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济却趁他不备将手中缰绳递给庄舟,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是男子不便追上去,但庄舟若想,大可策马行动。
“多谢顾将军。”
庄舟骤地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无有半分拖泥带水。
看似英姿飒爽,实则方一落定,即刻抬手抚抚胸口垂首与顾淮济道:“我都好几年没骑过马了,幸好还未生疏。驾!”
扬鞭飞驰而出,惊得张墨海愕然回头与顾淮济露出惨遭背叛的神情:“你怎么也帮着她们?”
顾淮济失了爱马,只能掀开车帘入座。
坐稳后方才缓声解释:“姑娘家彼此看顾,不好阻拦。”
第15章
他定要想办法得到她。
张照霏上车后委屈得一直无声掉泪。
哈坦依见着她这梨花带雨模样,不由笑言安慰:“世间男子哪个不是这般为美色所困,”孔薏蓝跟着孔慕茹借住金城侯已有两年,哈坦依倒也见过几次,只又道:“那位孔二小姐生得泪眼欲泣,确实柔弱招人疼,你家三哥哥会心生隐忍也不奇怪。”
“他分明就是蠢!”
庄舟直到这时才知,原来张照霏从前便与孔家姐妹有些恩怨。
张家祖上务农,哪怕当得开国功臣之名也不为长安城诸多贵胄所喜。
那会儿张照霏与孔薏蓝等人一道在顾国公府上的蒙学读书,因着两人年纪相仿之故,时常并肩同行。
直到有日夫子丢了一方顶级徽墨,她才由此得以看清孔薏蓝真面目。
当时课上众人不约而同,俱怀疑是张照霏素来淘气,说不定不小心摔了墨,索性毁尸灭迹。
加之她出身贫苦,骨子里有些恶劣习性也不为怪。
无论张照霏如何解释,其余同窗皆言之凿凿,并不相信她:“我们又没说是你偷的。区区徽墨而已,想是沧化伯爵府也不会买不起。可坏了就是坏了,你认个错,老师自也不会怪罪。”
包括孔薏蓝亦连声附和,但张照霏明明亲眼看见,昨日是她在傍晚下课后顺走了老师置于桌上的徽墨,和她姐姐一道去往当铺。
张照霏眼底最是揉不得沙子,当即怒斥出声:“我凭什么认错,说了不是我,就不是!”
然而她犹豫再三,终究未在全部同窗面前揭穿孔薏蓝真面目。
况且,户部尚书之女偷了徽墨去当铺,说出来任谁都会觉得是她气急败坏,污蔑好友。
好在顾国公府请来的夫子是位不世出之大儒,秉性醇厚,为人清亮。
上了这许久课,诸位学生秉性如何,心中总有杆称。
因此只公正执法道:“既无证据,不可断定是张照霏所为。此事暂且不提,只希望犯错之人,课后主动向老夫请罪。”
孔薏蓝当然不会主动交代,此案最终结果竟是老师为挽回张照霏名声又买来一块徽墨,谎称自己带回家中竟忘记取来课上,这才不了了之。
又过了大约半月,张照霏方得知,真相乃是孔家姐妹二人私借高利贷,被人追债。
恨不能变卖了所有金银首饰又连偷带抢,始终填不上那大窟窿。
幸得运气好,放贷之人自己阴沟里翻船下了狱。
借贷名单传出后孔慕茹倒也巧舌如簧擅长哭诉,说是那时为与金城侯求子斥巨资在城内荐福寺修缮佛塔,这才一时蒙了心智。
实则根本是因为她那身为户部尚书的亲爹孔大人贪污国库往黄河赈灾的银钱,轮到圣上查漏补不上空缺,只得匆匆先借了高利贷,之后再由着全家出动想尽办法偿还。
这些事儿城内知道的人其实不多,偏生冯季与张家长兄关系极好,酒局上三言两语,倾吐而出。
“这便是我最生气的地方!”
张照霏想到过往种种,不免委屈更甚:“你们老说三哥哥不知孔家姐妹真面目,为外表所蒙骗,可他明明知道的啊!”
哈坦依无奈摇头,暗道这小姑娘聪明倒聪明,却全然不了解男人:“你家三哥哥不愿面对真相,自会当做都是孔家那位当爹的连累两位女儿,你又何必跟个耳聋眼瞎的臭男人过不去。”
况且:“那孔二小姐满腹心思都想着顾将军,也不会真的被你家三哥哥娶回沧化伯爵府。大可放心,无需担忧。”
张照霏这才总算平复了些心绪,擦尽眼泪看向庄舟与哈坦依,哽咽道:“说得也是,她自小就喜欢永渡哥哥。连我同永渡哥哥多说几句话,她都要暗自不悦许久。”
说着还不忘拍拍庄舟手背:“庄姐姐,你合该比我更生气才对!”
庄舟失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回应,马车已然于金城侯府门前停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