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夜色浓重,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把四角亭里的五人惊醒了。
楚允清坐起来微微蹙眉,低声提醒自己的手下,“听声音人数不少,惊醒点。”
出门在外,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对他们这些常在外行走的人来说,时刻保持警惕性尤为重要。
两个黑衣青年站起来,走出亭子,拧着眉往前查探。月色浓重,不需要火光也能大概看清人影。
驾,驾!”男人催马的声音高亢响亮,数十匹快马不过片刻就驶近。马上的人个个人高马大,除了为首那人,其余的人都带着大刀。
两个黑衣青年这些人只是碰巧过路,却不曾想人家直接纵马奔这边而来。
其中带伤的黑衣男子发现不对,脸色骤变,朝着亭子里喊道:“主子,好像是山匪。”
楚允清和中年男子皆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冲向一旁的马。然而,还没等他们解开缰绳,山匪就已经快速将他们包围,嘲弄地哈哈大笑。
头马上的中年男子轻蔑地俯视楚允清和中年男子,眼神瞥向另外两个黑衣青年,冷声道:“都给我拿下!”
他的随从得令,一起将四角亭围住,其中有人喊道:“老大,亭子里还有一个。”
谢规叙丝毫不惧,环视一圈后,镇定坐起。
山匪头子什么都不管,直接叫人上去搜楚允清他们的身,想要从他们身上或取一些钱财。
楚允清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土匪如此放肆,当即拔剑与他们对打了起来。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土匪头子带的人多,眼看楚允清的人就要落了下风。
这时,谢规叙站起来走到亭子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山匪头子骑在马上,看见谢规叙脖子上带着的玉牌,顿时起了兴趣,大声喊道:“去把那个小白脸身上的东西给我抢过来。”
几个小喽罗阴笑着冲向谢规叙。
谢规叙依旧笑着纹丝未动,在小喽啰靠近两手伸出去的时候,他蓦然抬腿将人踹飞了出去。
几个小喽罗惨叫一声,从四角亭里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其中一个骨碌地滚了两圈,正巧停在黑马跟前。
眼前的嫩草被压住,黑马低头看了小喽罗一眼,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抬起左前蹄一踹。
黑马甩甩尾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草。
这马在出清河镇以后,谢规叙便给他喂了些灵泉水,这是苏溪桥叮嘱他的,说是能让马更有灵性,能乖顺一些。
山匪头子见自己的手下被打得这么惨,当即恼羞成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顿时,一大半的小喽啰都冲向了谢规叙。
谢规叙站着没动,光是用双手便把一群小喽啰打趴在地上,像丢垃圾一样被甩了出去。
两个狡猾的随从悄悄绕到谢规叙背后。
谢规叙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两只手伸到身后,即使抓住偷袭的两只拳头,随意地一拧。
“啊……”
凄惨的叫声令树林里的小鸟振翅飞起。
剩下的四个随从摆出攻击的架势,警惕地盯着谢规叙,却不敢上前。
山匪头子面沉如水,心知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他不敢以卵击石,只能恨恨地瞪谢规叙一眼,咬牙道:“撤……”
小喽啰们如蒙大赦,飞快地爬上马,落荒而逃。杂乱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远处。
楚允清一伙人松了一口气,走进四角亭,向谢规叙拱手道:“多谢谢兄,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来日到了定都,我请你喝酒。”
谢规叙摆了摆手,“不必了,只是他们也威胁到了我,不然我也不会出手。”
楚允清一伙人:“……”
大兄弟,你可真爱说实话!
谢规叙没理他们,出了亭子,骑上黑马便继续往前走。
黑衣男子看向楚允清,说道:“那人不会是生气了吧?”
