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轻快地将匕首放进自己的袖袋里头，朝着一条胡同小巷走了进去。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这要是被发现偷偷出宫，可是大罪！更不用说阿云是爹派来的人，这下不是更拖累他们……！”沈卿欢有些急切。
而沈清欢只能暗地里摇头，现在对于沈卿欢来说秦煜珩简直是心病。
明明漏洞那么大的说辞她都愿意相信，就是不愿意相信秦煜珩，看来两人之间误会颇深。
第12章 合作
帮沈家伸冤之类的事情沈清欢能做到，感情的事情可就强求不来了。
只能由她提点着来了，沈卿欢现在对秦煜珩一面是喜欢一面是抵触的，可不好搞。
想到这里暗叹一声，凉凉地说道：“怎么？你想去大牢里面看你的爹娘，就是为了在大牢里面和他们抱在一起哭？”
“要是这样，那我想为你家伸冤确实是多管闲事了。”
她说的不屑又带着几分自嘲。
这语气让沈卿欢怔住了，许久才压抑着哭腔问道：“你、你要帮我家伸冤？可是这不是秦煜珩他……”
“得了得了，管你信不信。要是你想爹娘得救就别来打搅我。”
沈清欢听到她这么说话就开始一个头两个大。
这原身拿的哪里是恶毒皇后的剧本，这分明一个古代背景的祥林嫂，说话调调都一样。
而沈卿欢虽然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将信将疑，但是她的确已经做到了很多，连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思亲心切之下也只好相信她一回，遂不再说话。
沈清欢拐进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胡同巷子，几家还算能看的酒馆茶楼罗列在一块儿。
对面那条街就是京中富贵人家常去的勾栏瓦肆，和这边的破败清净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走着都能感觉到原身的抗拒，毕竟是个好人家的大家小姐出身，哪里来过这样的地方。
但沈清欢才不管那么多，径直走到了一家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屋前，一进小院子，大咧咧地敲响了门。
里头的声音一瞬间停止了，一个紧张的年轻人故意粗着嗓子喊道：“谁啊！说了没钱，过些天再来拿！”
沈清欢听到这话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和人，于是笑着说道：“文公子这话就说岔了，小生是来同文公子做生意的。这门上有缝，公子是能瞧见的吧？”
里头住着的是一个穷书生，名叫文远。
不止如此，这次科举，他的文章和苏子维的调换了，没能上榜。
文远见到沈清欢身形瘦小又确实是一个人来的，还穿着衙役的衣裳，看起来不像那些找他来讨债的，慌不迭把门拉开一道缝让沈清欢进来。
他眼里还有些敌意，却也没忘给沈清欢倒一杯粗茶，“你来和我做什么生意？”
沈清欢知道他家里母亲病倒了，这一次科举若是不中，只能回去另谋出路。
他这次文章遭了黑手，整个人看起来潦倒而愤懑，却又无可奈何。
沈清欢没有接那杯有着污渍的粗茶，直说道：“我有个法子，可以把你被苏子维夺去的进士位置拿回来。”
谈到这件事文远的脸上浮上一层恨意，“苏子维真是该死！他和苏相有表亲关系，听说宫里的娘娘小时候也同他很亲厚。每日他出入那些腌臜地方也不学书，科举竟然直接让苏相从中作梗，拿我的文章换官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应该是真的把苏子维恨到极致了。
但随即他又狐疑地看向沈清远，面色逐渐发白地问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你不会是他派来灭口的吧！”
“怎么，小生看起来难不成像个坏人？”沈清欢毫不脸红地问道。
原身在心里默默吐槽，总之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文远愣了愣，随后有些自嘲似的说道：“……呵，就我如今这个样子，哪里值当别人这么费尽心机来害呢。”
他科举本就是赌上了全部家当，却败给了黑幕。如今捉襟见肘，只能拿来给青楼写些淫词艳曲换钱，这叫他如何不憋屈。
“文公子此言差矣。小生知道文公子是有识之士，与其让苏子维那种酒囊饭袋败坏朝政，不如让文公子为了苍生社稷大展抱负。”沈清欢言之凿凿。
文人们都重视知己，文远显然也不例外，只是几句话他就被沈清欢的说辞打动了。
他只犹豫了片刻，面上闪过种种情绪，最后还是坚定地看向沈清欢，“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远如今横竖一无所有，愿意在公子身上赌一把，怎么能叫苏子维那厮好过！公子说吧，远可以为你做什么？”
