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来福也是瞪大了眼睛，“皇上，这……”
这回秦煜珩却没有解释，瞥了他一眼命令道：“朕叫你去做什么就去做，倒是给你胆子了。做完回来后筹备一下，苏相这条恶犬也该治治了。”
“是，皇上。”王来福连忙走开。
禅山寺。
沈清欢在马车上眯了一会儿，不久后被晚翠摇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听见外头簌簌地轻响，沈清欢打开帘子朝外看才发现外头下雪了，转眼间看到外面忙乱的人。
她伸了个懒腰，问晚翠道：“晚翠，这外头是怎么了？”
晚翠也是有些担忧地回道：“娘娘，禅山寺建在山上，路不好走这会儿又下起雪来，咱们马车的轮子陷进泥地里一时拔不出来了还挡住后头的人，咱们可要先回去？”
沈清欢正觉得身上乏力想动动，便起身说道：“回去？回哪儿去？咱们现在只能去禅山寺，既然马车过不了，走过去就是了，阿云。”
她说着自己手脚伶俐地跳下了马车，阿云紧张地在下面接住了她。
晚翠连忙跟出来，“娘娘！哪有让娘娘走山路的道理！这下宫人们也不好进来呀！”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沈清欢叹了口气，“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晚翠也知道自己有点像个老妈子，但每次看着皇后娘娘屡屡有点出格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管。
她也只好道：“行，只是娘娘好歹将这双马靴换上，山路可不好走。”
阿云在一边更是直接道：“娘娘，阿云来背娘娘便好。”
沈清欢简直哭笑不得，“你们打住打住，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在你们眼里倒像是三岁的小孩儿了？不过是走一段路罢了，你们瞧这山上的景色多好。”
宫中的景致大多是人工的，没有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她说着兴致勃勃地向前走去。
晚翠只好让阿云先跟上，嘱咐好宫人先安置好车马，暂时返回去山下的驿馆投宿。
禅山寺自打修建起来，也是招待过不少贵人，今年冬日因漫长多雪才坏了道，但上山的阶梯却被寺中的沙弥打扫的很干净。
是以沈清欢很快就带着阿云走到了禅山寺的门口。
门口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扫雪，他正对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呵气。
看到沈清欢的时候小沙弥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对着沈清欢喊道：“……菩萨？”
沈清欢忍俊不禁，过去拍了拍他的小光头，说道：“小师父，你家方丈在何处？”
小沙弥心里吓了一跳，见沈清欢这么和善很不好意思，“方丈外出还未回来……您、您便是今日要来的皇后娘娘？！”
他倒是很聪明，根据沈清欢的穿着打扮和通身的气度立刻猜出了她的身份。
沈清欢笑眯眯地道：“不错，本宫的马车坏在山下不远处，只好自己先走过来了？怎么，你们不会是没有准备本宫的住处吧？”
小沙弥的脸立刻白了，“师兄说山下头的路坏了，贵人来不了了……”
他说着便带上了哭腔，以为这下得罪贵人他们都要遭殃了。
她看着这样的小沙弥，便和颜悦色地说道：“也是本宫来得匆忙，你们先收拾着，本宫在寺庙里随意走动一会。”
小沙弥听后便急匆匆的跑去准备了，晚翠立刻不满地道：“这些僧人，定是知道娘娘被罚来这的，这都懈怠成什么样子了！真是见人下碟！”
沈清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必说这种话，我们本来今日就来得匆忙。只怕那些人粗手粗脚弄不好，晚翠你去盯着他们收拾，阿云陪我四处走走。”
晚翠本就有这个意思，当下连忙应承下来，跟上了那小沙弥。
阿云看到沈清欢给她递的眼色心中清明，连忙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走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四下视野十分开阔，要是有人过来随时都能看见。
沈清欢看向阿云问道：“这回皇上可有什么任务要你做？”
阿云如实禀报道：“这回奴婢只是来保护娘娘的，其他任务……另有他人。”
第60章 边防图
她看看阿云略带犹豫的话语，沈清欢知道她这是被交代了要严格保密。
她看着阿云神色郑重道：“阿云，若是你信得过我，可以告知我此次任务是什么，到时候我也好掩护你们。”
