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有不少村民不想在地里晒太阳的,都把花生藤拔出来,挑到榕树底下去摘。
田户长拿着浆糊在公示栏上扫了几下,刚把红纸拿出来,就有几个好事的妇人跑过来问:“田户长,村里又有啥大事啊?”
田户长卖了个关子,笑着说道:“一会儿你们自己看吧。”
红纸刚贴上去,一群女人挤在一起,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上面写的是啥。这村里有妇女都是穷苦人家嫁过来,根本就没人识字。
她们刚想转身把田户长找回来的时候,正好李庄从镇上回来,路过公示栏,他好奇过去看了一眼。
李庄道:“这是好事啊!”
妇女们看着李庄,问道:“庄子,是啥好事啊,快说说。”
李庄笑着说道:“这上面说,谢秀才家要在村里开酒坊,招收有酿酒经验的妇女过去做工,一家出一个女人,还要举行一个招聘大会,大家都可以报名。”
话音刚落,有人问道:“是村里人都能去吗?”
“刚庄子不是说了嘛,一家出一个女人。”
“这种好事,怎么不要男人?”
“男人才有力气干活,女人除了洗衣做饭带孩子,还会干什么。”
“村里谁家大男人会酿酒,人家愿意招女人就不错了。”
一群妇女七嘴八舌地站那吵了起来,李庄听了,皱眉头说道:“谢秀才在村里建酒作坊原可以请外面的人来酿酒,为什么人家非要招村里的女人过去做工,难道你们心里没点数嘛,他不就是想让大家能跟着一起吃饱穿暖有钱挣,你们这群女人咋就这么不知足呢?”
被李庄一通说的,好几个妇女面红耳赤,仔细想想,人家本来就是想给村里人带来点收益,让大家日子好过一些,可却被她们曲解成别的意思了。
第68章 护夫狂魔
十天后的清晨,谢家老宅门口排起了长队,各家小娘子穿得整齐干净的衣裳过来应聘,希望能给面试官一个好的印象。
苏溪桥让人太多控制不住场面,所以特意带着家里仆人和田户长一起到现场来震场子。
有田户长在,大家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喧哗吵闹。毕竟户长是村里的父母官,要是得罪了他,往后在村里就没好日子过了。
苏溪桥在应聘的人里看到两个熟人,一个是周桂花,另一个是常水的亲娘常李氏。
面对这两人苏溪桥虽然从心里赶到厌恶,但为了确保一视同仁,她还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她俩凭本事说话,能应聘得上,那她就便跟对待别的员工一样,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如果她俩要是偷奸耍滑,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身为酒作坊的东家,苏溪桥制订了特殊的招聘方案,让田婶子和她两个儿媳妇自己挑人。她则一旁站着围观,当一回甩手掌柜。
轮到常李氏面试的时候,田婶子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酿酒步骤,她都能答的上来。
但苏溪桥对她就是不放心,毕竟酒作坊里的酒曲是有秘方的,还有果酒和药酒的制作都有方子,万一这些要是被人传出去,那岂不是给了别人赚钱的机会。
苏溪桥临时终止了招聘,对大家伙说:“当误大家一点时间,我这有个要求漏下了,现在要给补上。凡是进酒作坊工作的员工,必须要签保密文书,要是有人把酒作坊里的秘方泄露出去,那就要赔偿损失五十两白银起步。如果大家能做到,就请继续排队应聘,如果不能我也不为难你们,可以自行离开。”
底下不少妇女都表示可以理解,有一部分心存歹念的人,一听泄露秘方要赔偿,就自己灰溜溜地跑了。
只有常李氏拿了应聘成功的木牌,还现在原地不愿意走。田婶子看见后,问她:“李婆子,你有什么问题?”
常李氏谄媚一笑,说道:“刚秀才媳妇说,泄露秘方的人要赔偿。但这要是没抓到是谁泄露的秘方,那该怎么解决?”
