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夭让村民报了官,此事牵涉相府,小官小吏的自然不敢插手,很快又报到上级去了。
京兆府收到消息忙派了最得力的捕头白展风前去探查,都是在官场混大的,白展风自然看出了这事并不是简单的杀人劫财。
恐怕又是深宅大院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这事儿也只有大人能决断了。
简单取了证,一群人风风火火抬了乾婆子尸首便走了。
“死的好!让她平日里老欺负我们!”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乾婆子着实可恶,老天爷开眼终于把她给收了去!
“唉!你说,这乾婆子怎么死在大小姐房里?”
“嗨!这还用说?准是趁着大小姐上山,跑大小姐房里偷东西去了。”
“恶有恶报,若是她没有动歪心思也不会遭了这报应!”
“指不定平日里偷了大小姐多少好东西呢!”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张无夭却事不关己般堂而皇之住进了正房。
自己的房间死了人多晦气呀!她总不能住到下人房里去,就勉为其难的住一住这正房吧!
小翠看着若无其事磕着瓜子儿的张无夭眉头拧成了两股麻绳。
“小姐,你怎么还吃的下?这次明显又是冲着您来的!”
“上次的投毒,还有下山路上的劫匪,山上埋伏的陷阱……若不是您本事大,咱们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张无夭抬眼瞅了瞅小脸皱成一个小老太太的小翠,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怕什么?尽管来,都是些小儿科!”
……
小翠一阵无语,小姐倒是不怕,她整天担惊受怕的,万一小姐出了什么事,她可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小姐,您说什么人这么坏,一定要治您于死地?”
小翠怎么都想不通,她家大小姐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一心想让她死呢?
“会不会是柳姨娘?她一直以为您害了她的孩子,肯定会拿您出气的!”
张无夭被喋喋不休的小翠吵的有些头痛,还是太年轻啊!
“来,过来。”
张无夭朝着小翠招了招手,小翠眼睛一亮忙凑上前来。
若是她有尾巴,那么此刻一定是摇着的。
一个爆栗打在小翠的额头,小翠一个不防被打了正着,小脸痛的立马皱了起来。
“小姐~您又捉弄小翠!”
“哈哈!终于被我打到了!”
张无夭乐不可支的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她就喜欢小翠这跳脚的模样。
“小姐~您可是府里嫡出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您这样传出去会被大家耻笑的。”
小翠上前将张无夭翘在桌子上的二郎腿放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她家小姐毕竟是要嫁人的,虽说嫁的人……
眼看着小翠化身为翠嬷嬷对她展开了“人身攻击”,张无夭急忙叫停: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动的手么?”
“是谁?”
果然小翠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过去,她蹲在张无夭身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生怕错过什么。
张无夭舒舒服服的将修长的双腿再次放在了桌面上,老神在在地说:
“这府里谁跟我有仇?”
小翠凝眉细思:“若说有仇……也只有柳姨娘了吧……”
“三小姐虽然总是找您的麻烦,但是也不至于要您的命啊!”
“大小姐一向跟您亲厚,自是不会。”
“薛姨娘与世无争,就更不可能了……”
“柳姨娘!一定是柳姨娘!”
张无夭摇头叹息: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想事情还是不够深刻。”
小翠看着自家主子这般老成持重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小姐,您才多大?还嫌奴婢小,奴婢可是比您还大了几个月呢!”
张无夭低头看了看小翠高耸的某处,眼里蓄满了狭促的笑意:
“我看你呀,光顾着长别的东西了,就是不长脑子!”
“小姐……”
小翠登时羞红了脸,小姐自清醒后越来越不正经了,也不知这是不是地府一游的后遗症!
“那您说究竟是谁想害您?”
“想害本姑娘的多了去了~区别只在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了。”
小翠似懂非懂的眨巴着眼,小姐的话好深奥哦,但好像又很有道理。
“别想了,反正你记着,在那相府里,别人跟你说的话你要反着听才行,除了本小姐,谁的话你都不能信!”
见张无夭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小翠也连忙收敛了神色应声称是。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小翠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们都被赶到这里来了竟然还被人算计。
“放心,会有人送上门来的。”
张无夭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珍惜接下来的日子吧,我们马上就要回相府了!”
小翠的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这些日子她要好好练习小姐教给她的东西,免得到时候拖了小姐后腿。
“相爷,庄子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无夭一个女孩子在那里怎么行呢?”
