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颖也非常有继位者的风范,相当沉稳地接过旨意,叩头谢恩。
阮烟愣住了,周明恪就这么迫不及待想下岗退休,过舒适安稳的晚年生活?
安如沫那厢也傻了眼,这……她这几年的筹划和苦等,岂不是全都白费功夫?
未等她从震惊反应过来,接着太上皇周明恪就病倒了,在玉床上苟延残喘了半个月,两脚一蹬,眼睛一闭,就驾鹤归西。
中宫丧钟声起,太监悲切地宣告天下,太上皇崩了。霎时间,举国轰动。
也不知道黎民百姓对此是什么看法,是敲锣打鼓欢送一代暴君终于西去,还是哀悼打下大晋江山,巨大功勋史上再无第二人的先皇不幸逝世?
众臣闻丧赶来,穿着白缟素,掉了几滴鳄鱼眼泪。
葬礼紧锣密鼓地着手筹备,随葬名单也下来了——先皇虽以残暴闻名,但一生忠心不渝,妻子只有阮后一人。幸过的妃子宫女没有,没幸过的,名分也未定的只有秀女安如沫一人。
彤史上没有她的侍寝记录,自然也就没有子女,于是七岁的新皇小手一挥,安家如沫就被指去陪葬了。
……
夜深人静时,有一匹快马横出皇城。
马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共乘一骑。
夏夜的风凉爽宜人,像情人的手,温柔地拭去鬓角的汗。
阮烟依偎在某个已经驾崩了的男人的胸膛上,小声问他:“你究竟在搞哪一出啊?”
他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竟然连诈死这种大事也没告诉她,害得当时不知情的她哭得肝肠寸断快要昏死过去。
周明恪将她紧抱在胸前,一只手握着缰绳,纵马奔驰。
他说:“若是提先说了,怕你演得假,容易露馅。”
阮烟捏了他的胸口一下,“就算你要离开皇城,放弃那些富贵荣华,也不必诈死啊!”当了太上皇,想去哪里度假就去哪里度假,随心所欲,早就没人管了。
“退位那天,我做了一个梦。”他声音低沉下来,“梦见太祖皇帝跟我说,由我主宰的大晋皇室气数已尽,连同我……命途也将到了尽头。唯有另立新君,方可保大晋江山百年太平。”
阮烟紧张起来,声音带上恐慌,“为何说……你命途也到了尽头?你不会有事的吧!”
周明恪垂眸看着她霎时发白的小脸,低头用力亲了一下,说:“太祖皇帝便是要提示我,不仅要退位,还要将自己在皇家的身份地位摘得干干净净,以脱离命途。于是,我便想到诈死。”
“太上皇崩了,皇室中再没有周明恪。”宗堂里会立着他的牌位,儿子也会为他修建陵墓,那将向鬼神证明,冠名暴君,深受百姓怨恨的周明恪已经死了。
阮烟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放松下来,将吹拂在他脸上的发丝轻轻挑开,露出他丰神俊朗的脸,在他侧脸印下一吻,“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你喜欢烟雨粉荷,我们就去江南。”
“你喜欢辽阔草原,我们就去西南。”
“你喜欢塞外荒漠,我们就去西北。”
“只要你喜欢……我将追随你的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