苏溪桥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回道:“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不可能会查不出来,如果情节严重,那就要酒坊所有人共同承担损失。”
此话一出,坐在应聘主位的田家婆媳三人和底下应聘的人顿时愣住了。损失要大家一起承担,这怎么了得。
她们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当冤大头的,怎么能让她们来赔钱呢。
田婶子表情僵硬,站起来走进,劝说道:“东家,你这规定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苏溪桥道:“如果你们互相监督,各自管好自己的嘴巴,那赔偿这事就不会发生。如果有人顶风作案,你们也可以实名举报,举报一次,经查证确有此事,那举报的这个人可以获得十两白银作为奖励。我一向赏罚分明,各位大娘婶子嫂子们,也不必太害怕,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听她这么一解释,底下的人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甚至有人大声道:“东家,我支持你的做法,要杜绝有人吃里扒外。”
一时间,院子里名声四起,大家都赞同苏溪桥的做法。毕竟能拿到一个月六百文薪水的工作少之又少,村里的男人出去给别人做常工都没这么多的钱。
要是好好工作的话,每个月挣得钱拿回家,家里男人都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一上午下来,田婶子招了二十个女工,其中多为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像常李氏这种七老八十的,虽然她会酿酒,但经过斟酌之后还是考虑不聘用她。
一个是年纪太大虽然她看着身子骨挺硬朗的,但要万一在酒作坊里出了事那问题可就大了。
还有一个就是常李氏在村里风评不怎么好,她曾经有偷别人牛的黑历史,田婶子的大媳妇不看好她。
经过婆媳三人的商议后,决定收回常李氏的小木牌,不录用她,免得到时候生事。
这样一弄,常李氏就不乐意了,她撒泼坐在老宅的院子,大骂道:“你们这群要死的小皮娘,欺负我老太婆,就不怕着雷劈啊。”
应聘成功的人已经都回家了,剩下几个没录取的还现在院子里看好戏。
苏溪桥也没说什么,就坐在堂厅门口看她闹,等到常李氏骂累了之后。苏溪桥还特意让林婶端了一碗水,放在她跟前,笑着说道:“现在都午时了,李婆子你要不喝口水再接着骂,免得一会儿喊坏了嗓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常李氏气得脸通红,站起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那碗水,指着苏溪桥的鼻子,吼道:“你个小畜生,别得意,等我儿子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占着你男人是秀才,就以为能在这村里称霸王了,我呸,你男人就是个短命鬼,迟早会死在我前头。”
突然被人触及逆鳞,苏溪桥一个没忍住,直接从院子的大缸里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在了常李氏的身上。
“老太婆,你踏马再敢乱说话,我就让人把你舌头割了。”
话音刚落,谢苏杭快步上面,快速从身上拔出短剑指着常李氏,那眼神好似猎鹰,只消主人一声令下,他便会直接割烂面前这人的嘴。
常李氏哪里能想到,只是嘴贱骂人的两句话竟然让苏溪桥对自己起了杀心。
院子其他人也吓得够呛,田婶子忙上前去安抚苏溪桥,劝说道:“规叙媳妇,可不能乱来,李婆子就是长了一张烂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溪桥冷眸一横,瞥了田婶子一眼,用冰凉彻骨的声音说道:“家夫向来身体不好,这种咒他早死的话我听不得,但凡有人敢说,我就让她死在家夫前头,我看谁敢试试?”
田婶子被她说的话吓慌了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田户长中间有事被人喊走了,现在这里没有谁能震得住苏溪桥。
正在此时,常水过来了,应该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他,所以他才来得这么及时。
常水进门后,看都没看常李氏一眼,而是直接走到苏溪桥面前,沉声道:“抱歉弟妹,今天的事麻烦给我面子,等青韫回来,我让我娘亲自上门道歉。”
青韫是谢规叙的字,只有同辈和晚辈才能叫,常水之所以这么叫,是想拉进自己与谢规叙的关系。让苏溪桥看在谢规叙的面子上,对常李氏网开一面。
苏溪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下来,她这次真的是被触及了底线。以往周桂花怎么刁难,说话难听,自己都不曾对她起过伤人的心思。
唯独这次,常李氏想咒谢规叙早死,这种话她一个字都听不得。
只要一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谢规叙那张灰白没有血色的脸,苏溪桥心里就堵得慌。
这是她运气好意外得了金手指,要是没有金手指,那谢规叙现在可不就是……
苏溪桥努力调整自己呼吸,等到气息平缓后,她对常水说道:“今日之事我也有错,但你娘的话……我不能不计较。”
常水点点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苏溪桥知道常水的为人,她也没多什么,直接带着人离开了。
“谢苏杭,放了她,我们走。”
被指着命门的短剑刚一移开,常李氏顿时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她双眼无神显然是被吓得丢了魂。
常水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亲娘,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祸从口出,你怎么就是不知道收敛。”
常李氏喃喃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田婶子看她可怜,跟常水说:“赶紧把你娘弄回去,找个郎中来悄悄。”
常水点了点头,背起常李氏往谢府老宅旁边不远处的房子里走。
第69章 冤家路窄
回到桥叙府后,苏溪桥什么也没说,直接进房间把门拴拴好,拉上窗帘,闪身进了空间。
苏溪桥躺在竹屋二楼的大床上,枕巾上还残留着谢规叙的气息,她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太过分些。
本来是想在村里做件好事,让村民对桥叙府改观的,结果变成了暴力威胁平民。
苏溪桥烦躁得大叫了几声,好想谢规叙啊,也不知道他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规叙有心灵感应,正巧在苏溪桥昏昏欲睡之际,谢规叙也进了空间。
鞋底踩在竹子做的台阶上嘎吱作响,苏溪桥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看到谢规叙靠近后,她眼角忽然蒙上了一层雾气。
“阿叙。”
谢规叙弯了弯嘴角,走过去一把将苏溪桥抱在怀里,轻拍背,问道:“怎么,想我了?”