沈清欢没想到能够这么轻易地就说服文远，看来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随即勾起唇角，往文远的手上放了一吊钱，“你这些日子还是照着往常来，不要露出半点破绽。也不要四处宣扬你的文章被苏子维偷了，用这吊钱给你母亲先治病，旁人问起你文章的事情你就装作不知此事。”
文远隐隐明白了沈清欢的用意，仔细打量她一阵。
虽然这“公子”脸上胡乱，但是身上穿的衙役衣服显然不是平常见的那种小县衙，举止做派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而且看这身形也像是……
“我们如今在办一桩大案子，是非曲直总会有见分晓的那一日。文公子不必知道小生究竟是谁，若是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只要按照小生的话去做便好。”
她的话打断了文远的思绪，这个走投无路的人自然是满口答应同她合作。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沈清欢从文远家的偏门走出，伸了个懒腰，自己也不禁有些放松起来。
科举的事儿可大可小，中间的环节层层经手，苏相想要脱身也很容易。
所以她在给秦煜珩的那些情报上面，刻意没有写下这一条线索，目的就是让苏相为了秦煜珩所查之事而忙碌。
不出所料，他顾及不上这里，留下了这个漏洞。
这事儿要是成了，不仅沈家得以脱身，还能给苏相一个猝不及防。
喜善坊住着的差不多都是文远那样清贫的人，三教九流塞在这么一个狭窄的空间，看着是四下无人，其实哪儿都可能随时钻出来一个人。
而那些茶楼酒馆更是人多眼杂，就看文远能不能自己琢磨出一套方法了。
“得罪了。”
一个阴冷湿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沈清欢近旁，像是一阵幻觉。
她思索着，忽然一阵疾风袭来，一个黑影朝自己的身后斜刺而来，下意识想要躲避，但是沈卿欢这娇弱的身子怎么跟得上！
第13章 天牢
“叮……”
就在这危急的时候，忽然一个娇小的影子闪到了她的身边，用一把折刀弹开了那把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暗器。
“公子！可有伤着？”阿云惊悸之下也没有忘记改换称呼。
沈清欢虽然吓得汗毛倒竖，但还是镇定地摇了摇头，开始往四周去查看。
阿云把匕首给她之后开始懊悔大意了，以练家子的功夫，她就是把盔甲穿在身上也不顶用。
但她记得，在那暗器飞来之前，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而阿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恕属下来迟。公子，敌在暗，此处太危险了，先随属下往这儿来。”
她比沈清欢高上不少，掩着沈清欢的身形带她出了胡同。
不远处的茶馆雅间里坐着个摇着折扇的笑面公子，面前只有一个柔美的婢女正在点茶。
他眉眼和秦煜珩颇有几分相似，但是看起来温和亲善得多。
他见沈清欢的身形隐没在了阴影中，似乎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嚯，叫这小子跑了。那个小侍从的功夫不像是中原路数，看着像是西域来的……真是好生有趣，我许久没有回京了，一来就让我撞上了，让我猜猜究竟是谁的人？皇兄？苏相？还是又有别的人插手……”
他面上笑容温和，眼睛里却全是一片冰冷。
出了喜善坊，阿云轻车熟路将沈清欢带进了一个偏僻的小茶肆。
沈清欢还有些惊魂未定，这次算是她托大了，没想到来见个穷酸书生还能遇上生命危险。
她喝了一口阿云递来的茶水压惊，想起另一个问题：“阿云，你怎么来得那般及时？倒不是怪罪你，只是你那时再晚来一步，我恐怕就不在世上了。”
阿云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身上有一些……江湖上的路数。”
恐怕是什么不好外传的招式，沈清欢也就点点头没有追究。
见她不刨根问底阿云也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她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掩饰了。
她是秦煜珩专门培养出来保护皇后娘娘的，身上埋着一只“焚水蝶蛊”；只要往皇后娘娘身上撒上焚水蝶的磷粉，方圆百里之内她都能找到。
只是焚水蝶极其珍稀，国库里都不见得有多少比它更贵重的东西，要是说出来，皇后娘娘一定会知道她其实是皇上的的人。
当然沈清欢不知道她脑子里的种种，有些烦闷地把手里的茶不停的灌。
因为这个不知名的袭击者横生枝节，她这一次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秦煜珩，那么那人的主家就是苏相了？
沈清欢皱起眉头看向阿云，问道：“阿云，爹可有派别的人来？只有你一个么？”
阿云愣了愣，点了点头道：“只有属下一人。”
看来秦煜珩也怕暴露自己，派人只敢精挑细选一个出来放在她身边，看起来还是一个十分纯粹的小姑娘。沈清欢也只能作罢。