楚允清摇头,“应该不是,我们又没得罪他。”
其实谢规叙躲开他们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去找苏溪桥。
他骑这马走出很长的一段路,左右环顾,确认周围没人后,他带着马悄然进入空间。
竹屋前面的地上种得都是菜,谢规叙把马牵到河边,让它自己在那啃草。
谢规叙走进院子,看到花坛边上的土壤是湿的,他肯定自己与苏溪桥是错过了。要是吃完东西就把楚允清那伙人甩开,早些进来就能碰上苏溪桥了。
谢规叙有些失望,他走进竹屋,沿着右手边的楼梯直接上到二楼的房间里。
二楼的房间上次他进来的时候,苏溪桥有带他参观过,楼上房间里有一张雕花大床。样式比福气家具店的好看很多,顶上挂着青色纱幔,床的两边各立着两个灯台。
上次来的时候,床上是没有任何被褥的,而现在床上已经换上了被子和床套。谢规叙知道,这些肯定是苏溪桥从外面拿进来的,还有床头叠放整齐的干净衣服,上面带着淡淡的茶香,这也是她的手笔。
谢规叙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那套衣服,鼻子闻着属于苏溪桥的香味,闭上眼睛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65章 魔芋豆腐
空间里时间流逝缓慢,等谢规叙一觉睡醒时,天空还是黄昏。他起身随便洗漱了一番,牵着马,闪身出现在昨晚的树林里。
外面太阳高照,谢规叙一路疾驰,尽量敢在天黑到下一个府城。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周桂花因为昨晚谢舒兰没有回家而找到桥叙府来了。
“规叙媳妇,听说我家舒兰昨夜住在你这?”周桂花刚进门,便直言问道。
苏溪桥正在忙碌处理昨天让林叔从小溪里割回来的茭白,她头都没太抬,直接应声道:“对,阿叙不在家,我请她过来住几日。”
周桂花笑着道:“住几天自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舒兰如今快要定亲了,家里又还有活要干……”
“她才十四岁。”苏溪桥气愤地丢下手中的茭白,冷着脸站起来,说道:“你问过舒兰她同意嫁给那个男人嘛?”
周桂花一听,脸也冷沉了下去,昂着脖子道:“儿女的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得她做主!”
苏溪桥嗤笑,瞪大双眼看向她,讥讽道:“你自个都知道找个年轻男人,给自家姑娘找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你说你是不是缺德?”
周桂花气红了脸,双手叉腰,一声怒吼道:“你个小婊子,家里男人不在你就翻天是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还敢管起别人家的事来。”
说罢,周桂花一个健步上去正往主屋里闯,并高声喊着:“谢舒兰,没死就给老娘滚出来,还真希望有人能救的了?”
周桂花来的时候,苏溪桥让谢舒兰躲回房间里去了,为的就是不想这娘俩正面起冲突。结果周桂花纯粹就是个山村泼妇,居然大吵大闹往人家里闯,简直无法无天。
不过桥叙府的仆人也不是吃素的,林婶看到她往里闯,直接冲上去扣着周桂花的肩膀往后扯。谢苏杭和谢苏天紧随其后,一人一棍子直接把人赶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
周桂花气急败坏地坐在地上,大声嚎哭道:“我的老天爷啊,这家人抢了我家姑娘还打人啊,没天理呐。”
满院子的人围着站在主屋的连廊前,看着周桂花在那流芝麻泪。谢苏天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这大娘哭起来真难听。”
周桂花停下哭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低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重新站起来,用手指着苏溪桥道:“你不想让舒兰嫁出去,那你有本事买下她呀,你不是有钱家里要请人伺候你嘛,你把谢舒兰买下来,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做什么都行,只要你给我钱。”
苏溪桥心里冷笑,真真的替谢舒兰感到不值。谢舒兰之前还说她娘其实跟疼她,只是脾气急了些,因为吃了太多苦,所以才变得这么强势。
现在看来,周桂花这个人就是天生贪婪,钱和利益在她眼里可比自己的亲生姑娘要重要的多。
思虑良久后,苏溪桥从身上取出五两银子,跟周桂花说道:“这些钱,就当是谢舒兰在我家做常工,等阿叙回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亲自跟他说。”
周桂花看了看她递过来的银两,两眼放光,假笑回道:“可以就这么说定了,不过等规叙回来,不管如何,你们都要让谢舒兰回家,否则我就去报官,说你们桥叙府强抢民女,到时候要传出去,那丢的可是谢规叙的脸。”
苏溪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们桥叙府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周桂花用挑衅的眼神盯了她一眼,转过腰身,大摇大摆往门口的方向走。
“砰!”
周桂花前脚刚从大门里出来,后脚林叔就立马把门关上了,生怕这个祸害反悔又回来了。
周桂花恼羞成怒,对着桥叙府的大门啐一口唾沫,转头哼着小曲下山去了。
听到大门关拢的声音,谢舒兰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确认自己亲娘确实已经离开后才敢从房间里出来。
她走到苏溪桥面前,苦笑一声,说道:“大嫂,你不该给我娘钱的,你这样她下次还敢来找你。”
苏溪桥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就当花钱买个清静,你的事还是得让你大哥来出面,你且在府上好好住着,什么都不管。”
“好。”谢舒兰收敛起自己伤心欲绝的情绪,蹲下身拿起地上长草一样的东西问道:“大嫂,你拨这东西是能吃的嘛?”