苏溪桥瓮声瓮气,嘟着嘴撒娇道:“想了,很想。”
她的一句想了,谢规叙恨不得能立刻飞奔回家,但是他不能这么做,望风阁中师弟多带一日就会有多一日的危险。
谢规叙亲吻了苏溪桥的额头,低头侧看着她的脸,感觉有些不对劲后,正色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溪桥点点头,将上午的事情全须全尾的讲给他听,并眨眼道:“我本意是好的,只是头脑发热一下子冲动了。”
“这事不必放在心上。”谢规叙掰正她的身子,让她抬头看着自己,“错不在你,常水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最清楚自己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万一他以后要是心存芥蒂,那该如何是好?”苏溪桥抿了抿唇,有些担心问道。
谢规叙道:“不会的,咱们家对他也不薄,当初他身无分文连个住处都没有,还是你借钱给他盖的房子。常水竟然之前有些愚孝,但也不是个蠢笨之前。”
听他这么一说,苏溪桥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自己的事情说完了,苏溪桥又问起了谢规叙的寻人的进度。
“人是找到了,但是他处于困境之中,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而且他同我一样也中了毒。毒性侵蚀了他的内里,每月靠着解药压制着,解药一断他必死无疑。”谢规叙叹气道。
苏溪桥沉吟片刻,抬头道:“如果你想救他,可以给他喝些灵泉水,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可以稍微提高他自身的免疫力。”
谢规叙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空间里的东西还是少人知道越好,不到万不得已,我借用你的东西。”
“什么你的我的。”苏溪桥生气嘟着嘴把头扭了过去,冷哼道:“之前还说夫妇一体呢,怎么出门一个月就忘了是吧?”
谢规叙哭笑不得,“没忘,只是现在还不需要,等到我把师弟带出来,再请他到西江月修养一段时间。”
苏溪桥颔首,“行,那你注意安全。”
“好。”谢规叙伸手摸了摸她的光滑白皙的脸,问道:“吃午饭了吗?”
他不说苏溪桥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时间,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她没吃饭在空间里待这么久,外面肯定会有人找她。
苏溪桥推开谢规叙,慌乱说道:“我还没吃饭,林婶他们肯定会敲门,我得先走了。”
还没等谢规叙回复,苏溪桥意念一动,便闪身离开了空间。
房门被人敲得咚咚响,林婶和谢舒兰的声音在门外轮流响起,“大嫂,你睡了嘛?”
林婶:“夫人,该起床吃午膳了。”
苏溪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假装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说道:“饭好了?抱歉,太累睡得比较沉。”
谢舒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气,说道:“嫂子,你可吓死我们了,我跟林婶在外面喊了半刻钟,都没听到你应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苏溪桥捏了捏她的鼻尖,甜甜一笑道:“我在房里睡觉能出什么事啊?”
“啊?”谢舒兰一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腼腆道:“这不是林婶说你……跟人吵架了。”
看着桌上便好的饭菜,苏溪桥指了指外面,笑着道:“我没事,快洗手吃饭吧。”
今天终于林婶做了两菜一汤,因为家里就只有两位女主子吃饭,所以菜就少做了些。正好又是天热的时候,剩菜放不住,做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
苏溪桥不是一个奢靡的人,她不喜欢过于浪费,毕竟自己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之前吃苦换来的,她可全都记着呢。
第二天酒作坊开工,苏溪桥让仆人们把家里的事先备好的糯米搬到山下老宅里。刚开始做,大家伙有的手生,有的动作慢,苏溪桥也没放在心上,能包容就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