其实沈清欢心里大概能猜出来这次的任务内容，但阿云说与不说却代表着她对自己的信任与否。
阿云神色挣扎了一阵，最后还是道：“娘娘应当知道，前阵子死了一个伪装成马贩的异族细作，他身上带着的边防图应该就藏在这静虚寺中。”
沈清欢挑了挑眉毛，“所以你们才会出动这么多人过来。”
泄露边防图的严重性自然是不言而喻，也难怪秦煜珩重视。
“这边防图藏在哪里？你们有头绪吗？”沈清欢看向阿云问道。
阿云点了点头，神色也是十分凝重，“前一次我们已经潜入过一次，只是这边防图藏的太深没能寻到。”
沈清欢心想这么重要的东西，一旦被发现就是抄家灭口的重罪，哪能轻易找到。
阿云随即又转过来说道：“这边防图一直是皇上心里的石头，这次多亏了皇后娘娘给皇上提供了许多苏相的罪证，皇上才得以私下牵制住苏相那边的行动。”
苏相和静虚虽一伙的，可他们的合作关系非常隐蔽，表面上也没有他们勾连到了一起的有效证据，沈清欢深知这次就算把边防图揪出来也没法拿来撼动苏相。
沈清欢点了点头，“私通外族是何等大事，我尽力帮忙也是应该的，你们预备什么时候行动？”
阿云抬眼扫视了下四周道：“线人说静虚此次回京就是为了将这边防图亲自护送出去，事态紧急，我们动手应该就在这一两日间。”
这时方才的小沙弥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娘娘！娘娘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
沈清欢闻言换成以往的神情，笑着对那小沙弥说道：“多谢小师傅，我们这就来。”
阿云也默默地退回到沈清欢的身后，随她一并前往厢房。
两人跟着小沙弥绕过前庭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沈清欢的注意。
“小师父先走，本宫过去看看。”
她往那边一瞧，便看到晚翠站在人群中面色十分难看，禁不住好奇走了过去。
“晚翠，出什么事了？”沈清欢仪态大方的走了过来。
聚集起来的人大多数沈清欢都不陌生，正是宫里带出来的宫人们，适才因为路堵了过不了车马晚翠让他们去山下驿馆先歇息。
而此时这些宫人正在和庙里的和尚们怒气冲冲的争执着。
见到沈清欢款款走来，众人都给她让道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寺庙里头的和尚此前并未见过她的模样，所以有几个垂着头还用眼角余光打量她。
晚翠见沈清欢过来，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吵到娘娘真是罪该万死，回禀娘娘，因下山的路也坏了这些人只好先过来借宿，可这群和尚竟是不肯。”
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立刻站出来反驳道：“你这妇道人家怎么信口雌黄，寺庙本就是清修苦寒之地，哪有像你们这样来一大帮子人伺候的，老佛爷的排场也不过如此！”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仿佛在暗讽沈清欢冒犯。
如此一来就给她下了脸子，说是没有人提前打过招呼谁会相信？
沈清欢笑了笑，“老佛爷的排场如何本宫不知道，只是天家的排场岂容得你们这些人随意当面置喙？阿云，掌嘴，不用留情。”
阿云也是面有戾气，直接走上去前对着那和尚便扇了一巴掌。
那和尚想着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一时不防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只见他呼痛间，突然重咳了起来，几颗牙混着血当即吐在雪地上，看得其他僧人都是一脸惊恐。
晚翠看到这一幕心里好不解气，随即语气不悦的说道：“我们娘娘乃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们冒犯了她，便是冒犯天家的颜面！”
看到眼前的场景，僧人也知道这位主不好惹，再也不敢吱声阻挠，连忙放那些宫人们进来。
晚翠安顿好这边的宫人们，引着沈清欢来到了厢房里。
这厢房自然是比不得宫里的富贵舒适，但也整洁雅致，看得出来是晚翠细心收拾过。
“娘娘，那路想是有人刻意弄坏的，他们走到快要下山时，忽然那路便塌了，有个婢子说她瞧见一个黑乌乌的人影探头探脑从崖上过去。”晚翠一进来便抱怨道。
沈清欢蹙起了眉头，“可有人受伤？”
晚翠迟疑了一下，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说是突然有人出现救了他们，但是那个情状宫人们都没看清来人的面貌，一脱险人便找不见了。”
