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慕茹不堪重刑选择招供,所有罪责毫不犹豫揽至己身。
“都是她所为,与孔二小姐半点关系也无?”
张照霏险些没拿稳茶水,与庄舟无奈道:“睁着眼睛说胡话罢,孔家两姐妹成日形影不离,姐姐要做什么,妹妹还能不知道?”
便是她和庄舟现下住在尧乐宫中,不论张然姌想再多借口前去私会庄恪,她们哪怕再钝感无识,也总能察觉有异。
三人似乎无意间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共识,张然姌装作她们不知,她们也一直不曾戳穿她。
而自金城侯府陷入困境后,庄舟几乎全副精力都专注其上。
张照霏也是那时才听她说起,早在侯府听得陆觐崖信誓旦旦要马上纳妾那会儿,她便提醒过哈坦依,丧期纳妾乃犯大不敬罪。
再到陆觐崖雇凶掳她入府,庄舟忍无可忍,遂协同哈坦依里应外合。
先令哈坦依勾得陆觐崖欲罢不能,对她愈发迫切难耐,定下纳妾确切日期后再由庄舟向和隆帝匿名检举。
引得长公主不满,导致陆觐崖求助无门头昏脑涨,自会无暇他顾,暴露破绽。
于是顾淮济经过连日查探,总算发现涟翠与孔家姐妹二人有位侍女本为同乡,但那人家中亲眷尚在,并未因涟翠之过在夷村时遭受屠戮。
环环相扣,终于给予金城侯府众人狠狠一击,造成重创。
陆觐崖被削去侯爵位,孔慕茹身处大狱择日行刑。
至于孔家其余诸人,男子罢官撤职,充军流放,女子则没入奴籍坊间。
唯孔薏蓝留下一条性命,是因为孔慕茹断言她并不知情,长公主又念其曾救过顾淮济一条性命出言相保,方得以苟全。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晦明幽暗间,脚步声逐渐逼近。
啃着泛起馊味白面馒头的孔慕茹撑住地面起身,看清突然出现在狱栏外围,掩于黑袍之下的瘦削身影,只将馒头松手扔至土灰地面,扬起唇角绽放微笑。
若非此人传递消息,她与薏蓝又如何会想到利用西域时疫一事残害顾国公,从而嫁祸庄舟。
彼此利用,各达目的,自然合作愉快:“夫人咬死不曾出卖在下,在下自当言出必行,救夫人于水火。”
就着烛火摘下兜帽,诸葛砚分明眼角含笑,神情却出奇疏远淡漠。
他不费吹灰之力卸下狱琐,凭借高超轻功越狱出逃,连夜将孔慕茹送出长安。
一路南下避人耳目,于第二日清晨在襄阳城郊分别。
刑部大牢与京畿城防营乱成一团,折腾整整半日,始终无人寻到任何劫狱痕迹。
消息传至尧乐宫,张照霏气得连早膳都食不下咽:“怎地这种恶人竟还有同伙不成?到底是什么怪物,连刑部都胆敢擅闯。”
旁人或许出乎意料,可在庄舟记忆中,她确实能想到两个人。
一是上次她与哈坦依被关押刑部时夜探牢狱的顾淮济,另一便是暗闯皇宫数次都未被大内侍卫察觉的诸葛砚。
但顾淮济远不会如此行事,至于诸葛砚,他甚至根本不知孔家姐妹是为何人。
她不过觉得可笑,孔慕茹到底有多命大,获罪斩首之恶行,亦能为外力所助。
思及此处,庄舟执箸双手皆不自觉用力,恨意如火灼烧,久久难安。
竟连今日是上元灯节,可以出宫与顾淮济相见的喜悦都被她抛之脑后。
直到尧乐宫中备好撵轿送两位姑娘前往宫门处上马车,庄舟方才恍惚收回愤怒情绪。
“永渡哥哥!我把庄姐姐好端端还给你啦!”
刚刚走下马车尚未站稳,庄舟腰上便被张照霏轻轻推至顾淮济身前,下一秒不等反应,他已迫不及待揽她入怀。
花市灯如昼。
人影参差,车水马龙。
她第一次听见他垂首她耳边低声开口:“阿舟,好久不见。”
第22章
电光火石刹那迸发,匕首出鞘……
早在敦胡尚未灭国前,庄舟便听人说起过雍朝上元节情貌。
长街花灯通宵而明,端的是满目人间烟火。
与□□的舞龙舞狮队伍并肩相望笑闹,耳边锣鼓鞭炮声不绝如缕,庄舟只觉眼花缭乱,攥着顾淮济的手一步三停,根本舍不得挪动脚步。
直到经过某家花灯小摊时,张照霏也终忍不住忽地驻足,目不转睛盯着其内最为精妙的武将走马灯好奇询问:“店家,请问那盏走马灯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