来，眼神惊恐地看着沈清欢。
毕竟那位很有名的静虚大师都说皇后娘娘身上有邪祟，宁嫔因为她害了头风，越贵妃现在也对她害怕得不行，莫非这邪祟……之后的事宫人们不敢再想下去。
此时越贵妃扬起下巴看着沈清欢，“邪祟！上次巫蛊之事没能将你揪出来，这回把你送去禅山寺你便怕了？！来人，赶紧将这邪祟拘起来送到禅山寺去！仔细它伤了皇上！”
侍卫们有些迟疑，可现在越贵妃代理六宫之权，她下令不能不听。
他们正想动手，阿云却是瞬间从沈清欢的身后闪了出来，“谁敢动皇后娘娘！”
侍卫们身上都有几两功夫，但面对满是戾气的阿云一时间却也不好动手。
越贵妃看他们都僵着不动也是生气起来，“你们都在做什么！快押住这邪祟！谁能抓住这邪祟，本宫重重有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侍卫鼓起勇气冲上前去，却在阿云手上没有两招就被卸了关节丢在一边。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眼前那其貌不扬的婢女可不简单。
沈清欢看到这一幕扬起一个略带悲伤的笑容说道：“本宫是不是邪祟，横竖本宫是要去禅山寺的，到时候自有论断，越贵妃怎么如此心急加害与本宫？”
一边的晚翠心里害怕，却还是站上前来挡在沈清欢的面前。
沈清欢看到她们俩一心维护自己也是心里一暖，缓缓说道：“去禅山寺。”
她走上马车居高临下地看了越贵妃一眼，发出了一声嗤笑。
原本沈卿欢长得就比越贵妃好看不知多少，这会儿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缩懦弱，看起来气质高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越贵妃看着沈清欢的马车消失在重重的红色宫墙之下，恨得绞起了手帕。
以前是为了凤位想要除掉皇后，但现在她是真心实意想要沈清欢这个人消失！
她目光阴沉地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心想是她自己选的去禅山寺，既然落到本宫的手掌心里……
思及此唤来洗珠，“洗珠，让爹爹布置一番，最好让皇后别再回来！”
洗珠心里一凛，低头说道：“是，娘娘。”
养清殿里秦煜珩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听到王来福进来问道：“她走了？”
第59章 前往禅山寺
王来福心知肚明皇上这问的当然就是皇后娘娘了，果然这两人之间……。
他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稳稳当当地回道：“皇后娘娘的马车已经出宫了。”
秦煜珩点了点头，又问道：“一切都准备停当了？”
“回皇上，都准备好了。只是皇上，静虚方丈是苏相的人，将皇后娘娘送到禅山寺是否太冒进了一些？”
王来福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原本这些主子的事情他们做下人的不应该随意过问，但他心里也开始担心起了沈清欢。
沈清欢帮助宫里的人对主子来说是件坏事，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却是感动人心的好事，故而他甘愿冒着被骂的风险问上一句。
秦煜珩听了此话并未怪罪王公公，视线看向了窗外。
他遥望着禅山寺的方向，看到的只是雪后灰白的天空和高大如囚笼的宫墙。
这时秦煜珩微微咳嗽一声，“不会。这些时日宫里发生了什么，朕不是叫你去查过？她在宫里不快活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似乎很是不忍。
皇帝平日面上表现出不过问后宫之事的样子，但其实后宫发生的事情他都着人暗中盯着，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沈清欢救曲乐司、救翠莲的事情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王来福看到秦煜珩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虽说奴才不该说这些话，但皇上也该担心些自个儿的身子……这些天皇上都没合眼，这回还将大部分的暗卫都派到禅山寺。”
秦煜珩淡淡笑了一声道：“行了，你这奴才管得倒是宽。朕又不是皇后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过是怕他们拿卿卿来掣我的肘罢了。”
王来福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感叹，希望皇后早一日明白皇上的苦心。
秦煜珩随即想到什么，“对了来福，你去曲乐司好好查一查那些孩子的来历，若是伶人们愿意，便让孩子的生父将她们娶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