苏溪桥笑道:“能啊,不然我费劲拨它干嘛,不止这个能吃,那边那个也是好吃的东西。”
谢舒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堆比芋头还大的带泥土的疙瘩,那个东西看着很是眼熟。她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忽然大声道:“大嫂……这个东西有毒不能吃的。”
苏溪桥抬起头,看了一眼,解释道:“这个东西叫魔芋,需要加工处理才能吃。”
经过谢舒兰叙述,村里之前有人有挖过魔芋来吃,吃完以后上吐下泻,全身红痒,郎中看过以后说是中毒了,后来大家都说这东西的苗叶和根茎都是有毒的,故而村里对这种东西尤为恐惧。
苏溪桥暗想,那是你们不会吃,魔芋是要把根茎洗干净削皮,用石块将它磨成泥,然后魔芋泥放到锅里煮,加水多煮一会儿,等它冷却成型了,可以用来炒着吃,拌着吃,做魔芋粉丝吃。
苏溪桥在磨魔芋的时候在手上套了羊皮手套,以免魔芋的汁液沾到以后会让手痒。
谢舒兰一脸崇拜的看着苏溪桥,觉得自家大嫂好生厉害,就连有毒的东西都能想法子把它变成没毒能吃的,真是太厉害了。
先把魔芋在水中磨成泥,接着倒进锅里,用大火进行熬制,熬的过程要用锅铲一直搅拌,以免魔芋粘锅。等到熬到冒泡的时候,适当加少量清水,然后继续熬制粘稠,熬好之后将魔芋成出来放到木盆中冷却定型。
两个时辰之后,用手轻按魔芋,确认已经定型,接着木盆里倒上冷水,用刀将魔芋划分成一块块。
好吃又美味的魔芋豆腐就做成了。
当天晚上,苏溪桥亲自下厨用茭白做了一道茭白炒肉片,然后魔芋豆腐用蒜苗加了一些辣椒酱去炒。
这灰扑扑的魔芋豆腐加了辣椒,变得油光水滑,一口下去口感比黄豆做的豆腐还要好吃。
虽然谢舒兰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但她在吃饭苏溪桥做的菜时,烦恼瞬间就云消雾散了。她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苏溪桥在一旁看着都惊呆了。
第66章 预谋
骑马疾行半月有余,谢规叙看到了永州的城门,他翻身下马,随便找了一处客栈入住。
永州比青州府更为繁华,城中街道上皆为青砖路,房屋楼舍拔地而起,街上的行人以锦衣华服居多。
客栈里未必没有武艺高强之人,若是感觉到谢规叙的消失了,必定会起疑心。因此,就算他有机会进空间,但也并未进去。
谢规叙在客栈里睡了一觉,等到傍晚时分,他出去买了几样永州的特色吃食,背着人将东西收进空间里。
他自己也凑合吃了点东西,在街上随便找了个路人,打听了一下望风阁的地址。为了不引起怀疑,谢规叙特意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商客,借着暮色步入望风阁。
望风阁的大厅里高朋满座,台上的小倌轻衣薄纱,个个花容月貌。他们脚上用红声系着铃铛,在台子上赤脚跳着艳舞,铃声与一旁的琴声合在一起,清灵美妙。
谢规叙招来楼里的管事,眉眼疏淡道:“要一处清静点的地方。”
管事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蓝衣,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满脸笑意道:“这位客官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望风阁,我们这的雅间清静隔音那是没话说的。”
说着,管事带谢规叙上了的雅间,推开门介绍道:“客官您请看,我们这房里花样多着,你想怎么玩都行。”
雅间里点着清淡的茯苓香,前厅小座桌椅,轻纱之后便是一张红粉艳俗的大床,靠着床的墙面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绳索玩具,满目粗暴不堪。
谢规叙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我喜欢清冷倔强的,要琴技绝佳。”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递给管事。
管事非常上道,咧嘴一笑,举着兰花指接过银票,说道:“原来客官您喜欢性子烈的,我们楼里最不缺的就是性子烈的小倌,您稍等奴家这就给您安排。”
谢规叙淡淡颔首。
不过片刻,便有一位身穿白色衣裳的年轻男子,抱着琴走进了雅间。
“奴,见过老爷。”
谢规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坐在主位上,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进来的小倌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随后他灵活应变,想道刚才管事说这位客官喜欢听曲,那就给弹曲好了。
优雅的琴声在房间里回荡,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谢规叙依旧保持着垂首的姿势,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弹琴的那人。
琴声停止后,谢规叙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下,径直走到小倌面前,拉起他就往门外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