沈清欢心下了然，想必是秦煜珩派来的暗卫，他们本有别的任务不能暴露，却也站出来救人了，这举动倒是十分温暖人心。
不过这一步也真是够凶险的，若是沈清欢没有坚持过来而暗卫们没有随行，今天是一定会出人命。
沈清欢面色一沉，说道：“晚翠，这房中的东西可都好好检查过？”
晚翠连忙点头，“自然，奴婢细心地看了一遍，能替换的都用咱们的东西。”
想来晚翠是个做事细致的，这方面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沈清欢看向阿云，“我们在此处多呆一日，便危险一分，事不宜迟，今晚我同你一起行动，尽快将那边防图找出来。”
阿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犹豫道：“娘娘，这样做太过冒险了？此事属下来就好，娘娘不必亲自跟来。”
沈清欢摇摇头，“离开你身边才是凶险，有我在还能掩护你们一二，到时候若是情况不好我能直接站出来，但你们要是被抓到了就是个死字。”
这话让阿云心中十分感动，娘娘真是时刻把他们的性命记在心里。
下雪的天黑得快，用晚膳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空旷的庙宇响起暮鼓的声音，四处点燃了幽微的烛光。
寺庙的厨房给沈清欢预备了几道精致的素膳呈了上来。
沈清欢看着那些菜却是迟迟不下筷子。
第61章 夜潜
送饭菜来的是个尼姑，晚翠在一边瞧着奇怪便问道：“这禅山寺怎么进来个女尼？”
那尼姑连忙解释道：“贫尼是附近道慈庵的，禅山寺贵人恐住着不方便，就派我来伺候。”
晚翠算是放下了疑虑，而沈清欢还是没有用膳的举动。
尼姑心中忐忑，讪笑着问道：“怎么，娘娘？这饭菜虽说比不得宫里的佳肴精致，也是寺中手艺最好的师傅所做。”
见沈清欢还是不说话也不动筷子，晚翠有些紧张地从荷包里取出银针来。
她仔仔细细地将所有的菜都试过一遍，银针依旧光亮如新。
尼姑以为她是担心这个，见银针光亮松了口气，又转向沈清欢道：“娘娘请用。”
沈清欢瞟了一眼那临时拉过来侍奉的尼姑，面无表情道：“本宫吃饭向来喜欢清净，你坐在那儿瞧着，实在是叫人倒胃口。”
她说话时风轻云淡的，但压迫感却是不小。
尼姑的脸一僵，眼睛里隐隐有了怒气，但是奈何面对宫里来的贵人什么也不敢说。
她只能忍气吞声道：“回禀娘娘，这是禅山寺的规矩，这一饮一食都是大事，非得确认这些饭菜进了娘娘的口才好。”
沈清欢却是毫不犹豫地将饭菜一起掀翻了，“本宫不吃。”
说完她直接站起身来进了内室，弄得那尼姑好不尴尬。
晚翠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娘娘……寻常不是这样的，许是今日心情不好……”
那尼姑暗中恨恨地看了一眼沈清欢所在的内室，脸上扯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道：“无妨无妨，只是怕怠慢了贵人就不好了，那稍后……我再送来？”
晚翠连忙道：“不用麻烦了，娘娘今日晚上许是不想用膳，这些我们来收拾便好。”
尼姑见此间没她的事，还想说话也不成，便只好先走了。
晚翠收拾了之后进到沈清欢房间里，果然见她完全了没有刚才的模样，便走上前去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那饭有什么古怪？”
沈清欢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只是阿云刚才让我别吃，应该是有什么问题吧。”
说着两个人都看向了阿云。
阿云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那里头有一股被饭菜香刻意盖住的香味，那香味出自西域来的一种草药所以奴婢很清楚，那草药和麝香一样可以使女子不孕。”
晚翠在一边惊呆了，直接骂道：“一个寺庙哪来这么多阴毒的心思？”
若是皇后娘娘身边没有阿云在的话，岂不是被这些人害了去！
沈清欢也是满脸的凝重，“这种招式不像是苏相那种人物想出来的，倒像是宫里女子。”
和禅山寺有关系的宫里女子自然只能是越贵妃。
晚翠十分震惊道：“可是娘娘，我们这才出宫不久，她怎么能布置得如此之快？”
沈清欢冷笑一声，“那便是她的本事了，这禅山寺里头的东西我是不会再用分毫，晚翠，我们可带全了东西？”
晚翠连忙应道：“自然，娘娘冬日里也能储备些吃食，不必依赖此处的素斋。”
主仆三人谋定之后，夜色也是渐渐地深了起来。
夜晚阿云换了轻便的衣裳，对沈清欢说道：“主子今日没有用晚膳，势必要被他们警觉，不若还是在屋内待着。”
沈清欢摇摇头，“不必管他们，若是他们有那个胆子明着动我，早就动了，况且你们的身手怎会比不上这一窝和尚？只管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