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带这么吊着人的啊!有本事把吃进肚子的东西都给她吐出来!要不然,就干脆别吃!
归燕神色古怪,小声道:“照奴婢瞧,这倒像是‘冷战’呢……”
“噗!”阮烟一口白米粥喷了出来。她跟暴君闹冷战??实在是……想象无能,接受无能。
话说,当她第八天去宝殿送食的时候,再听不到安如沫那美妙的琴声了,阮烟表示很遗憾,乍然间便听习惯了呢。
值守的太监也和阮烟混的熟了,神神秘秘地跟她说:“阮姐姐,我亲眼看见安姑娘双手又红又肿,十指皆是血痕,据说是没日没夜弹出来的。依我看,那手不是废了,以后也是不能弹琴的了。”
阮烟手抖了抖,却瞬间明白了。在那神经病皇帝跟前当差伺候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被罚被贬时常有的事,一个不小心,连同脑袋也都搬家了。
这天,阮烟给皇帝做了奶黄包,这次不等喜公公出来递还食盒便提先走了。
值守的太监说,“不知阮姐姐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等不及似的,便匆匆离去了。”
喜公公眼皮子一跳,直觉不对劲儿。结果,那次之后,这送点心的便中断了,她再没来过宝殿。
皇帝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句:“今天怎么又没来?”
喜公公瞅了他一眼,心道,咱们这位皇帝,口舌被养刁了,养惯了,一时间没了她,便感到浑身的不适。
他有点烦躁,指责宫人。
喜公公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您莫要生气,当心伤了龙体。横竖皇上不见阮姑娘的,索性让她别再来了。”
周明恪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罕见地没有训斥。
“你,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皇帝终究还是在意的吧?喜公公压抑欢喜,颠颠去了后厢房偏间,这回见了阮姑娘,定要给她竖个大拇指,赞她这招欲擒故纵,若即若离使得高明啊。
然而他却不知,人家根本就没想过用那手段。
第34章
虽然失了宠, 但皇帝没撤去她的职位,那么她就还是御前一等宫女, 还可应上一声女官。但这也都是些虚名, 实际上, 普通宫女都过得比她好。
阮烟缩在被窝里,手上拎着一个灌满热水的羊皮袋,正垫在麻木无知觉的膝盖上。
这是她前两年在雪地跪了一夜后, 留下的后遗症。每到天寒地冻之时, 腿上的毛病便复发了, 看似没什么大碍,但没等这个寒冬过去,不便利的腿脚,是不能四处走动了。
谢临聪眼眶微红,递上一双鹅绒兽皮的护膝, 低声说:“司大人是好人,每年这个时候都给您送来这样好的护膝,您快用上吧,莫要让膝盖着凉了。”
阮烟目光微凝, 是啊, 这司大人真是好人, 这么昂贵的皮料, 一转手就给她拿来当护膝的了,未免太暴殄天物。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谢临聪道:“我听闻, 行宫那边也有的,安姑娘得了一双手套,苏姑娘则是一双靴子。”
都是些防寒保暖之物,司大人真真切切的体贴。
阮烟把护膝丢给了谢临聪,自嘲一笑,“咱们吃都吃不饱,戴护膝也太奢侈了些,不如把它换成银钱来得实用。”
“真要把护膝卖了?”谢临聪小心翼翼。
阮烟斩钉截铁,“卖!”
谢临聪挠了挠头,想着交易买卖的门路,忽地听见走廊有杂声起,谢临聪忙把护膝藏好了,出去探视,这一看,便见喜公公带着人往这边儿来。
喜公公便是太监里的顶级老大,谢临聪见了他,赶忙迎上去问候。
“阮姑娘呢?”喜公公一副大总管的派头,吊着眼睛企图俯视他。奈何他长得胖,身量不高,而弓着身低着头的谢临聪可比他高上许多,身子骨瘦而结实,修长似竹。
谢临聪可算明白了,原来是阮烟两天没去宝殿投喂,人家耐不住,找上门来了。
他也是聪明的,虽然性子单纯又有些老实巴交,但跟阮烟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渐渐习得两分滑头机灵。
他嗓音低低的,有些哽咽,“公公,阮姑娘在屋里躺着呢,食了半个月的汤水,她人都瘦成骨头了,本就快不能撑住,旧疾又复发……公公,姑娘她并非玩忽职守,不恪己责啊。”
喜公公眉头皱了起来,“阮姑娘哪来的旧疾?”
谢临聪抹了抹眼角,缓缓道:“当年雪夜一跪,姑娘身体便伤了。”
“快带咱家去看看!”喜公公不再听他说了,加快脚步往屋里去。
看见她阮烟歪在床上,身上盖着不大厚实的被褥,床脚下一个残旧的火盆子只有一根可怜的小木炭,正拘谨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