苏子维那边她已经把局布好，但若是文远这边出事了，来一出死无对证，就没戏唱了。
而且万一那是什么其他势力，情势只会更加复杂。
她摇摇头，如今她只有阿云一个人可用，看来还是有点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于是她思索一阵说道：“阿云，先带我去天牢见爹娘，送我回宫之后你就待在文远的身边务必保护好他。”
这指令让阿云有些迟疑，毕竟曾经她帮沈卿欢暗地里排除了太多的威胁，她一离开……
但是想到这些天沈清欢的模样，阿云又觉得如果是现在的皇后娘娘，让她一个人在宫里应当也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她低声应道：“好。”
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沈清欢有些消沉，本来想着闯天牢得打起精神来，但是没想到阿云轻车熟路就把路带到了，像是出入自家后院似的。
牢里沈卿欢的爹娘看到自己的女儿突然出现，差点都叫出声。
她看到爹娘也是非常激动，沈清欢便让她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沈卿欢先是含着眼泪抱住了自己的娘，“娘，他们可有让你吃什么苦？娘一直身体就不好，孩儿进宫后还直接病倒了，孩儿都担心坏了……”
沈母看到女儿又是激动又是开心，一时间呜咽得说不出话。
而沈南御看着母女俩更是满眼心疼，说道：“你这孩子……听说你进宫之后一直被欺负，你娘那是担心你忧心成疾！你怎么胆子突然大到来牢里头见我们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沈卿欢怔愣，父亲是疼爱她的，自己并不是争权的棋子……
是她错怪了父亲，再看现在，他本是当朝宰相，但看着自己的妻儿也是满面柔情。
沈卿欢不好说出沈清欢的事情，只哽咽着道：“是孩儿不孝，让爹娘为孩儿担心了。孩儿在宫里没事，秦煜珩他……对我很好，外面的人传的都是胡话。爹娘不要信。”
而沈母立刻哭了出来，“瞎说！小时候你们明明那般要好，谁人不知道现在他是怎么让那些妃嫔磋磨你的！娘就不该让你进宫！”
说着她面色发青，显然身体极差。但她几句话没有一句埋怨自己的处境，而是一心一意牵挂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不好。
沈卿欢一时间慌乱了，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去扶娘的哪里，“娘，娘你没事吧！”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清欢也是无奈，直接把她挤掉自己出现了。
她先是帮沈母顺气，见她脸色便好之后说道：“娘怎么听那些人说话呢！难不成娘不知道陛下为了护我，降了一个妃子的位分？”
“而且我这次能来看爹娘都是经过了陛下的首肯，他还告诉我只是暂时委屈爹娘，根本不是真的听信了苏相的谗言。”
她面容平静神态柔和，说话的语调让沈氏夫妻也有点信了。
这些年朝廷本就不大平稳，他们也是经历过风浪的，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受到拖累罢了。
而沈清欢的这些话让他们也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
沈清欢趁势说道：“祸福相依，爹娘都是好人，苍天总是有眼的。我们好容易见个面，就莫要提这些伤心事，孩儿还想和爹娘说些体己话呢。”
第14章 宫宴
见到沈清欢三言两语就将沉闷的气氛一扫，沈卿欢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知名的感觉。
她也没有再忸怩，和沈清欢道了声谢，开始和自己的父母说起话来。
很快阿云来提醒该离开了，沈卿欢这才依依不舍地和他们道了别，跟着阿云回到宫中。
见完父母之后有些消沉，没说什么就让沈清欢接替了自己的身体。
走过菡萏宫的偏门时，沈卿欢忽然道：“今日之事多谢了。我阿娘身子极弱，你莫再做些惊世骇俗的举动了，她受不起惊吓……如今日那般出宫之事，还是少做为好。”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不会再有了。至于为你沈家平反，我还得再好好考虑考虑如何行事。”沈清欢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而沈卿欢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说道：
“沈家的命该如此，都是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他明明可以不将我爹娘拉下水，就像那时候非要迎我入宫一样，他还是选择利用我，利用我沈家……罢了，你随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