“您看,是不是把她接回来?”
“该罚的也罚了,该出的气也出了,毕竟是您嫡出的大小姐,若出了事可怎么好?”
阆芜苑,薛氏一边帮张宜修按揉着肩颈,一边温柔小意的劝说着。
张宜修闭着眼睛脸上神色未明,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或者是睡着了?
薛氏心里不由忐忑起来,那傻子不回来,她的计划怎么实施?
但她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暂时按耐住只一心帮张宜修锤捏。
张宜修是文官,帮助皇上协理百官深得皇上信任。
因此案牍自是不少,少不得要落下一些肩颈问题,这病一上来便觉得头晕。
好在薛氏懂些缓解的法子,因此薛氏虽算不上美貌,更谈不上有趣,张宜修每月也总有那么几天会来她这里。
烛台上的蜡烛即将燃尽,雪梅轻轻进来换了个红烛上去。
房间里静谧安详,张宜修觉得浑身都舒服了许多,困意渐渐袭来。
“就按你说的做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薛氏心里一喜,手下略顿了顿:
“天色不早了,妾身服侍相公休息……”
第28章 柳氏的底气
“娘,您醒了?”
昏黄的烛光映着张雪莲花儿般的俏脸,柳氏一阵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我这是怎么了?”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起来喝些汤药可好?”
顾嬷嬷用帕子试去脸上的泪痕,关切地走上前询问。
柳氏这才记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心头一恨“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娘!娘您怎么样?”
张雪莲哭的如核桃般红肿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哗啦啦滚落下来。
“贱人!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害的我,我同她势不两立!”
柳氏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她的孩儿,她的夫人梦,她的体面,都没有了!
她柳氏自嫁入相府,除了不是正室,哪一点比别府的正牌夫人差了?
参加宴会,哪个不是尊着敬着她?
夫君位高权重,生的仪表堂堂,家里只有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薛氏,老婆子又是个不理事的……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如今竟能落得这样一个地步!
“娘,您别这样……女儿求您了,您别这样……”
张雪莲死死抱住拼命挣扎着的柳氏,心中悲痛万分。
眼前嘴角挂着鲜血,皮肤苍白蜡黄,嘴里污言秽语破口大骂的人,还是她那个尊贵大方的娘亲吗?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果然是因为……因为大姐姐害的么?
怀疑的种子一经滋生便怎么都拔除不了,尽管张雪莲一直不肯承认,但事实却是从知道皇上将张无夭赐婚德王开始,她便已经恨上了她。
“莲儿……去找你舅舅!除了那个祸害!我一定要除了那个祸害!”
柳氏如来自地狱的恶鬼般死死盯着张雪莲,枯黄的手指狠狠抓着她纤瘦的手臂,险些要将那节嫩藕折断了去。
“小姐……您帮一帮夫人吧……夫人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疼爱着您,您怎么忍心看她这么痛苦……”
顾嬷嬷跪倒在地,朝着张雪莲哭求着,让张雪莲的一颗心更乱了。
翌日,一顶小轿悄悄出了丞相府,直到日薄西山方才回转。
城西柳尚书府上,柳文成面色黑沉坐在上首,夫人戚氏垂眸侍立一旁。
“啪!”
柳文成大手一拍桌面,脸上的横肉都颤了几颤。
“他张宜修欺人太甚!这么多年都不曾给我华儿一个名分,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傻子如此折辱华儿!”
“若不是顾嬷嬷衷心,派人递了消息我才将莲儿接了进来,我都不知道那老匹夫这样欺负她们母女!”
“相公,您消消气,您在这里生闷气也不是办法啊,毕竟张相深受皇上信任,若是同他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毕竟……我们谦儿明年也要参加科举了呢……”
戚氏的一番话让暴怒的柳文成清醒了些,可脸色仍不好看:
“那你说怎么办?”
“妾身这里倒是有个主意,那傻子倒不打紧,除了就是了,就是华儿她伤了身子……”
“虽说莲儿是个有出息的,被皇上指了婚,成了未来太子妃。”
“但女人家总得有个男孩儿在身边才好傍身。”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文成冷眉一挑看向戚氏,华儿肯定是不能再生了,她说这话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相公莫急,那张相爷也不过而立之年,听说相府只有华儿跟薛氏两个,如今华儿又病着,岂不是让那薛氏占了先机?”