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人说过雍朝皇宫富丽堂皇,飞檐回廊曲折流畅,长桥水波别致奢华,比起敦胡王宫,不知胜过几多。
庄舟揣着满腹好奇,跟随张照霏在南聚门处下了马车,与前来接引之撵轿交接,一路四处张望着,根本将阿爹临行前“时刻保持大家闺秀身份”的教导抛之脑后。
从南聚门到尧乐宫的距离不近,足够庄舟看得过瘾。
同时还能听张照霏说起,原是张家二小姐入宫至今五年,因着为皇帝诞下一女,被擢升至充容位分。
所以才能得到家人进宫探望之恩准,还有撵轿接送。
“一会儿见着姐姐,我们先得依礼请安。庄姐姐随我唤她‘张充容’便好。”
庄舟学过雍朝礼节,心知贵女入宫后也需遵从礼仪,哪怕家中亲眷亦不可再以过往昵称相称。
于是也十分配合地颔首应声:“好。”
尧乐宫外早有小内侍带领诸多宫娥专程侯在宫门处相迎,绕过宫中花园与假山凉亭后方才抵达正殿,张然姌端坐等待其中,见着张照霏微微抬起双臂虚揽她半秒,却并未移动脚步。
张照霏则急忙拉着庄舟行礼:“见过张充容。”
“免礼。快快请起。”
比起张照霏的鲜活明媚,张然姌的性子显然静默许多,面上表情不算丰富,唯有听张照霏说起宫外有趣之事时,才难得溢出笑意。
但姐妹两人容貌几乎八分相似,都是实打实的美人坯子。
庄舟看在眼底,暗叹难怪皇帝大把年纪也依旧常常在贵女间选择良家子入宫,实在是因着雍朝美人儿数不胜数,若身为一国之尊尚不能各个享受,的确遗憾。
收回思绪时恰逢尧乐宫中首席女官黄尚宫前来添茶,庄舟抬手接过重新递回的茶盏,正巧张然姌顺势端起茶盏滑落衣袖,露出臂间手镯。
庄舟被那玉饰花纹吸引注意力,正想开口相询,张然姌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茶盏,将衣袖重新盖住。
若她没看错,那玉饰隐约显露人面蛇纹,分明应是属于敦胡王室独有之物。
可放眼整个雍朝皇宫,除五哥外,又哪里还有什么敦胡王室中人。
第8章
“我不愿让六小姐受委屈。”……
庄舟不好继续追问,谁知张照霏竟也与她一般眼尖,倏地掀开张然姌衣袖:“二姐姐,这个玉饰上所刻花纹甚为独特。瞧着好像人面蛇纹,那不正是庄姐姐他们敦胡所信仰的图腾吗?”
张然姌登时变了神色,还是黄尚宫眼疾手快低声笑道:“四小姐好眼力,此乃前些日子皇上专程赐予充容的奖赏,宫中并非人人都有。”
她说着侧首与庄舟垂首笑道:“说来都是六小姐与五公子入京那时所带进贡,圣上交由内务府收库后,又专程挑选了些少见物什赏给诸位娘娘。”
阿爹进贡的物件?
庄舟虽顺着黄尚宫所言微笑应和,实则她却比谁都清楚,那些物件中可不会有成色如此绝伦,做工又这般精美的玉镯子。
愈是遮掩,愈显反常。
“早知敦胡玉器业发达,百闻不如一见,今儿当真长了见识。”
张照霏还在仔细端详着自家姐姐手腕,反复左右观看,感受到张然姌更加僵硬的身形,庄舟终是笑与她道:“你若早说喜欢玉器,我从家中带来不少,随你尽管挑选。赶紧放下充容的手罢,当心举得久了累及筋骨痛。”
“当真?”
孩子心性的皮猴儿闻言,果然立刻将注意力转向庄舟,满面开怀:“那我便先谢过庄姐姐了。跟着庄姐姐不仅有肉吃,还有玉首饰,三哥哥真该多带几个庄姐姐回府居住。”
余光瞟见张然姌扯过衣袖将那手镯有意往里推了推,似乎打算藏得更严实,庄舟本就有些沉重的心情只再次往下落了几寸,堵在胸口十分憋闷。
五哥怎能这般大胆,竟趁着入宫为质与雍朝皇帝的后宫妃嫔刻意往来。
张家姐妹二人难得见面,自有不少体己话想说,加之庄舟也同样心系庄恪,索性主动提出先行告退,由尧乐宫宫人悄然引至庄恪所居炽宁宫。
与她同行之人,还有装扮成沧化伯爵府随侍的诸葛砚。
随着炽宁宫宫门落锁,庄恪主动踱步迈出寝殿。
在看清来者何人后,面对庄舟不掩笑意,发现诸葛砚时先是怔忪,而后方才张开双臂与他的好兄弟撞了撞肩。
“玉镯确实为我所赠。”
庄恪也并不打算隐瞒庄舟与诸葛砚:“后宫三千嫔妃,各自得见雍朝皇帝的机会又有多少。她既然寂寞苦闷,我不介意为其排解。”
更何况张墨海在雍朝军中身居高位,早些抓住张家把柄引得他率军为己所用,雍朝皇帝这帝位想来也再坐不安稳。
“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